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楚玥也生氣,卻不是因為烏力吉的,而是傅縉,他這個一下子大動作,才開始收口的傷口又崩開見血了。 “何必和他計較?不過階下囚罷了。再不濟,喚人給個教訓(xùn)就是,何必自己上手?” 待陳御給換好藥出去,楚玥眉心就擰起斥他:“這是還記不記得自己身上有傷了?” 傅縉老老實實聽著,沒有吭聲。 委實覺得有點夫綱不振,但他竟然覺得還挺高興的,怎么回事? “嘀咕什么呢?”她斜睨。 傅縉忙道:“沒什么?!?/br> 這傷在他身上,偏偏他卻不怎么在意,楚玥沒好氣,摁一把讓他知道疼得了。 想歸想,卻不可能真動手的,楚玥擰了巾子給他擦擦上身,抖開衣裳給他重新穿好。 “信送出去了,也不知那岱欽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楚玥眉心蹙了蹙,分析得再好,到底還是有些憂慮的。 傅縉拉她到大腿上坐著,哄道:“你且放心,已得訊岱欽極看重這獨子,有此顧忌,必會妥協(xié)?!?/br> 楚玥點點頭,但愿如此吧。 …… 接下來就是等待。 只等待期間,傅縉也不是一點行動都沒有的。 作為唯一的大底牌,信送出的同時,他就安排人將烏力吉和大部隊分開了,帶是十來個好手佯作商隊,陳瓚親自押送,連夜往南,準備將人悄悄押回關(guān)內(nèi)自己的地盤。 另一方面,大部隊并不固定在一個地方等待,不停迂回,以防被敵人哨探探得蹤跡。 這般耐心等待幾日,在第五天清晨,回信終于來了。 樊岳星夜打馬,呈上一封用了火漆的信箋,傅縉打開一看,唇角一挑。 “岱欽應(yīng)了?!?/br> 確實是應(yīng)了,一接到樊岳扔過去的匣信就給出的回應(yīng),他僅帶近衛(wèi)親自赴的約。 “搜捕的北戎軍當(dāng)天就撤回去了?!?/br> 得了回信,樊岳等人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潛伏觀察,又拿下一些北戎兵審問一番,最后可以確認,這岱欽確實為獨子焦躁上火。 很好,成功了。 楚玥等人心頭一松,終于露出喜色。 …… 接下來,就是要趕在入冬之前,將馬運回去了。 俗語朝中有人好辦事,其他地方其實也一樣,不管岱欽是作如何感想,反正內(nèi)里有人大開方便之門,這事兒是終于順了起來了。 沿著北戎與大量接壤的邊境向東,急趕大半月的時間,終于抵達目的地薊州。 “終于到了?!?/br> 楚玥心情格外輕快,任務(wù)到了這里,就結(jié)束了,馬群入關(guān)的事交給寧王。 幾經(jīng)艱難曲折,終是事成。 她此刻正立于薊州關(guān)外的高地,眼前是雄偉壯闊的關(guān)口,背后是泛黃一片延綿高山,青黑色長城蜿蜒盤旋其上,放眼過去,天高而闊,湛藍,褐黃的大地廣袤。 胸臆間平生了一股豪情壯志,楚玥雙手攏在嘴邊,放聲喊了幾聲,露出笑臉。 嗓音清脆,被呼嘯而過的山風(fēng)吹散,傅縉含笑看著她,替她壓了壓斗篷,卻道:“風(fēng)冷,我們早些入關(guān)罷?!?/br> 是啊,撲面而來的山風(fēng)甚寒涼,此時已是深秋,快要半年時間過去了。 這一趟雖幾度驚心,但楚玥卻覺得很有價值,不管是結(jié)果的購馬成功,還是這一場歷練。 唯一有不好的,就是受傷了,她摸了摸傅縉仍纏著繃帶的肩背,“嗯,我們趕緊入關(guān)吧,你這傷總算能正經(jīng)養(yǎng)養(yǎng)了?!?/br> 傅縉傷口早結(jié)痂了,但這種太深入的貫穿型傷口沒這么容易好全,還得些時日才能脫痂。 傅縉心里是早不當(dāng)一回事的,不過妻子這般看重他自然歡喜得很,一口應(yīng)了,還附耳說了句悄悄話,讓她得好生撫慰他一番。 至于怎么個撫慰法,這還是他趁著剛受傷時爭取到的福利。 楚玥啐了一口,懶得理他。 一行人功成入關(guān),就此分開了。賈泗陳泗等人要不就近返回大寧,要不就留下協(xié)助馬群入關(guān)之事。而傅縉楚玥樊岳等人則直奔松州城。 這是欽差團巡邊的終點站,說起來欽差團也快到地方了,等傅縉養(yǎng)上十天半日的傷,正好悄悄匯合回去。 當(dāng)然,養(yǎng)傷之余,難得閑暇他還打算讓楚玥多多撫慰他的,要不他撫慰她也成。這出了關(guān)外一群人聚著,能看不能吃,可要快他憋壞了。 傅縉蠢蠢欲動,但奈何這期待最終還是落了空。 一入關(guān),就接到狄謙的緊急傳信,欽差團的情況發(fā)生了變化,不斷有人窺視,他快頂不住了,讓傅縉和樊岳接訊盡快折返。 作者有話要說:一眨眼周末又要來啦!哈哈哈明天見了寶寶們,給你們一個大大的么么啾?。à牛? ̄)づ 還要感謝“取一個霸氣點的id”扔了1個地雷噠,筆芯! 第89章 第89章 “怎么突然就有人窺視了呢?” 