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他將臉湊近一些,她笑著搖了搖頭,微微抬頭親了親他。 柔軟的唇瓣輕觸他臉,如羽毛拂過,一觸即離開,傅縉心頭卻暢快極了。 摟著她,闔上雙目。 嗯,為旁人夫妻置氣實(shí)在不該,至于那個青木,自己多盯緊些。 第65章 第二日, 兩人罕見地起晚了。 楚玥是舟車勞頓, 本就疲憊,昨夜又睡得晚, 背后暖烘烘手腳熱燙,她沉沉睡去,不知天明。 傅縉在黎明時倒醒過一回, 多年習(xí)武慣性強(qiáng)大。柔衾軟枕, 她蜷縮著身體偎依在他懷里, 一只纖手微微握拳擱在他的胸膛上,格外地乖巧柔順。 心很寧靜,睜了睜眼,他又重新闔上。 沒有公務(wù)纏身, 無需上朝上值, 難得的閑暇時光,靜謐又安詳。 外頭天黑著,風(fēng)聲嗚嗚, 雪光映在窗欞子,似昏似明,這簡陋的斗室, 卻暖意融融。 兩人一直睡到辰末,才醒了過來。 傅縉束發(fā)有些松散了, 他隨手解了,一頭烏發(fā)粗而黑,他懶懶躺著, 眼眸半闔半閉,少了平日的銳利嚴(yán)謹(jǐn),罕見的慵懶閑適。 眼線濃長,鼻梁高挺,飽滿偏薄的唇,他五官生得深邃,側(cè)臉極之俊美。 楚玥剛醒懵懂著,揉揉眼睛,呆呆瞅著他。 “看什么?” 她睡眼惺忪的,正擁被揉著眼睛,粉白的臉頰泛著紅,左邊側(cè)臉還被壓出一點(diǎn)睡印子了,呆頭呆腦的,又軟和又可愛。 傅縉又憐又愛,歡喜極了,仰躺著略一用力,將她摟到自己的身上。 楚玥驟不及防,臉頰磕了他下巴一下,還挺疼的,她一下子就醒全了,“嘶”一聲捂著臉揉著,捶他一記,“干什么了你?” “我看看?” 傅縉拉開她的手一看,有些紅,怎么這般嫩?就輕輕這么磕一下般,他忙給揉著。 “才不用你?” 楚玥橫了他一眼,拍開他的手。 傅縉沒放,手一繞就回去了。 打打鬧鬧,這般揉著揉著,很容易就生起別樣心思,驟一個翻身,他把腦袋埋進(jìn)她的頸窩,一邊親一邊蹭著,“用不用我?你說用不用我?” 新生的胡茬子刺刺的,又麻又疼又癢,楚玥頸窩最怕這個,登時一邊尖叫一邊笑,使勁推他。 夫妻時日不短,傅縉極熟悉她身體,立即乘勝追擊,“說,用不用?” “用,用!” 楚玥笑得淚花都出來,“最少不得你了,行不行?” 傅縉這才滿意抬起頭,放她一馬。 他半支起身摟著她的背,她兩只手正擱在肩膀,方才正推的,停戰(zhàn)xiele勁兒,眼下虛虛環(huán)著。 二人極親昵,頭發(fā)都混在一起,你那邊有我的,我這邊有你的。 傅縉俯身,親了親她。 她笑得臉紅撲撲的,衣襟微散,綾緞寢服的袖子滑了下來,露出兩條白生生的藕臂。 分開也夠久了的,這久別重逢,又吃飽睡足,傅縉喉結(jié)上下滾動幾下,驀俯身下去。 楚玥喂喂兩聲,忙不迭捂住他的嘴,“都什么時辰了?!?/br> 她還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嗎?都天光大白了,若是做了那事兒還得叫水,動靜這么大,這客舍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要不要臉皮了? 便是他不要了,她還得要呢! 她板著臉:“還得去接祖母呢,再不起來就要晚了。” 傅縉這月余實(shí)在想她得緊,又興頭正濃,自是不愿松手。奈何楚玥堅持得很。你來我往鬧騰一番,急得她臉皮子漲紅,最后他才停了。 “……你莫動?!?/br> 方才她在他懷里掙動得厲害,傅縉按住,深吸一口氣闔目。 楚玥不敢動了,他身體繃得很緊,兩人穿得單薄她感覺真真的。 良久,他才睜開雙眼,有些不甘捏了捏她的臉,咬牙道:“今兒晚上,定饒不了你。” 這話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聽得楚玥有些膽怯,但現(xiàn)在顧不上這些,她忙不迭點(diǎn)頭:“我們快起吧?!?/br> 為表是誠意,她獎勵性親親的他的臉,然后借機(jī)一跳,跳下了床。 不敢待了。 傅縉斜了她一眼,躺了片刻,還是不甘不愿起來了。 …… 從邑鄉(xiāng)到平津,有官道,因地勢平整還十分寬敞。不過到底乘車比不得騎馬,是要慢一倍不止的。 楚玥說得沒錯,再不出發(fā),天黑前就無法抵達(dá)。 起身梳洗,更衣用膳,不過兩刻,楚玥披上一件厚厚的大毛斗篷,傅縉給她拉上兜帽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匆匆忙忙登車離開客舍。 