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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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團一般的白貓聽到他的聲音,翹了翹尾巴,順著屋檐延伸的方向跳到了另外一座房子,蕭承啟神情變幻,攥著這絲意料之外的驚喜,打馬跟在了阿雪身后。 阿雪走得很快,穿過一條小巷鉆進了一棟屋子,蕭承啟抬頭一看驚了驚。 竟是個酒肆!蕭承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爺?”暗衛(wèi)趕上來,似要詢問是否要派人查看,蕭承啟面色復雜的搖了搖頭。 “在外面等著?!彼恿吮拮?,決定親自進去,希望謝柔真的在這里,可又不確定……這不是她的風格。 推開緊閉的門扉,他被眼前的景象釘在了原地。 不大的酒肆里沒有幾張桌子,眼下雖沒到宵禁的時辰,但外面天氣不好,酒肆里便顯得空曠,只有一桌坐著三個女子。他推門的聲音驚動了其中兩個,二人慌張地起身向他跪拜,行了大禮,另外一個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纖細的玉指扣在酒壺上,一杯接著一杯的喝。 看到身邊兩人離座,她還拉了她們一下,柔美的臉龐熏著紅暈,略帶嬌憨地道:“云姑、雀兒,再陪我喝幾杯嘛。” 蕭承啟臉色從白變成了黑,大步上前,在她要倒酒的時候按住了酒壺,語氣澀然道:“別喝了?!?/br> 女子這才將視線轉到他的身上,她沒說話,好像也沒認出他,只固執(zhí)地搖了搖頭,還去推他的手。蕭承啟極厭惡旁人觸碰,可他不想看她碰酒,所以咬了咬牙兀自堅持,她的手指觸在他的皮膚上,激起一層冷汗。 女子奪不過酒壺,眼睫眨了眨,眸中已現(xiàn)水色。蕭承啟愕然片刻,覺得眼前的謝柔是陌生的,過去數(shù)年,她都克己守禮,做皇后時更端莊靜雅,不叫苦不胡鬧,堪稱世間女子的典范,但是此刻的她完全沒了從前知書嫻雅的模樣,對他使了性子,還要偷偷跑出來喝酒。 蕭承啟恐懼之情褪去,憂慮更重,他們兩個好像都變了,他變得亂七八糟,她變得會胡鬧了。 “你醉了。”他無奈,伸手將酒壺挪開了。 謝柔夠不到酒壺,云姑和雀兒又像消失了一樣不管她,她心里揣著火氣無處安放,直接滾到了眼眶,刺激的眼淚都下來了。 她緩緩捂住眼睛,淚珠從指縫滑落,突然間就爆發(fā)了:“都欺負我?!?/br> 蕭承啟一陣慌亂,口干舌燥。 謝柔多日來積攢的委屈,就著酒勁一股腦地傾瀉了出來:“他也欺負我?!?/br> 蕭承啟聽出了她所指的人,趕快搖頭,無力地辯解:“朕沒有……”連隱匿身份都忘了。 謝柔垂著眼眸,青絲落在耳側,憔悴又脆弱。 “可他總是趕我走,你說……他是不是不喜歡我?” 藏了多日的心思,一朝露于人前,蕭承啟猝不及防,腦海中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謝依依:老欺負我! 蕭直男:我不是,我沒有…… 第33章 喝酒誤事 云姑和雀兒已經退下了,酒肆里只留下蕭承啟和謝柔,謝柔不太會喝酒,今日多飲了幾杯,頭就有些疼了,可她并不想停下,長這么大,除了小時候哥哥謝煊會偷偷帶著她沾酒,其他時候都是不會喝醉的,尤其在宮里,年歲宴請重臣家眷、誥命夫人,大家在乎形容禮數(shù),淺嘗輒止,一場宮宴下來誰都醉不了。 