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章寧抬頭看他。 秦則初托著腔調,漫不經(jīng)心道:“華爺算個屁。” 十分裝逼,奈何中二少年最吃這種裝逼。 章寧果然一臉好奇地看著他:“你真不怕華爺?” 秦則初輕笑一聲, 沒說話,似是很不屑。 章寧從床上跳下來,拉了張椅子坐在他對面,眼神誠摯:“秦哥哥,以后我跟著你混吧?!?/br> 秦則初裝模作樣地說:“你得排號。” “排什么號?” “跟我的人太多,按號來。我得挑選?!?/br> 章寧激動得站起來:“我就知道你是有組織的!” 秦則初嘴角直抽抽,這個中二少年未免中毒太深。 章寧:“看在我爺爺?shù)拿孀由希馗绺缒隳芙o我開個后門嗎?讓我插下隊?!?/br> 秦則初:“你現(xiàn)在知道你爺爺有面子了?” 章寧嘟囔了聲,傲嬌地偏過頭,不說話了。 秦則初做思考狀,默了默,口吻無奈道:“行吧,但是——” “秦哥哥,你喝水?!闭聦庎嵋幌萝f出臥室,再噌一下瞬移回來,手里拿了瓶鹽汽水,“您請喝汽水?!?/br> 秦則初:“……” 連‘您’都用上了,預訂這也是個沙雕。 “但是——”秦則初伸手接過來鹽汽水,接著上句話說,“組織上的條件比較苛刻?!?/br> 章寧眼睛亮晶晶:“我可以!” 秦則初:“第一,要長得帥。” “我也算是帥吧?!闭聦幱悬c不好意思,“我基本每周都能收到女生的情書。” 秦則初上下打量他:“湊合吧。” 章寧:“……” “第二,”秦則初晃了下手指,“要學習好?!?/br> 章寧:“??” 秦則初不說話了。 章寧弱弱地道:“其實我學習還行。” 秦則初:“這個,我要求證的?!?/br> 說完站起來。 章寧連忙:“秦哥哥,你別走啊,我現(xiàn)在就可以證明?!?/br> 他把書包里的東西全倒在地上,從中扒拉出來幾張試卷,遞給秦則初。 “不行,這個不能算。”秦則初瞄了眼卷面,“你得現(xiàn)做一套題?!?/br> 他彎腰撿起一張空白數(shù)學卷:“就它吧。你現(xiàn)在做,我看著?!?/br> “……好吧?!闭聦幉磺椴辉傅啬弥碜幼綍狼?,埋頭寫題。 秦則初坐在他斜后方,充當監(jiān)考老師。 五分鐘過去,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 哦,許央。 他翻窗那晚,曾看著許央做完一套物理試卷。 秦則初手指沿著鹽汽水瓶口摩挲,一圈又一圈,驀地想起今晚剛用這只手打過許央屁股,他立即把手放回褲兜。 半分鐘后,沒忍住,摸了煙盒和打火機出來。 cao。 都他媽什么事。 章寧回頭,見秦則初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雙眼迷離,吞云吐霧。莫名覺得他有種大佬的氣質。 向往之心油然而生,章寧運氣,奮筆疾書刷題。 我要加入組織! 一張試卷寫完,秦則初抽了三根煙。章寧小心翼翼地交卷。 秦則初接過來,三分鐘判完卷子:“分太低。” 章寧:“我多少分?” 秦則初輕飄飄丟下試卷:“96?!?/br> “滿分120,我考96分可以了啊,都及格了?!闭聦帗炱鹁碜樱÷曕止?。 “及格就能進,我是垃圾收集站?”秦則初淡著一張臉,把煙頭摁滅。 章寧撓撓耳朵:“那組織的入會線是多少?” 秦則初抽眼皮:“滿分?!?/br> “cao!”章寧罵了句臟話,“你是我爺爺派來的間諜吧!” 間諜,組織。 秦則初腦殼疼:“如果我把今晚的事情告訴你爺爺,你覺得他老人家只會讓我看著你寫試卷?” 章寧扔掉試卷:“你就是在唬我,根本不想讓我跟著你混?!?/br> “來,我問你。”秦則初看著他,“我今晚是怎么把你從包廂里撈出來的?” 章寧支吾:“你拉閘,酒吧突然停電。” 秦則初:“每個酒吧都有應急燈和備用發(fā)電機。” 章寧:“那——” “這里。”秦則初裝逼地用一根手指輕敲著自己的腦袋,“腦子?!?/br> “時代在發(fā)展,只靠打打殺殺早已經(jīng)落伍。學好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鼻貏t初開始灌老掉牙的土味雞湯,“21世紀最缺什么?人才?!?/br> 章寧:“那——” “你?!鼻貏t初突然朝他豎起大拇指,“我看就是個人才?!?/br> 章寧:“……” 聽起來有點怪怪的,有點像罵人是怎么回事。 “如果沒有偉大的物理電學知識,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一群人肛過了?!鼻貏t初往外走,“你自己考慮?!?/br> 章寧委屈巴巴地跌坐在床上。 秦則初走出房間,已經(jīng)是凌晨,老校長依舊在陽臺等著。 老校長招手讓他過去:“秦則初,寧寧沒事吧?” 秦則初坐在他對面的馬扎上:“沒事,寫作業(yè)來著。” “他寫個屁的作業(yè)!”老校長不覺提高聲音,怕章寧聽見,又盡量壓低嗓音,“不說他了。頭疼。” 矮桌上放了一盤毛豆,一盤花生米,還有半瓶二鍋頭。 老校長拿出兩個空杯,問:“能喝點吧?” 秦則初:“還行?!?/br> 老校長把兩個空杯滿上,一杯挪到秦則初面前,一杯放在他右手側:“這杯給秦川?!?/br> 秦則初沒說話。 老校長:“來,先走一圈?!?/br> 秦則初端起酒杯,和老校長一起,在秦川的杯子上輕輕碰了碰,然后一口悶完,沉默著剝毛豆。 “你今天跟我說,你跑了的這些天都去找秦川了?這么說,秦川是不是還活著?”老校長聲帶有點顫動。 “沒有。”秦則初剝了幾顆毛豆,仰頭全塞進嘴巴里,“確定死了?!?/br> 老校長緩了兩分鐘,又給自己滿上酒:“怎么死的?” 秦則初沉默。 老校長:“他這些年都在做什么?” 秦則初繼續(xù)沉默。 老校長連灌了兩杯酒。 秦則初把嘴里的毛豆全咽進去,說:“沒做什么,就養(yǎng)著我唄?!?/br> 老校長嘴唇翕動,抬起的手因情緒失控顫抖著,他指著秦則初瞪了半天,最后索性向后仰躺在躺椅上,闔上眼。 眼不見心不煩。 秦則初又吃了兩?;ㄉ?,端起秦川那杯酒,自己喝了,然后站起來:“章爺爺,你早點睡,我回去了。” “你給我站??!”老校長突然睜開眼,緩了半天氣,“我相信秦川,他不會做壞事。他就是,太優(yōu)秀了。” 秦則初背對著他站定,喉嚨發(fā)干。 老校長嘆了口氣:“你不想說,就不說吧。反正我知道秦川是個怎樣的孩子?!?/br> “但是你——”老校長語氣凝重,“你敢說,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很滿意?” 秦則初開口:“我挺滿意的?!?/br> “滿意個屁!秦川如果還活著,會希望看見你這個半死不活的樣?!” 秦則初:“他不是沒活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