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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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又是祭什么人?”沈韶光也問。 “師友。”其實是朋友的師友。 沈韶光點點頭。愿意大老遠出城來祭祀,想來是很親近的師友,又是跑到這里,那便是一段悲傷的故事了。沈韶光想起顧貞觀的金縷曲詞來,“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痹倏催@人一身落拓白衣,不由得便把詞中情景代到他身上,調子便柔軟了兩分,“還請節(jié)哀?!比缓笤俑R桓#魃厢∶?,帶著阿圓走了。 看著沈韶光的背影,白衣士子挑眉微笑,那日伶牙俐齒,今日善解人意,如今的小娘子們都這般有意思嗎? 林晏從樹林里散步歸來,順著朋友的目光看去。 “你這位女鄰有意思得很啊?!迸犰承Φ?。 林晏抿抿嘴,“女郎家,我們還是莫要談論了。” “你啊,這般古板!日后若找個這樣千伶百俐的新婦,不被人嫌棄死?” 第17章 再見貴女們 沈韶光回到光明庵,發(fā)現(xiàn)庵里來了貴女香客,也是故人——龐二娘,另一位則是端午江邊涼亭穿盤金繡秋香色衫子的那位女郎。 想來已經(jīng)拜過佛了,圓覺師太正在帶她們看院內壁畫,講佛家掌故。 既然碰見了,沈韶光上前見禮。 圓覺師太對二女笑道:“這便是沈施主了?!痹谥昂炔璧臅r候,圓覺已經(jīng)提過沈韶光了。 又跟沈韶光介紹:“這是秦仆射家的五娘。龐二娘子你是認識的?!?/br> 三人均一笑,互相對著一福。 圓覺對沈韶光笑道:“我們適才喝了你前次送的茉莉花茶,兩位施主都道清雅香甜,你往日還總說我是‘過獎’……”語氣是相處久了的親昵。 沈韶光抿著嘴笑。 秦五娘微笑著端詳這位沈氏,光明庵雖然不是大庵堂,但圓覺師太卻不是個凡俗的。聽祖母說其師是先安慶大長公主,那位公主早年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后來突然看破紅塵在洛陽落了發(fā)。這圓覺是其關門弟子,陪著游歷過不少地方。能得圓覺師太這般看重,沈氏想來不俗。 秦五娘笑道:“看著沈小娘子面善得很,莫非在哪里見過?” 沈韶光笑著皺一下眉,大約是那天你渴了,想買我的酸梅湯?嘴上卻笑道:“這想來便是緣分了。” 龐二娘與沈韶光英雄所見略同了,也覺得是那日在江邊見過,但當時阿沈正在賣吃食,今天卻是“沈氏貴女”,故而秦五娘沒想起來。 “我曾與鄧州沈刺史家的四娘有數(shù)面之緣,想來你們同族小娘子面相上有些相似之處?!?/br> 沈韶光對洛陽老家的族人們是真的不熟,不曉得這位沈刺史是什么輩分,但可以肯定不是親叔伯。“兒江湖飄零,久不回鄉(xiāng),還真不知與姐妹們長得是否相像。”沈韶光笑道。 能這般從容地說起自己困頓的境地,便不是俗人了,秦五娘怎會看不見沈韶光的素服雖是益州單絲羅的,卻洗過多次,已是舊了,頭上也只插了兩支小銀釵。 沈韶光對這位秦家五娘評價也不錯,對著自己這個貧家女,秦五娘既不高傲,也不故作憐貧惜弱之態(tài),就仿佛你與她是一樣的,即便只是個姿態(tài)吧,也讓人舒服——尤其對比當初龐二娘的樣子。 想到龐二娘,沈韶光笑著問她:“多日不見,二娘一向可好?”端午那日,許是被“閨蜜”們刺得狠了,龐二娘回來便搬回家去了,這許多日子不曾見她,不曉得怎么又湊到這些貴女面前,而且還是“情敵”那一個。 要沈韶光說,適合林少尹的,還真是這位秦五娘。不說家世不家世的,單這性子吧,那位林少尹看著有些冷心冷肺,這個年紀就是京兆少尹,想來也是心機深沉的,龐二娘則清淺如小溪流,什么都擺在臉上,風格完全不搭啊。 但轉念一想,或許便是這樣才搭呢?心機深沉冷面郎君配傻白甜?這個cp很是反差萌啊。