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辦法呢？母親不在，我又是嫡長女，再苦再難，也要把長房撐起來?！鳖櫱鐢[手讓林嚒嚒下去了，顧昭的性子就是一個大問題，她得想點別的法子先讓顧昭穩(wěn)重起來。

    第69章 （三更）

    顧晗回到春在堂的時候，張居齡已經(jīng)從學(xué)堂回來了, 在東次間的書房里閑逛。

    “夫君？” 顧晗倚在門框上, 挑著簾子和他說話：“你怎么在我的書房？”

    張居齡聽到喊聲, 回頭看了看她, 反問道：“我不能進(jìn)來嗎？”他身穿月牙白直裾，腰間掛著她繡的平安如意荷包, 長身玉立。

    顧晗笑起來：“當(dāng)然可以。不過我看的都是些閑書, 類似于話本、茶經(jīng)、繡像本等……怕你覺得無趣看不下去？”

    “怎么會？我看了兩本，感覺都很好。”張居齡欺身走到顧晗的眼前，攬著她的細(xì)腰摟在了懷里：“……我只是想了解你所有的興趣?！?/br>
    饒是聽多了張居齡這樣說話，顧晗還是老臉一紅……

    這時候，巧珍在正廳里問顧晗午膳擺在哪里。

    “……就東次間吧?！?/br>
    顧晗不好意思地用雙手推了推張居齡, 從他懷里退了出來，往西次間邊上的凈房去。

    張居齡笑了笑, 放下手里的書，也跟了上去。

    “你……”顧晗一愣。他老跟著自己做什么。

    “別多想，我只是洗洗手而已?！睆埦育g親親妻子的額頭。

    “……”誰多想了？顧晗別過臉去, 不理他。

    “哈哈哈……”

    張居齡瞅著妻子有口難言的模樣，終于大笑出聲。他喜歡逗她?？粗那榫w緊緊地圍繞著自己, 因自己而變化, 心里便說不出的快活。

    不合時宜的, 張居齡又想起了周浩波……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 再拔除就艱難了。

    笑笑笑, 有什么好笑的, 什么話都被他說了，末了還嘲笑自己。顧晗腹誹著，去擰他的腰。

    張居齡眸光一深，直接將顧晗摁在了凈房的門上，低頭去吻她的紅唇，卻將大手墊在她的腦后。灼熱的呼吸撲在她的臉頰、耳根處，酥.麻.感一陣又一陣地傳來，顧晗禁不住就雙膝發(fā)軟……

    一吻結(jié)束后，張居齡的聲音嘶啞，一本正經(jīng)地教育妻子：“男人的后腰碰不得?！彼砩系哪程幰呀?jīng)有抬頭的趨勢了，要不是怕顧晗的身子受不住……他一時一刻也不會忍的。

    顧晗杏眸睜的圓溜溜的，結(jié)巴道：“我，我記住了?！眰z人同.房的次數(shù)不少，他什么習(xí)慣她怎么會不記得。

    張居齡“嗯”了一聲，拉著她去了銅盆旁，里面是打好的熱水。

    等倆人收拾清楚后，午膳也擺上了桌。

    是尋常的家常菜，有小炒牛rou、青菜炒雞蛋、紅燒鯽魚、黃瓜炒豬肝。另加了一份銀耳紫薯湯。

    張居齡倒沒有什么挑的，一邊吃還一邊給顧晗夾青菜。

    “多吃些青菜對身體好。”

    “嗯，知道了。”

    “對了，我想問你一下，咱們準(zhǔn)備什么時候回固安？”張居齡夾了塊牛rou，“父親給我來信了，想讓早點回去?！?/br>
    “怎么那么急？”顧晗很舍不得，她在顧家才住了三天，還不想回去。

    “……怕耽誤我的舉業(yè)吧？”張居齡聽出了她話里的遺憾，建議道：“你想住下的話，可以多待幾天?！?/br>
    顧晗也想……但是，哪有夫妻倆回娘家省親，回去時是一個人的。如果真的這樣做了，王氏還不知道會怎樣說她呢。