天兒依舊極寒冷,萬幸的是,今天的風(fēng)雪比前兩日要小一些,走起來稍輕松點(diǎn)。 緊趕慢趕,終于在申時抵達(dá)平津。 冬季日短,天色已開始昏暗了,楚玥推開軒窗往了眼,見長街盡頭是一戶門庭開闊的高門大院,雖這角度不見匾額,但看廣亮大門和院墻皆披紅帶彩,紅彤彤極喜慶,想來這就是楊府。 “楊太夫人乃祖母姨表姐,多年來感情甚篤。” 傅縉本來也隨楚玥坐車的,接近平津時他便下車跨馬,護(hù)著車駕前行,這會兒見她微露疑惑,便解釋道。 “哦。” 難怪了,尋常高門大戶上了年紀(jì)的老夫人,幾乎不出遠(yuǎn)門,張?zhí)蛉诉€是屬于格外冷清喜靜的類型,實(shí)話說,楚玥之前還挺詫異的。 鎮(zhèn)北侯府如今如日中天,楊氏家主楊笙又迎了出來,笑著將人迎了進(jìn)去。 這楊笙相貌還不錯,沒有發(fā)福,算得上是個中年美大叔。論輩分他是傅縉表叔,和楊家親戚女眷禮貌寒暄后,楚玥也不端著,給對方微微一福,行了個晚輩禮。 楊笙慌忙虛扶,客套一番,接著他親自領(lǐng)路去張?zhí)蛉藭壕拥目驮骸?/br> 拜見張?zhí)蛉俗匀皇亲钪匾摹?/br> 張?zhí)蛉藭壕拥脑荷崾窃诨▓@子一側(cè),一路行來,這楊府到底是積年世家,屋宇重重古樸厚重,花園子建得很別致,雖眼下光禿禿的,但春夏秋的美景仍可窺一斑。 張?zhí)蛉艘训戎恕?/br> 見傅縉楚玥一前一后行來,雖相距半臂十分規(guī)矩,但傅縉腳下行得緩,過門檻時還頓了頓,微微側(cè)頭,待她站定了,才繼續(xù)舉步。 老太太和張嬤嬤對視一眼,小兩口這是和好了。 張?zhí)蛉寺冻鲂δ槪骸翱炜炱鹆T?!?/br> 問了傅縉幾句路上的事,又問了楚玥幾句彌月宴,二人一一恭敬答了。 “既一切順?biāo)?,那便好,明兒我們回吧,這也耽擱了不少時候了?!?/br> 張?zhí)蛉丝聪虿⑴抛谧笙率值膶O兒孫媳,拍了拍傅縉的手,又拉過楚玥。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既能成夫妻,全有一段緣,當(dāng)好生珍惜才是?!?/br> “是。” 楚玥側(cè)頭,傅縉也正看過來,二人對視了一眼。 她忙規(guī)矩應(yīng)下。 老太太素來清冷的面容露笑,半晌抬目,盯著檻窗外披掛了一片艷紅的花園子,喃喃:“緣來相知本不易,莫教虛度空嘆息?!?/br> 隱隱帶著惆悵嘆息,楚玥一怔,抬眼看去,卻見張?zhí)蛉诉h(yuǎn)眺窗外,神色有些怔忪。 也不知為何張?zhí)蛉藭祰@,但明顯不是和她說的,氣氛有些沉寂,傅縉看了她一眼,楚玥會意,眨眨眼睛問:“祖母,姨祖母家不是壽宴么?為何會掛同心結(jié)?” 同心結(jié),顧名思義,這是辦婚嫁喜事才會用的。 其實(shí)一路行來她都有些奇怪了,不是壽宴么?怎么這紅綢是結(jié)成同心結(jié)?而且楊太夫人壽宴都過去兩天了,正常該拆下來才是了,怎還掛著? 經(jīng)過一年多的相處,楚玥和張?zhí)蛉岁P(guān)系雖沒過分親昵,但總體比剛開始時好了許多,最起碼請安時不再是尷聊,能真談些話。 “是你楊家表叔的嫡幼女要出閣了。” 好日子和祖母大壽挨得很近,賀了壽正好出門子。 張?zhí)蛉嘶厣瘢骸昂昧?,你們奔波一日也累了,去給你楊家姨祖母見個禮,便歇下罷?!?/br> 明日一大早,還得啟程回京。 傅縉和楚玥自然無有不應(yīng),告退后,便一前一后出了去。 男的高大昂藏,女的纖細(xì)婀娜,不疾不徐,緩步向前。 張?zhí)蛉四克蛯O兒孫媳背影遠(yuǎn)去,待出了院子,又和楊笙一起,沿著花園子的甬道漸行漸遠(yuǎn)。 視線在孫兒孫媳身上定了片刻,又移到楊笙身上,欣慰笑意漸漸就斂了,她輕嘆一聲。 “太夫人,往事已矣,你莫要嗟嘆了?!?/br> 作為張?zhí)蛉说呐慵扪诀?,張嬤嬤最清楚舊事不過,也最清楚主子為何惆悵。 楊笙,和傅縉生母張氏同年。 張?zhí)蛉松冈缡?,父親續(xù)娶,繼母面甜心苦,好在還胞兄互相扶持??上У氖牵珠L也是個不長壽的,二十出頭就病逝,膝下僅遺一女。 兄長就僅剩這點(diǎn)血脈,留在娘家給人磨搓,張?zhí)蛉俗匀徊豢系?,她就將侄女接來,養(yǎng)在膝下。 說是侄女,其實(shí)和親女也沒什么兩樣。 老侯爺也不嫌疑張氏喪父孤女身世,發(fā)妻無所出,膝下養(yǎng)的是庶子,欲將侄女嫁了養(yǎng)子留在身邊,他憐惜,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