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之前遲昭也完全沒想到葉司予竟然會有這種純情屬性，仿佛一面對她，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了。

    遲昭心里暗笑，擦完嘴她涂唇膏，看他仍在盯著自己，福至心靈，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遲昭笑問：“你猜我的唇膏是什么味道的？”

    葉司予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遲昭湊近了他，近得都能聞到她身上的馨香。少年從外表上看和往日別無二致，實則早已是頭腦宕機，身體緊繃著，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

    遲昭在離他些許處停下，看著他窘迫到避無可避的模樣，沒辦法不笑出聲。她拉開些距離，不逗他了。

    “你早點回去吧。”遲昭看了眼表，“今天晚上好好休息?！?/br>
    距離雖然拉開了，葉司予的心卻仍舊砰砰直跳。不過好歹回復(fù)了些思考能力。少年后知后覺自己可能浪費了一個擺在面前的絕好機會。

    遲昭卻已恢復(fù)如常，她將桌子上的外賣盒子收拾好，穿上外套，打算送葉司予離開。

    葉司予也跟著站起來，看上去有些悶悶不樂，比來時更加沉默了。

    遲昭注意到了，失笑：“你怎么了？”

    還能怎么。

    當然是在為剛才的反應(yīng)懊悔不已。葉司予覺得自己看起來一定很像個笨蛋，這副樣子要是被寧航他們看見估計得嘲笑挺久，但他也沒什么辦法，一待在她身邊，他的各種能力就大幅度下降，全然沒有平日的冷靜自持。

    他太喜歡她了。

    喜歡到寸步難行。

    葉司予自暴自棄地斂眸，說了句沒什么。

    遲昭擔心出門會剛好遇到顧云川他們，她讓葉司予在里面先等著，自己出去，確認沒人后，才讓他出來。

    他們沒有搭乘電梯，走的是h0u'me:n的樓梯。出了酒店，街道上燈火繁華。

    遲昭看了眼葉司予，少年沒什么精神，顯然還在想著剛才的事。遲昭將手伸出去遞給他，少年一愣，自然而然地握住了。

    遲昭指尖的溫度偏涼，但被他的溫暖裹挾著，十一月底的天氣仿佛也沒那么冷了。

    遲昭將拉鏈一直拉到頭，問道：“你乘幾路公交？”

    葉司予抬手看了看腕表：“最后一班已經(jīng)走了?！?/br>
    “那打車？”

    葉司予點頭。

    酒店門前車來車往，卻沒有一輛是空車。他們在站臺上等著，站久了，冷風吹得臉都僵了。葉司予不舍得讓遲昭陪自己凍著，說道：“你先回去吧。”

    遲昭雙手捂著耳朵，搖了搖頭：“沒事，一會兒就等到了。”

    她的嘴開過光，這句話說完沒多久，迎面就有一輛空車標志的出租車駛來。葉司予打了手勢，出租車停在路邊。

    “那我走了?！比~司予看向遲昭。

    遲昭朝他擺擺手：“回去吧?！?/br>
    葉司予往前走了兩步，卻忽然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停下來轉(zhuǎn)過身，一把將還留在原地的遲昭抱進懷里。

    葉司予太高，遲昭剛好到他肩膀的位置，這么一抱她的視野全被遮擋住，鋪天蓋地滿是他身上干凈的氣息。

    感受著懷中真切的溫度，葉司予飄了一晚上的心終于落定。

    盡管今天晚上失誤良多，好歹也算有個補償。

    “我走了?！彼谒呎f，說完才松了手。遲昭怔在原地，一路目送著他上了出租車，仍然遲遲回不過神。

    *

    第二天上午八點準時開考。

    兩個半小時的時間，考完已經(jīng)是十點半。遲昭他們回酒店將行李收拾出來退了房，在大廳等著提前訂好的車來接。

    兩個高三學(xué)姐來問遲昭他們對答案，遲昭和顧云川大部分都對得上，只有個別出現(xiàn)分歧，兩個學(xué)姐的答案卻相差得太遠。她們也清楚學(xué)弟學(xué)妹是什么水平，立時心涼了一半，知道自己考砸了。

    高三是最后一次能有競賽加分的機會，錯過之后的打擊可想而知。學(xué)姐們郁郁寡歡，不像昨天來時談笑風生。顧云川還好，他情緒一向穩(wěn)定，幾乎沒有太高興和太不高興的時候。遲昭是唯一一個顯而易見地心情還不錯的人。

