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明讓從其他人那里要了支筆遞給他。江斂握著筆將紙張上林椰寫的“憤怒”二字劃掉,在上方的空白處留下筆鋒流暢的“悲憤”。 林椰對著江斂落在自己歌詞本上的筆跡稍稍走神,無端端地回想起自己來參加節(jié)目的第二天,江斂進他們宿舍收繳手機,在信封上寫下的他的名字。 對方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剛勁漂亮,他與江斂的關系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假如是放在當時,他斷然是不會料到,自己有一天會和江斂上床。 當然,說上床大概還不算十分恰當。他和江斂也只是在教室里地板上做了一次,沒有上床,甚至連衣服都沒脫完。 察覺到他在走神,江斂關好手中筆帽,抬起筆敲上他的手背,“發(fā)什么呆?” 林椰回神,“沒什么。” 江斂目光掃向被自己改過兩個字的歌詞筆記,片刻之后,眉尖輕揚,“字是丑了點。不過,”他的語氣中染上微不可聞的笑意,“人比字好看就行了?!?/br> 林椰一愣,唇邊呼之欲出的反駁話語頓時散得干干凈凈。 身后江斂將歌詞本和筆塞入他手里,出聲提醒道:“坐夠了就起來吧。” 林椰沒有依言起身,倒是又想起一樁事來,下意識地抬眼望向四周,見其他人都在埋頭看歌詞,并未有人注意他們這邊時,才放心地轉頭看向江斂。 恰巧對方已經收回雙手,往身后的墻上靠去。林椰抬手拉住江斂的衣服,在攝像頭錄不到臉的地方,揚眉問:“我跟你做,你就拿一個憑我自己實力也能搶到手的主舞打發(fā)我?” 江斂靠近他,眉眼深邃,“c位的大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br> “誰知道節(jié)目組會不會剪掉?!绷忠吐曌哉Z,抓在他衣服上的那只手卻松開了。 上午的練習時間快要結束時,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送來了統(tǒng)一樣式和顏色的新隊服。 林椰那組拿到的是印有贊助商標志的白色衛(wèi)衣和衛(wèi)褲,工作人員叮囑他們:“從明天開始,就不要再穿五顏六色的班服了,大家都統(tǒng)一穿隊服?!?/br> 練習生們點頭應下,每人都挑了一套碼數(shù)合身的隊服。工作人員走后,邱弋摸著新隊服感慨:“節(jié)目組終于肯給我們發(fā)新衣服了。我還以為身上這套要一直穿到最后一期?!?/br> 有人笑罵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是a班的粉色班服,讓我穿到出道那天我也愿意?!?/br> 邱弋瞬時和對方鬧作一團。 林椰把未拆封的新隊服墊在屁股下方,拿起歌詞本還沒看完幾行,節(jié)目組又有老師過來了。 對方直接點名把江斂叫了出去,邱弋和打鬧的隊友臨時和解,滿臉好奇地對視過后,雙雙佝下腰背放輕腳步,挪到門邊去聽墻角。 沒過兩分鐘,邱弋就帶著情報返回,“老師讓江斂從我們組挑一個長得高的帶上,下午去給贊助爸爸拍廣告?!彼p嘖一聲,“我們中間誰最高?。俊?/br> 明讓笑一聲,“站起來比比不就知道了?” 邱弋抬手示意所有人起立,又把林椰從地板上拽起來。七人站成一行對著落地鏡比了比,練習生們的目光齊齊落在明讓臉上。 邱弋正要開口,余光先瞥見江斂從門外走進來。他朝對方轉過身去,聽見江斂道:“節(jié)目組的老師讓我?guī)б粋€隊友過去拍廣告——” 對方話未說完,邱弋就先擺手打斷他:“知道,要長得高的嘛?!?/br> 江斂瞥他一眼,神色不變,“是要長得高的。但是不能比我高,也不能比邱弋矮?!?/br> 眾人愣了愣,倒是沒料到后續(xù)還有這樣嚴格的附加條件。隨后紛紛看向林椰,將他推了出來,“剛好有一個符合要求的?!?/br> 林椰神色驚訝,向江斂確認道:“我嗎?” 江斂淡淡反問:“除了你還有誰符合這個要求的嗎?” 隊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搖頭,“沒了。” “那就你了。”