    “算了?！鳖欔蠐u搖頭，回答他：“我和你一起回去吧。不過，咱們能不能再多住一天？我還有些話要和母親、祖母她們說?！?/br>
    張居齡剛吃了一口飯，臉頰鼓鼓地，想著等一會兒再和顧晗說話，又怕她誤會自己不愿意……便用筷子輕輕地點了點自己的右臉頰，意思是先等他一下。

    顧晗看著他的舉動，自己想了一會，臉卻紅了，擺手讓站在東次間伺候他們吃飯的丫頭都出去。

    她一步三扭捏地走到了張居齡身邊，彎下腰，在他的右臉頰上啄了一口，問道：“可以了嗎？”

    張居齡一時間有些迷糊，什么事情可不可以？

    “你不是指著自己，讓我親嗎？”顧晗不知是害羞的還是親了他還不同意氣的，總之，小臉紅通通的。

    張居齡恍然大悟，眉眼都彎了下來，笑道：“自然是愿意的，你在我這里，一向都是說什么是什么的。”

    顧晗這才高興了，瞇著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米飯都多吃了半碗。

    飯菜才撤下。門外就刮起了大風(fēng)，天空也是陰沉沉的，不一會兒，黃豆粒大的雨珠便灑了下來。噼里啪啦的，又急又快。

    春在堂的丫頭、婆子們開始忙起來，關(guān)槅窗、搬廊沿上的盆花……各個慌慌張張的。

    雨滴越來越大，到最后都連成了一條線。

    響雷更是一個接著一個。

    桃綠年紀(jì)小，膽子卻大。別人都害怕響雷，躲去了房中避雨。她偏不，一個人翹著腳，在廊沿下伸手接水珠玩。

    顧晗把槅窗打開了一條縫，往外看著，心癢癢的，躍躍欲試。

    她才走出西次間，張居齡就叫住了她，“你身子弱，不許出去，生病了怎么辦？”

    顧晗情知如此，心底還是忍不住遺憾。

    不一會兒，外邊便想起了巧玲的聲音：“……快點回去，小心你的衣服，要是因為淋雨濕了衣服，我連換洗的都不會給你?！?/br>
    巧玲的聲音壓的已經(jīng)很低了，但顧晗還是聽到了，她“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讓巧玲管著桃綠，好像每日都是熱熱鬧鬧的。

    又聽到桃綠告饒：“好jiejie，我就是太熱了，想接點雨水涼快一下?！?/br>
    “你小聲點，打擾到屋里的少爺和少夫人，有你好受的?！?/br>
    “是是是……”

    倆人說著話遠(yuǎn)去了。

    張居齡見顧晗聽的認(rèn)真，問道：“她們都是你的丫頭嗎？”妻子陪嫁的丫頭、婆子們眾多，他記不得幾個。

    顧晗微微地笑了，說道：“是。她們都是陪著我一起長大的?！?/br>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半個時辰不到，雷雨就停了。太陽依舊高高地掛在天上，溫度倒是降下去了一些。

    下午申時左右，顧晞房里的大丫頭桃蕊過來了，進(jìn)屋就屈身行禮：“見過六姑爺、六小姐?！?/br>
    “起來吧?！?/br>
    顧晗看了眼桃紅，讓她去衣柜里拿早已準(zhǔn)備好的東西，兩匹素色薄棉緞、一匹方格團(tuán)花蜀錦、一匹淺紅水仙色蟬翼紗、一對白玉鐲，兩支海棠春深點紅寶石簪，還有二百兩的銀票。

    雖然都是顧晗的體已，但她也沒有打算避著張居齡，畢竟倆人是夫妻了……關(guān)于錢財，她花費了多少，都用在什么方面……還是會和他說一下的。

    顧晗讓桃紅找一塊尋常的布把這些都包起來，和桃蕊一起送去竹亭。臨走的時候，她還抓了一把八分的銀裸子給了桃蕊，“……好好伺候著你們小姐，好日子都在后面呢……”

    等倆人都走了，顧晗去看張居齡，他正坐在老檀木美人榻上看書，是她的李太白詩集。倚靠著姜黃色繡纏枝紋大迎枕。十分的安逸。

    不知道為什么？顧晗突然覺得沒有必要解釋她剛才的做法了……她的夫君很顯然地根本就沒有在意。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張居齡念了一首，伸手把妻子拉到了懷里，“李白的詩寫的真好。”

