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也不愿意搞特殊化,和方總兩個人偷偷摸摸的躲在會議室吃飯,吃的也只是普通的便當(dāng)盒,小夫妻兩個人吃飯的時候頭貼著頭。 小小年紀(jì)能嫁給方總這樣的男人,這份眼光和胸襟,就不會是個普通人。 “我沒有他那么好……”陸一心連忙擺手。 她只是周末在家閑得慌想來幫幫忙,幫她男人幫她爸爸減輕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的負(fù)擔(dān)也是好的。 “其實(shí)不單單只是藥的問題。”老爺爺打開了話閘子,“方總做的那個什么護(hù)工計(jì)劃,真的救了我一命?!?/br> “我們家有四個孩子,都是孝順孩子,自從我家老婆子生了病后,四個孩子輪流排班在家里照顧她,但是他們的年紀(jì)也大了,都有自己的家庭,最大的那個孫子都已經(jīng)四歲多了?!?/br> “照顧病人這種事,一個月兩個月問題都不大,但是我家老婆子這個病是長期的,第二年之后身邊就離不得人,她有次吵著要吃冰淇淋,我急匆匆的出門給她買犯糊涂忘記反鎖了門,結(jié)果回來的時候人就不見了,找了整整一個晚上才在小區(qū)角落的凳子上找到她?!?/br> “從此以后我就不敢讓她離開我的視線,我們家的孩子這三年來為了照顧她,已經(jīng)基本都沒有自己的生活了。” 老爺爺話說得有些絮叨,說到這里,嘆了口氣,蒼老而悲涼。 “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句話是雙刃劍,我們也心疼自己的孩子,我也不想看著他們大冬天大熱天的為了照顧老婆子來來回回的跑,所以我們也找過護(hù)工?!?/br> “可老年癡呆癥的護(hù)工實(shí)在是太難找了。”老爺爺又嘆了口氣。 “三年了,慢慢的孩子們來的時候話都變得不多了,以前逢年過節(jié)一大家子人都會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現(xiàn)在也變得各家有各家的事了?!?/br> “我今年九十了,老婆子一天比一天不清楚,醫(yī)生說再到后面會連走都走不動,翻身都困難。” “當(dāng)時我心里就想著,估計(jì)那時候,我們和孩子們的緣分也到頭了?!?/br> “老婆子要是清醒,肯定也不愿意這樣拖累孩子?!?/br> “我們兩人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磕磕碰碰的做了幾十年夫妻,孩子都乖,孫子孫女也都爭氣,一直整整齊齊的?!?/br> “所以我想,如果真的治不好,我們也不要拖累孩子,學(xué)著那些個新聞上面得了癡呆的老人一樣,手牽手走了,也可以給這個社會少一些負(fù)擔(dān)。” “可是,總是舍不得孩子啊……” 把老太太照顧的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老爺爺,還是說到了傷心處,停頓了很久。 “所以,方總不止在想辦法救我家老婆子,他還救了我……” “我知道這病不容易好,這藥到底能不能有用,吃了以后會不會有副作用這些都很難說?!?/br> “老婆子在清醒的時候說,有藥總比沒藥好,就算是拿她做試藥的,那也比在家里天天等著好?!?/br> “方總……”老爺爺看著陸一心,“是在做大功德啊?!?/br> 眾生皆苦,他活到這把歲數(shù)了,遇到過太多無奈的事了。 方總也無奈,他沒了一條腿,人很瘦,看起來常年睡眠不足。 他除了和那位叫做鄭飛的副總偶爾會說句話之外,對外人總是淡淡的,禮貌而又疏離。 這樣的人,要么就是天生戒心重,要么就是曾經(jīng)受到過傷害。 今天看到方總小夫妻吃飯的樣子,老人家覺得后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這樣和世界保持距離的人,卻在做那么偉大的事。 雖然他們這些制藥人和病人接觸的并不多,來醫(yī)院大多也都是和醫(yī)生開會,每個月會來病房一兩回,基本不會問問題。 但是他知道,他老伴現(xiàn)在的護(hù)工,就是這位方總找的投資,設(shè)計(jì)的方案。 僅僅只是一個專業(yè)的護(hù)工,他們家的氛圍就都變了。 不用再衣不解帶的照顧老太太,他們和孩子們見面的次數(shù)反而多了。 醫(yī)院里四個孩子每周都會來兩三次,話也慢慢的多了。 不用再拖累他們,和已經(jīng)有了家庭的的孩子們保持著這樣的距離,他覺得很好。 孩子們都盡力了,他知道。 所以他也知道,那個因?yàn)榻煌ㄊ鹿适チ艘粭l腿的方永年方總,在他們家庭即將分崩離析的時候,拉了他們一把。 他給了他一個圓滿,一個和孩子們把緣分繼續(xù)下去的機(jī)會。 *** 陸一心那天和鄭然然定下了婚紗回家的時候,一直趴在床上看著方永年。 不管方永年做什么她都維持著那樣的姿勢。 “怎么了?”方永年被她這樣直勾勾的看得老臉一紅。 “你是不是因?yàn)閺堢駹敔斈棠痰氖虏畔肫饋硪鲎o(hù)工計(jì)劃的?”陸一心歪著頭問。 她發(fā)現(xiàn),方永年生命中決定的很多事情,其實(shí)都多少都和他有關(guān)系。 她的偶像,生命中很多事情,她都參與了,甚至影響了。 