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司予多少有點緊張, 想著這算不算是他們在一起后第一次正式約會, 相比之下遲昭就自然多了，甚至看上去和平常沒有什么區(qū)別。葉司予問她想去哪兒，遲昭幾乎沒有猶豫就回答了快餐店。

    葉司予有不好的預感升起，但仍抱著最后一絲希望：“這么早就去吃飯嗎？”

    “我還有份題沒做?！边t昭道，“而且正好可以補一補你前面落下的?！?/br>
    葉司予：“……”

    遲昭可能也覺得自己太武斷了, 說完之后又問了一句：“你覺得怎么樣？”

    葉司予：“……挺好的?！?/br>
    都怪葉司予以前裝的太好了, 遲昭真的以為他是為了學習才找她補課。其實那些內(nèi)容葉司予初三都學得差不多了，根本沒有必要讓她再講一遍。

    不管怎么說他們還是去了快餐店學習, 這和葉司予預想中的約會差了十萬八千里, 好在也算是和她獨處，彌補了些許遺憾。下午葉司予校隊訓練，不能陪遲昭, 先回學校了。

    校慶就在這樣倉促的結(jié)尾中落下帷幕。

    高二一班的舞臺劇大受好評，在校慶周后陸續(xù)贏得了幾個獎項，還被學校掛到了官網(wǎng)首頁展示。再之后按照往年慣例是收心考。寧航驚訝地發(fā)現(xiàn)葉司予竟然開始復習政史地。這是前所未有的大新聞。葉司予明確自己是要學理科的，就對文科學科比較懈怠，至多聽聽課，好應付高二的會考，但從來不浪費私下的時間。

    寧航問他：“寧這是要轉(zhuǎn)性了嗎？去學文科？”

    葉司予懶洋洋回答：“我只是覺得第一名的位置挺好看。”

    寧航：“……”

    這話太他媽欠揍了。

    其實葉司予的心思很好猜，高一高二兩個年級的考試榜并排張貼在樓下的榮譽欄，遲昭鐵打不動一直位居高二榜首，葉司予進校這幾次考試因為文科成績只在第三第四波動，只有重回高一才能和她并列。他單純覺得自己的名字和學姐的放在一起挺好看。

    寧航當然不會知道他是這么想的。寧航甚至都不知道葉司予和遲昭在一起這件事。他只憑直覺覺得這位哥最近的狀態(tài)有點不怎么正常，和打了雞血一樣，再也不是過去能跟冬眠似的睡上一整天的葉司予。

    葉司予認真起來還是頗見成效，用了幾天的時間，收心考考到了第一，雖然和第二只差了幾分。

    這下他們班班主任更沒辦法說他什么了。

    葉司予看著樓下榮譽榜上并列著的兩個名字，終于滿意了。

    不過他在看高二榜單時不經(jīng)意瞥見了緊跟在遲昭下面的顧云川。顧云川和遲昭始終相差著這么多分數(shù)，幾乎沒怎么變過。

    葉司予盯著看了會兒才離開。

    校慶結(jié)束后遲昭倒是不忙了，基本上只剩下競賽的事需要cao心，反而是葉司予忙起來。校隊的訓練量一向大，要想保持第一的名次，學習的壓力也不輕。葉司予忙得只能在晚自習后送遲昭回家時才見她一面。

    遲昭卻沒有多大改變，至少表面來看是這樣的，因而沒人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只有顧云川心細，發(fā)覺遲昭手腕上戴著的手鏈。他對這些無感，但舒詩瑤一向喜歡這些小玩意兒，他跟著也了解一些。手鏈的價格不菲，是大牌子的經(jīng)典款。問題是以他對同桌的了解，遲昭不是會喜歡這些的人。

