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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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也很少再碰,來的時候冰箱里是那些,現(xiàn)在還是那些。 他的行為都在向孟嬰寧傳達(dá)一個“變好”的信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過去了,可以在他這里翻篇兒。 孟嬰寧本來也是這么以為的。 她看著他,眼圈還紅著,剛剛被她揉了好一會兒,顯得更紅,陳妄以為這是又要哭,她卻沒哭。 陳妄嘆了口氣:“三個小時還是差不多有的吧?!?/br> 孟嬰寧看著他,不說話了。 “哎,”陳妄無奈笑了笑,“姑奶奶,別又哭啊,我又不是沒睡,高考生高三考前沖刺也就睡兩三個小時,不也沒事兒么。” “那怎么能一樣,那不一樣,他們是不能睡,你是睡不著,睡不著那感覺多難受,”孟嬰寧腦袋往抱枕上蹭了蹭,問,“會做夢嗎?” 陳妄沉默了下:“嗯?!?/br> 孟嬰寧咬著嘴唇看著他,忽然把抱枕丟到一邊,朝他張開手臂:“抱抱?!?/br> 陳妄往前走了兩步,俯身低垂下頭,抱住她。 孟嬰寧額頭抵在他肩膀上,聲音悶悶的:“你要是實(shí)在睡不著就發(fā)泄一下,我可以陪你聊聊天,你想說什么就說點(diǎn)兒什么,我聽著,或者你想干什么都行,我都陪著你,行嗎?” 陳妄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低頭:“怎么都行么?” 孟嬰寧腦袋依然靠著他,點(diǎn)了點(diǎn)。 陳妄側(cè)過頭,在她耳邊問:“我想怎么發(fā)泄你都陪著?。俊?/br> “……” 孟嬰寧不動了。 陳妄能感覺到小姑娘抱著他的手臂僵了僵。 好幾秒,孟嬰寧抬起頭來,眼里還憋著難過,又有點(diǎn)兒羞惱的樣子:“誒,你這人怎么這樣,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愿意的話有什么就說出來,不是能好受點(diǎn)兒。” 陳妄瞧著她終于有了點(diǎn)精神的樣子,笑了笑:“其實(shí)也沒什么,那次的事兒……我是那次行動的總指揮,我是隊(duì)長,我得為所有人負(fù)責(zé),這種時候,你每一個決策,每一個命令都必須也只能是對的,你一步都不能錯?!?/br> “但你走錯了,而你犯的錯別人幫你拿命擔(dān)了,你只能看著他,你彌補(bǔ)不了,”陳妄指尖纏著她的頭發(fā),繞了兩圈,盡量平靜簡單地說,“這感覺其實(shí)讓人不是那么太舒服?!?/br> 他都不太記得上一次睡了個整覺是什么時候,有些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粘稠的水泥地面,男人空洞的眼,陳妄低下頭,看見自己沾滿鮮血的手。 每一幀都在提醒他是個劊子手的事實(shí)。 提醒他曾經(jīng)做錯的事,犯下的罪。 很長一段時間里,陳妄甚至覺得自己只配這么活著。 沒有誰犯了錯能不付出代價。 深秋的夜很長,沒到供暖的時候,屋里有些冷。 孟嬰寧猶豫了下:“你有看過醫(yī)生嗎?” “看過,”陳妄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以前在隊(duì)里的時候有心理咨詢師,沒什么特別好的辦法,慢慢來吧?!?/br> 孟嬰寧依然抿著唇看著他。 陳妄垂眸,忽然說:“你有沒有覺得不太舒服?” 孟嬰寧愣了愣:“沒有啊。” “我有,”陳妄說,“你是不是沒發(fā)現(xiàn)我為了抱著你一直是撅著的?” 孟嬰寧:“……” 她是坐在沙發(fā)上的,陳妄站著,這個高度為了能讓她抱著他,他就只能彎下腰。 也虧得他能撅這么長時間…… 孟嬰寧連忙松開了手,陳妄終于直起身來后退了一步,他抬頭看了眼時間,四點(diǎn)多。 他家這邊離孟嬰寧公司比她自己家近,大概還能睡四個小時。 陳妄回過頭來:“聊完了?” 孟嬰寧點(diǎn)點(diǎn)頭。 “滿意了?” 孟嬰寧再次點(diǎn)點(diǎn)頭。 “行,”陳妄也點(diǎn)點(diǎn)頭,“睡覺去吧。” 孟嬰寧這次遲疑了下,抬眼,沒說話。 陳妄揚(yáng)眉:“怎么著?” 孟嬰寧忽然牽起他的手,拽著二話不說往臥室走:“睡覺?!?/br> 陳妄跟著她走了兩步:“嗯?” “我怕黑,”孟嬰寧頭也不回說,“我一個人睡不著?!?/br> 她說著已經(jīng)扯著他走到主臥門口了,陳妄愣了愣,在被拉進(jìn)臥室的瞬間反應(yīng)過來,一把扶住門框,站在門口沒動。 孟嬰寧回過頭來。 認(rèn)真又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他:“你要不要回你屋里把被子拿過來?” 