沈韶光一邊聽圓覺師太講壁畫上“大意舀?!钡恼乒剩贿呍谛睦锵胫笆揽催^的言情劇。想著想著,沈韶光就想嘆氣,當時嫌棄三俗邏輯死,現(xiàn)在再想看一眼也不能了。 秦五娘是領了家里的令來的,晚間還有明日晨間還要再各祭拜一次,故而今晚便要住下,圓覺師太請她與自己同住,秦五娘卻不愿打擾師太清靜,故而只同龐二娘湊合。 圓覺笑道:“也好,你們小娘子們住在一起親香。” 又道,“晚間坊里掛了燈,雖比不得上元節(jié)熱鬧,但那燈也有一二可觀之處,你們盡可以出去看看,但要帶著人?!?/br> 三女都笑著應了。 沈韶光自穿過來,便在皇宮里憋著,哪里見過這個時代的燈會?雖這中元節(jié)不像上元節(jié)撤除宵禁,通宵達旦全城狂歡,而是只能在坊里溜達溜達,但對沈韶光這樣的土包子來說,也很有吸引力了。 阿圓孩子性子,聽說沈韶光晚間帶她出門看花燈,很是高興,“往年徐娘子不管什么節(jié),都不許我出門,只讓我看家。我偷著跑出去看一眼,怕被知道,就趕緊跑回去。有一回徐娘子回來拿落下的東西,恰巧逮住,拿掃把狠揍了我一頓?!?/br> 沈韶光摸摸她的頭。 阿圓笑道,“疼倒不多疼,關鍵是還餓了三天。那回真把我餓壞了?!?/br> 沈韶光拍兩下她的頭,微微笑了。其實她也挨過揍餓過飯,剛穿到掖庭的時候,拖著十歲的病弱小身板,原主的記憶又一時理不清,也沒個親人庇護,一個懵懵懂懂的異世來客,哪有不行差踏錯的? 好賴,都過去了。 沈韶光和阿圓在這邊屋里憶苦思甜,那邊屋里秦五娘和龐二娘也在說舊人舊事。 “你年紀小,恐怕不大記得。那位崔家jiejie長我兩歲,性子很是平和大方,樣貌才情也是這一輩女郎中頂頂好的,我們都不及她。后來,崔尚書壞了事,家眷按律要沒入掖庭,”秦五娘輕嘆一口氣,“再想不到她那樣平和的人,竟會自戕,當真……”秦五娘考慮到龐二娘是淑妃的妹子,與皇家牽扯深,到底把“節(jié)烈”兩字咽了回去。 龐二娘面色發(fā)白,無意識地撥著手里步搖上的珍珠流蘇,流蘇上的珠子與剛換上的泥金衫子和緙絲腰帶上的珠子一般大小,想來是一套的。 “沒聽說林——少尹和崔家娘子定親啊?”龐二娘咬咬唇道。 “倒確實沒有,聽說只是兩家說定了,崔尚書就出了事?!?/br> 龐二娘剛松一口氣,秦五娘卻道,“可林少尹卻顯然是把崔家jiejie放在心上了,不然何故至今沒有娶妻?且崔jiejie剛去那一兩年,林少尹絕少參加宴飲……” 龐二娘垂下眼,額間剛貼好的蓮花花鈿似乎都沒剛才鮮艷生動了。 沈韶光帶著阿圓從這邊屋出來,經(jīng)過廳堂,恰隱約聽到后幾句,原來林少尹竟是這般深情的人嗎? 第18章 燈市修羅場 “小娘子,小娘子,你看那一串大雁燈!風一吹,就跟真會飛一樣。” “這蓮花燈比光明庵里的還大!” “小娘子,小娘子,這莫不是鳳凰?”阿圓在沈韶光耳朵邊嘰嘰喳喳,很是興奮??梢娫瓉聿皇遣粣壅f話,只是被壓抑著,如今越來越放飛天性了。 沈韶光仔細端詳那燈,又仔細看阿圓,孩子,你這眼神……鳳凰在傳說里可是一種身披五彩的漂亮生物啊。 “這是鴕鳥,曾有吐火羅國使節(jié)貢獻給圣人。走得很快,不會飛?!鄙蛏毓庥挠牡氐?。 阿圓恍然大悟,“我還只當是鳳凰吃胖了呢?!?/br> 鳳凰吃胖了……吃胖了……沈韶光一口氣卡在喉嚨。 身后“噗嗤”一聲笑,沈韶光和阿圓回頭,是那位柳郎君。 沈韶光笑著對他福身。 柳豐把臉上的嬉笑收一收,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還禮。 自那日送了開業(yè)禮物以后,這位柳郎君好幾日沒到店里去,后來又照常來當早餐代購,漸漸地晚間也常來吃灌湯包。擺出七夕花糕牌子后,這哥們還訂了好幾盒,弄得沈韶光都有點替他的荷包擔心了。一個九品官,每月一萬多錢,真擱不住你這樣吃啊…… 沈韶光現(xiàn)在每月也能賺一萬多錢,這還不算賣七夕花糕這種短線收益——那幾日的花糕就幾乎賺出一個月的利潤來。沈韶光賺的多,花的少,守財奴一個,對這種月光青年,便不由得cao起老母親心來。 