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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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嵐畢竟不是專業(yè)間諜出身,沒經歷過相關的訓練,再加上是在接頭時直接被抓捕,辯無可辯,他很快就放棄了掙扎。 今天天氣有些熱了,季斯年上身只穿了白色襯衫。黑色軍靴踩在陰暗的牢房地方,發(fā)出清脆的腳步聲。 剛上完刑,渾身狼狽被汗浸濕的邱嵐勉強抬起頭來,瞧著逆光走進來的季斯年。 “招吧,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很快,季斯年就知道了事情的發(fā)展經過。 那個舞女的確是東瀛間諜,東瀛人認真搜集了邱嵐的愛好,得知他喜歡出入風月場合,還特意調查一番他喜歡的女人類型,精心為他布下一場美人計,就是為了把邱嵐發(fā)展成為東瀛在北平軍閥里的間諜。 這半年多來,邱嵐向對方透露了不少軍事機密。 季斯年聽到這里,盯著他的眼神,與看死人無疑。 他冷哂一聲,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你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嗎?” 邱嵐嘶啞著嗓子,“我們聯(lián)系素來小心,如果有暴露的可能,估計就是在接頭的時候?!?/br> 接頭?難道“天璇”無意中撞見了邱嵐和東瀛間諜的接頭? 事情會這么簡單這么湊巧嗎? 季斯年微微瞇起眼,比起這種情況,他更愿意相信是“天璇”手段通天。 筆錄已經做完,季斯年轉身離開陰暗、充滿血腥味和各種腐朽刺鼻氣味的牢房。 身后,傳來邱嵐嘶啞無力的聲音,“看在我們兩也算同僚一場的面子上,給我個痛快吧?!?/br> 他出賣大帥,以大帥的性子,絕對會讓他生不如死。想一想大帥的手段,他寧可現(xiàn)在直接來個痛快。 季斯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他的聲音隱約傳來,“你太高看自己的面子了?!?/br> 第132章 民國舊影16 當季斯年再次出現(xiàn)在家里時,衡玉就知道邱嵐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不用想,身為間諜,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里去。 “大哥這一次要在家里待多長時間?”衡玉把她剛泡好的茶端到季斯年面前,好奇道。 這個問題一出來,就連坐在沙發(fā)上,戴著一副老花眼鏡看報紙的季父都側了側頭,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季斯年笑,“應該能待上幾天。” 端起衡玉泡的茶抿了口,他對茶沒什么研究,入口也覺得唇齒留香。 聽到這,衡玉還沒什么反應,季父連忙道:“那正好,我有幾個好友,他們的女兒條件都很不錯。你也老大不小了,趁著這幾天在家就相看相看,有合適的就直接定下來了?!?/br> 他膝下四個兒女,除了女兒曼玉有過一段婚姻,其他三個都沒有成婚。 衡玉和季復禮還算好,季斯年的年齡放在這個時代算是有些大了。 季斯年眉梢都沒動一下,“沒這閑功夫。” “啪”的一聲,季父直接把報紙合上,還要和季斯年細細分辯一下,季斯年已經將茶杯放回到桌面上,起身回房,只給季父留下道背影。 但季斯年在家里沒待兩天,這天早上,他的下屬開著車來季家見季斯年,附耳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季斯年臉上的溫和立馬消失不見。 季斯年說:“你先出去。” 他吩咐下去后,下屬便退了出去。衡玉倚在二樓扶手處,溫聲問:“大哥,是出事了嗎?” “有些事需要我回軍營處理?!?/br> 季斯年沒上樓,站在樓梯底下仰頭看她和剛剛聞聲出來的季曼玉,“你們好好保重,大哥走了?!?/br> “大哥才在回家待兩天,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這么急急忙忙就離開了?!钡韧饷?zhèn)鱽砥噯拥穆曇?,季曼玉才和衡玉說道。 衡玉蹙眉,“局勢有變。” 季曼玉一愣。 的確是局勢有變。 南方幾大軍閥聯(lián)手,氣勢洶洶北上,而北平這位大帥手里的軍隊卻節(jié)節(jié)潰敗。 一時之間,北平人人自危。 在這種情況下,季曼玉的小說《黃粱一夢》開始在《新公報》上連載。 —— 北平的《新公報》總部,每一期報紙的固定刊印份數(shù)是一萬五千份,遇到火爆的小說在上面連載時,這個數(shù)據(jù)才會往上增加。 明天《黃粱一夢》就要在報紙上連載,在底下人詢問主編要印刷多少份時,主編大手一揮,先印個兩萬份試試。 一口氣增加五千份,還只是“試試”,底下人就知道主編對新連載的那篇小說很有信心了。 