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阿零勉強站起來,對裴素聞點了點頭,“裴少爺?!?/br> 可對待趙婧霜,她卻只是淡淡一瞥,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裴素聞走過來,看見躺在床上的陶初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他似乎終于松了一口氣,“你醒了啊?!?/br> 或許是見趙婧霜站在那邊的桌前,也不過來,裴素聞的臉色有點不太好,他沉聲叫她,“你還不過來?” 趙婧霜渾身都顫了一下,她慢慢地挪動了過來,在對上陶初的眼睛時,她整個人顯得有些驚惶不安。 這個時候,那只陶初很久都沒有見過的小紫貂童安,也從裴素聞身后探出了腦袋,他一見陶初那副模樣,就慌張地跑到床邊,趴在床沿上,問她,“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陶初輕輕地搖頭,對他笑了一下。 童安那雙圓圓的眼睛里憋出了淚花,他那么慫的一只小紫貂,平時明明是誰也不敢得罪,但這會兒他卻回過頭,瞪著躲在裴素聞身后的趙婧霜,“都怪你!” 趙婧霜一顫,竟然掉下了眼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像是終于崩潰了,忍不住哭出聲。 “這是……什么意思?”陶初沒有明白。 裴素聞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跟陶初解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曾經(jīng)九天之境賜給了南支和北支妖族一塊鎏心鏡,本來是做修補結(jié)界,破除結(jié)界之用,為的就是保護南支與北支本族地界,不免受魔修侵擾,鎏心鏡一分為二,多年來一直是保存在南支與北支的妖主手里。 而趙婧霜受司愿的蠱惑,偷拿了她的哥哥趙息瀾的那半塊鎏心鏡。 半塊鎏心鏡并不能徹底破除沈玉致設(shè)下的結(jié)界,但就算只撕開一個口子,也足夠令受結(jié)界控制的冰刺陣不被觸發(fā),從而讓司愿趁機潛入陶園,殺了陶初。 “真的對不起,我,司愿給我下了禁制,我……”趙婧霜哭紅了眼睛,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鎏心鏡只有趙家人和裴家人能用,司愿給她下了禁制,控制了她?!迸崴芈勌孚w婧霜解釋著。 但這件事真的有那么簡單嗎? 趙婧霜低垂著眼簾,極力地掩飾自己的慌張。 沒有人知道,司愿找上她的時候,說要她偷來鎏心鏡,目的是為了殺掉陶初的時候,那時的她,內(nèi)心里其實有一抹隱隱的期盼。 她想要陶初就這么死在司愿的手里。 是為了她內(nèi)心里久久無法放下的那么一點不甘?還是為了……那位太子殿下? 司愿玩弄人心的能力太過可怕,就連趙婧霜藏在心里隱而不發(fā)的心思,都被他完全剖析出來。 趙婧霜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惡念。 就像是一顆種子,在陰暗的角落里發(fā)了芽。 司愿給她下了禁制,這種禁制如毒,如果她不用鎏心鏡撕開陶園的結(jié)界,她就會被劇痛折磨,甚至還可能丟了性命。 可就算是這樣,趙婧霜也無法否認,她自己也還是存著想要陶初死掉的私心。 而司愿清楚她的私心。 但趙婧霜后悔了。 她還是沒有辦法為了自己的私心,去害陶初的性命。 可當時趙息瀾已經(jīng)帶著北支的一眾人去了烏庭山。 她沒有辦法,只能跑到南支妖府。 裴素照也帶著南支的人去了烏庭山,只有裴素聞留在南支。 這會兒趙婧霜甚至不敢去看躺在床上的陶初,她只能一句又一句地說著“對不起”。 裴素聞帶著趙婧霜離開了。 因為趙婧霜身上的禁制發(fā)作,劇痛折磨得她已經(jīng)吐了一回血。 裴素聞需要帶她去北支尋找解開禁制的方法。 夜里陶初發(fā)起了燒,燒得她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阿零怎么喚她,她都像是聽不到的,也不醒過來。 阿零輸送了一些自己的靈力給她,見她沒有好轉(zhuǎn),身上還汗涔涔的,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似的,她就拿過了水的毛巾替陶初擦身。 可她解開陶初的衣服,低眼時,就看見了她胸口的那一抹紅點兒。 顏色近乎暗紅,隱隱開始發(fā)黑。 阿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總有些不太好的念頭。 陶初陷在冗長的夢境里,幾乎就要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 千萬人堆成的尸山下流淌出了一條血河,血腥的氣息蔓延至整座死城。 而在那座高高的城墻外,黃沙卷地,百草摧折。 那位身著銀灰色寬袖長袍的神明高高在上,立在云端。 天空中閃電忽明忽暗,驚雷陣陣,一道一道的,裹挾著疾風氣流,精準地落下來,向著半跪在地的那抹修長身影而去。 他霜白衣衫已經(jīng)被血色染紅,陶初看不清他的面容,卻看清了他小心護在懷里的那個姑娘的面容。 和她的臉,竟然如出一轍。 “玉致,你認不認罪?”云端之上,那位面容不清的神明開口,嗓音渾厚微沉,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強大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