    有次一起討論題目，顧云川不經(jīng)意地提起這個問題。遲昭愣了下，下意識扯著袖子遮住了手腕，說隨便戴的。

    顧云川看她這樣，也就沒再問。

    補課的時間恢復到了周末。葉司予對戀愛一竅不通，唯有的經(jīng)驗來自于訓練閑聊時聽同樣在談戀愛的前輩瞎侃。其他情侶見了面膩膩歪歪，葉司予和遲昭待在一起大部分時間卻是在刷題。葉司予甚至都沒有抱過自家女友，僅止步于牽手，一來沒找到合適的時機，二來葉司予在遲昭面前太害羞了，完全主動不起來。

    很快，十一月底，競賽初賽。

    初賽前兩天考場安排才下來。參加競賽的學生和總數(shù)相比不算多，教育局每年都指定幾個學校做考場，這樣不耽誤其他學校上課。遲昭被安排在一中，和顧云川一起，舒詩瑤則在五中。

    晚上放學遲昭才見到葉司予，葉司予問她在哪兒考，遲昭說一中。對方的神情顯而易見地變得失望。遲昭反問他考場在哪兒。

    “七中。”葉司予道，“有點遠?！?/br>
    這個遠不是指與附中，而是一中和七中。遲昭笑了：“反正就一天，離得近也沒什么用?！?/br>
    葉司予不以為然：“離得近我可以去找你?！?/br>
    遲昭想也沒想：“還有其他人在，不太好吧。”

    葉司予聞言微微頓了一下，垂眸看她，這才想起來問：“你和誰一個考場？”

    “我們班班長，顧云川。”

    葉司予：“……”

    遲昭眨了眨眼：“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比~司予道，“我明天送你去考場吧?！?/br>
    一中和附中隔著七站路，肯定得提前去那里住一晚，要不然從這邊出發(fā)就太遠了。

    “不用?！边t昭拒絕，“那你還得再從一中到七中，太費時間了?！?/br>
    遲昭態(tài)度比較堅定，葉司予沒辦法，只好不再提了。

    她肯定不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

    照例送到遲昭家小區(qū)門口，周邊沒什么人，鬼使神差地，葉司予捏了捏遲昭的臉，笑著和她說：“明天可能見不到面，你加油?！?/br>
    遲昭道：“你也加油。”

    葉司予目送著遲昭離開，沒走兩步他想起什么，伸手抓住了遲昭的胳膊。

    遲昭停下來，回頭看他：“怎么了？”

    “考試結(jié)束……”葉司予躊躇下，慢慢道，“我們?nèi)ゼs會吧?！?/br>
    遲昭：？？？

    遲昭：“我們不是每周都在約會嗎？”

    葉司予：“……”

    遲昭不難為他了，笑道：“好?！?/br>
    參加競賽的學生有優(yōu)待，第二天下午就提前放學了。

    附中還有兩個女生也在一中考場，提前商量好一起走，無論打車還是住宿都能便宜一些。遲昭原本想自己去的，遲爸聽說后不放心，想著她一個人不安全，讓她結(jié)個伴，正好兩個學姐來聯(lián)系她，遲昭就同意了。

    遲昭下午去坐車，看到顧云川，她愣了愣，沒想到他也在。事實上那兩個學姐有一個是學生會的，和顧云川挺熟，最開始就定下了他，畢竟有個男生在，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入安全些。

    訂的是大巴車，兩個學姐坐在前排，遲昭和顧云川自然落在后排。

    遲昭現(xiàn)在和顧云川相處自然多了，再沒有高一時的局促與緊張，大概是因為真的放下了。事實上現(xiàn)在的遲昭很少會再想到前世，相比于當下，前世才是遙遠和模糊的。顧云川對她來說，也僅僅只是關系說得過去的同桌。用這樣的心態(tài)去看待，遲昭對他只剩下最單純的欣賞。不可否認在同齡人中，顧云川著實是出眾的佼佼者。

    這份改變遲昭原先還沒有覺察到，也是和葉司予在一起后才發(fā)現(xiàn)的。她想象不到有一天自己會對顧云川放下芥蒂，就像她想象不到有一天自己會和記憶中那個冰山臉不近人情的少年談戀愛。

