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他想要擺脫她,擺脫他們了。 舒詩瑤笑起來,伸手砸了他一拳:“講得這么傻,好像每次決定都是阿姨逼著你做的一樣。” 顧云川也笑了笑。 但是,不可以呢。 舒詩瑤一面笑著一面想。 她的命運共同體。 她的“哥哥”。 她既然仍舊深陷泥潭,又怎么會允許他擁有自己的美好人生呢? 不可以。 * 最后,舒詩瑤如愿以償?shù)貙㈩櫾拼◣У搅嗣绹?/br> * 曾經(jīng)。 “你們在一起了嗎?”相熟的女伴小心翼翼地發(fā)問。 舒詩瑤笑出了聲,聲音甜甜的,語氣略帶了點埋怨和撒嬌:“你們怎么會這么想。” “那是嗎?” “不是哦?!笔嬖姮幮攀牡┑┑亟o出了最終回答,“我們只是朋友啦。” 他們當然不是戀人。 他們是比戀人更要深刻,更無法替代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像一個鬼故事 = = 大學(xué)番外不想寫了,我想想要不要寫葉司予的前世番外。 就這樣,大家晚安。 第98章 葉司予番外 “小測的成績你拿到了嗎?” “拿到了?!?/br> “誰第一啊?!?/br> “還能有誰,高二那個學(xué)妹唄。” “啊……又是她。” “她可是高二出了名地拼, 聽說體育課跑步也一邊跑一邊背單詞, 都學(xué)成了個機器人, 你能比得過人家?” “這么厲害的嗎?我可做不到……” 兩個抱著競賽課本的學(xué)姐從旁經(jīng)過,教室還沒有多少人,她們的聲音不算小,盡管克制著,言語間居高臨下的優(yōu)越感還是呼之欲出。 沒有人愿意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尤其在這樣的地方。 葉司予一手托著臉,一手懶洋洋轉(zhuǎn)著筆,卷長的睫毛垂下,看題目看得尤為認真。 學(xué)姐們打量他一眼, 再說起話來有意無意地壓低了聲音。 葉司予知道她們說的是誰。 競賽班第一天開課, 葉司予遲到了十五分鐘, 教室里只剩下她身邊的位置,他自然而然成為她的同桌。 不愛笑, 不愛講話, 沒有朋友,性格孤僻,喜歡獨來獨往。 但葉司予記住的卻是線條干凈的下頜, 漂亮的眼睛,講起題來有點較真,有時候被困在思路里轉(zhuǎn)不出來,也只是死磕著不會開口求助。 葉司予最早記得她, 她還沒有這么漂亮。印象中的她沉默寡言,相貌算不上出眾。初中時她住在他家樓下,她爸爸是他的班主任。這么接近的聯(lián)系,他幾乎沒有和她講過話。在學(xué)校會時常聽到她的消息,通常主持人慷慨激揚念著稿子,上臺來領(lǐng)獎的她卻是淡漠到看不出情緒,連致辭都是匆匆?guī)н^。和小學(xué)一樣,初中時的葉司予仍然不算太好過,或許是因為口吃,或許是因為之前的矛盾,又或許是他天生的性格,融入不了集體環(huán)境,是被排除在外的另類。 她也是這樣的人。 但和他不一樣,她的境遇有一半是她自己主動選擇的結(jié)果。就像現(xiàn)在。明明不用將自己的努力公之于眾,明明可以圓滑點與其他人打成一片,明明也可以裝著說“我這次考得不太好呢”……她卻迎頭選擇了最難走最容易被嘲笑的路。 一塊鋒利的石頭。 這就是葉司予對她的印象。 * “數(shù)學(xué)題根本來說是種美學(xué)吧。結(jié)構(gòu)的美學(xué)。”她說,“如果不能做到思路清晰,答案簡練的話,也就只是將問題復(fù)雜化而已?!?/br> 遲昭很少會一口氣說這么長的句子。 臨近放學(xué),夏天的傍晚,六點鐘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教研樓對著教學(xué)樓,整棟亮著燈,自習(xí)時間有人在其中走動,一眼就看得到。 葉司予懶洋洋靠在椅背上,望著外面:“只要答案正確不就可以了嗎?過程簡練還是復(fù)雜又不會影響分數(shù)?!?/br> “但這種思考方式還是會影響解題思路?!边t昭看著筆記本上抄下來的標準答案,仍舊對老師教給的方法耿耿于懷。 葉司予將自己的過程推給她:“那你看我的?!?/br> 遲昭瞄了一眼:“太簡單也不行。” “你不是就要這種嗎?” “簡練又不是簡單?!边t昭用筆在他的解答步驟后面畫了個小小的x,“你分沒我高就是因為你總是愛省略必要步驟?!?/br> “真嚴格?!?/br> “理科和文科不一樣?!边t昭道,“文科是參考答案,而理科是標準答案。多一步少一步,都不可以。” 