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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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頓時緊張起來,除了在宴上就喝得神志不清的,其他人也難以自控地去看座上的皇帝,宗室里幾位夫人甚至緊張地絞緊了臂彎里的披帛。 頂著這么多道含義各異的視線,李時和絲毫不慌,眉眼間云散風(fēng)清:“請可汗給他一個機(jī)會吧?!?/br> 可汗沒法,還在想該怎么推拒,那郎君又說話了:“當(dāng)然,某不過一介士人,倘若可汗覺得某身份太低,也可請您麾下的勇士來教導(dǎo)?!?/br> 剛才和小將軍們打過一場的人顯然不能再上場,使臣又是個未長成的少年,上去就是挨打的份??珊姑粶?zhǔn)這郎君到底有幾分本事,想了想,忽然露出豪爽的笑來:“在回紇的規(guī)矩里,一旦拿起刀,身份就不再是束縛。請您告訴我您的姓名吧?!?/br> “柳臨?!?/br> 可汗點頭,從使臣手里拿了隨身的一對彎刀,徑直往場上去了。 柳臨也抽刀進(jìn)場。他用的居然也是雙刀,右長左短,刀尖點地,刃口鍍著極盡寒涼的光。 還沒開打,沈辭柔微微垂著眼簾,不動聲色,嘴唇輕輕翕動:“無憂?” “風(fēng)聞是河?xùn)|柳氏的家主,少年時就以雙刀聞名,又生性穩(wěn)重,沒有十成的把握,他不會出來的?!崩顣r和含笑,略作停頓,“而且……”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柳臨邊上的娘子忽然站了起來。那娘子看著也就二十歲上下,長了張相當(dāng)漂亮的臉,眉眼間卻仿佛藏著三分愁思,讓人既想試探著用手按在她的眉心,又怕不經(jīng)意間碰碎她。 “夫君用刀時愛聽琴,懇請陛下恩準(zhǔn)妾身如往常一般為夫君奏琴?!彼顣r和屈膝,聲音是和長相相符的柔婉,“琴藝不佳,聊作消遣罷了?!?/br> “可汗覺得如何?”李時和朝著可汗笑笑,微微側(cè)頭,低聲和沈辭柔解釋,“是風(fēng)聞的妻子,出身弘農(nóng)楊氏,一手琴可堪國手。” 沈辭柔剛點頭,那邊的可汗笑了:“想必這就是帝國的風(fēng)雅之處了,與回紇也有些微妙的相似。在草原上,愛慕某位勇士的女子會前來為他吹奏篳篥,我常聽到篳篥,聽琴還是頭一回。那就有勞夫人了。” “以琴聲為起始吧?!崩顣r和看向楊氏。 楊氏點頭,擺好隨身的琴,指腹輕輕壓上琴弦。 琴聲乍起,沈辭柔驚了。 楊氏看起來那么柔婉,琴聲卻錚錚然有殺氣,指法流利,琴音如同鋒利的刀刃直切入耳。 場上柳臨迅速出刀,刀法配合著楊氏的琴聲,一樣的殺氣十足,刃口撞在可汗的刀上,擊出的聲音令人齒酸。回紇刀法強(qiáng)于兇猛,柳臨卻比可汗更迅猛矯捷,刀光一閃而逝,隨即就是下一道。 可汗沒想到面前這個郎君的刀會這么兇,勉強(qiáng)找了處不明顯的破綻,剛想把刀切進(jìn)去,柳臨忽然抬腿,狠狠踢在刀側(cè)上,踢得可汗手腕發(fā)麻。 楊氏的琴聲越來越激昂,柳臨的刀隨著琴音變得快而重,配合著凌厲的腿法,一刀刀把可汗逼到了角落里。 最后一刀砍下去時可汗已經(jīng)無力支撐,刃口嗡鳴,左手的刀被柳臨直接挑飛。觀戰(zhàn)的人忍不住驚呼,靠近可汗那邊的幾位夫人甚至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 刀落地,一聲脆響,柳臨收刀:“多謝可汗賜教?!?/br> 刀摔在外邊總不是個事兒,使臣連忙上前撿起刀,遞給可汗??