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她下唇還留了個印子,是當(dāng)時她咬得用力,都損了皮。 他伸手,想摸一摸。 只一動,楚玥卻立即醒了過來。 她睜眼迅速坐起,眼神還有些迷瞪卻下意識警惕左右掃視一眼,而后立即垂眸看他。 “你醒了!” 她大喜過望,伸了伸手不敢抱他,最后握緊他的手,“太好了!” “嗯?!?/br> 傅縉手撐地坐起,楚玥忙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抱住了:“委屈你了?!?/br> 楚玥都不知自己狼狽極了,外衣還搭在長草頂上,她僅穿一件下擺被撕爛的中衣,鬢發(fā)凌亂臉上臟兮兮的,卻喜悅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他抹了抹她臉上的塵土,親了親的她的唇,將她抱緊在懷里:“我不好,讓你擔(dān)心了。” 確實很難的,但他到底醒了,伏在寬厚溫?zé)嵋蝗缤盏膽驯?,焦灼半日的心終于安下來,楚玥露笑臉:“我哪里就委屈了?” 倒是他,吃了這許多苦罪。 “你傷口還疼不疼?” “不怎么疼了?” 怎么可能?楚玥摸了摸他的傷口,才不信。 傅縉側(cè)頭,輕吻的她的唇 ,“真的?!?/br> 艷陽高照,炙熱的風(fēng)吹拂草浪起伏,一個不帶情。欲的吻,安撫了二人的心。 并沒有吻太久,須臾傅縉松開,“這是第二日中午了?” “對。” 說到這個,楚玥忐忑,昨夜馬背上那個假象肯定已經(jīng)被敵人追上并識破的,實話說她今天一直擔(dān)心著,怕北戎兵往這邊搜過來。 傅縉站了起來。 這傷于他而言并不算重,雖失血有些多,但燒退了,他身姿恢復(fù)矯健。 上了土丘,居高瞭望,片刻他躍下:“我們立即離開。” 搜索必然是一直持續(xù)的,但好在昨日拉開的距離夠遠,還未搜到附近,但抓緊時間離開是必須的。 “好!” 楚玥立即穿好外衣,匆匆擰了帕子給二人擦了臉,傅縉已將昨夜藏身的凹坑稍稍遮掩一下,立即上路。 傅縉身上有傷,楚玥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告訴傅縉自己也吃了點干糧,面上也沒露端倪,只腳裸扭傷的疼痛確實騙不人的。 傅縉要抱她,她卻堅持不愿,最后抱一段走一段前行的。 楚玥喘氣開始沉重。 傅縉心里急,若此時有個腳力會好多了。 他不斷脧視四周。 結(jié)果兩人運氣終于好了一回,昨日和北戎兵血戰(zhàn),殺了不少騎兵,這失去控制的馬匹自然驚慌奔逃的。傅縉發(fā)現(xiàn)新鮮馬糞,追著腳印尋出一里,他找到了一匹馬。 太好了。 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傅縉立即翻身上馬,將楚玥拉到身前,摸摸她的臉,心疼:“你快睡會。” 楚玥眼睛很澀,驚險頻頻她很疲很累,稍一有條件她眼皮子就撐不住,“那我咪一會。” 馬背上顛簸得厲害,她卻很快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傅縉一手控韁,一手將人摟近,馬蹄聲踏踏,他垂眸看她。 洗干凈了臉上的塵土的和血跡,她臉看著有些蒼白,他伸手摸了摸她,幸好她沒事。 肩背這點傷,傅縉一點不在意,他反而慶幸極了,好在自己反應(yīng)夠快,不敢想象這箭若扎在她身上。 自己皮糙rou厚,她卻一貫是嬌弱的。 又想起黎明那時。 他半昏半醒睜眼一回,其實是有記憶的,當(dāng)時她將他摟到大腿上枕著,摟著他和他說話。 傅縉還是 第一回枕她大腿,平時纏她都不樂意,這么一想就渾身有勁兒。 他附在她耳邊說著:“你平時都不讓我枕呢,這般說來,想來這傷也有些值得的。” 不想楚玥睡不沉,聞言立即睜了睜眼,嘟囔:“胡說八道些什么呢?” 她蹙起眉頭,很不高興,傅縉忙解釋:“你聽錯了,哦不是我說錯了,以后我必多多謹(jǐn)慎,再不受傷。” 挨罵了,心里卻甜絲絲的,傷口都不覺得疼了,忙摟緊了她,“快睡吧,咱們很快就能和樊岳他們匯合了?!?/br> …… 說是這么說,其實也沒很快。 北戎軍確實在連夜搜索,但好在這個草甸子真的很大很遼闊,這回沒有被逼至近前,傅縉小心避過,搜尋著暗號追了上去。 這一追就直接追到入夜,斷斷續(xù)續(xù)的暗號才逐漸多了起來,歇了一夜,次日傍晚終于趕上了大部隊。 樊岳等人大喜:“承淵,玥娘,你們終于回來了!” 