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裴明榛坐在阮苓苓對面,眼角一滑,看到窗臺上擺著的,公主府送來的小玩意,哼了一聲,“要別人的像什么話,你想讓別人笑話你表哥窮么?” 阮苓苓:“那……房子呢?房子也給買么?” “不喜歡住在府里?”裴明榛倒茶的手頓一頓,“也是,天天對著一個院子,看多了都會看煩,給你買個西山的莊子吧,那邊山上有溫泉,冬天的梅花很好看,夏天的竹林很涼爽。” 若他也得閑,正好能陪小姑娘散散心。 說著就做,裴明榛叫了向英:“我記得趙大人致仕還鄉(xiāng),在處理手上的田產(chǎn)莊子,正好有處西山別院,你去辦了……” 三下五除二,竟然真給了!還特別劃得點,地契寫阮苓苓的名字! 阮苓苓嚇的臉都白了:“別——大表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開玩笑的!” 西山的溫泉莊子她知道,非常貴的!她只是想試試他的容忍度,并不是真的要東西,還那么貴! “你在跟我開玩笑?”裴明榛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不想要我給的東西?” 那想要誰給的? 阮苓苓一看這氣氛不對,不敢再作,趕緊收?。骸耙灰砀绲?,表哥最好了!” 裴明榛這才哼了一聲,繼續(xù)喝茶。 要東西這條路是走不通了,誰知道大佬會怎么抽風,萬一再給了不得的東西,她是不敢要了,阮苓苓想了想,這個不行,要不撒個嬌試試? 醞釀了一會情緒,在練字時間開啟,裴明榛整理筆墨紙硯的時候,阮苓苓實在不想練字,就提了要求:“大表哥,我想聽故事。” 有時裴明榛會從《資治通鑒》和《世說新語》這類書里節(jié)選某個片段講給她,半是講道理半是訓斥——是的,大佬訓人姿勢也非常清奇。 但阮苓苓一般把這稱為講故事,也挺愛聽,裴明榛看待事情的角度和她不一樣,有時候特別有意思。 裴明榛不喜歡計劃變動,整理筆墨紙硯的手沒停:“先練字?!?/br> 阮苓苓想了想,悄悄蹭過去,拉住他的袖子,輕輕晃了晃:“可是我想先聽故事么……” 裴明榛動作一頓。 阮苓苓咬咬牙,搖袖子幅度更大:“好不好么,表哥……” 聲音膩歪的,她自己都有點受不了,臉也跟著羞恥的紅了。 至于反應…… 大佬好像沒什么反應? 他只是放下了筆墨紙硯,拿來世說新語:“但是稍后必須得練字?!?/br> 失敗了? 阮苓苓看著裴明榛面無表情的臉,好吧,大佬好像不吃這一套。不喜歡就算了,她也就沒想再堅持,恢復正經(jīng)樣子。 等故事講完,裴明榛面無表情的要求阮苓苓練字,并且各種厲言指導,屢屢看袖子,阮苓苓被他罵的頭疼,突然看到他看袖子的動作,靈光一閃:“手好累,不想寫……” 她巴巴抬眼看著裴明榛,還戳了戳他袖子。 裴明榛一頓。 她便又繼續(xù),拉住那片袖角晃了晃,聲音拉長,又軟又綿:“今天不寫了好不好?” 裴明榛真就把紙筆收了起來:“那明天不可以偷懶。” 阮苓苓:…… 我去—— 所以不是不吃,是太吃這一套了,大佬還想要還想要! 阮苓苓風中凌亂,早知道大佬性子別扭,很多時候靠哄的,沒想到愛好這么直男,竟然喜歡別人撒嬌的! 可是意外的,并不討厭。 阮苓苓有點不敢看裴明榛,感覺自己心跳有點快,想要認識裴明榛更多。 他的內(nèi)心深處是什么樣子的呢? 他開心時會想什么,難過時會去哪里,他會坐在花枝深處喝一壺酒,還是在雨聲漣漣里點一盞燈,捧書夜讀? 那時他的指尖,是什么溫度呢? 第59章 你可別后悔 阮苓苓開始對裴明榛好奇。 發(fā)現(xiàn)他對她果然容忍度很高后,她更加放飛自我,多角度試探,不再有那么多的害怕和猶豫。 她發(fā)現(xiàn)裴明榛很喜歡她提要求,喜歡她撒嬌,可若她沖別人提要求,沖別人撒嬌,他就會很生氣很生氣。 大佬竟然是個妹控? 阮苓苓下意識忽略自己的臉紅心跳,抗拒著內(nèi)心感受,自己給自己找理由——她應該為成為這個被控的meimei開心嗎? 反正不管什么控吧,結(jié)論就是,她根本不必在裴明榛面前如此小心翼翼,因為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大佬似乎已經(jīng)被她攻略了,好感度非常高! 阮苓苓神清氣爽,既然這樣,我就要適當當個壞女人,挑撥離間了…… 她逮著一個時機,認真和裴明榛說:“邵姑娘不大好,你不許喜歡她。” 裴明榛眼梢微揚:“不許?” 小姑娘醋了? “表妹原來這般在意我?!?/br> 阮苓苓哼哼:“你們男人就是愛胡思亂想,我就是想起來要提醒提醒你,言盡于此,反正你聽不聽吧!” 裴明榛:“我聽如何,不聽又如何?” 阮苓苓睜大眼睛:“我只是一個提醒,你聽不聽的,還想要我如何?” 是不是太得寸進尺了點! “以后要吃了虧,別指望我安慰你!” 阮苓苓不想在談這個話題,好像她是個專門喜歡背后告狀的惡毒女人似的,看到裴明榛臉側(cè)有些暗,像是不知道在哪里沾了點灰,干脆取下自己帕子,踮起腳尖給他擦去:“別動,這里臟了。” 