她也習慣了,外敵環(huán)伺時必須清醒,作為皇后必須端莊,于是她一絲不茍的坐在那個位子上,沒有哭過沒有大笑過,更沒有醉過。可現(xiàn)在她已不在其位,是不是能放肆一回呢?所以當云姑和雀兒拉著她離開暗衛(wèi)掌握的范圍,她就進了這家酒肆,云姑和雀兒滿臉寫著擔憂,看她要了酒,不管不顧地往肚子里灌。 她知道她們怕蕭承啟怪罪,唯獨她不以為然,她還覺得他不會來呢。捧著酒壺喝到第五杯,腹中暖意漸升,直入骨髓,比暖爐湯婆子都管用,她漸漸體會到飲酒的好處,等到了第七杯,她都快把那個榆木疙瘩忘了,甚至十分淡定的想,他說什么都無所謂,她想去哪就去哪兒,畢竟兩人談不上夫妻,而且這次連名分都一筆勾銷了,甚好。 這般思量,她徹底丟掉了閨秀的體面,拖著云姑和雀兒敞開了喝。兩人看著她醺醉的樣子,臉都白了,她安撫了她們一番,又去倒酒,可惜這次她沒有拿動酒壺。 眼前出現(xiàn)一個模糊的人影,莫名其妙的來管她,謝柔心頭不快,趁著酒勁鬧了脾氣。 蕭承啟拿她沒辦法,今生頭一次升起無力感,原來謝柔也會不講道理,他見慣了理智的她,因此不太適應此刻別扭的她,尤其是她的質問。 不喜歡?他怎會不喜歡她,那日兩人重逢,她又與他如此親近,他心里不知怎么歡喜才好,只覺陽光明媚多嬌,眼前心底全是她柔美的面容。就算再遲鈍,他也知道這份感情超越了友人與手足,更不是甚么盟友,只不過他是第一次有這般心動的感覺,不知怎么表達才好,每說一句話都要考慮她的感受,可哪怕他千般小心,還是惹她生氣了。 來回往復,他更加明白兩人的關系不同以往,君臣之交尚可言辭直接、肆無忌憚,然而換作心上人,總會情不自禁的小心起來。 此番聽聞控訴,他不由回想了一下自己種種言語行為,又遙遙想起卓海說的話,女子生氣約莫是“想要的未得到”……他垂眸看她,皺了皺眉。 她還在安靜地掉眼淚,容顏柔中帶嬌,醉了酒連聲音都變了一些,說話的嗓音如阿雪一般撓在他心上。他注視她良久,終是深深呼吸,回應她的質問,又似注視自己真實的內心,鄭重地嘆道:“我哪里舍得你離開,我又哪里舍得……不喜歡你?” 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他又低聲道:“朕從小被送去圖坦,每日都在琢磨怎么活下去,很長一段時間,無人關心朕的生死,所以朕不太懂如何與人相處……”乃至回了國做了天子,依然處于爾虞我詐之中,他吊著一口氣不服輸,卻也沒學會“喜歡”一個人。 “我還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你愿意等等我,一起走下去嗎?就像以前一樣?!彼麄冇昧撕芏嗄?,學會做皇帝和皇后,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學著做彼此的心上人?蕭承啟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認真,放緩了語速問她,女子眨了眨眼,也不知聽見沒有。 蕭承啟沒了辦法,為了盡可能多的給她安全感,他咬了咬牙,向她伸出手去。 他的動作很僵硬,卻沒有遲疑的疊在了她的手上,手指纏繞,冷汗從后背淌下,握住的皮膚細膩如瓷,熱度滲透進肌理卻變成了烈火,讓他的手止不住地發(fā)抖。 謝柔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想要默默收回,蕭承啟卻不讓,執(zhí)著地握緊掌中柔夷,兩人僵持住了。 