第一期連載五千字,內容一直到黃粱震驚發(fā)現(xiàn)他居然穿越到了一百年后! ——這還是小說作品第一次提出“穿越”的概念。 《新公報》受眾廣,里面的內容既不會粗鄙,也不會太過曲高和寡,知識分子和普通民眾都可以從中找到自己喜歡的內容。 報童手里揮著報紙來回奔跑,小小年紀瘦削得很,嘴里不停在吆喝著,想吸引行人的注意買幾張報紙。 大樹下坐著些老人,正在下棋。 一個戴著眼鏡的老人坐在旁邊觀棋,聽到報童的吆喝聲,連忙朝報童招手,“給我來一份《新公報》?!?/br> “好嘞,您等著?!眻笸炎钚乱黄诘膱蠹堖f過去,老人接過,付了錢后就慢悠悠把報紙展開。 “老李,快快快,你念念《狂人傳》最新刊登的內容,我這心癢癢著呢?!币粋€棋友連忙道。 “對對對,還有那篇《少年游》。” “昨天《棉香》完結了,也不知道新連載的小說叫什么內容?!?/br> 拿著報紙的姓李的老人道:“急什么,老規(guī)矩,從前面往后面讀?!?/br> 他慢悠悠翻開報紙,《黃粱一夢》就刊登在非常顯眼的版面。 “這就是新連載的小說?”一個老人湊過頭來。 等姓李的老人開始念起報紙,其他人都安靜下來,逐漸聽得入了迷,下棋都下得有些不走心。 其他地方的人也許還沒那么大的感觸,但五四運動可是在北平爆發(fā)的,他們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耳聞,他們的子侄可能都參加過那場學生運動。 反正聽著小說里學生的喊話,怪心酸的。 而那些正在讀報紙的文人,對此的感觸就更深了。 北京師范大學辦公室里,郁洛也在翻看這篇小說,當他看到最后,發(fā)現(xiàn)男主人公居然來到一百年后,眼睛立馬微微瞪大,拍案道:“這個設定,妙啊。黃粱一夢,這是一夢夢往幾十年后嗎?” “怎么了?子修,你可是看到了什么好看的小說?” 一個同事聽到動靜,笑道。 郁洛語速極快,給同事們推薦,“你們有沒有讀今天的《新公報》,報紙上開始連載起一篇新的小說,我感覺著實不錯。以前也有小說提到過未來,但只是簡單提了提自己對未來的展望,可這篇小說的男主人公好像是自己誤入了未來?!?/br> “咦,這般構思倒是精妙,我也去看看。” 等郁洛推薦完,他把報紙往前一翻,才看清楚這篇小說的作者名字——蘿夢。 郁洛的心情頓時就有些復雜了。 ——實在是,他又想起了蘿夢寫的那篇《光華》。 懷著這種復雜的念頭,等另外幾個同事看完《黃粱一夢》,拉著他一起討論劇情時,郁洛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回到家里,他才剛坐下休息,妻子齊珂給他端來一杯水,順口就給他推薦起小說,居然還是《黃粱一夢》。 齊珂道:“這個叫蘿夢的作者,她前一本小說《明月》我讀過,寫得只是可以,這本小說卻突飛猛進,感覺像是有高人在背后指點,打通任督二脈一般?!?/br> —— 此時,“高人”衡玉正撐著傘,提著準備好的禮物,敲響了一處四合院的大門。 她是過來探望鄧謙文先生的。 昨天,關雅關奶奶在給她寄自家做的醬菜時,還在信中提了一句“鄧先生病了,大夫說是郁結于心,我實不知他這般年紀了,又何必折騰自己”。 郁結于心。 想到如今內戰(zhàn)再起,衡玉大概猜到鄧謙文在擔憂什么事情了。 關雅在信中只是隨口和她抱怨,不過衡玉既知道鄧先生生病了,又沒什么事情要忙,就打算上門探望一番。 關雅出來迎接她時,還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不在信中和你說那句話了,還惹得你親自上門一趟。” 衡玉把手里的禮物遞過去,“這倒是無妨,原本也是打算過來拜訪您和鄧先生的?!?/br> 她稱呼關雅為“關奶奶”,對鄧謙文,倒是習慣稱呼“鄧先生”。雙方都是灑脫不拘小節(jié)的人,也就沒特意改變稱呼。 關雅伸手接過禮物,又道:“就這一次,下回上門別帶禮物過來了。” 兩人說著話,就到了里屋。 屋子里縈繞著一股中藥味,鄧謙文坐在椅子上翻看報紙,笑著與她打招呼。 衡玉不著痕跡打量他一番,只覺得從他的臉上表情,倒是看不出關奶奶所說的“郁結于心”。 關雅瞪他一眼,“你就在衡玉面前裝吧,昨天夜里還翻來覆去睡不著?!?/br> 被夫人拆穿,鄧謙文好脾氣笑笑,“我只是生病了有些難受,沒那么容易入睡?!?/br> 坐在旁邊,衡玉笑著轉移話題,尋一些趣事和鄧謙文、關雅聊天,話題還聊到了季復禮身上。 季復禮已經到武漢三個月了,家里人只收到他的一封信。信很厚,多是說些訓練的趣事,偶爾說一些他遇到的小麻煩,但那些真正受苦受累的事情是絕口不提。 衡玉最后總結,“他在報喜不報憂?!?/br> 鄧謙文嘆,“復禮就是這種性子?!?/br> 衡玉點頭,對鄧謙文的話表示贊同。 中途關雅出去,和廚娘商量著準備午飯,衡玉陪鄧謙文下棋。 下了幾步,鄧謙文頓時輕“咦”一聲,臉上流露出幾分棋逢對手的興奮來。 一盤棋下到最后,鄧謙文敗象盡顯,他爽快將白子扔回棋盒里,主動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