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將十八章 未雨綢繆【三更】
“媳婦兒,我回家去看看,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要好好的談一談。在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里,你要恪守婦道,不許爬上墻頭等紅杏。發(fā)病的時候看看從我這里搶走的《瘋婆子傳》吧……我會盡量早點回來。親一個……” 幾天以后,贏素回到楚宅的時候,被子里就卷著這么一張信紙,是岳西留給他的。 又是短短的幾行字,他看了幾遍。 低頭在指尖的信紙上輕吻了一下,他輕聲說道:“親了……” 抬頭在收拾的利落的落了薄灰的屋里四下看了看,只覺沒了她的房間徒然變得空曠起來。 坐在床邊,解下垂在腰間繡著合歡的荷包,贏素從里面拿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紙來,正是岳西上次給他寫的那張,他把兩張紙放在一起又從新疊好放回了荷包,小心的系在了腰間:“早點回來,我們一起看《瘋婆子續(xù)傳》?!?/br> 那本爛書雖然寫的很不好,可與她一起看一定是有趣的…… 贏素疲憊地往床上一仰,被褥上依舊是她身上的味道。 伸手拉過被子來蒙住了頭,他現(xiàn)在只想抱著她好好的睡一覺。 和岳西在一起的日子越久,他便會愈加的離不開她。 他喜歡抱著她睡覺,喜歡聞她身上帶著藥香的味道,喜歡臉紅心跳的被她調(diào)戲,甚至,他喜歡聽她粗聲大氣的罵自己是個笨蛋瞎子…… 雖然他不明白為何她急起來就會如此罵他,可贏素并不惱她,甚至是欣喜地感受著她對自己情緒的變化。 歡喜的,嗔怒的,愛戀的,寵溺的…… 岳西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包括她喜怒哀樂。 每次無緣無故被她罵自己是個笨蛋瞎子的時候,贏素就會有種負(fù)罪的感覺,他會覺得自己也許真的做錯了事。 入秋了,早晚已經(jīng)有些涼了。 這幾日沒有了她溫暖美味的早膳,他越發(fā)的覺得宮里的冰冷。 母后依舊是不許他多進(jìn)食,在只有他們母子二人的巨大的餐桌旁,他們默不作聲的各自吃著自己的飯食。 一桌子的精美菜肴到了他的口中都變得如同嚼蠟,而只要他往一個菜上多看幾眼,太后便會讓內(nèi)侍將那道菜撤下去:“陛下,少納才能養(yǎng)身!你要學(xué)會克制!” “我餓……” 悶在被子的贏素帶了哭腔,他蜷了身子縮成一團(tuán),小聲的說道:“岳西,你說的天天要吃早膳身體才能康健,現(xiàn)在我吃慣了你煮的早膳,你卻又跑了……” “母后不許我吃飽飯,她還逼著我早點與花朝成親,我知道你心里容不下這個,可……你也再忍忍好不好……” …… “忍你妹!” 聽濤殿里岳西拍了桌子:“蘇謹(jǐn)言,蘇獸醫(yī),你腦子被我家寶氣踢了?” “沒有……”蘇謹(jǐn)言垂首立在桌子邊兒,臉臊得通紅:“微臣……” “什么!”岳西一瞪眼。 “屬下是覺得,鎮(zhèn)子上的那些人不過就是攤點小便宜,車錢欠著總能到家里去討要的。” “咱們做的是生意,不是布施,這點你可明白?” 蘇謹(jǐn)言點了點頭,站的筆管溜之繼續(xù)聽娘娘訓(xùn)斥。 每次岳西罵完他,都會讓蘇謹(jǐn)言有醍醐灌頂要開悟的感覺,但只要一離開她,真到了鋪子里遇到到了事,他便又一籌莫展起來。 因此蘇謹(jǐn)言認(rèn)為多聽聽娘娘的訓(xùn)斥是有益于提升自身見識的……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岳西卻覺得比楚應(yīng)知那個酸腐的秀才更沒用的就是眼前這個生的人模狗樣的蘇獸醫(yī)了! 他出身富裕,家里有錢,過去的日子都是父母一手cao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媳婦都早早的給他備下了。他無憂無慮慣了。 也就是在行宮的這幾年讓他著著實實的嘗到了挨餓受凍的滋味,才知道了生活的艱難。 可行宮就是行宮,比不得在外面討生活混日子,蘇謹(jǐn)言在處理起一些事情來拖泥帶水的簡直讓岳西頭疼!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坐咱們的太平局的車要付車資,這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鎮(zhèn)子上的人都是相熟的,難道他們就都可以不給錢了?” 岳西起身走到蘇謹(jǐn)言的身邊,圍著正在冥思苦想的他來回走了兩趟,最后她承認(rèn):是自己用錯了人。 “這個先例不能開!長此以往,咱們的太平局就不用做生意了!” 再次坐下,她已然是心平氣和。 “這個月鎮(zhèn)子上有幾個人沒付車錢?” “四個……”賬本他每天做的仔細(xì),因此岳西一問,楚應(yīng)知便馬上答道。 “還有五天時間到月底,你想辦法把這些車錢要回來。”岳西看著他說道:“若是要不回來,四個人的車資分兩個月從你的月份銀子里面扣!” “是?!