    顧晗笑：“是呢。我祖父說，我的父親也喜歡他的詩。”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父親就死了。他們從未見過面。

    顧晗露出思念的表情，問張居齡：“夫君，你說，我父親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那么喜歡李太白詩的人，他不會差到哪里去吧。”

    張居齡親親她的額頭：“我聽我父親說起過，岳父年少有才，去世的時候就是兩榜進(jìn)士了?！彼苄奶勖Ｈ挥謳е畛恋胗浀钠拮印櫨靶腥ナ篮螅€被當(dāng)成克星被人謾罵……

    “是呢?！鳖欔系谝淮沃鲃拥刭艘涝谒麘牙铮骸拔蚁胫彩?。大伯父、三叔父都那么優(yōu)秀，我父親肯定也是優(yōu)秀的?！?/br>
    天下做女兒的，都有一個父親是英雄的夢。

    張居齡應(yīng)是，摟著她一起讀李太白詩集。

    夫妻倆細(xì)細(xì)的低語聲，殘留在廊檐處剩余雨水往下落的撲嗒聲，院中桂花樹上停駐了幾只喜鵲、時而的喳喳喳聲……匯制成了一曲優(yōu)美的樂調(diào)。

    歲月似乎特別的靜好。

    次日。

    顧晗去凌波苑給武氏請安的時候，沒看見顧昭，問起來才知道得了風(fēng)寒。

    顧晴略坐了坐，也回去了，說是要趕著去伺候meimei。

    “晴姐兒真是個好孩子?！睏钍腺潎@道：“為了更好地照顧昭姐兒，竟然把她接了去，姐妹倆同住在玉清小筑……”

    武氏笑了笑，她對嫡長孫女的表現(xiàn)是十分滿意的，“昨個夜里，晴姐兒過來了，和我說要親自教導(dǎo)昭姐兒規(guī)矩。她們姐妹情深，這是很好的?！?/br>
    顧晗卻和顧晞相視一笑，沒有接話。

    顧昭落到顧晴的手里……她自求多福吧。顧晗輕哼了一聲。她前世就知道顧晴是個聰明的，嫁到定遠(yuǎn)侯府后，一直沒生下嫡子……但世子爺王致遠(yuǎn)卻對她一直都寵愛著，連姨娘都沒有納。這份心計？怎是平常人可以比擬的。

    顧晗去了武氏的身邊，和她說起明日要回去固安的事情。

    “滿打滿算的，還沒有住夠四天……”武氏嘆了一聲，“就不能多住些日子嗎？”

    “祖母。”顧晗拉著武氏的手：“咱們離的近，您想我了就給我寫信，我收到后就立馬坐馬車趕過來。一個時辰不到，就能見到您。這一次主要是和居齡一起的，他得回去讀書……下一次我自己來，就可以多住些日子陪陪你。”

    “這孩子……”武氏笑起來：“瞧瞧她的一張嘴，明知道都是哄騙我的，我心里還偏就樂呵呵的?！?/br>
    屋里的眾人都笑起來。

    楊氏也說：“晗姐兒的氣色，真的好多了……臉上還有rou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孫氏笑起來：“是呢?，F(xiàn)在吃飯都比以前吃的多了?！?/br>
    武氏驚喜地捏捏顧晗的小臉，“好好的養(yǎng)著，明年給外祖母抱個胖小子回來?！?/br>
    顧晗不由地苦笑，還胖小子呢，她子女緣分薄……不知道能不能生養(yǎng)呢。前世的時候就是，臨到死了，都沒有一男半女。

    眾人見她低頭不說話了，也沒有多想，畢竟是剛嫁人不久，臉皮薄也是有的。

    “母親，咱們晞姐兒過了年就虛歲十五了，也到了該定親的年紀(jì)……還得您老多cao些心?！睂O氏想起一大早女孩兒的囑咐，和武氏說道：“晞姐兒生的好，媳婦兒想著要慎重些，找一個和她相匹配的?！?/br>
    武氏點點頭，招手叫過羞紅臉的顧晞：“你別害羞。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都是正常的?！彼蛄苛艘粫侯檿劊Φ溃骸懊榔G逼人，果然是長得好。你放心，祖母一定給你找個可心的?！?/br>
    顧晞屈身行禮：“謝謝祖母?！?/br>
    第7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