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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給表哥之后在線閱讀 - 第146節(jié)

第146節(jié)

    該尋覓一條新的糧道。

    賈泗已盯著左墻的大幅地形圖良久,“范州背靠燕嶺,若要從陸路繞行,耗費頗多且風險甚大。”

    他手一指,“不如直接往南,然后順盤水逆流而上,抵達興州?”

    改走水路是最好選擇,省時省力,只不過這么一來,他們得在盤水這一段取得一定控制權(quán),才能保糧船平安。

    賈泗建議:“此次取易州,我們不妨棄方邑,直接沿盤水而下,掃清小朝廷駐派之軍,取易州,然后繼續(xù)東進,一路直到駱縣?!?/br>
    他站起行至地形圖之前,在盤水中間一小段一劃,“如此一來,即可保障糧船無虞?!?/br>
    此一時,彼一時也,相較起糧道和糧船這些核心利益,和淮陽王撕破臉皮會帶來的麻煩已無關(guān)輕重。

    所以,改道將會順利成章。

    楚玥深知這一點,但事情未確定,她還是有緊張的。

    心情禁不住激動起來。

    好吧,她還很不舍自己好不容易經(jīng)營出來的局面,不得已要犧牲努力,她再看得開,其實是難受的。

    實在是太不易了。

    她神色不變,看向上首的傅縉,傅縉頷首:“殿下之意,也覺得改走水路更好。”

    這么一來,將這一點的沿河區(qū)域納入勢力范圍是非常必要的,正好攻易州一舉兩得。

    他決定:“傳令下去,此次取易州,改沿盤水而下,掃清駐軍一路直達駱縣?!?/br>
    他目光掠過楚玥的臉,她郁郁數(shù)日的眸色登時一松,露出笑意,說不清心中什么滋味,他斂神:“接下來,我們需重現(xiàn)調(diào)整戰(zhàn)事部署?!?/br>
    “秦達,先鋒軍騎兵先出,而后步軍跟上,需以最快速度穿過盤西道,沖擊敵營?!?/br>
    “標下領(lǐng)命!”

    “樊岳,你率陷陣營緊隨先鋒軍之后,……”

    “標下領(lǐng)命!”

    ……

    議事從未時到傍晚,散后,推門而出,晴朗的天幕蔚藍,已被夕陽染紅了一大片,徐徐的風吹拂是熱,但她的心卻甚覺清涼。

    撥開云霧見青天。

    她露出一絲輕快的笑。

    樊岳和趙禹也笑,三人并肩而行,趙禹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她。

    他保管兩天多,該物歸原主。

    楚玥接過,也不說什么感激的生分話,笑道:“等拿下易州,我在城里做東,不醉不歸?!?/br>
    “好!”

    樊岳趙禹叫了一聲好。

    至于為什么不是現(xiàn)在?戰(zhàn)策一變,要調(diào)整的事情還有很多,小朝廷給的進攻日期就在三日后,根本沒空,說笑幾句,樊岳和趙禹就匆匆走了。

    楚玥倒不忙,畢竟準備糧草這個工作,不管從哪條路線進攻都差不多,她反而閑下來了。

    臨別前,樊岳腳步頓頓,遲疑一會,他壓低聲音對她說:“玥娘,你別怪承淵?!?/br>
    楚玥一愣,又微笑:“嗯,我沒怪他?!?/br>
    樊岳有點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沒說什么走了。

    楚玥目送二人走遠,站了片刻,才轉(zhuǎn)身回房。

    夕陽的余暉落在她身上,她伸出手,掌心一片帶橘色的紅。

    她很明白樊岳擔心什么。

    但實話說,她真沒怪傅縉。

    他也沒做錯什么,為什么要怪他?

    作為一軍主帥,難道還要為了情情愛愛損傷將士的性命和己方的利益嗎?且還有楚家的仇恨在前,他沒落井下石,就非常好了。

    楚玥本人也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最后一刻,都不愿損傷大家的利益,怎能這么要求人?

    她說沒怪他,是真的。

    回了屋,楚玥讓梨花早點燃了燭,而后將那封信置于其上,靜靜看泛紅的火焰將其吞噬,一松手,灰燼落在地上。

    她長吐一口氣。

    放松了身心,難得有些閑暇,用膳后她泡了澡,微溫的水浸透疲乏的筋骨,泡得昏昏欲睡,直到疲倦一掃而空,她才攏了件淺紫色的軟綢袍子,回到屋里。

    剛攏了攏烏發(fā),聽隔扇門“咿呀”一聲響,側(cè)頭看去,傅縉回來了。

    “寧兒?”

    “嗯。”

    傅縉自己動手卸甲,楚玥便揚聲喚梨花提水進來,待門重新闔上,一個寬厚溫熱的懷抱自后面擁住了她,楚玥問:“今兒怎么這么早回屋?”