她是那種事不關(guān)己的八卦送到門口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人,卻對這種問題固執(zhí)己見到難以理解的地步。葉司予輕輕笑了下,合起自己習(xí)題集,隨手扔進書包:“直接能想到結(jié)果,干嗎要在意過程?!?/br> 遲昭搖了下頭,不理他了。 滿教室都在討論小老頭留下的作業(yè),只有他們這組最安靜。遲昭低頭寫題,他收拾好東西看著窗外,只等著下課鈴響起。 * 新一次的競賽班隨堂驗,遲昭最后一道大題失誤嚴重,從連著五次第一降至中游位,葉司予取代她成為了第一名。 小老頭在課前讓人將卷子發(fā)下去,學(xué)姐在發(fā)到他們這組時微微停頓一下,才笑容滿面地對著葉司予說了聲恭喜。 葉司予沒接話,學(xué)姐估計覺得有點尷尬,將試卷遞給他就匆匆離開。葉司予向后靠在椅背上,表面是在看試卷,余光卻在打量著身邊的人。 沒有反應(yīng)。 她從拿到試卷開始就沒有說話,只是低頭重新解著錯題。周遭卻不怎么安靜,偶爾有刺耳的言論沒留意傳過來,只言片語,在討論著她的失利。打著關(guān)心旗號的“誒不會吧”“怎么可能”一驚一乍的說辭,背后是幸災(zāi)樂禍的傲慢。 “我要是有人家的毅力,清北也能挑著選?!?/br> 不知道誰這么說了句。 連葉司予都覺得有點過分了。他稍稍蹙了眉,抬眼看向身側(cè)伏案寫字的女生,后者卻無動于衷,專注著紙上的等式,像是沒有聽到這些。 不過她這么要強,多少會有點受打擊吧。 葉司予掃了眼她露在外面的試卷,很快看出她最后一道大題從最開始的思路就出了錯,南轅北轍。 葉司予沒開口指出這一點,這不像他的作風(fēng)。陷入瓶頸的遲昭同樣也沒問,那也不是她的作風(fēng)。 到了上課時間,小老頭讓把上節(jié)課的測驗訂正一邊,半個小時后講解。葉司予都是小錯誤,很快訂正完。他無所事事起來,托著臉漫不經(jīng)心看起遲昭的試卷。她還在和那道題戰(zhàn)斗,思路來來回回在舊的框架打轉(zhuǎn)。 葉司予有點忍不住了,伸手點了點她的卷面:“這里?!?/br> 遲昭順著看過去。 “abde四點共圓,你的輔助線畫錯了?!?/br> 這么一句話,就把遲昭從自己離題萬丈的牛角尖中拽了回來。 她盯著看了會兒,思路被點通,輕輕笑起來:“這樣啊?!?/br> 遲昭是個很少會笑的人。葉司予看她一眼,視線回到自己的卷子上。 其實還挺好看的。 * 有關(guān)遲昭的爭議很多。 在初高中階段,同性之間的惡意總是女生比男生更為明顯。舒詩瑤和遲昭作為高二尖子班最被關(guān)注的兩個人,絕大部分同級的女生都不太喜歡她們。前者是因為覺得她太裝,后者是因為覺得她太不裝。 直過頭的遲昭不喜歡寒暄,不擅長委婉,從來都是有一講一的類型。這樣的人鋒芒畢露,在群體中向來不討喜。同班的學(xué)生對她評價不高,認為她傲慢,班主任對她的認可同也不如第二名的顧云川,覺得不會做人的年級第一引來嫉妒是遲早的事。 遲昭和顧云川葉司予不一樣,通常學(xué)生們都把后兩者視為天賦派,輕輕松松就能獲得高分。遲昭不是這樣的。她的努力顯而易見。短視者總是對努力勤奮極盡鄙視,而又對天生得來的盲目追崇。這種好學(xué)生的鄙視鏈潛移默化存在著,仿佛企圖心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但遲昭是個目標明確的人,外界的言語紛擾很難撼動她決心半分。她不介意被人嘲笑高分低能,不介意拿她與凡事游刃有余的萬年第二作比較,也不介意被捧殺背后的惡意。 她不排斥自己溢于言表的好勝心。 這與葉司予最早認識的她沒什么改變。 換個角度想,能做到幾年如一日,除卻毅力,還需要堅硬的外殼。能把反對的不好的聲音統(tǒng)統(tǒng)關(guān)在外面,也是一種能力。 葉司予靠在后桌上,臨近放學(xué),多媒體教室亂糟糟一片。他看向窗外,窗格反光,映出的卻是身邊人干凈的側(cè)臉。 和她成為一周限定兩次的同桌,開始是好奇,繼而是置身事外的觀察,最后…… 最后是什么呢? * “你初中也是二十五中的?”開了水龍頭,雙手捧著水往臉上潑,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葉司予嗯了一聲,洗過臉,擰開一瓶礦泉水。 一起打球的男生抬起臉來,甩了甩手上的水:“那你認不認識高二一班的遲昭?” 葉司予停下動作。 “高二那個年級第一?!蹦猩溃拔矣幸桓鐐兿胱匪?,嘿,那性格真難搞?!?/br> 葉司予沒說話,繼續(xù)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