今天下午那位老爺爺夸方永年夸了整整一個下午,都把他夸出了神光,她帶著這樣的興奮,現(xiàn)在兩眼都冒著粉紅泡泡。 他們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對,從很早很早就已經(jīng)注定了。 “不是,這件事我考慮很久了。”方永年對于在大半夜突然聽到張珩這個名字表示十分不爽,回答的很快,“那只是說服俞含楓的契機(jī),這東西要花錢?!?/br> 陸一心粉紅泡泡被戳破,皺起了臉。 “這個方案牽涉很多事情,肯定不可能只是臨時起意?!狈接滥甏恋酶?。 陸一心翻了個身,把自己埋進(jìn)枕頭里。 方永年松了口氣,她總算沒有再直勾勾的看著他了。 可她太安靜了,他又不舒服了,拍拍她在被子里撅起來的屁|股:“到底怎么了?” 陸一心從被子里拱到他邊上,抱住了他的腰。 “我剛才想到一件很浪漫的事?!彼模暗乾F(xiàn)在不浪漫了,沒興趣提了?!?/br> 她男人制藥的過程有一大半都是跟俞含楓要錢的過程,斗智斗勇的,浪漫個屁。 方永年見怪不怪的把被子掖好,手掌放在她肚子上。 她晚上洗完澡就來生理期了,這個月忙著工作忙著婚禮的事累著了,比平時提前了兩三天。 她每次來生理期都會比平時更粘人更不講理,像一條蒸熟煮透的年糕。 “酸……”小年糕黏黏膩膩的,像是蘸了糖。 “要不要貼暖寶寶?”方永年的聲音像是吃了蘸了糖的年糕,低低沉沉的帶著甜味。 “我要你的手?!标懸恍脑诒蛔永锕常缘赖谋ё×朔接滥甑氖?,“我?guī)湍惴瓡?!?/br> 少了一只手就不方便了,她幫他。 方永年:“……” 讓她翻書除了搗蛋和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就不會做別的事了。 “睡吧?!彼x擇關(guān)了燈,和她一起鉆進(jìn)被子。 他的掌心始終干燥溫暖,親吻她額頭的時候,嘴唇很軟。 陸一心窩在他懷里,想起了剛才不甘心的浪漫。 “我們是命中注定的?!彼龥]頭沒腦的宣布,宣布完了抬頭也吻了吻方永年的額頭。 土匪惡霸一樣的宣誓主權(quán)。 方永年在黑暗中被她逗笑。 是的,他們是命中注定的。 真的在一起之后,才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有那么一個人,連互相之間性格凹陷的棱角都能完美契合。 陸一心黏人,但是他覺得對他來說黏的恰到好處,他的心太空,需要陸一心這樣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奶顫M。 他殘疾自尊心強(qiáng)性格別扭,但是這些對陸一心來說都不是問題,她甚至喜歡他這樣,偶爾因?yàn)樾愿駝e扭懶得理她的時候,她能一個人偷笑到哼出豬叫。 所以,他們真的是命中注定的。 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開始了,從第一天見面,他蹲下和她平視,而她抱著自己臟兮兮的粉紅書包往后退了一步一臉戒備的時候,就開始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陸一心的婚紗是大露背的, 但是方永年并沒有像他自己計(jì)劃的那樣, 遮住或者拉到房間揍一頓。 那天是大年初二,陽光很好。 他推開門看到陸一心穿著婚紗怯生生的站在陽光里,手里捧著新娘捧花, 仰著頭, 化了新娘妝的臉帶著幾分羞澀幾分期待。 “好不好看?”她問他,問得輕輕的。 “好看?!彼牭剿约夯卮稹?/br> 他聲線向來低沉, 聽起來沒有太多的情緒, 周圍都是親人,他臉皮薄,也沒有辦法在這么多人面前表現(xiàn)出夫妻之間的親昵。 在這種時候, 站在盛裝的陸一心面前, 他這樣的表現(xiàn)其實(shí)很掃興。 但是他知道, 陸一心懂。 她懂他現(xiàn)在口干舌燥百感交集的情緒,她懂他現(xiàn)在一定也想到了他喝醉在臥室角落里讓她當(dāng)他媳婦的畫面。 “你也很好看?!彼眿D笑嘻嘻的, 眼尾紅了。 然后她踮起腳, 他彎下腰, 聽他媳婦在他耳邊說悄悄話:“我里面墊了三個胸墊……” 方永年低頭笑了。 抬頭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母親一邊笑一邊躲在他父親背后抹眼淚。 三十七歲的大男人了,在這一刻才突然有了一種自己終于可以讓父母放心的感嘆。 他母親年前過來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開始抹眼淚,他胖了幾斤, 臉色好看了很多, 見到他父母的時候, 甚至都沒有避諱那條義肢。 他父親在接風(fēng)宴上喝多了,聲音洪亮的拍著胸脯和陸博遠(yuǎn)保證,他們家一定會對陸一心很好,方永年如果敢對陸一心不好,他就把他另外一條腿也給敲下來。 他那天晚上眼眶紅了,回頭的時候看到他哥哥方永歲,鐵血的刑警大隊(duì)隊(duì)長居然也躲在他嫂子后面抹眼淚。 他父親也終于可以把他的殘疾說出口,這個不倫不類的威脅徹底卸下了他們家因?yàn)樗麣埣脖焕由系募湘i,明明沒有人有錯,卻因?yàn)樗倭艘粭l腿,老方家的人不知道為什么,就莫名的多了那么多的愧疚。 他終于,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