    “要緊事都處理妥當了,余下的明日不遲?!?/br>
    實則是心有掛礙,他匆匆處理好緊急事務(wù),便折返后院。

    他俯身親吻她的頸,從耳下至唇部,擁吻了片刻,她拍了拍他,“一身臭汗,趕緊去洗洗?!?/br>
    傅縉應(yīng)了一聲,又啄了啄她的粉唇,這才入了浴房。

    楚玥解了軟綢袍子,先上了床,翻了幾個身,她側(cè)身面朝里擁著薄被閉上眼睛。

    傅縉洗澡歷來都快,沒多久出來了,燭火吹熄大半,房內(nèi)陷入一片昏暗。床帳一撩,一個溫熱的懷抱自后擁住了她。

    他手臂收緊,楚玥往他懷里蹭了蹭,尋找一個最舒適的位置。

    她頭枕著他的上臂,他下頜緊貼她的發(fā)頂,說了一陣話,帳內(nèi)便安靜下來,兩道綿長的呼吸聲。

    一切仿佛和平時沒什么不同。

    楚玥眼睫動了動,微微半張眼瞼,須臾闔上,但她清楚,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其實問題一直都存在的,大家不是清楚,但日后的事和真正被赤。裸。裸提到眼前,總還是有差異的。

    說不怪他是真的。

    在現(xiàn)實面前,心境有些變化也是真的。

    楚玥很清楚,她和傅縉將要直接面對一個最現(xiàn)實最根本的矛盾,近在咫尺,避無可避。

    到底是有些不一樣了。

    ……

    傅縉很敏銳,且他很在意和關(guān)注楚玥,這么一點差異,他很快就感覺出來了。

    也不是說兩人有隔閡,她溫柔依舊,和他說笑嬉鬧依舊,親熱纏。綿也從不推拒他,她還是很關(guān)心自己的,傅縉知道。

    只是和之前情到濃時的繾綣比,總感覺差了那么一點。

    說不清道不明的一點,但他能感覺得到。

    不插手楚家一事,傅縉并不覺得自己有錯,他也知她不是那等目光狹隘的女子,她能明白她能理解,她應(yīng)是不會怪他的。

    可事情過去后,就是這樣了。

    傅縉心里很在意,他不喜歡這樣,想解決卻無從下手,臨出征前那夜心里一急,在榻上狠狠弄了她半宿。她蹙眉受不住,但他說憋著難受,她到底還是隨了他了。

    她雖難受但還是隨了他,溫柔體貼,可他心里卻越發(fā)憋悶,有些氣惱起來,又狠狠弄了一回。

    她半宿不得眠,情。事太激烈最后暈厥過去,才一個多時辰,卻又醒過來。

    大軍出征,傅縉寅時就得起來披甲了,她心里牽掛,都不用人叫,外頭才又些許動靜,她就驚醒了,勉強睜眼起了身。

    匆匆洗了把臉,攏了軟綢袍子,她幫他披甲,一一把麒麟紋的鎖扣扣好,又把早備好的一個裝了各色藥丸和止血藥粉的香囊給他揣好在懷里。

    “夫君此戰(zhàn)必勝?!?/br>
    他一直都沒吭聲,抿唇著板著臉,顯然是生氣了。楚玥也不知他為何好端端就有了氣,但她卻不愿意他帶著情緒上戰(zhàn)場。

    主動握著他的手,她柔聲說:“拿下易州,我就過去了,我們在易州見好不好?!?/br>
    她困疲難掩,眼下微微青痕,甚至臉色還有點蒼白,卻仰臉微微笑看他,語調(diào)溫柔,輕聲哄著他。

    傅縉胸口堵的那口氣一下子就瀉了,再氣不起來,又心疼,他知道自己昨夜確實過了些,她有些受不住。

    他想哄她,時間卻來不及了,再不走要耽誤點兵的吉時,只得匆匆說了一句,“好。待大軍開拔,你睡個回籠覺?!?/br>
    “嗯?!?/br>
    ……

    卯時點兵,辰時開拔,旌旗蔽野,戈戟如林,傅縉率大軍出了彬州城,沿盤水往東進發(fā)。

    騎兵營打頭陣,先鋒步兵緊隨其后,沿盤西道一路急行軍,重重沖擊駐扎盤水側(cè)的淮陽王派遣州兵。州兵不過萬余,又無多少騎兵,很快被沖擊分割,不過兩個時辰,勝局已定。

    傅縉率大軍馬不停蹄直奔易州,易州駐軍八千,刺史是個識時務(wù)的,抵抗沒多久,就直接投了寧軍,開門將大軍迎進城。

    傅縉未曾停歇,命人接掌易州防務(wù)之后,他在夜色中繼續(xù)沿著盤水而下,一直奔至百余里外的駱縣,把小朝廷又一處駐兵點拔除,安排好防務(wù),這才折返易州。

    兩個晝夜,三場戰(zhàn)役,奔波廝殺未曾休眠,卻不覺疲憊,反歸心似箭。

    昨日已得易州城,今天楚玥該到了,他心里記掛得很,連連快馬加鞭,在下午抵達易州。

    一問,賈泗陳御楚玥等人果然到了,他立即一扯馬韁,調(diào)頭往刺史府。

    易州刺史很知事,利索把刺史府讓出來了,此處將會暫成為最新的前線指揮署,閑人已被清空,官邸被精兵團團圍住,諸核心幕僚和戰(zhàn)將會在此處下榻。

    傅縉翻身下馬,直接往后院而去,入了安排給他夫妻暫居的院落,里頭有些亂,籠箱等物剛抬入屋內(nèi)。

    他大步進門,外間沒見楚玥,卻聽得里間有聲響,心里一喜,兩步?jīng)_了進去。

    簾帳一撩,里屋確實有個人,卻不是楚玥。梨花正打開大箱在歸置東西,被嚇得一大跳,手里的銅鏡瓶罐“噼噼啪啪”掉在妝臺上。她回神忙福身請安。

    傅縉一張臉冷下來,斥道:“如何做事的?小心些?!?/br>
    他心情不暢,瞥了一眼箱子,正要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梨花神色有些緊張。

    她下意識往箱子里頭瞄了眼。

    傅縉心中疑云頓生,這下仆手腳不干凈可不是什么稀罕事,這貼身侍候妻子的,不安分他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