謝柔看不清眼前的人,酒勁上頭,讓她陣陣暈眩,朦朧間耳邊好像有人說了好些話,又貼近她的面容喚了她一聲。 她暈得厲害,聽得不甚分明,滿心想著找一個地方歇一歇,頭一側就靠了過去。她以為倚靠的是墻壁,睡夢里還覺著店家貼心,寒冬里連墻體都燒得火熱。 而蕭承啟望著肩頭的女子,渾身都要被冷汗浸透了,硬挺著才沒有倒下去。 * 那天夜里,蕭承啟將謝柔送回徐府就發(fā)了高燒,他沒有叫大夫,一個人墮進深沉的黑暗里。這是他在離開圖坦后第一次與人肌膚相觸,并非不愿,而是心頭頑疾根深蒂固,這樣寒冷的天氣和這樣近距離的觸碰,輕易便將塵封在記憶里的片段拽了出來。 他想起那個雪夜,雪原的帳篷里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晃動的人影與刺耳的笑聲交織在一起,鉆進他耳中。他被帶進帳篷供人取笑,圖坦大將耶賀圖剛剛平復暴動,正是春風得意時候,看著七歲的敵國質子如同看著弱小的牲畜,他時而拽著他的脖子,將他當作獵物,又將他按在地上嘲諷。 他說,聽說唐國的人都是水做的,不像圖坦有狼的野性,他想摸一把,看看水做的人成不成型,是不是和圖坦人的構造不一樣,眾人聞言大笑。 那天晚上,他被人圍住,每個人都可以將他翻來覆去的奚落,眾人手掌的溫度落在他身上,比雪還要冰冷,令人作嘔。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離開的,只記得從那天開始,他再也不愿碰任何一個人。只要碰到,哪怕是不小心的接觸,也會喚醒極端的情緒。 曾有右相派系的妃嬪為了爭寵接近他,不管不顧的靠近他,都被他處死了,動手之快有時甚至顧不得大局。只是表面上,他一直裝得不錯,右相和朝臣們至今都不知他有這樣的心病,他就這樣隱藏了多年。然而今日,他做出了一點細微的改變,短暫的觸碰仿佛打破枷鎖,讓他找到了一顆解藥。 從前沉重的陰影里,似有一道光透進來。 * 謝柔一醉就睡到了翌日晌午,睜開眼就見到了雀兒。她的頭還有些痛,嘴里也陣陣發(fā)干,雀兒倒了杯水給她,喝下才好些??粗矍叭艘荒樜哪?,她靠在軟墊上問她發(fā)生了什么事。 雀兒嘆道:“小姐還問奴婢怎么了,昨天您喝了多少酒,您自己都不記得啦?” 謝柔一怔。 云姑這時也走了過來,雀兒和她面面相覷,皆是暗自后悔。昨天悄悄溜走的招數(shù)還是她們兩人想出來的,順便還聯(lián)合了一下暗衛(wèi),那暗衛(wèi)名曰卓文,是卓海的第七個弟子,過往和坤元宮有過接觸,兩人本沒想著告訴他什么,只不過暗衛(wèi)警覺心很強,一不小心就被他發(fā)現(xiàn)了。卓文當即一臉嚴肅欲制止二人,云姑心思急轉,生出一個想法說服他,只道讓他派人在小姐身后綴著保證安全,但皇上那邊,必須告訴他小姐不見了。 她們明白誆騙蕭承啟很難,因此和卓文說了好久,幸虧卓文不是古板的人,在反復思量后終于同意了,緊接著更是說到做到,在蕭承啟面前咬牙撒謊,把頭別在腰帶上為她們爭取機會。 可惜百般安排之下還是出了岔子,謝柔竟拉著兩人去了酒肆。當蕭承啟出現(xiàn)在酒肆門前時,兩人簡直欲哭無淚,雖說腦袋大抵能保住,但懲罰是跑不了了。 謝柔對昨日記憶模糊,卻也清楚她們的心思,好生安撫了兩人,只說此事她一力擔下,不會有事。 雀兒吸了吸鼻子,又道:“小姐沒看到皇……少爺?shù)谋砬?,特別可怕?!?/br> 謝柔又是一怔:“他昨天……去找我了?” 雀兒連忙道:“是,還是少爺送小姐回來的?!?/br> 謝柔蹙了蹙眉,沒有說話。 云姑看著她,猶豫了一下道:“小姐可還記得昨天的事嗎?” 