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馮遠(yuǎn)鵬身體一顫,心里就像是被扎了一樣,誠然他想把家業(yè)傳給馮愷因此打壓馮愉。在馮愉把馮愷送入監(jiān)獄后,更是咬牙切齒,可馮愉終究是他看著長大的親生女兒,英年慘死,馮遠(yuǎn)鵬怎么可能不心疼。 看著面黃骨瘦頭發(fā)斑白的高麗華,馮遠(yuǎn)鵬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說什么,索性撇過了眼。 高麗華冰冷的視線在馮遠(yuǎn)鵬面上繞了一圈,滑遠(yuǎn),落在不遠(yuǎn)處的司陽朔身上。 司陽朔也來了,其實他并不怎么想來,以他和馮愉尷尬的關(guān)系,他覺得自己并不適合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但是他媽說雖然他們已經(jīng)解除婚約,可到底訂婚一場,不送送顯得涼薄。 于是,司陽朔來了,望著嚴(yán)絲合縫的棺木,不由生出感慨,聽說馮愉死狀可怖,遂沒幾個人見過遺容,沒想到她居然會慘死在賈琳娜的車輪下。 不禁有些憐憫,即使不喜歡這個女人,但她是自己少數(shù)幾個佩服的女人。轉(zhuǎn)念又有一絲不可言說的慶幸,這女人報復(fù)心極強(qiáng)偏偏還有手腕,自己聯(lián)合馮愷對付她,到頭來,馮愷被她害得蹲了牢房。之后,她該是要準(zhǔn)備對付自己了吧,怕倒是不怕,就是覺得頭疼。 葬禮結(jié)束后,高麗華向馮遠(yuǎn)鵬提出離婚。她之前不愿意離婚是咽不下這口氣,不想便宜了谷雅萍,也是為了女兒在公司更加名正言順?,F(xiàn)在女兒沒了,她還堅持什么,這世上除了那一件事外,再也沒有什么值得她堅持。 馮遠(yuǎn)鵬不愿意,他畢竟是場面上混的人,拋棄糟糠妻,好說不好聽,尤其高麗華還失去了馮愉。 高麗華: “我并不是跟你商量,你不愿意那就訴訟離婚,只要你不嫌棄丟人。” 馮遠(yuǎn)鵬只得答應(yīng)了,沒了女兒,高麗華無所顧忌,而他要顧忌的東西太多。 二人協(xié)議離婚,結(jié)束了這段先甜后苦的婚姻。 高麗華手上的股份早就剩下不多,她要求折算成現(xiàn)金和其他產(chǎn)業(yè),出于愧疚,馮遠(yuǎn)鵬多給了一些,但是和高麗華本該分到的相比,九牛一毛。 聞此佳訊,谷雅萍心花怒放,等了二十七年盼了二十七年,她終于得償所愿,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成為風(fēng)光無限的馮太太。 出身顯赫又如何,還不是輸給了她,連唯一的女兒都丟了命,天知道她知道馮愉這個禍害被撞死時,有多高興,她簡直愛死賈琳娜了。要不是還得顧忌馮遠(yuǎn)鵬,她都想找個好律師幫賈琳娜打官司,爭取從輕發(fā)落。 谷雅萍去監(jiān)獄看望馮愷,分享了這兩個好消息,馮愉死了,高麗華離婚了。 馮愷一陣歡喜一陣惘然,馮愉居然就這么死了,他還想著出去后怎么還以顏色,想起賈琳娜又百般滋味在心頭。 兩個月后,賈琳娜的判決下來,故意殺人罪,死刑。 宣判那一刻,旁聽席上的高麗華痛哭失聲,兩邊的高家人紅著眼眶低聲安慰她。 沒多久,高麗華出了國,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剩下的人幸??鞓返纳钪?。 谷雅萍徹底挺直了腰桿,入住馮宅,只等風(fēng)頭過去,就成為名正言順的馮太太。 馮愷在馮遠(yuǎn)鵬的運作下,立功減刑又減刑。 米盼盼走兒子路線,托機(jī)靈乖巧的兒子的福氣,終于得到司家父母的承認(rèn),和司陽朔在法國古堡舉辦童話婚禮,米樂樂當(dāng)花童。 媒體爭相報道,稱之為現(xiàn)實版的童話。 然而,童話故事不會續(xù)寫婚后迷迷糊糊的灰姑娘與豪門格格不入,鬧出的洋相闖下的禍成為茶余飯后的笑料。 司陽朔審美別具一格,可大多數(shù)人的審美中規(guī)中矩,實在接受不來這樣的迷糊天真,宛如智障。 從來沒跟米盼盼近距離接觸過的司父司母,婚后臉色變得也來越難看,逐步趨向于婚前,但是看在聰明伶俐的孫子面上,不曾表現(xiàn)出來。 