小姑娘擦的很認真,沒半點曖昧,但她氣息靠近,裴明榛就有點受不了。 濃如鴉翅的睫羽,近在咫尺的面龐,淡淡櫻粉的唇,每一樣每一樣都勾的他蠢蠢欲動。 在小姑娘面前,他根本堅持不了幾息,就會潰不成軍。 瘋狂欲念只為她而起,堅守多年的規(guī)矩只為她而破,所有所有,不能是別人,只能是她。 他的生命里,不可以沒有這個人。 裴明榛想,他真是瘋了。 沒辦法再猶豫,沒辦法再克制,他必須要做出這個決定了,只能做出這個決定。 他握住阮苓苓手腕,眼睛出奇明亮:“你可別后悔?!?/br> 阮苓苓納悶,她后什么悔?那邵錦淑長得好看,手腕又厲害,是多少男人眼里的完美女神呢。 “你才別后悔!” 她亮出小牙,兇的很。 裴明榛看著她,突然低低的笑了:“好?!?/br> …… 邵錦淑果然被何家記恨了。 官場復雜,誰屁股底下沒點事?要沒她攪和,大家本可以相安無事,就她自作主張,看不清別人脾氣還敢隨便使錢,把何正元給坑了! 何家嗅覺敏銳,不敢坑裴明榛,而且這事裴明榛也不算錯,畢竟也是何正元太招搖,本身確實做錯了事,還正好撞到了人家的槍口上,可始作俑者這么放掉太不甘心,他們就隨便查了查。 何家有人脈,聚集重點的查,很快翻出了一件事,之前在東昌伯府鬧事的書齋小二,家里表哥死了,是毒死的。再往里一查,似乎和邵錦淑的丫鬟綠柳,有說不清的聯(lián)系。 當官的心思都多,前后一聯(lián)系,立刻有了結(jié)論,這是邵錦淑心黑,想要坑害阮苓苓,所以有此布局!就是沒想到手這么辣,竟然敢下毒要人性命! 沒有切實證據(jù),何家并沒有上報官府,而是把這件事大剌剌的說了出去。 一時間,圈子里風起云涌,對這件事各種議論。 …… 邵錦淑的院子里,綠柳跪在地上,眼淚漣漣:“小姐你救救婢子,救救婢子,婢子不想被問罪坐牢!婢子知道自己做錯了,一開始就不應該起這心思,可婢子舍不得小姐受苦……都是婢子的錯,連累了小姐,只要不去坐牢,什么責罰婢子都會受的,日后定將功折罪,再也不敢犯了!” 她抓住邵錦淑的裙角:“小姐未來的路還長,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忠仆難得,婢子是小姐一個人的,也只會幫小姐,小姐您救婢子一回吧!” 可見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下人,這綠柳也相當會說話,全部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讓邵錦淑舒適的同時,也提醒了邵錦淑以后的路還長,并不好走,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顧我,小心自身難保! 邵錦淑也落了淚,把綠柳拉起來狠狠拍了兩下:“你這話不是讓我揪心!你我一體,折了你就是傷了我,我怎會不管你?” 拍的很狠,并不客氣,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上,也顯的親密了。 綠柳相當感動:“小姐……” 邵錦淑是真的想撈綠柳的,她在這里無依無靠,只有一個丫鬟忠心,外面的人再熟也不敢交心,怎么想,這事也只有去求方氏。 她以為這算不得什么大事,在房間里準備準備,前思后想準備好要說的話,把眼睛憋紅,就去了方氏院子。 只是她沒想到,她來的這次時機不對,二老爺裴文信剛剛和方氏吵過架。 裴文信怒氣沖沖的沖到方氏院子,下人都還沒散完就開始罵:“有閑工夫喝茶繡花,倒是好好管管你們家那位邵表姑娘!什么臟的臭的都往家里接,知道這事捅出多大簍子,帶來多少麻煩?不僅何家老大人過來指著我的鼻子罵,連上官都叫我過去斥責了好半天!” “你的腦子呢?你的手腕呢?”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太讓我失望了!” 裴文信突突突發(fā)一通火,根本不等方氏解釋,甩袖子就走,留方氏一人站在原地,臉臊的紅。 好不容易余姨娘走了,丈夫終于覺得妾是壞家之源,沒有抬新人,開始和她恩愛起來,她也難得過了幾天舒心日子,不成想竟然……是她過得太舒服,把所有危機感都忘了么?周邊下人們大氣不敢出,這是多久了,夫人第一次這般受老爺責罵,一點面子都不給? 周mama揮手讓人散下,關(guān)上門,慢慢跪在方氏跟前:“這次都是老奴的錯,要不是老奴糊涂了,提這么個法子,把邵表姑娘接來,夫人也不會莫名其妙挨這一頓……夫人罰老奴吧?!?/br> 方氏慢慢坐到椅子上,閉了眼:“若要怪你,更該怪我,你再提建議,我不同意,她也進不來?!?/br> 周mama憤憤:“說來說去還是得怪邵錦淑不爭氣,以為她是個好的,機靈懂事,結(jié)果不惹麻煩便罷,一惹竟然這么大……” 就在這時,下人小心翼翼的過來傳話,說邵姑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