江斂朝他的方向輕抬下巴,“中午要提前做造型,你跟我過來?!?/br> 對方撂下話就轉身往外走,林椰立在原地遲疑一秒,最后還是跟了過去。 兩人才走出教室,林椰就叫住江斂,面色復雜地問:“拍廣告有沒有跳舞環(huán)節(jié)?” 江斂停下腳步,“我問過了,沒有。” 林椰稍稍放心,片刻后又面露狐疑,“老師真的說,要找不能比你高,也不能比邱弋矮的?” 江斂雙手插在口袋里,定定地看了他半響,意味不明地反問:“你相信?” 林椰想了想,“我不信?!?/br> 江斂點頭,冷不丁地伸出一只手掐住他的臉頰。數(shù)秒以后,他松開手,收回目光,“倒也不算傻?!?/br> 林椰一愣,被掐過的那半邊臉隱隱發(fā)燙。 那邊a班教室里,邱弋搭著明讓肩頭嘆道:“多可惜啊,你就這樣和上鏡的機會擦肩而過了。” 明讓微微一笑,推開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轉而拍了拍他的臉,笑容不變,“你還太年輕了?!?/br> 第三十九章 想接吻 一輛面包車等在樓下,見江斂和林椰出現(xiàn),守在車外的工作人員忙朝他們招手,示意兩人上車。 林椰上車以后,才發(fā)現(xiàn)車內還坐著溫免和栗沅。兩人看見林椰時皆是有些意外,溫免笑容滿面地跟他打招呼,栗沅始終都沒有用正眼看過他。 面包車直直駛出錄制基地大門,把他們送到了島上一家室內體育館里。四人進入體育館中的籃球場內,工作人員帶他們去換衣服。 換完衣服后,又叫幾人去領盒飯吃,吃完飯就去找化妝老師上妝。 吃飯的時候,林椰注意到他和栗沅上身都是同款不同色的休閑衛(wèi)衣,江斂和溫免穿的則是球衣球褲。 盒飯不怎么好吃,林椰吃得很快。他和江斂起身去找化妝老師上妝時,溫免和栗沅還捧著盒飯埋頭挑大蔥和辣椒。 等到他們做完造型,溫免和栗沅才剛剛開始。導演把他和江斂叫過去,簡單講了兩句廣告內容。大致就是贊助商出的新品飲料,江斂需要和溫免下場打籃球,剩下林椰和栗沅在看臺上應援。 對方說完,從助理手中拿過籃球遞給江斂,“先去試試手吧。如果投球命中率不高,我們就分兩個鏡頭拍,到時候再合。” 江斂抱著籃球隨意掂了掂,目光掠向旁邊的林椰,“會打籃球嗎?” 林椰有些心癢,卻又顧及自己不能做大幅度運動,只能掩下眼中情緒道:“怎么不會?我上學的時候是?;@球隊的?!?/br> 江斂聞言意外揚眉,將籃球拋入他懷里,“投個球試試看?” 林椰拍著手中籃球走向籃筐的位置,而后停在二分線上,雙手捧球鎖定籃筐的位置,抬高雙臂將手中的球投出去。 籃球呈拋物線狀飛出,砸在籃筐邊沿緩緩轉過兩圈,從籃筐外掉了下來。江斂驀從籃筐下一一躍而起,半空中攔過往下落的籃球,替他補投入籃筐內。 籃球穿過籃筐掉在地板上,而后又高高彈起。江斂伸長手臂將球撈回臂彎內,掀眸評價一句:“看樣子校隊成員的命中率也不怎么高?!?/br> 林椰瞥他一眼,“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xiàn)在也不會這樣。” 就剛才江斂投球時行云流水的動作來說,并不難看出來,對方籃球打得很好。心中被江斂勾起的躍躍欲試的念頭越燒越旺,他忍不住伸手抓住對方手臂,看向江斂的眼眸灼灼有神,“下次,比一場怎么樣?” 江斂垂眸盯著他不語。 林椰扯開唇角笑,“你該不會是怕我贏你吧?” 江斂邁步上前,兩人之間僅有一球之隔,“打一場可以。不過,”他話鋒陡然一轉,口吻漫不經心,眼中卻悠遠如深海,“下次我們還是不要摸黑做了。”江斂掀起唇角,“我喜歡你這樣的眼神?!?/br> 林椰驚愕一秒,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在了江斂身下。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么,后背上猛地傳來一股力道,壓得他跟隨慣性朝前踉蹌一步。 完成妝發(fā)的溫免從后方摟上他脖子,“你們在說什么?” 林椰陷入短暫性失語中。 唯有江斂面不改色地接話:“說籃球賽的事?!?/br> 溫免點點頭,松開林椰道:“導演讓我來叫你們過去?!?/br> 對方說完,率先朝看臺的方向走去,留林椰和江斂兩人落在后面。江斂抬腿邁步時,他忍不住稍稍偏頭,目光下滑,再度朝對方月退間瞥去。 