陳妄一只手被她拉著,另一只手撐住門框,低頭垂眸:“我要是真過來,也用不著拿那床被了?!?/br> 他聲音低沉,帶著點(diǎn)警告的意味。 孟嬰寧耳朵紅了紅,不過她今天打定了主意,完全不為所動,掰著他手指頭把他另一只手從門框子上摳下來,兩只手拉著他往屋里拽:“今天不行,你今天必須睡覺。” 陳妄垂著眼任由她拉著,人紋絲不動。 孟嬰寧毫不氣餒,使出吃奶的力氣拔河似的把他往屋里拽,小臉兒都憋紅了,說話一字一字的:“你可、太、重了。” 陳妄一下子就樂了。 想著她八點(diǎn)多就得起來上班,陳妄也不跟她折騰了,兩步走過去拎著人抱起來往床上一丟,然后在她反應(yīng)過來之前徑直走出了臥室。 孟嬰寧被他摔進(jìn)被子里,剛掙扎著爬起來,陳妄那邊兒已經(jīng)折回來了,手里拎著床被,還有個枕頭。 他把枕頭被子丟上來,站在床邊,睨她:“行了?” 孟嬰寧跪在床上,仰著腦袋朝他笑得彎起眼:“關(guān)門呀?!?/br> 陳妄回身關(guān)門。 孟嬰寧把自己的枕頭從床中間拽到邊上去,又把他的擺在旁邊,緊接著人鉆進(jìn)自己的被窩里。 等陳妄關(guān)門回來,小姑娘已經(jīng)藏在被子里看不見了,長發(fā)披散在枕頭上,被邊兒露出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和腦門。 陳妄頓了頓,翻身上床。 孟嬰寧清晰地感覺到身邊的床墊微微往下陷了陷,是男人的重量,伴隨著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孟嬰寧側(cè)頭看過去。 門一關(guān),光線暗下來,孟嬰寧只能看見男人一個側(cè)面的輪廓,黑黑一團(tuán)影。 心跳有點(diǎn)快。 這難道就是純潔男女朋友之間同床蓋著被純聊天的滋味兒? 好像還挺美的。 孟嬰寧美滋滋地裹著被子,小心地稍微往他那邊兒滾了滾,腦袋枕在枕頭邊兒,輕聲說:“陳妄?!?/br> “嗯?” 男人鼻音低沉。 “你得睡覺知道嗎?”孟嬰寧教育他,“你要是睡不著,我可以給你唱個搖籃曲?!?/br> 陳妄哼笑了一聲:“哄小孩兒?。俊?/br> 孟嬰寧就真的開始唱起來了。 她唱歌其實(shí)是真的沒調(diào),不是走調(diào),是根本沒有,小的時候上音樂課就是,讓她唱歌跟念臺詞似的。 但聲音也是真好聽。 放輕了的聲線,像柔軟的羽毛,一下一下輕飄飄的撓。 孟嬰寧不知道這搖籃曲對陳妄有沒有效果,反正她是唱著唱著自己把自己給唱困了。 于是從唱變成了念,最后又從念變成了呢喃,她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唱完了最后一句,小手隔著被子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拍著,最后搭在他被子上,停住了:“陳妄?!?/br> 她嘟噥著叫他。 陳妄聽著她快睡著了似的黏糊嗓音,抬手將她的小胳膊塞回去,然后人靠過來,側(cè)身隔著兩床被子把人撈進(jìn)懷里抱著,下巴抵著她腦袋,輕輕蹭了蹭:“嗯?!?/br> “我也不是心理醫(yī)生或者特別會開導(dǎo)人的那種,沒辦法幫你解決問題,我都不知道能說什么,感覺說什么都沒用,勸你什么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孟嬰寧仰起脖子來,費(fèi)力地睜了睜困倦的眼,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能看清男人下頦和鼻梁的輪廓線,“我就是希望你能別總往回看,我想讓你能多看看前面,看看以后,看看我?!?/br> “但你要是覺得現(xiàn)在還是暫時邁不過那個坎,覺得對自己不好能讓你心里稍微好受一點(diǎn),也沒事的,咱們就慢慢來,你現(xiàn)在有我了,你對自己的那些不好我都可以幫你補(bǔ)上?!?/br> 困勁兒一股接著一股,層層疊疊,孟嬰寧再次閉上眼,腦袋不自覺往枕頭里埋,在他懷里蹭了蹭,小聲嘟噥:“我會對你很好的,我可以陪你睡覺?!?/br> 第六十七章 不知道是不是身邊突然多了個人的原因,還是因?yàn)榕玛愅譀]睡,孟嬰寧這一晚上睡得也不怎么踏實(shí),斷斷續(xù)續(xù)醒過幾次,切實(shí)摸到身邊有人,才又放心地閉上眼睛繼續(xù)睡。 第二天一早是被鬧鐘吵醒的,閉著眼摸手機(jī)關(guān)掉,再睜開眼,看見了旁邊的人。 他就占了個床邊,枕半個枕頭,睡得很熟。 她昨天晚上后來就不知道他有沒有睡了,信誓旦旦說要哄人家睡覺,結(jié)果唱了個搖籃曲自己把自己唱睡著了,想想還覺得挺慚愧的。 不過反正陳妄現(xiàn)在在睡著的。 孟嬰寧的腦袋塞在兩個枕頭之間的縫隙里,把屬于陳妄的那半邊空間壓榨了一半。 孟嬰寧夾著被子往旁邊滾了滾,腦袋從枕頭縫里滾回到自己的枕頭上,臉朝著枕面趴在床上,沒動。 睡一張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