珊菇舆^,擦了把額上冒出的汗,看了柳臨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 “長安城里果然人才輩出,是我輸了?!毙蛄?,可汗單手按肩,朝著柳臨彎腰行禮,“我向長安的勇士獻(xiàn)上真摯的敬意?!?/br> “可汗謬贊,某一手刀法,不過在河?xùn)|有些名聲,尚且入不得長安?!绷R回了一禮,起身時眉眼間染上些許風(fēng)塵,如同感嘆,“昔年某初入長安,與陛下切磋,三局三敗,乃知長安偌大,某不過塵埃?!?/br> 可汗一愣,旋即撩起細(xì)繩出去:“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誤以為能向陛下討教,現(xiàn)在看來,我根本無法摸到陛下那高曠武藝的邊角。陛下,請原諒我的狂妄自大?!?/br> “無妨。”李時和溫聲說,“請可汗入座吧?!?/br> “日頭大盛,想來諸位也累了?!鄙蜣o柔端起皇后的威儀,先拋給邊上的高淮一個眼神,再微微抬起下頜,“高淮。” 高淮懂了,配合著皇后演,清清嗓子:“上消暑的點心吧。” 用以消暑的乳酪奶酥立即端上來,浸著當(dāng)季的新鮮水果,牛乳特有的香氣里浮出水果的清香。碗是琉璃做的,透明的質(zhì)地,面上浮著凍出的水珠,看著就冰冰涼涼。 琉璃碗也放到了柳臨面前,他卻沒動,只閉著眼調(diào)整呼吸。他身旁的楊氏也沒拿,指腹揉著琴弦,這回的琴音溫柔婉轉(zhuǎn),彈的居然是《梅花三弄》。 作者有話要說:阿柔:無憂,你真的贏了他三次嗎? 無憂:沒有,我被他砌在三室一廳里面了(……) 一代新爹克舊爹,十三段琴爹打不過十三段刀爹(煙) 話雖如此,風(fēng)聞插旗帶奶是他不對(x 第79章 醉酒 白日里鬧了這么一出,晚宴上可汗算是安分了,連話都不多說,除了該有的套話外就是悶頭喝酒。李時和也沒拂他的面子,陪著多喝了些酒,算是全個賓主盡歡的意思。 他喝酒時向來不顯醉意,微醺是那個樣子,大醉也是那個樣子,宴散時還是一臉風(fēng)輕云淡,只眼尾處漫開些紅暈,看人時視線略微渙散。 旁人不知道,還以為皇帝好著呢,在他身邊伺候多年的高淮卻看得清清楚楚,心說這是醉得狠了,連忙想上前去扶。偏偏李時和不愛讓人貼身,醉時更是如此,高淮剛靠近就被拂開,但他走路又不穩(wěn),走上幾十步就得踉蹌一兩下。 高淮不好貼身,又怕李時和摔著,和幾個內(nèi)侍一起跟著皇帝,一路踩著小碎步,卡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硬生生急出一腦門汗來。 急了一會兒,他算是想到了,一推邊上的一個內(nèi)侍:“去,和皇后娘娘說陛下醉了?!?/br> 沈辭柔聽到的就是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傳話的內(nèi)侍臉生,一到清寧宮還有點害怕,死死地低著頭,再問也問不出什么。她也沒法,只能照例給了點賞銀,轉(zhuǎn)頭讓聽風(fēng)去準(zhǔn)備些解酒的東西。 解酒用的橘皮湯好做,要用的材料小廚房里都常備著,沒一會兒就好了。然而李時和卻沒來,沈辭柔總不能讓人去催,只好把橘皮湯再退回去溫著。 溫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李時和總算來了,穿的倒是嚴(yán)嚴(yán)實實,長發(fā)卻披散著,發(fā)梢還有點濕漉漉的。他進(jìn)門都沒像往常那樣示意宮人免禮,直接奔著內(nèi)殿去,還嚇了候著的聽風(fēng)一小跳。 