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無事,出了城就和世子爺匯合了?!?/br> 楚玥輕描淡寫。 她精神奕奕的,狀態(tài)很不錯,青木便信了,他說:“只怕是西河王那邊的人得了印信,趁亂擅自調動羽林衛(wèi)。” 這事楚玥傅縉早議論過了,怕是那個章夙的手筆,便將此人說與青木知曉,好讓他更加堤防。楚玥又問:“京城情況如何了?” 她逃得太匆忙,最后的訊報一點不知。 “宮門緊鎖,直到我們離京時,蕭太后仍在上清宮內。”意思就是說,這位是肯定沒逃出京城的了。 媚上惑主十數(shù)載,從卑微到巔峰,這位的人生也算傳奇了。很可惜,城破她絕對無法幸免于難的,就算有人垂涎美色讓其茍活,“蕭太后”也是必死的。 當然,楚玥并不可憐她。 “伏小將軍殺出城了,應率有數(shù)千軍士,可惜,家眷來不及接出?!?/br> 這位伏老將軍的親孫子,跨過父親繼承了伏老將軍軍事天賦的年輕人,能留一絲血脈,也是好的。 楚玥輕嘆一聲。 “還有一事?!?/br> 青木頓了頓,楚玥問:“什么事?” 青木便說:“我們出城時,南門也破了,確切消息,傅侯爺當時仍堅守城頭,未曾遁逃?!?/br> 楚玥一怔。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寶寶問楚姒和楚家呢,其實煽動投靠沒這么快,人章夙現(xiàn)在還看不上楚家呢,他看重的是鄧州的地理位置,想著有備無患而已。玥玥還有時間。 愛你們!明天見啦寶寶們~ (*^▽^*) 第100章 第100章 南門是最后破的, 一破, 京城徹底淪陷,仍堅守城頭的傅延, 只有兩個下場,要么戰(zhàn)死,要么被俘。 兩個都不是好下場, 若硬要比較, 恐怕前者都比后者要更好些。 楚玥嫁入鎮(zhèn)北侯府將近三年, 和傅延這公公碰面并不多,對方也沒對她有什么不滿或者為難,但若問觀感吧,真的挺一般的。 首先是楚姒拉低分數(shù), 后來隨著對這兩位的愛情故事越了解, 她對傅延就越不感冒。 張氏的悲劇,傅縉兄弟的童年坎坷,雖傅延并不是直接參與者, 他甚至不知情,但不可否認,他對楚姒的愛情在里頭起到了一個至關重要且不可或缺的作用。 什么玩意?妻子病臥在床, 他居然和妻子的閨蜜舊情復熾了? 不過到了今時今日,他卻讓楚玥有點刮目相看了。 不提私德, 他在大面盡忠上真無可挑剔的,明知京城要淪陷了,甚至皇帝都有可能死了, 他都始終沒有背棄蕭貴妃,堅持到最后一刻要和京城共存亡了。 這樣一個人,就算真被俘了,恐怕日后他也會伺機自戕吧?他大約不會允許自己被敵軍養(yǎng)著,將來有朝一日去威脅兒子吧? 結論,傅延是兇多吉少了。 反正楚玥是這么想的。 唉。 她想起傅縉,一直以來,傅縉對他這位父親表現(xiàn)出來的情感是很復雜的,恨怨肯定是有的,但大抵還是有愛的吧? 楚玥嘆息一聲,有些惦記他了。 半個時辰上下,傅縉就回來,和趙禹等人護著藤轎,入了寨門。 路上,趙禹肯定將所知的消息稟了他的,這點不用懷疑。楚玥趕緊看他,傅縉面上卻看不出什么,送張?zhí)蛉巳敕啃菹ⅲ肿屓税衍娽t(yī)喚來。 軍醫(yī)診過脈,說太夫人無礙,只趕路疲憊,上了年紀的人得好好歇息,以免損了元氣。 “祖母,我們至少還的在孟門上留兩三日,您好歇息,阿茂我已使人去接了,您莫擔憂。” 張?zhí)蛉恕班拧绷艘宦?,她確實很疲憊,也無意說太多了,只執(zhí)了孫子的手,緩聲道:“當年你祖父就說過了,若你和你父親道不同,各自為謀就是。雖是天生父子,也有緣深緣淺,你順其自然,無需強求?!?/br> 說起繼子,老太太神色平靜,她拍了拍傅縉的手:“你可還記得。” “祖父教誨,孫兒時刻銘記于心?!?/br> “好,你自忙碌去,祖母歇歇?!?/br> 張?zhí)蛉酥鴮嵤抢哿?,話罷便打發(fā)了傅縉出門,楚玥回頭看他一眼,廊下的陰影籠在他半張臉上,似明似滅,他垂眸,遮住目中思緒。 老太太身邊倒伴著兩個健婦照顧,但楚玥是孫媳,肯定得留下幫著張羅的。等張?zhí)蛉怂铝?,她出了門環(huán)視寨墻一圈,卻不見傅縉的人影。 問了問,卻是往后頭去了。 這山寨后頭,是一陡坡,能腹桿山下一大片地方,是個瞭望的好地方。附近己方警戒森嚴,安全無虞的,楚玥便出了寨門,往后方而去。 