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她還來不及去挑選心儀的耳墜,小肅子便送了一個錦盒過來,說是九殿下送她的禮物。 傅亭蕉一邊打開,一邊驚奇道:“是什么?” 打開一看便愣住了,是一副翡翠耳珰。 小肅子嘴快道:“這是殿下好多天前特意去供應(yīng)皇家耳飾的皇商那里選的呢,用的是最好的翡翠,天下只有這一副耳珰呢?!?/br> 傅亭蕉道:“九哥哥人呢?” “上朝去了?!毙∶C子在心里嘀咕,殿下其實就是不好意思送禮唄,偏故意上朝去了,叫他送來。 傅亭蕉若有所思,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甜甜的笑意,轉(zhuǎn)頭進了屋,叫阿固給她戴上。 晚上的時候,轉(zhuǎn)悠去鐘秀宮,在左奪熙眼前晃來晃去。 左奪熙正在看書,只是看了一眼,卻什么也沒說。 沒有被夸,傅亭蕉撅起了嘴,繼續(xù)在他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左奪熙終于放下手中的書:“好看?!?/br> 傅亭蕉雙目放光:“什么好看?” “我送的東西好看。” “只是這樣?” “我眼光好?!?/br> “沒了?” “沒了。” “哼?!备低そ栋褐^走了出去,雖然沒有被夸,可是摸了摸他送的耳珰,她又陡然笑了出來。 過了一個月,便臨近左奪熙的十八歲生辰了。 這陣子他有些忙,經(jīng)小肅子提醒才想起這件事,忽而心念一動,將自己的佩玉摘下,遞與小肅子:“給你了。” 小肅子雙目圓瞪:“這……這這這這這……” 他不過是提醒了殿下的生辰而已……殿下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這佩玉便是不算它本身的價值,也陪在殿下身邊多年了,雖然來歷并沒有什么特殊的,不過是需要這么一塊佩玉裝點身份,才從皇商貢品里挑了一塊,但是畢竟這么多年了…… 小肅子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塊佩玉:“那奴才陪殿下再去挑一塊?” 左奪熙想到什么,眼神含笑:“我自有更好的?!?/br> 第31章 心芽 還有幾天便是左奪熙生辰了,傅亭蕉一直沒忘記自己給左奪熙準備了一塊玉佩作為生辰禮, 就埋在清心宮的大樹下。 她看十二月十二日也快到了, 便讓阿固拿來小鐵鏟,將玉佩挖了出來。 其實當(dāng)初在樹下挖坑時,她主要是想埋掉落的牙齒, 據(jù)說這樣牙齒才能長好。但是在埋之前, 她無意中聽到婢女jiejie們閑聊, 說玉佩埋在地底下會吸收天地靈氣, 變得更加潤澤,正好那會兒她皇舅舅送了一批貢品給她和姨祖母,好像有一塊好玉佩,她便翻了出來,隨牙齒一塊兒埋了。 當(dāng)時也沒計劃好什么時候挖出來,一晃就過了好些年,今年年初的時候她才想起這件事,她想后年便是九哥哥的弱冠之年, 那是最隆重最緊要的生辰, 一塊玉佩實在不夠,必定要想一份有特殊意義的大禮出來, 而把這塊玉佩再留到明年,她已留不及了,不過便作為今年的生辰禮,早日送出去了,也省得牽掛。 既打定了主意, 從年初到現(xiàn)在,便沒忘記過。 在看著阿固挖坑的時候,傅亭蕉不由得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牙,她的牙齒長得極好,不但齊整緊密,而且恰到好處地潤白。 她一直覺得,跟小肅子說的那個家鄉(xiāng)處理掉落牙齒的習(xí)俗有很大關(guān)系,幸好她遵照了這個習(xí)俗,才得以長出這樣好看的牙齒。 因此,她對玉佩這個說法也是深信不疑。 結(jié)果…… 當(dāng)阿固挖開層層土壤,找到那個裝玉佩的荷包時,她打開一看,卻大失所望。 玉佩并沒有變得更潤澤,反而看上去沒什么光澤的樣子,感覺似乎比埋下去之前的模樣更差——雖然她已經(jīng)不記得這玉佩埋下去之前的樣子了。 阿固看著傅亭蕉失望的樣子,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當(dāng)年這小郡主要埋玉的時候,她便想阻止的,玉又不是花花草草什么將玉佩埋地下會更潤澤,簡直是無稽之談,倒是“人養(yǎng)玉玉養(yǎng)人”卻是一直流傳下來的古話,比埋玉有道理多了。 人與玉是互養(yǎng)的,自然要將玉佩戴在身邊,才能起到互養(yǎng)的效果。戴久了,玉養(yǎng)人的效果還能更大呢。 不過,那會子誰也不知道她想將這玉佩送與九皇子作為生辰禮,只當(dāng)她玩性大發(fā),埋下去之后或許便不記得了。 太后又是個極寵郡主的,再名貴的玉也比不上郡主高興重要,便說一塊玉佩罷了,隨她高興,就由著她埋了。 “郡主……”阿固看著傅亭蕉,等她的意思。 