內(nèi)殿是安寢的地方,除了催早朝,高淮也不能隨便進(jìn)去,見聽風(fēng)跟著皇帝,就朝著屏風(fēng)邊上的沈辭柔行了個禮:“娘娘恕罪,夜里還打擾。來得遲了些,陛下非得沐浴完再過來,臣也沒法?!?/br> 李時和是有這個毛病,每回來的時候都得是洗漱或者沐浴完,幸好這會兒夜里還不算太熱,若是到了六月中旬往后,從長生殿到清寧宮都能熱出一身汗來,還不是白收拾。 但沈辭柔暫且也不想去拗,只點點頭:“辛苦了?!?/br> “是臣應(yīng)當(dāng)?shù)?。”高淮哪兒敢接這句,悄咪咪看了內(nèi)殿一眼,“那勞煩娘娘看顧著,臣退出去了,若是有事,喊一聲就行。” 沈辭柔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內(nèi)殿走。剛巧之前被聽風(fēng)差去取橘皮湯的宮人回來了,沈辭柔示意一下,從宮人手里拿了碗勺,準(zhǔn)備遞給李時和。 李時和坐在榻邊,雙手放在膝上,微微低著頭,密匝匝的睫毛垂下來,遮住眼瞳里細(xì)碎的光。他這樣子少見,他平常也安靜,但總是沉穩(wěn)內(nèi)斂的感覺,這會兒卻得用“乖巧”這樣的詞來形容,看著像是沒長成的少年,又或者更像是男孩。 沈辭柔先覺得“乖”這個字不該用來形容李時和,有些好笑,下一瞬心里又驀地涌起些說不清的柔情。她在李時和身邊坐下,端著碗,試著讓他拿勺子,開口時語調(diào)都比平常柔三分,真有點哄孩子的意思:“無憂?先喝點解酒湯,過會兒再睡,好不好?” 李時和醉得有些迷糊,轉(zhuǎn)頭盯了沈辭柔一會兒,含著點不明顯的酒氣:“……阿柔?” “是我?!鄙蜣o柔點頭,把碗再遞過去一點,“這個是橘皮湯,解酒的。你好像醉得有點兒厲害,這么睡應(yīng)該會不舒服……”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頭看邊上的聽風(fēng):“這湯苦么?能不能加些蜂蜜?” 橘皮湯是陳皮、半夏、白術(shù)一類的藥材同煮出來的,味道自然算不上好,蜂蜜雖常用來解藥的苦,蜂蜜水本身也能解酒,但聽風(fēng)也摸不準(zhǔn)這兩樣能不能疊在一起,猶豫一會兒:“娘娘,藥總是七分苦的,奴婢也不好說……” “也行吧?!鄙蜣o柔想想也是,還是去哄李時和,“大概是有點兒苦,你忍一忍,喝完就能睡了?!?/br> 李時和其實聽不太清沈辭柔說了什么,大致推測是讓他喝的意思,他點點頭,抬手去摸勺子。 碗里的是只瓷勺,他摸到光潔的勺柄,手上卻沒輕重,想拿起來,又脫手掉了回去。 他有點茫然,想再試試,沈辭柔已經(jīng)把勺子拿起來,舀了半勺橘皮湯,邊緣輕輕抵在他唇上。 李時和看了沈辭柔一眼,乖乖地把勺子含進(jìn)去,喉結(jié)滑動,咽下這口帶著酸苦味道的解酒湯。 能喝就行,沈辭柔松了口氣,再舀了一勺喂過去。李時和也配合地再喝,濃密的睫毛垂落,神色平和,看著越發(fā)地乖。 這么一勺勺地喂了大半碗,沈辭柔覺得差不多了,把碗遞給候著的宮人。 過來接碗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宮女,前幾日剛到清寧宮來,因是專門夜里伺候的才能進(jìn)內(nèi)殿。她一緊張就把尚儀局里學(xué)過的規(guī)矩給忘了,手抖得要命,沈辭柔的手剛松開,她的手也松了,碗立即倒扣下去,橘皮湯潑在沈辭柔膝上,漫出陳皮的味道。 小宮女嚇傻了,讓聽風(fēng)瞪了一眼才慌忙跪下去,顫著嗓子:“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這是真嚇得狠了,連“恕罪”都不說,直接跳到了“饒命”上,沈辭柔本來就不至于因為這么點事找人麻煩,又怕小宮女吵著李時和,直接把她拉起來,低聲說:“行了,不是什么大事兒,下回小心點?!?