心足足懸了兩天兩夜,一見到動靜,立即飛奔打馬迎上去。 血跡斑斑一看清,不待他們追問,楚玥已急道:“陳先生何在?” 陳御善謀之余,也極善醫(yī),這也是他被挑中出這趟任務(wù)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一路追過來,傅縉又低燒過兩回,現(xiàn)在他身上還燙著,傷藥短缺,也沒消炎退燒的法子,她還總擔(dān)心自己處理傷口不當(dāng),一直很心焦。 好了,終于匯合了,一下馬她讓傅縉坐下,而后趕緊讓陳御來。 陳御解開臨時繃帶一看,還好,拔箭手法雖不熟練,但好歹還成,“還好,這條臂膀傷愈前勿再施力,愈后便可無礙。” 他打開藥箱,快速取特地配制的消炎退燒丸子,給傅縉服下,又重新消毒包扎。 楚玥長長吐了一口氣,只她的心未曾全放下,忙問:“青木,青木怎么樣了?” 她看見馮戊奔來,忙揚聲詢問。 “青木傷勢頗重,好在未曾傷及性命?!?/br> 搶先答話是樊岳,從軍的男人,非要害且不會留下后遺癥的傷都不覺是大事,看清傅縉傷勢,他神態(tài)就恢復(fù)了,對楚玥說:“昨日一早,青木就回北徑關(guān)了?!?/br> 是和重傷員一起,被護送著向南往最近的關(guān)口去的。 這邊傷藥到底短缺,且身負(fù)重傷已無法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wù)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緊送回關(guān)內(nèi)接受更好的治療。從這地兒南下百里就是北徑關(guān),馬群走不得,但人偽裝一番卻可以,大梁北戎時有摩擦,商隊遇劫太正常了。 重傷員早就和大部隊分離開來,傷勢稍一穩(wěn)定,立即以最快速度拐上商道,往南而去。 樊岳安慰楚玥:“玥娘莫擔(dān)心,我看過青木,他當(dāng)時人還能醒。” 這就好,這就好! 楚玥長吁一口氣,一顆心終于徹底放了下來。 她還想多問點什么,卻聽見后頭有幾聲輕咳,回頭見傅縉劍眉微蹙,一手捂著肩膀,慢慢地欲站起來。 他臉泛著白,剛才用烈酒洗傷口,還得反復(fù)清洗徹底,額頭見了薄汗。 楚玥忙幾步上前扶?。骸昂芴勖矗俊?/br> 他“嗯”了一聲,“我有些餓了。” 這一路他都沒喊過餓,尋了什么吃的都緊著楚玥,現(xiàn)在說餓那肯定很很餓了。 楚玥忙道:“那找個避風(fēng)的地方先坐下,我給你拿吃了?!?/br> 傅縉看著挺虛弱的,身體半倚在她身上,挨著她點點頭,“好?!?/br> 樊岳暗嘖嘖兩聲,不過他沒說別的,只揚聲道:“咱再支一個帳篷吧,”手一指:“去那邊,那邊避風(fēng)?!?/br> 備有簡易帳篷,不過不多,本來就是打算出現(xiàn)傷員用的。 樊岳等人率著馬群曲折迂回地走,已深入茫茫草甸深處,又命人在后面消弭或偽裝痕跡,已將追來北戎兵暫擺脫了。 暮色已現(xiàn),索性就早一點扎營。 帳篷很快支起來了,楚玥將傅縉扶入里頭坐下,又給二人匆匆擦洗換了衣裳,抖開一件絨面斗篷給他蓋在身上,她匆匆出門給他張羅吃食。 樊岳率先掀簾進門,促狹沖老友眨眨眼睛,傅縉沒理他,直接坐了起來,問:“北戎兵追到何地?” 一說正事,樊岳神色登時一正,馮登攤開臨時繪制的地形圖,指了指其中一點,“在此處?!?/br> 樊岳點右邊另外一邊:“我們在此處?!?/br> “這支北戎軍我們也拿了俘虜,拷問后大致情況都弄明白了。那日突然折返與我們正面相遇的,是駐兵點的前鋒軍,率軍將領(lǐng)叫烏力吉,是駐兵點主將岱欽的獨子。據(jù)聞這個岱欽,是北戎王廷右賢王胞弟?!?/br> 難怪主力卷土重來時,那大將留了一半兵力給烏力吉,傅縉點頭,“烏力吉為何會突然折返?” 馮登蹙眉:“據(jù)聞前幾日得了消息,說是有大梁新馬販攜千匹馬擦邊境而過?!?/br> 白得一千匹馬,大功誰不心動? 傅縉冷冷道:“郭庶?!?/br> 唯一可能放這個消息的,只有在阿拉善和他們爭過馬的郭庶。 “難不成,那郭庶竟猜到我們是從北地來的?” 不然,不會往北戎這邊放消息?。糠赖热藢σ曇谎?,蹙眉,難道還是露了破綻。 賈泗搖頭:“應(yīng)是廣撒網(wǎng),多捕魚,以防萬無一失?!?/br> 傅縉淡淡:“現(xiàn)在也無多少差異了?!?/br> 北戎駐軍這么大的動靜,稍一留神就會知曉,傅縉立即道:“取筆墨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