被cao心的“傻蛾子”猶笑道:“街口擺了走馬燈,小娘子可去看看?!?/br> 沈韶光矜持地點點頭,再福一福算是道別,帶著阿圓接著逛。哪知那柳郎君帶著僮仆在身后不遠處款步而行,似有隨護之意,又似只是同路。 沈韶光有些尷尬,卻又不好問,要不前面停一停找個地方給阿圓買點吃的? 卻又不由得想起剛才鳳凰胖了變鴕鳥的笑話,低頭看看阿圓又圓了一圈的腰身兒……算了,還是接著走吧。 端著一張云淡風輕的臉,在花千樹、魚龍舞的長安街頭,想的卻是食客的花銷賬和婢子的肥rou,沈韶光真是俗得不分時間,不分地點。 不提防,轉過街口迎面便撞見雅的。路旁紫薇花樹下,那位林少尹扶著一位鬢發(fā)花白的老夫人,秦五娘和龐二娘都在近前。郎君軒軒韶舉,小娘子們人比花嬌,夜風吹過,燈影搖晃,花瓣飄落,簡直可以入畫。 沈韶光看見他們,他們自然也看見了沈韶光和柳豐。 沈韶光沒有近前,只遙遙地福一福。她身后柳豐見上司身邊有年輕家眷,便也只遙遙一揖,便跟著沈韶光拐到另一個方向上去了。 “那是誰家郎君和小娘子?”江太夫人笑道。 “是同署的柳錄事。”林晏溫言道。 江太夫人點頭:“小娘子好風華?!?/br> 林晏看一眼街口的燈影,微微一笑,并沒解釋什么。 秦五娘也只是一笑,龐二娘則被林晏那一笑晃了眼,已是呆了。 江太夫人對秦五娘和龐二娘笑道:“見到你們這些如珠似玉的小娘子,真好?!?/br> 秦五娘笑道:“兒見到太夫人也高興得緊。上次見您,還是好幾年前?!?/br> 江太夫人看一眼孫子,是嗎?又疑惑,剛才說這兩個小娘子是誰家的來著? “夜風涼了,您站久了累,我扶您回去吧。”林晏輕聲對祖母道。 江太夫人早年腿受了寒,不耐久站,此時確實覺得腿沉甸甸的,雖還想再看看,到底力不從心,便點點頭,“也好,便回去吧?!?/br> 卻又不愿掃了年輕人的興,雖不記得這女郎們誰是誰,但情景還是能看出兩分來的,阿晏也確實該娶新婦了,“讓阿素她們送我回去就好,你——” 林晏已對秦五娘和龐二娘道:“不耽誤二位女郎看景了,告辭?!?/br> 秦五娘微笑著對江太夫人一福,龐二娘只得也隨著福身下去。 江太夫人含笑對二女點點頭:“你們玩吧?!?/br> 林晏扶著祖母緩緩往回走,奴仆婢子們在身后跟著。 進入林宅大門,江太夫人笑道:“阿晏啊,我看那兩個小娘子甚好。尤其穿緋紅衫子那個。你適才說,那是誰家的女郎來著?” “那是秦仆射的孫女?!?/br> 江太夫人皺皺眉,想不起什么,只問:“做不得親嗎?” 林晏被祖母的直率逗笑了,江太夫人也笑,“你莫嫌我煩。我一時糊涂,一時明白的,也沒法幫你做主了,你又是個有主見的孩子。這娶新婦的事啊,你也要上上心。家里沒個主婦,沒個孩童,只我們祖孫兩個,多冷清啊……”說到后面神情就寂寥起來。 林晏輕聲答:“是,阿婆?!?/br> 沈韶光在街上轉了一圈,覺得看景不如聽景,這大唐燈會,也不過如此,或許上元節(jié)的燈會能更好看?好看也不去看了,燈會上人多,是個賺錢的好機會。你看今天街口賣糖果子的都賣瘋了。 給自己和阿圓每人買了一串舉著吃,比自家做得要差不少,沈韶光覺得。阿圓把沈韶光剩的半串也拿過去吃了,吃完給出相同的評價。 沈韶光回到庵門口,回頭對不遠處的柳豐微微一福算是道謝,便翩然閃進了門里,阿圓卻對柳豐沒什么好臉,“咣當”關上了大門。 其實沈韶光對這位柳郎君也有點沒脾氣了,就跟前世那些只每晚微信發(fā)“晚安”的男生似的,你們到底是想做啥捏? 七月十六晚上還有燈會,沈韶光卻懶得出去了,只在小店守著,給了阿圓幾個錢,讓她自己出去逛。 因時間緊,十六晚上店里只準備了點玫瑰糖糕和艾窩窩。坊里熟客見開著門,便來買,備得不多,很快就賣凈了。看著簸籮里的銅錢,沈韶光覺得,果然還是賺錢更有樂趣一些。 過完了中元節(jié),又下了一場連綿幾天的雨,天便有了秋意。 沈韶光磨刀霍霍,是時候開始“貼秋膘”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