楚玥伸頭去看。 傅縉卻心中有數(shù):“戈陽守軍繳獲膘馬一千六百匹, 陛下龍顏大悅?!?/br> 他之前那信日夜兼程傳回京, 次日,皇帝便傳旨西境諸關(guān)口, 走的是八百里加急,旨意以最快速度傳至,恰好就碰上這一千六百匹馬。接著, 戈陽關(guān)上下遭遇了大清洗。 郭庶功虧一簣, 西河王如何震怒自不必說, 這怕是連鎖反應(yīng)來了。 眼下得立即折返了,想送楚玥去松州都來不及,“寧兒,你在松州等我, 最多十日, 我便回了。” 正事可不能怠慢,楚玥點頭:“好,這邊人不少, 你且放心。” 一起去購馬的還有好些人在,安全問題無虞的,傅縉確實不需擔(dān)心, 當(dāng)下匆匆告別,他當(dāng)即率幾名親衛(wèi)打馬向西。 楚玥就往松州去了, 入住一處別院,是己方一個據(jù)點。 松州是古城,繁華多景, 游人甚多,只她雖剛回來也不打算投身公務(wù),卻沒什么心情賞玩,主要狄謙來信十萬火急,她有些怕那邊露餡。 正等著訊兒,青木卻來了。 “你趕來這邊作甚?怎么不留在靈州好好養(yǎng)傷?” 楚玥得訊時,青木都到了別院正往里來了,她快步迎出去,見青木一身藏藍扎袖武士服,穿戴整齊,臉色卻仍蒼白,她登時急氣。 青木重傷被送返關(guān)內(nèi),從北徑關(guān)而入,就近在靈州養(yǎng)傷,眼下卻和她前后腳抵達松州城,只怕是剛接訊就動身了,這一路顛簸的,還要不要養(yǎng)傷了? 她是真生了氣,這也太不愛惜身體了,“你既知訊,更該安心養(yǎng)傷,這般糟蹋自己的身體,是何道理?!” 青木心頭暖熱,忙解釋道:“主子放心,我有分寸,我是乘船東下的。” 他是要守護她百年的,斷斷不會隨意輕慢自己的身體。在靈州便能登船,一路順水緩行,也不覺顛簸,匯入黃河后一路向東,待到了棣州才棄舟登岸。 大半個月時間過去,他傷口結(jié)痂已算大愈,這乘馬車繼續(xù)北上,已無大礙。 實在是牽掛,哪怕是訊報說是一切無礙,他也得親眼看過才放心。 青木怕楚玥不信,還來回走動幾圈,他走得不急,不過行動間確實不見勉強凝滯之感。 楚玥聽罷才略略安心,只是什么傷勢大愈這鬼話她是不信的,嚴令他必須臥床休息,又立即打發(fā)人去叫大夫。 “你傷著何處了?” “手臂,腿腳,都結(jié)痂了?!?/br> 青木避重就輕,楚玥卻不信,但她卻不好上手檢查,青木不肯說 實話,她只能琢磨著等會問大夫。 青木轉(zhuǎn)移話題,問:“怎不見世子爺?” 說到這個,楚玥蹙眉:“趕回去了,狄謙那邊情況有變,說有人窺視?!?/br> …… 一行人都擔(dān)憂著,實在是現(xiàn)在馬也成功購置了,大變眼看就在明年了,這最后關(guān)口可不能掉鏈子。 好在,情況還好。 幾日后接一訊,傅縉樊岳及時趕回,雖窺視仍在,但問題已不大了。狄謙順勢“病愈”,正東進往松州來,預(yù)計十月上旬抵達。 眾人大松一口氣。 楚玥心終于擱回肚子里,另又仔細詢問過青木的大夫,大夫說青木確實傷勢愈合良好,若不喜整日臥床,可在院內(nèi)輕緩走動,只切記不要受寒得了。 “你多聽大夫的,衣物我已命人備妥了?!?/br> 要入冬了,雖初雪未下,但還挺冷的。 她循循叮嚀,青木微笑聽了,又說:“這幾日有閑暇,主子不妨出門散散心,聽聞這松州也有好些去處?!?/br> 他知楚玥其實很愛游覽賞景,可惜她青蔥妙齡卻擔(dān)了本不該她承受的重擔(dān),終日忙碌,分。身乏術(shù)。 楚玥正有此意,兩樁心事都放下了,難得偷得浮生,她當(dāng)即興沖沖就應(yīng)了。 北地風(fēng)高物厚,松州城古樸巍峨,有北地建筑特有的宏闊,也有數(shù)百年古城的底蘊和文化,秋風(fēng)蕭瑟,初雪未下,格外有一種讓人為之心曠的雄壯。 其實,楚玥本以為自己會更愛溫柔的江南水鄉(xiāng)的,再不也該是繁華京城,但誰曾想,這個臨近邊關(guān)、風(fēng)硬多塵的松州城,卻有一樣她格外喜愛的東西。 “外頭熱鬧得很,來往客商多得很、皮毛絲綢香料什么都有的賣。這里的人說話都格外大聲兒,剛才我還聽茶肆女掌柜和七八個漢子吵架呢。” 她興致勃勃說。 楚玥愛看的,當(dāng)然不是吵架。 比鄰關(guān)口,風(fēng)物粗獷,關(guān)外女人是能當(dāng)家做主的,受其影響,這松州城女人受的拘束更少。女掌柜、女貨郎,大大方方招攬生意,大戶人家的女郎出門不需羃離,甚至偶爾還見一個打馬而過,都沒聽見多少閑言碎語,竟是楚玥生平之僅見。 這一點,壓過了水鄉(xiāng)美景京城繁華,走在街上,她心緒飛揚。 青木一直微笑聽著,待她說罷,他輕聲說:“你從前不是說想建個別莊么?不如就在松州城建一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