在被誤傷了一次又一次,收拾了一個又一個的爛攤子之后,司陽朔漸漸變得不耐煩。 越是阻力重重,越是愛的天崩地裂,可阻力消失后,彷佛愛也淡了。尤其司陽朔本就不是什么專情長情之人,他的身邊永遠(yuǎn)不乏美女甚至俊男前仆后繼的投懷送抱。新鮮感淡去,司陽朔犯了老毛病。 生活上迷迷糊糊的米盼盼,在這種事上表現(xiàn)出異于常人的敏銳,司陽朔第一次偷吃,便被她發(fā)現(xiàn)。 米盼盼又哭又鬧又離家出走,被司陽朔哄回來。 過上幾個月,司陽朔跟個新出道的小模特打得火熱。 米盼盼接著哭接著鬧接著離家出走,司陽朔接著哄,沒什么是睡一覺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睡兩覺。 吵吵鬧鬧過了兩年,司陽朔沒空偷吃了,他遇上了大麻煩。商業(yè)上之前埋下的種種隱患一股腦兒爆發(fā),資金鏈斷裂,他遭遇滑鐵盧,司家危在旦夕,瀕臨破產(chǎn)。 米盼盼正惶惶不可終日,馮愷刑滿釋放。 馮愷面露追憶:“樂樂都長這么高了?!?/br> 米樂樂膽子大得很,并不怕陌生人,仰著臉好奇地望著他。 “你小時候,馮叔叔可沒少抱你?!泵着闻涡χ嗣鹤拥念^:“乖,叫叔叔。” 米樂樂脆生生叫了一聲:“叔叔。” 馮愷無限感慨,眼望著憔悴的米盼盼:“這幾年,你過得怎么樣?” 米盼盼眼圈兒一紅,忙忙又擦干,欲蓋彌彰地說道:“我挺好的,倒是馮大哥你,這幾年受苦了?!?/br> 馮愷神色一緊,急切:“司陽朔對你不好?” “沒,沒,他,他對我挺好的?!?/br> 馮愷如何相信,哄著米樂樂去了兒童區(qū)玩玩具,再三追問,米盼盼忍不住哭起來:“他,他背著我有別的女人,還不只一個,這三年,光我知道的就有四個,我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馮愷怒不可遏:“他怎么能這么對你,當(dāng)年他是怎么向我保證的?!?/br> 米盼盼掩面而泣,啜泣不休。 自此,二人聯(lián)系日漸頻繁。 為公司奔波辛勞的司陽朔一無所知,他焦頭爛額,恨不得拿把槍突突了那群翻臉無情的混蛋。他得意時,鞍前馬后司總長司少短,一朝落難,一個個都變了臉,恨不得在他臉上踩幾腳。 醉醺醺的司陽朔下了車,進(jìn)入電梯,婚后沒多久,他和米盼盼就搬出老宅住進(jìn)了這里。他爸媽越看米盼盼越不順眼,索性把他們都趕了出來。 他就在公司附近的這個小區(qū)里,重金買下這一幢的整個十六層,四戶全部打通,住著比老宅還舒服。 可這套房子已經(jīng)被他抵押出去,想起現(xiàn)狀,司陽朔又悲又氣更是無能為力。 司陽朔搖晃著身子走向臥室,就聽見一道他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 “……馮大哥,你看見了嗎,今天的星星好漂亮,你還記得有一回半夜空調(diào)換了,我們?nèi)齻€上天臺睡覺……他,還沒回來,我不知道,可能不回來了吧……我都習(xí)慣了……嗯,很晚了,你早點睡……晚安!” 口角含笑的米盼盼轉(zhuǎn)過身,拉開陽臺上的門,走進(jìn)室內(nèi),猝不及防看見靠在墻壁上的司陽朔,嚇得叫了一聲。 “陽朔,你回來怎么也不出個聲,嚇?biāo)牢伊恕!泵着闻螕嶂乜卩凉帧?/br> 司陽朔目光罩在米盼盼嬌嗔的臉上。 米盼盼終于察覺到他眼神中的冰冷,不明所以地問:“陽朔,你怎么了?” 司陽朔在她面上繞了繞,忽然生出一種啼笑皆非的荒謬感,剛和另一個男人調(diào)情結(jié)束,她怎么能做到這么若無其事。 “我要是出了聲,怎么能聽到你和你的馮大哥看星星看月亮?!?/br> 米盼盼臉色立白,手腳發(fā)涼,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司陽朔一步一步走向米盼盼。 ‘砰’米盼盼后背撞在玻璃門上,面孔白的近乎透明。 司陽朔滿眼戾氣,用一種憤恨的目光瞪視米盼盼:“我還沒破產(chǎn)呢,你就開始給自己找后路了,你可真夠深謀遠(yuǎn)慮?!?/br> “我沒有!”米盼盼矢口否認(rèn),慌慌解釋:“你知道的,馮大哥一直都非常照顧我,他知道你遇上難題了,怕我跟著著急,就安慰我一下?!?