傅亭蕉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將玉佩放入準備好的新荷包里,收入懷中,喃喃道:“九哥哥馬上就要過生辰了,再找什么新的生辰禮呢?” 對于左奪熙的生辰禮,她從不敷衍,每年的禮物既要與上年不重復(fù),又要有新意,還得有心意,這么些年下來,該送的東西都送了,她一時還真想不到別的了。 傅亭蕉原本郁悶著,絞盡腦汁想了一天也沒想到更合適的禮物,結(jié)果到了晚膳時分見到左奪熙時,她突然眼前一亮。 她想送玉佩,自然對左奪熙身上的佩玉也較為關(guān)注,所以一眼就看出來了,今天的九哥哥沒有戴佩玉! 一般來說,佩玉是不會特意取下來的…… “九哥哥,你的佩玉丟了嗎?”傅亭蕉忙問。 左奪熙搖頭:“賞給小肅子了?!?/br> 一直隨身的佩玉怎么會隨便賞人?賞其他東西就可以了呀,傅亭蕉心里不由得有些淡淡的疑惑。 便又聽左奪熙道:“我這兩天正準備再挑一塊佩玉?!?/br> “等一下!”傅亭蕉忙不迭出聲。 不管怎么說,這就是天意吧! 九哥哥剛好將以前戴的佩玉賞了人,剛好在沒選新的佩玉之前被她瞧見了。 這就是天意呀! 天意讓她送出這個準備了好些年的禮物…… 到時候跟九哥哥說一說這個巧合以及自己準備了這么多個年頭,九哥哥一定會很感動很喜歡的。 傅亭蕉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拉著左奪熙的袖子道:“九哥哥你先別選佩玉了,蕉蕉……蕉蕉過些天陪你去挑……” 左奪熙目光露著深意,淡淡:“不用你陪——不過我這些天確實有些忙,年后再說吧。” 傅亭蕉歡喜點頭:“九哥哥先忙正事才是,那蕉蕉先不打擾你了?!?/br> 她得趕緊回去,趁這幾天將那塊玉佩再打磨打磨,加上穗子什么的做成佩玉。 左奪熙的目光追逐著她遠去的背影,嘴角不知何時蘊上了笑意。 當(dāng)初她發(fā)燒時吐出來的“臨終遺言”,他只要一想起來,仍覺后怕,她那時閉著眼睛虛弱不堪的樣子和輕輕柔柔說出來的一字一句,他全部都記在心底。 當(dāng)然,她安然無恙之后,他自然便沒去挖那塊玉佩了。 不過他也知道,玉佩埋在地底下多半只會失去光澤而非變得更加瑩潤,所以到時候她還會不會送失去光澤的玉佩給自己,便有些懸了。 但是于他而言,那珍藏了幾年的心意哪是其他的東西可比呢。 所以他才會提前將自己的佩玉賞給小肅子,為的便是勾出她準備好的玉佩罷了—— 幾天之后的十二月十二日,他如愿以償?shù)厥盏搅怂胍纳蕉Y。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微暗,兩人剛剛吃完了長壽面。 往年傅亭蕉都是一來就先送上禮物,這次卻一直等到吃過面才拿出來。 一個荷包。 左奪熙知道里面裝著什么,但他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 傅亭蕉站在他面前,將荷包從背著的手里拿到前面來,緩緩取出荷包內(nèi)已經(jīng)掛上穗子的玉佩,她知道前幾天她阻止了九哥哥去挑佩玉,而今天又拿出一塊玉來,九哥哥肯定什么都明白了,但她還是帶著忐忑而期待的目光抬眼看他:“九哥哥……這個玉佩便是蕉蕉今年送給你的生辰禮。” 左奪熙看了一眼,忍住了想伸手拿過來的沖動,淡淡道:“挺……挺好看的?!?/br> 他本來想說挺一般的,顯得自己并沒有那么在意。 但是她萬一收回去了…… 那還是夸夸吧。 “誒?”傅亭蕉驚奇,九哥哥很少直接開口就夸的。 她頓時笑靨如花,原來這么黯淡無奇的玉佩九哥哥竟也是喜歡的,一顆懸著的心落回了實處,她便開始給左奪熙講述這塊玉佩是好些年前就開始準備的,在地下埋了很久,這次挖出來后本來想棄置一旁,偏又遇上他沒了佩玉這個巧合……一口氣說了一大通。 一邊說,還一邊直盯著左奪熙的表情。 掌握全局的左奪熙在她欣喜的模樣之下不由得妥協(xié)了,故意露出微訝的表情來。 “的確很巧?!?/br> 傅亭蕉這才抿嘴一笑,她捋著玉佩上面的穗子,驕傲道:“玉佩是蕉蕉親自選的,這上頭的穗子是蕉蕉親自做的?!?/br> 左奪熙聞言,目光移到紅色的穗子上來。 傅亭蕉卻在此時微低下了頭,忽而輕聲道:“九哥哥,蕉蕉給你戴上吧?!?/br> 左奪熙怔了一霎:“好?!?/br> 傅亭蕉便像一只烏龜一樣慢吞吞地挪了過來,認真地給他系在腰際。 左奪熙垂下目光,正好看到她的墨黑的發(fā)頂和露出一小截的雪白脖頸,鼻尖若有似無地聞到少女的幽香,心神頓亂。 一會兒又想到她發(fā)水痘的時候,他背著她,她柔軟的身軀緊緊貼著他的背脊,柔軟地擠壓著…… 一會兒又想到盛夏之際,她跌入他的懷中,柔軟得像一團雪泥,泛著清甜芳香…… 左奪熙緊緊瞇起了眼睛。 她什么時候長大的? 他什么時候?qū)λ隽诉@樣的心思? 他不知道。 但是此刻他清楚地知道—— 她已經(jīng)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