    現(xiàn)實的一切都早已面目全非。

    顧云川心思縝密，他比遲昭更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只是他并不能清楚地明白這算好算壞，就像他過去不能明白遲昭莫名其妙的敵意從何而來。

    到了地方下車，住的是干凈的商務酒店，檔次中等，環(huán)境還不錯。學姐們訂的是雙人間，遲昭和顧云川各一間大床房，走的是團購，算下來挺劃算。

    晚上吃自助。遲昭上高中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缺乏鍛煉的緣故，身體越來越差，以前不暈車，現(xiàn)在坐得時間一久就開始難受。遲昭沒什么胃口，沒有下樓吃飯，顧云川問需不需要給她帶點，遲昭回復說不用了，自己買了零食，餓不著。

    顧云川只得作罷。

    遲昭躺著休息了會兒，葉司予的消息就進來他，他也到了七中，問她怎么樣。

    遲昭：早到了。

    葉司予：吃住還習慣嗎

    遲昭：還行，挺干凈，就是有點暈車，吃不下飯。

    葉司予：你怎么開始暈車了

    遲昭：……

    葉司予：回學校和我跑八百

    遲昭妄圖垂死掙扎一下：你不是要訓練嗎？等你有空吧。

    葉司予：沒事，耽誤一會兒不礙事

    遲昭：……

    就這么聊著聊著，遲昭逐漸有了困意，她卷在被子里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手機響起，遲昭摸到手機看了眼，是葉司予的電話。

    遲昭接起，聲音一聽就是在睡覺：“怎么了？”

    “你在房間里嗎？”

    遲昭嗯了一聲。

    “開門?！?/br>
    遲昭聽到這句話才徹底清醒過來，她翻身起來，看了掛在墻壁上的電子鐘，剛好晚上八點。

    “你在外面？”

    葉司予語氣中有怎么掩飾也掩飾不住的笑意：“你猜。”

    遲昭穿著拖鞋下地去開門，門外風塵仆仆的少年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拎著飯盒，笑意盈盈地垂眸望著她。

    第82章

    遲昭驚訝極了, 險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你怎么來了？”

    葉司予道：“四十分鐘的公交車, 不算遠。”

    遲昭側(cè)身讓他進來。

    葉司予給遲昭帶了養(yǎng)胃粥和其他小吃, 樓下剛買的, 都還熱著。遲昭睡前不怎么想吃飯, 睡一覺后才開始感覺到餓。她接過來, 坐在梳妝臺前打開，一面小口喝著粥，一面問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個房間, 你碰到他們了？”

    “問前臺的?！?/br>
    遲昭咬著勺子：“他們竟然就這么告訴你了？”

    “我和他們說是同學, 來給你們送題。”

    前臺登記的時候知道他們是來參加競賽初賽的學生, 估計以為葉司予說的是真的，就沒多想。

    遲昭慢騰騰吃完半碗粥, 才像是重新活過來了。她接著看其他袋子里的食物, 發(fā)現(xiàn)還有一杯麥當勞外帶的熱牛奶。

    “你買的太全了吧?！?/br>
    “睡前喝一杯牛奶會休息的好?！?/br>
    遲昭其實已經(jīng)差不多吃飽了, 但放著浪費，還是很給面子地喝了一口, 嘴唇上沾了奶沫。遲昭用紙擦了一下，沒擦干凈, 還留了一些。

    葉司予很難不注意到這個小細節(jié), 講道理這種時候順理成章發(fā)生一些事再正常不過, 畢竟是偶像劇里的常規(guī)cao作，奈何葉司予一對著遲昭腦子就一片空白，連平時引以為傲的思維能力也仿佛慢了一拍。他指了下嘴角的位置，示意還沾著些, 遲昭用紙巾又擦了下，還是沒擦掉。

    葉司予抬手替她拭去，這個動作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嘴唇，觸感……出乎意料地好。

    葉司予像是被電了一下，他收回手，似乎有些無措，如果留心看，能看得出耳尖微微泛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