边@樣的處罰并不算重,蘇謹(jǐn)言長長的出了口氣。 “明兒我和你一起下山,你把鋪子里的事情與葉師爺交接一下吧。”端起桌上的茶盞來喝了一大口,岳西馬上苦的撇了嘴:“兒子,小王八蛋的!有算計你爹我!” 岳西對著大殿外扯著脖子罵道。 守在聽濤殿門口的喜來對著云畫吐了吐舌頭:“爹爹把藥喝了……” “可不是么!”云畫笑著往里看了一眼,小聲說道:“主子現(xiàn)在用藥可難了,她總說自己身子大好了,可 說自己身子大好了,可蘇御醫(yī)卻說她的藥還得吃幾個月呢……也虧得喜來你機靈!” 被罵做‘小王八蛋’的那個孩子好像是自己種,那自己成了什么? 蘇謹(jǐn)言很快止住了這個想法,認(rèn)為再想下去對自己沒什么好處…… “可主子,鋪子里的生意交給葉師爺了,我……我干什么去?”他抬了頭有些心急的問道。 “你先坐下來吧?!痹牢髦噶酥杆砬暗哪前岩巫?,又對著門外喊道:“兒子,把門關(guān)上!” “噯!”喜來馬上在外面應(yīng)了,跑進(jìn)大殿先關(guān)上了一扇大門,隨后才推著另一扇大門將門板關(guān)嚴(yán)。 聽濤殿太深太大,殿門一關(guān)上,大殿里的光線馬上暗了下來。 楚應(yīng)知帶著的那些叫花子如今大半都下了山,晚上會宿在鎮(zhèn)子上,只留了大個兒和王嬸子幾個人還在行宮。 這幾個人都閑不住,每日里在靜中圓開辟的那片菜園子里忙活,倒是把行宮里這些人吃的菜解決了大半。 偶爾高公公在下山采買一些,最近行宮里的小日子過得越發(fā)的滋潤起來。 不說別的,光是后院的那幾個女人便都被養(yǎng)的皮光水滑漂亮了不少! 聽濤殿里如今就剩了岳西,高文以及蘇謹(jǐn)言,沒有一個外人。 “蘇獸醫(yī),趕緊把你手頭的事與葉師爺交代清楚,有更緊要的事要你去辦呢!”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岳西現(xiàn)在太缺人手,而且等下要辦的事情沒人比蘇謹(jǐn)言更合適,于是她馬上緩和了態(tài)度。 “知道了!”行宮這些人是否能夠逃出生天皆在此一舉,蘇謹(jǐn)言并不在乎岳西如何呵斥自己。 他知道,娘娘都是為了行宮里的人好。否則依著她的本事自己逃走就是了,又何苦守著這個破敗的地方拖著大伙兒呢? 蘇謹(jǐn)言并不老于世故,那是他錘煉的時候太少,可他并不笨。 孰輕孰重還是掂得清的。 “該準(zhǔn)備的已經(jīng)差不多,咱們得安排一下該做的事情了……”岳西壓低了聲音說道。 “是啊,趁著現(xiàn)在山上還沒有上凍,是要早作準(zhǔn)備了。”高公公沉聲應(yīng)道。 “多準(zhǔn)備糧食臘rou,怎么說咱們也十多個人呢,幾個月貓起來不見人,沒有吃的可是會餓死。” “嗯。”高公公點了頭:“每次下山我都會在不同的鋪子采買,這次主子又買回來不少鹽糖,抽了空我就帶人送過去。” “別抽空!”岳西手指敲著桌子說道:“這事兒咱們明天開始行動,我想著到了下個月咱們這里也就能準(zhǔn)本的八九不離十了,山上也該落雪了,會很難走,得趕在落雪前把后院的幾個女人先送出去。然后留我們殿后……” “也別帶別人,就讓大個趕著寶氣拉上東西就成。這樁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岳西最后說道。 …… 幾個人在聽濤殿里說了什么,外人是無從知曉的。 第二日岳西果真與蘇謹(jǐn)言一起下了山。 先去了縣衙把自己的想法與葉師爺一說,葉秋馬上跟著岳西就走:“您可算是想起我來啦,以后我要自己掙錢養(yǎng)活自己!” “就得這樣!”岳西對著身后追出來的葉勉程呲牙笑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等咱有了錢,指不定誰伺候誰呢!” “沒你這樣的!”葉勉程一把薅住了岳西的衣袖,小聲說道:“師爺你都收去了,我呢?” “你?”岳西甩開他抓著自己衣袖的手嫌棄的說道:“等著抱師爺大腿吧……” …… 太平局里,師爺美滋滋地和蘇謹(jǐn)言去了屋里交接,簡直是干勁沖天。 岳西和大而到了牲口棚里看做好的車廂。 給驢寶氣定制的小車廂非常秀氣實用,寶氣驢套上跑了一圈會后,岳西大大地夸贊一番,又讓大個給換上了原來的那套平板車! “當(dāng)家的,這個新的多氣派,怎么又換回來了?”大個不解的問道。 “這車漆的顏色我看著別扭!”岳西沒事找事兒,指著暗紅色的車身說道:“一看見這個老子就想起你們把我刨出來時躺著的那個棺材,越看越不待見!” 她這一說,大個再一看,也覺得車廂的顏色別扭了:“那怎么辦???定做的時候也忘了問問,現(xiàn)在都該冷了,再做新的又得等著!” “無妨?!痹牢鞔蜷_車廂的門往里看了看說道:“再涂一層就是了……” “那倒是不費什么功夫?!贝髠€眉開眼笑的點了頭,當(dāng)家的說了,等車廂做好了就讓他來趕車,大個一直記著這話呢。 “這回您說個顏色吧?!?/br> “黑的吧……”岳西隨口說道。 黑的? 大個摸摸腦袋,那不是更像棺材? ------題外話------ 還債~ 感謝所有投了本文月票的朋友!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