謝柔搖頭道:“怎么?” 云姑道:“昨天奴婢們看到小姐靠在少爺肩膀上,他的臉色很差?!?/br> 謝柔徹底愣住了,手指微顫,杯子里的水險些灑出來,來不及細問,她坐起身披了衣服就要往外走。 云姑兩人扶住她:“小姐你要去哪兒?” 謝柔緊蹙著眉道:“去西廂房?!彼遣荒芎腿私佑|的,她猜不到昨日的意外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傷害。 一路快步而行,她轉過亭廊進了西廂院落,卓文帶著暗衛(wèi)站在門口,看到她行了禮。 “少爺呢?” 卓文一愣,道:“在房間里。” 謝柔面上已浮現(xiàn)出些許不安,她站在門前喚他,里面毫無回應,卓文幾人也覺察出了異樣。 “有人進去過嗎?” 卓文道:“今日無事稟報,師父也沒在,屬下不敢打擾。” 謝柔聞言再度叩響了門扉,很是急促,然而屋內依然沒動靜,她的心一沉,一把將門推開了。 走入屋內,榻上一張蒼白的臉隨著光線映入眼簾,謝柔目光微晃,眼眶又紅了,自責在一剎那從心間涌上來,她不敢耽擱,立刻吩咐卓文去請大夫,自己則守在床榻邊上,輕聲喚他。 蕭承啟似乎病得嚴重,謝柔心中焦急,喚又喚不醒,碰又不能碰,也不知他哪里難受,不禁生了自己的氣,想道,當真是喝酒誤事,這東西以后再也碰不得了! 卓文去請大夫,剛走沒多久,她卻覺得像過了好幾個時辰一般漫長,又等了一刻,她實在等不及,起身去門口查看,忽然見榻上的人動了一下。 “少爺?!彼厮磉?,心尖說不出的疼,她不該喝那么多酒,肆無忌憚地欺負他…… 蕭承啟在昏沉中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嘴唇動了動。謝柔以為他有事要說,便伏在他身側,貼近了一點。 這一次,她聽清楚了。 他沒有說什么話,只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他喚她:“依依。” 謝柔微睜眼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那是她的小字。 第34章 曲州有恙 謝柔從未和蕭承啟提起過自己的乳名,和哥哥分開以后,也沒人在這么稱呼她,以至于她聽到蕭承啟的話,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愣神的工夫,卓文領著大夫回來了。 那大夫放下藥箱就要來切脈,謝柔叫住了他:“大夫且慢,我家少爺不習慣與人接觸,是否還有其它法子診???” 大夫被叫進府中,發(fā)現(xiàn)不是給吳城主官看診,進的又是東廂偏房,對眼前諸人便少了幾分客氣。 “姑娘說的可是懸絲問診,這是什么道理?老朽只聽說過歷朝歷代進宮給皇上治病有用這法子的,咱們民間可不講究這個?!?/br> 謝柔無奈,學了蕭承啟的辦法,多給了他一些銀子,大夫拿人手短勉強答應了,一邊問診一邊嘟囔:“還真把自個兒當貴人了。” 卓文尷尬地看了他一眼,好心地岔開話題,及時堵上了他的嘴,心道這位大夫再說下去就可以去吃牢飯了。 末了,大夫開了一張藥方交給卓文,模棱兩可地道:“風邪侵體,休養(yǎng)兩日就好。”卓文這才想起來,昨夜蕭承啟冒著大雪尋人,衣裳穿得過薄了些,好在兩人都平安回來了。 待二人出門,謝柔坐回蕭承啟床邊,小心地替他拉了拉被角,照顧這個男子,她已是駕輕就熟,換了一個地點,身邊卻依然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