    這當然不是因為考試。

    競賽題對遲昭來說基本沒有什么難度。顧云川也知道，他問遲昭：“有什么好事發(fā)生嗎？”

    遲昭聞言將手機收起來，抬頭看向?qū)Ψ?，難得沒有否認：“很明顯嗎？”

    顧云川點點頭。

    遲昭笑了下，沒有繼續(xù)回答。

    正好是周五，下午返校后上了三節(jié)課就又放學(xué)了。

    葉司予還記得之前的話，專門帶著女朋友在cao場跑了兩圈。遲昭太久沒運動，跑完喘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利落。葉司予一點事沒有，這種強度對習(xí)慣了校隊訓(xùn)練的他來說就和鬧著玩似的。

    葉司予將帶吸管的保溫杯遞給遲昭，遲昭喝水休息了會兒，才恢復(fù)過來。

    葉司予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訓(xùn)練了?！?/br>
    遲昭哦了一聲。

    葉司予看出她在鬧脾氣，覺得好笑，問她：“你還記得前天答應(yīng)過我什么嗎？”

    葉司予指的是約會那件事，遲昭當然記得，但被逼著跑八百的怨憤大過一切。她故意回他：“不記得。”

    葉司予完全不計較，甚至覺得這樣的她還挺可愛的。他道：“我七點結(jié)束，晚上和我一起吃飯吧?！?/br>
    遲昭：“不要?！?/br>
    “真的不要？”葉司予慢悠悠道，“那我去你家蹭飯，遲老師應(yīng)該會同意吧？”

    遲昭：“……”

    太卑鄙了這人。

    遲昭氣得打了他兩拳，葉司予也不躲，只是笑吟吟望著她。昨天晚上那個擁抱過后，連遲昭都看得出他變了很多，兩個人相處時不再過分拘謹，至少能放開些。

    最后定好七點半見面，葉司予回去訓(xùn)練了，遲昭一個人先回家。遲爸一早到了，問她晚上想吃什么，遲昭說隨便。遲爸又問她考得怎么樣，遲昭說還行。

    這回答得也太敷衍了。遲爸從廚房探身出來，遲昭已經(jīng)進了房間。

    雖然嘴硬說不要，遲昭其實也挺期待這次的約會。她和葉司予不一樣，畢竟是上過大學(xué)的人，見過正常談戀愛是什么樣?，F(xiàn)在兩人的相處，與其說是男女朋友，更像是學(xué)習(xí)互助小組的組員。

    遲昭打開衣柜，她的衣服并不是特別多。遲昭的理念夠穿就可以，一季只有兩三件替換，懶得費時間去逛街。這種極簡主義放平時挺好，現(xiàn)在卻犯了難。衣柜里除卻黑白灰?guī)缀鯖]有別的衣服，一點都不像是去約會。

    遲昭看了眼掛表，還有時間，她打算去逛街買衣服，順便等葉司予。

    遲昭出門，遲爸正好在客廳里，見她沒有換下外衣，問：“要出去？”

    遲昭點頭：“出去逛一逛，晚上不回來吃飯了?！?/br>
    遲爸沒有來地心里咯噔一聲。其實遲昭看起來和往日沒有什么不同，但就是讓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自家閨女不會早戀了吧。

    遲爸的觀念其實挺開明的，這個年紀情竇初開有喜歡的人再正常不過，平時班里抓到早戀的學(xué)生，他一般都是私下低調(diào)處理，盡量避免捅到學(xué)校。在他看來引大于堵，用正確地方式引導(dǎo)學(xué)生去看待這件人生中最美好的事，遠比一桿子打死要管用。

    遲爸對自家女兒也是這個看法。遲昭長得漂亮，他早就做好了這一天的準備。只不過他畢竟還是個父親，和班主任這種完全局外人的身份不同，除了擔心學(xué)校的lia:n'xing教育不到位，還莫名有種孩子長大了的酸澀情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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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遲爸心情復(fù)雜地目送遲昭出門。幸好遲昭不知道他這些心理活動, 不然又有的吐槽了。遲昭前世一直到保研都沒談過戀愛，眼看著身邊同事的兒子女兒一個個結(jié)婚成家, 遲爸著急上火, 到最后甚至委婉地表示，就算遲昭性取向“和常人不太一樣”，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遲昭去了新廂。周五下午學(xué)生占大多數(shù)。選好了衣服, 在一樓美食城, 遲昭遇見了舒詩瑤。