綠樹蔥蔥,沿著一條羊腸小道而上,豁然開朗,遠遠原野村鎮(zhèn)點點,近處山風凜冽,傅縉獨立在崖邊巨石側,沉默平眺遠方。凜凜山風刮得人眼睛有些睜不開,高大的黑甲背影卻巋然不動。 “夫君!” 這風實在有點大,楚玥提高聲音喚道,她小心上前,在他伸手握住他一只手。 傅縉轉過身來,“怎么過來了?” 他為她擋住風。 傅縉聲音淡淡的,情緒并不高。 楚玥握緊他的手,安慰:“也無確切消息,父親未必就戰(zhàn)死了?!?/br> 傅縉“嗯”了一聲。 其實不管愿不愿意承認,傅縉某些方面還是很了解他的父親的,傅延的選擇,并不算多意料之外的事。 他告誡過。 祖父臨終前也說過,讓他二人各自為謀,至于父子之情,不必強求。 他早就不強求了,其實有張氏的死和楚姒在里頭,孩童時期對父親的濡慕早磨得面目全非了。 但乍聞消息時,傅縉心里的滋味還是難以言喻的。 “小時候,每逢元宵,我父親總會帶我上街看花燈。他會把我放在肩頭上,讓我高高地看,……” 風聲呼呼,傅縉的聲音緩慢而低沉,帶著久遠的回憶,有些惆悵,有些黯然。 楚玥知道自己并不需要說什么,只用力握緊他的手,靜靜聽他說著。 “……后來,我母親病了?!?/br> 傅縉的聲音漸漸變得冷硬,“我母親重病在榻,他卻和那賤婢有了首尾!” “你知道嗎寧兒?我那三弟實則是足月而生?!?/br> 對外宣布的,卻是因意外七月產(chǎn)子。究其原因,卻是傅延在一年妻孝期間楚姒就懷了身孕。等不及了,一出孝就續(xù)了弦,還不得不弄出一個意外七月產(chǎn)子。 他母親尸骨未寒,他卻與仇人茍且珠胎暗結了。 傅縉重重喘息著,哪怕時至今日,他都無法忘記初初知悉時那種火燒火燎的焦灼感。 他雙手握拳,指關節(jié)泛白一陣緊痛,卻忽覺有一雙柔軟的手覆在他的繃緊的拳上,緊緊握住。 他睜眼,對上一雙帶關切擔憂的柔和水眸,楚玥正仰臉他。 心中一暖,那種如火燒火燎般的怒恨便如潮水退去,傅縉松開拳,反手握住她。 “就這樣吧。” 遠眺一眼云霧繚繞的大山深處,他收回視線,“風大,我們回去吧。” …… 這兩日,傅縉的情緒都不怎么高,他不再說,楚玥也不開口安慰,只仔細照顧他的衣食,夜間兩人偎依在一起,用體溫溫暖彼此。 漸漸的,傅縉恢復過來了。 垂眸看她細細服侍自己穿衣,一一把甲胄的鐵扣扣好,理了理衣領,才滿意笑笑,“好啦?!?/br> 傅縉含笑看她,半晌,他拉她到翹頭案前坐下,要親自為她梳發(fā)。 山中的一切都簡陋,梳子是沒花紋的楊木梳,銅鏡是不過兩個巴掌大小,支在翹頭案上。 他一下接著一下,細細給她順著發(fā),二人的視線在銅鏡內交匯,唇畔微微翹著。 風從半啟的窗扇灌入,和緩帶著草木氣息,他放下梳子,在她微翹的眼角印上一個吻。 …… 二人梳洗罷,用了早膳,才出門,就見趙禹飛奔而來。 寧王回信到了。 傅縉展開一看:“殿下之意,兩軍立即匯合?!?/br> 至如今天下局勢,西河王已成氣候,趙王周王淮陽王等本勢大的藩王必然不忿,如今既已起兵,就沒有回去的道理。 另外還會蕭太后之前一道旨意召來勤王的天下諸州。這皇帝太后雖然死了,但旨意卻還在,作為大梁臣子,也不能掉頭就打道回府。這會是一股或凝聚或分散、或積極或懈怠的力量。 一場爭奪爭奪天下的混戰(zhàn),即將拉開帷幕。 寧王欲謀大事,這就是一個相當好的局面。 在這種情況下,傅縉足足將京城拉出來了三萬多的精兵。實話說聚焦在此的視線絕對少不了的,要是傅縉還沒動向的話,大概很快就有人要來招攬了。 麻煩多多不說,招攬不成,還有可能生恨,很不利于日后發(fā)展。 因此傅縉建議,兩軍盡快合攏為宜,這也是寧王站上舞臺的一個非常好的時機。 寧王毫不猶豫就應了,除上述原因外,三萬多精兵,對于封地貧瘠發(fā)展不易的寧王而言,這是非常非常珍貴的,不容半點閃失。 匯合的地方也圈定了,寧王南下,傅縉北上,正好相州北二百里的在酈水畔匯合。此地遙望關中,不遠不近,正適宜駐足觀望,以看局勢發(fā)展再做下一步行動安排。 雙方既通過訊,傅縉立即下令,拔營起寨。 張?zhí)蛉水斎皇请S孫子一起離開的,大軍行進的速度并不會太快,老太太乘車正好合適。 本來傅縉讓楚玥也乘車的,不過楚玥拒絕了,她打算日后隨大軍進退的,乘什么車?當然騎馬。 浩浩蕩蕩三萬大軍往北而去,一路煙塵滾滾,楚玥私底下問青木,可有楚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