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不同的是,在曾經(jīng)的那個落魄少年心里,阿零是他唯一重要,且唯一在乎,甚至甘愿為其交付所有的存在,而現(xiàn)在,在他成為魔修后的這些年里,所有的善念消磨無痕,貪欲惡念掌控著他的一切,而情愛,自然也成了不那么重要的東西。 所以啊,阿零,或許也就沒有那么重要了。 但或許是因為喜歡她的那份執(zhí)念曾經(jīng)那么刻骨銘心過,所以,他才會在親手殺了她之后的那許多年里,輾轉難安,猶難忘懷。 尤其是在知道她還活著的時候,他更是喜難自勝。 他多想念她呀,但又怕再見她。 而他怕的,就是今天她和他之間這樣的局面。 “阿零,當初我沒有選擇你,今天……我依然不會選擇你,信嗎?” 他忽然松開了陶初,用帶血的那只手,溫柔地撫過阿零的臉龐,他那樣柔情滿溢的眼神,好像仍如當初阿零深愛過的那個人似的,可此刻他說出的話,卻冰冷又殘忍。 “我苦心籌劃的一切,決不能毀在你這里?!?/br> 這一句話,像是在對阿零說,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成為一個魔修,就注定他拋卻了許多凡人的正面情感,所有的貪欲私欲被放大,他眼前最重要的,顯然就不會再是這樣一個他曾經(jīng)親下殺手的姑娘。 阿零動了動唇,沒有說話,她的眼眶里已經(jīng)積聚了一片淚光,但卻一直固執(zhí)地不肯掉下來。 這樣的話,她曾經(jīng),也聽過的。 陶初模模糊糊的,已經(jīng)無法再看清阿零的臉,更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么,這會兒她已經(jīng)被司愿手指間竄出來的暗色流火給包裹,灼燒的痛感一點點地侵蝕著她的意識,她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 陶初從來都沒有這樣疼過。 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火焰灼燒著,又好像有綿密的針刺破她的皮rou,深入骨髓。 那樣難以形容的巨大痛楚折磨得她終于失去了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里。 她好像夢到了沈玉致。 就在陶家村的的湖畔。 仍是那夜的星月清輝,仍是那夜的夜風柔軟。 彼岸的白衣少年的冰藍龍尾蕩起層層水波,在一瞬間來到了她的面前,仰頭望著她,那雙眼瞳里,像是倒映著星子的光。 陶初一下子哭出聲,雙膝一軟,跪在岸邊,撲進他水氣彌漫的懷里。 “阿致,阿致……”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可是司愿的臉忽然就成了那一片點綴著星子的夜空,看在陶初的眼里,就像是最猙獰恐怖的存在。 她怕得渾身發(fā)抖,想要抓緊沈玉致。 可下一刻,她眼前少年的身形漸漸地呈現(xiàn)出半透明的狀態(tài),而他身后的一切,都像是色塊拼接的氣流涌動,開始扭曲變形。 他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時,陶初根本感受不到他手指的溫度,她只能呆呆地望著他。 “初初,不要怕?!?/br> 他的眼神仍舊是她所熟悉的脈脈溫柔。 他一笑,就如同冰消雪融時瞬間綻放的千山春色,瀲滟灼人。 “等我。” 他的嗓音清冽,渺遠。 陶初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不見,那所有的畫面靜止下來,風化成沙,消失無痕。 她是哭著醒來的。 望著頭頂?shù)陌咨r,她眼眶里還有眼淚滑下來,淚眼朦朧間,她看見阿零湊近的臉。 “夫人,你終于醒了。” 阿零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那張蒼白美麗的面容上終于驅散了幾分焦急之色。 陶初呆了一會兒,才愣愣地問,“我沒有死嗎?” 她的嗓音細弱,語速緩慢,此刻她的臉色蒼白,手臂和脖頸上都包裹著白色的繃帶,看起來脆弱又可憐,全然不復之前活潑的模樣。 阿零的目光觸及到她下頜骨上敷著藥膏的傷口,一時間沒有繃住紅了眼眶。 但她還是勉強扯著嘴唇對陶初笑了笑,安慰她,“夫人,你好好地活著呢?!?/br> “是南支裴家的二少爺裴素聞及時帶著鎏心鏡過來,把殿下之前設下的結界修復了,殿下留下的結界是司愿無法破解的,司愿如果不盡快離開這里,他就會被冰刺陣包圍困死在這里。” 阿零簡單地跟陶初解釋了一下。 陶初這會兒渾身都很疼,她動都不敢動一下,聽見阿零的話,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那他又是怎么進來的?” 關于這件事,裴素聞也已經(jīng)跟阿零說過了。 這其實,是北支趙家的二小姐——趙婧霜惹出來的禍事。 正在阿零考慮著要怎么跟陶初說的時候,她聽見外室里有推門聲傳來,然后就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正是趙婧霜和裴素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