球褲雖然寬大,布料卻也很薄。對方邁腿行走時卻看不出任何端倪,林椰收回視線,欲要加快腳步去追前方的溫免。 手腕卻被身側人握住朝左一拽,林椰順著力道朝左側靠去,始作俑者松開他的手腕,轉而勾上他肩頭,“沒硬。不過你要是一直盯著它看,我就不能保證了?!?/br> 導演給四人詳細講解廣告劇本,助理將作為拍攝道具的飲料遞給他們。拍攝組的工作人員各自就位。 鏡頭從籃球場中心的較量開始。林椰與栗沅在看臺上吶喊應援,江斂連續(xù)幾次帶球進攻,卻被被防守方的溫免半路截下。 他露出泄氣的模樣,提出中場休息,走到候補區(qū)的長凳邊坐下,撈起毛巾覆在頭頂。 鏡頭繼而轉到前排看臺上,林椰與栗沅喊得口干舌燥,各自轉頭拎拿起放在身邊椅子上的飲料,拎開瓶蓋大口大口地喝。 喝到一半時,林椰從看臺上站起來,扶著欄桿叫江斂的名字。后者應聲回頭,眉頭仍是緊皺。 林椰對他展顏一笑,轉身撈起另一瓶飲料,隔空對準江斂的位置拋了下去。 江斂仰頭喝下兩口飲料,擰緊瓶蓋將手中飲料丟回林椰懷里,重拾自信回到籃球場上,一口氣帶球突破防守的溫免,完成一個三步上籃。 看臺上的林椰和栗沅歡呼而起,江斂翻上看臺,分別與林椰和栗沅擁抱。最后的鏡頭是四人共同高舉飲料瓶碰杯,大口灌下飲料。 拍攝過程中的ng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最后一次ng,還是因為江斂回到看臺上與他們擁抱過后,錯拿了林椰喝過的那瓶。 林椰下意識地伸手拉住江斂,聽見導演在不遠處喊卡,糾正他的錯誤。他們又補拍了最后這個鏡頭。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換回江斂手中的飲料,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嘴唇抵上瓶口,將他的飲料喝了下去。 林椰一邊仰頭喝自己手中的飲料,一邊將余光掃向江斂吞咽時滾動的喉結,由此想到自己手中這瓶飲料也是江斂喝過的,心中生出一點微妙的情緒來。 拍攝結束以后,導演一邊口中喊著“辛苦了”,一邊拍手示意四個人去更衣室換衣服。更衣室用的就是籃球場后臺的兩間小休息室。 林椰中途脫離隊伍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看見助理靠在休息室外的墻邊低頭玩手機。 他伸手去推右邊那間休息室的門,發(fā)現(xiàn)是上鎖狀態(tài)。轉而又走到左邊伸手輕推一把,門被他推開一條細縫。 林椰沒有貿然進入,而是轉頭問那位助理:“這間有人嗎?” 助理聞聲抬頭,看向已經被他推開縫隙的那扇門,思考片刻后道:“沒人吧,里面的人好像已經出來了。” 林椰向她道謝,推開門走入休息室里。 反手帶上門轉身的那一刻,林椰才注意到休息室里還有人。那人背對著他,雙臂交錯捏住球衣的邊角,正要脫衣服。 只需看一眼后腦勺,甚至不用靠球衣背面的數(shù)字,林椰就能辨認出對方是江斂而不是溫免。他停下后退的腳步,走到小沙發(fā)前坐下。 “我要換衣服,”江斂側頭瞥他一眼,“你不去門外等?” 拍攝時一直沒有休息,林椰此時坐下后,甚至有些不太想挪屁股,整個人懶洋洋地陷入沙發(fā)里,極為少見地直白開口:“做都做過了,還不能看?” 江斂眉尖輕揚,卻也不再多說什么,任由他在房間里待著,抬起雙臂,肩胛骨輕微發(fā)力,將身上的球衣從頭頂脫出來。 對方肌rou結實線條漂亮的肩背映入眼簾,林椰抿唇不語,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江斂背上,腦中思緒甚至不受控制地發(fā)散,透明圓潤的汗珠接二連三從對方背上滾落的畫面會是什么樣。 這樣的想法只短暫從腦中掠過,眼前光衤果寬闊的后背就被從落下的衣服嚴嚴實實遮住。 江斂換好衣服,竟也沒有要離開的意圖,抱著雙臂靠在儲物柜前,言簡意賅:“你快點。” 林椰回味過來江斂話里的言外之意,耳根后方隱隱發(fā)熱,面上卻鎮(zhèn)定自若,“你不出去?” 江斂嗓音低沉平常:“導演組的人還在外面,看見我從里面走出來,她會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