    舒詩瑤身邊是她新任男友, 據(jù)說是隔壁三中的一個體育生, 長得很高，臉也帥，兩個人站在一起看起來非常登對。

    遲昭晃見一眼即錯開視線。她并不想在除學(xué)校意外的場合與舒詩瑤有過多聯(lián)系。然而舒詩瑤發(fā)現(xiàn)了她，先熱情地和她打招呼。

    也不知道什么緣故，電玩城之后，遲昭都能感覺出來舒詩瑤有些變化。以前她和遲昭表面上雖然不錯, 但并不會干涉對方的其他事。尤其在顧云川這個問題上。關(guān)于他和遲昭之間或真或假的傳聞一直有, 舒詩瑤以前的態(tài)度是不置可否，不太想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現(xiàn)在卻時不時地提兩句，似乎有意撮合他們兩個。

    無論改變的動機是什么，都令遲昭感覺不太舒服。仿佛人人都是她手里的提線木偶, 要跟著她的預(yù)設(shè)來安排。

    簡單聊過幾句，果不其然舒詩瑤又提到了顧云川，笑說她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怎么見他, 問遲昭沒有和他一起出來嗎。遲昭說沒有。估計因為她男朋友也在，不方便說更多，舒詩瑤只能先和遲昭告了別。

    遲昭去外沿的咖啡店等葉司予。順便給他發(fā)了條自己的定位。閑得無聊她玩起手機上自帶的俄羅斯方塊，消到一半，忽然有人從身后拍了她的肩膀，遲昭以為是葉司予，回頭一看，卻是一個高眉深目的外國人。

    外國友人用不太嫻熟的中文和她搭訕，遲昭用流暢的英文回他：“抱歉，我在等人?！?/br>
    外國友人愣了愣，換用英文夸她口語說得好，又說自己不介意她有男朋友，并遞出聯(lián)系方式，風趣幽默地表明可以在分手后來找他。

    遲昭無奈，感嘆于外國人的直白大方。她正要禮貌的推拒，身后有人道：“昭昭。”

    葉司予還是第一次這么喊她，叫多了學(xué)姐，有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外國友人看到她男友來了，說了句“handsme by”就笑著聳聳肩走開了。

    葉司予身上還穿著校服，可想而知剛一訓(xùn)練完就趕過來了。他不明所以看了眼離去的人：“認識？”

    遲昭搖了搖頭。

    葉司予猜出遲昭是被搭訕了，也就沒再問下去。

    他不好意思道：“訓(xùn)練晚了會兒，你等很久了吧?！?/br>
    遲昭朝他晃了晃手機：“不久，一盤游戲還沒結(jié)束。”

    “你想去哪兒？”

    “你不累嗎？”遲昭道，“今天不行的話改天也可以?！?/br>
    才剛剛考完試，又校隊訓(xùn)練，想想就夠嗆。

    葉司予第一反應(yīng)想說和你在一起就不會覺得累了，但這種rou麻的話不是他能說得出口的。葉司予輕咳一聲掩飾起自己不著邊際的想法，道：“不累。你想去看電影嗎？”

    關(guān)于如果營造一場完美的約會，葉司予花了不少功夫去研究，但查到的答案都是些陳詞濫調(diào)，無非送禮物，游園，看電影一類。

    遲昭點頭：“可以。不過你餓的話還是先吃飯吧?！?/br>
    最后決定先去吃飯。

    他們從咖啡店出來，路過街角。同樣是訓(xùn)練完和哥們聚聚，程琪眼尖得很，一眼就瞥到了人群中挺醒目的葉司予，他身邊還站著個矮了一頭的女生，因為被擋著，看不清正臉，身材和衣著看上去還挺有氣質(zhì)的。

    “我去，葉司予真談對象了。”

    程琪語氣里沒有任何意外，只有猜想成真的不真切感。也不能怪他太八卦，關(guān)鍵是葉司予最近這狀態(tài)，成天在休息時間對著手機屏幕傻笑，腦門上就差沒寫著有情況三個大字。光是程琪都撞見過兩回，他簡直心肌梗塞，想上去搖著學(xué)弟的領(lǐng)子大喊醒醒你可是有偶像包袱的人啊。舞臺劇后葉司予高嶺之花的名聲越傳越響，連旁邊學(xué)校的學(xué)生也組隊來看他。誰能想得到眼前這個明顯墜入愛河不可自拔的人會是過去那個滿臉寫著生人勿近的高冷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