/br> “怕你著急,還是怕你吃苦,打算拯救你于水火之中?!彼娟査芬话褗Z過米盼盼的手機(jī)。 米盼盼立刻要搶,可她哪是司陽朔的對手。 看著通話記錄以及微信記錄,司陽朔目眥欲裂,覺得自己頭上戴了一頂又大又鮮艷的綠帽子,一張臉因為震驚狂怒而顯得猙獰可怖。 若有所覺的米盼盼掉頭想跑,突覺頭頂劇痛。 司陽朔抓住米盼盼的頭發(fā)把她揪回來,一巴掌甩過去,米盼盼重重摔在地上,只覺得半邊臉發(fā)麻,眼暈耳鳴。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身上一重。 雙目赤紅的司陽朔騎在米盼盼身上,反手又是一巴掌:“真夠能耐的,馮愷才出來一個多月就好成這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這三年是天天在聯(lián)絡(luò)感情,你是怎么消除隔閡的,靠在床上一口一口馮大哥?” 雙臉紅腫的米盼盼劇烈掙扎:“我沒有!” 司陽朔狠狠抓住她推拒的雙手:“有了有錢的馮大哥,就不想被我碰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在這里被我上,叫得可歡了,在你馮大哥那是不是也這么浪,還是得矜持矜持裝裝純?!?/br> “我沒有!”米盼盼如遭奇恥大辱,漲紅了臉。 司陽朔惡劣一笑,撿起掉在旁邊的電話,在米盼盼不敢置信的視線下,撥下馮愷電話,開啟揚(yáng)聲器。 那邊馬上就接起來:“盼盼?” 回應(yīng)他的是撕拉一聲,伴隨著米盼盼的哭叫聲。 “司陽朔,你住手,那你不能這樣……司陽朔……馮大哥,救救我,你快來救救我?!泵着闻稳缙缭V。 司陽朔充耳不聞,只加大加快動作,故意折騰米盼盼。 意識到那邊在做什么后,馮愷如遭雷擊:“司陽朔,你這是婚內(nèi)強(qiáng)jian,犯法的?!?/br> “那你去報警啊,讓大家都知道你們這對狗男女干的勾當(dāng)!”司陽朔咬牙切齒地回了一句。 馮愷啞然失聲,一瞬間想報警,馬上又按下這個念頭,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可讓他置若罔聞,又委實做不到。 “盼盼,你在哪?”馮愷沖下樓。 米盼盼斷斷續(xù)續(xù)報出地址,司陽朔沒有阻止。 漸漸的,手機(jī)中傳出靡靡之音,馮愷手心冒汗,把油門踩到了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馮愷心里發(fā)慌:“盼盼,盼盼,司陽朔,司陽朔你把盼盼怎么了?” 司陽朔癱坐在地上,面皮下的筋rou不斷抽搐,腦門上身上盡是冷汗,細(xì)看能發(fā)現(xiàn)他全身都在發(fā)抖,牙齒碰撞發(fā)出咯咯之聲。 一步之外,衣不蔽體的米盼盼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兩只眼睛睜得極大,眼珠子似乎要奪眶而出,眼神里滿是驚懼與不甘,白皙脖子上的手印觸目驚心。 司陽朔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斷顫抖,她一直在喊一直在叫馮愷,一聲聲一句句,喊得他火冒三丈叫得他惡氣蓬勃。 他不想再聽,鬼使神差地掐住她的脖子,她終于叫不出來了。 雙手掩面,司陽朔無聲痛哭,他殺人了,這一次,他真的完了。 “叮咚,叮咚,叮咚!”門鈴急促地響起。 驚醒泥塑木雕一般的司陽朔,司陽朔渾身一抽,張皇無措地望著門口,彷佛那背后站著一群警察。 恰在此時,被踢到茶幾下的手機(jī)響起來。 司陽朔眼神變了一個來回,摸出手機(jī),是馮愷,門外那個人應(yīng)該也是馮愷。 門鈴聲手機(jī)鈴聲互相應(yīng)和,聲聲不息,散發(fā)著誓不罷休的架勢。 司陽朔嘴角動了下,露出一個笑,又似哭,他站了起來,抽出茶幾上的水果刀。 在電子貓眼上看見馮愷焦灼的臉,司陽朔眼神發(fā)涼,打開門。 “司陽朔!”積了一肚子火和擔(dān)憂的馮愷揮出拳頭,卻在中途失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