/br> 聽風(fēng)皺了皺眉:“娘娘……” “不要緊,還是孩子,我看著又面生,有點怕也正常,好好教就行了,別嚇?biāo)??!鄙蜣o柔示意小宮女退開點,看了李時和一眼,覺得暫且走開一會兒也無妨,“我還沒沐浴呢,麻煩你先照看著陛下?!?/br> “奴婢還是伺候娘娘沐浴吧。”聽風(fēng)給邊上的宮女拋了個眼神,“空蘭細(xì)致,讓她伺候也能放心的。” 沈辭柔對空蘭印象不深,但既然是聽風(fēng)說的,她也不深究,點點頭,往浴池的方向去了。 等兩人出去,屋內(nèi)幾個宮人也各自去取洗漱用的東西,空蘭想著先給李時和梳通頭發(fā),剛拿起梳子,屏風(fēng)那邊又繞過來一個人影。 空蘭以為是沈辭柔折回來了,一愣,進(jìn)來的人就不樂意了:“傻愣愣地看我干什么?” “你……你不是不進(jìn)內(nèi)殿嗎?” “怡晴昨兒扭著腳了,醫(yī)女說多休息,夜里她就不過來伺候了。我頂上?!?/br> 空蘭性子溫吞,和外放的化雪不太合得來,化雪平常又愛用話扎人,空蘭也不想多說,“嗯”了一聲,把梳齒卡進(jìn)李時和發(fā)間。 橘皮湯喝下去,發(fā)散的酒氣返上來,李時和越發(fā)困,往邊上避了避。 “陛下不梳嗎?”空蘭揣摩著皇帝的意思,沒收梳子,但也不敢再梳。 李時和只覺得耳邊有人說話,但聽不清,低聲說:“出去吧?!?/br> 空蘭一愣,化雪立即說:“陛下說讓你出去,聽見沒?” “……是。奴婢告退?!笨仗m放下梳子,朝著李時和屈膝,直起腰看看化雪,“那你……” “這兒我伺候著。” “可是娘娘說……” “娘娘先前不也由我伺候?”化雪煩了,“陛下都說了讓你出去,你還杵在這兒干什么?” 空蘭說不過化雪,看看屋內(nèi)還有幾個宮人,也就順勢下坡:“那我出去了。看顧好陛下?!?/br> “用你說?”化雪看都不看空蘭,“出去吧。” 空蘭也沒法多說,再看了一眼,慢慢退出去了。 “陛下這是困了吧?!被┥焓郑鞍巡杞o我。” 立即有宮人倒了茶,放到化雪手里。 化雪用指腹測了測杯壁滲出來的溫度,覺得正好,彎腰把茶盞遞到李時和唇邊:“陛下,喝口熱茶再睡吧。” 剛喝了大半碗橘皮湯,哪兒還會想喝茶,李時和又困,皺了皺眉,偏頭避開。他的動作不大,沒發(fā)帶束縛的長發(fā)卻掃過肩頭,柔順漆黑的一把,垂在肩前,發(fā)上染著屋內(nèi)的燭光,襯得露出的那段頸子白皙如同美玉。 他整個人也像是尊出自名家的玉雕,化雪低頭,恰巧能看見李時和雅致的眉眼、挺直的鼻梁,黑壓壓的睫毛輕輕扇動時像是掃在人心上。 化雪突然有些心癢,不敢再看年輕的皇帝,把茶盞往宮人手里一塞。 宮人接過茶盞,靠墻站著,看都不敢看一眼。 就這么僵了一會兒,化雪抬眼看向垂著眼簾的李時和,下定決心,忽然說:“你們都出去吧。這里我看著就行了?!?/br> 化雪畢竟是大宮女,屋里剩下的幾個宮人只知道化雪有段時間沒入殿伺候,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論資歷,在場的宮人沒有比得上化雪的,彼此看看,也就退出去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李時和困得要命,懶得去看,在榻上試探著摸到被子,想躺下去,一只手卻搭在了他肩上。 化雪一手輕輕按著李時和的肩,另一只手去勾他的腰帶。她也是頭回做這種事,到底有些緊張,刻意壓低的嗓音都微微發(fā)顫:“陛下……奴婢、奴婢伺候您歇息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