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晗正在和顧晞?wù)f笑，掐了一朵淡黃色梔子花別在顧晞的發(fā)髻上，還起身聞了聞：“……好香?！?/br>
    顧晞的臉微微一紅，去拉她的手，也掐了朵粉色海棠要給顧晗戴。

    顧晗笑著躲開，卻被顧晞拉著轉(zhuǎn)了一圈。如雪月光華般的裙劃成一個(gè)圓，仿佛盛開的白蓮。

    “……她嫁給你后，活潑了很多啊……”楊若也看到了，和張居齡說道。他記得顧六小姐一直是病怏怏的，話很少，人也比較悶。一笑起來，聲音還挺好聽的，像風(fēng)吹銀鈴似的。

    張居齡沒說話，臉色有些陰沉。他原想讓樹鳴去喊了妻子過來，這會(huì)也顧不得了，開口喊她：“晗兒?！?/br>
    “小氣?！睏钊羿洁炝艘痪洌仡^和德順說話。

    德順是伺侯他的小廝。

    顧晗被喊的一愣神，顧晞就把粉色海棠別在了她的發(fā)髻上。

    “五jiejie……你趁人之危?！?/br>
    顧晞樂的用錦帕捂著嘴，嬌笑道：“真的很好看?！?/br>
    顧晗不依地看著她。

    顧晞卻瞅到了張居齡，和顧晗說道：“快去，妹夫來找你了。”

    顧晗轉(zhuǎn)身，果然看到了張居齡。她低聲和顧晞?wù)f了幾句，領(lǐng)著桃紅、桃綠就出了涼亭。這一次，倒沒有在乎眾人的眼光。

    “你辦完事情了？”顧晗走到近前，問張居齡。

    張居齡“嗯”了一聲，揉揉她的發(fā)絲，看了好一會(huì)兒粉色海棠，夸贊道：“你戴著很好看?！?/br>
    顧晗抬眼看他，想了想，才明白他在說什么，抿了嘴，臉頰慢慢地紅起來。

    桃紅自覺地拉著桃綠退后幾步，讓倆人說話。

    “這里的花都看了嗎？”

    顧晗點(diǎn)點(diǎn)頭。

    “有喜歡的嗎？”張居齡又問她。

    大都是尋常的花，不過是顏色多一些，也談不上喜歡吧。顧晗想了想說道：“母親院里的桂花樹我倒很喜歡，盛開時(shí)芬芳撲鼻不說，還可以做成桂花餅、桂花露……”

    楊若聽的“噗呲”一聲笑出來，顧六小姐也是個(gè)有趣的，一般女子都會(huì)說喜歡花香之類的，聽著也文雅，她卻拐上了吃食。不過他也很喜歡，因?yàn)楣鸹炇翘鸬模鸹兑彩翘鸬摹?/br>
    張居齡沒有理會(huì)楊若，柔聲說道：“等回去后，我就讓花匠在咱們?cè)豪镆卜N上桂花樹，到時(shí)候開了花，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br>
    顧晗笑了笑。大概是從心底里覺得高興，臉頰的梨渦都露了出來。

    楊若往遠(yuǎn)處走了走，他聽到倆人你.儂我.儂的對(duì)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倆人說了會(huì)話，準(zhǔn)備回去。

    顧晗去和顧晞、顧晴打了招呼，剛跟著張居齡往外走，想起了張居思，問身邊的桃紅：“四小姐呢？”

    桃紅搖搖頭，說道：“奴婢一直跟著少夫人，沒注意到四小姐?！?/br>
    “……去亭子里找找，就說我們要回去了，讓她也跟著一起走。”顧晗交待了桃紅、桃綠。王氏讓她和張居思一起過來，意思就是讓她照顧著，回去的時(shí)候就她自己可說不過去。

    桃紅、桃綠屈身應(yīng)是，轉(zhuǎn)身去找人。

    不一會(huì)兒，張居思垂頭喪氣的和安嚒嚒她們一起過來了，見了張居齡、顧晗也不行禮，滿腹牢sao：“……我還沒有和世子爺說上話，不想走。”

    安嚒嚒嘆氣，去拽她的衣袖。

    “干什么？”張居思的脾氣大極了。

    “四小姐，您說話好歹要注意一下場合啊?！?/br>
    “什么場合不場合的？我才不介意呢?！睆埦铀嘉溃骸皣?，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在管我，什么都管，連站姿坐姿都不放過……我很不開心。”

    “離我遠(yuǎn)點(diǎn)，不想看見你?！?/br>
    安嚒嚒尷尬著往后退了幾步。張居思是主子，她再得臉也是個(gè)奴才，高興時(shí)聽她的，不高興就往一邊踢……再正常不過了。

    楊若怪異地看了一眼張居思，和張居齡拱拱手，話都沒有說，領(lǐng)著自己的小廝先走了。

    “你來是見誰的？”顧晗很意外，“難道不是過來賞花嗎？”

    “……世子爺王致名?！睆埦铀季镒?，一堆破花有什么好賞的，她才不稀罕呢。不過，有張居齡在，她不敢對(duì)顧晗發(fā)火。

    自打張居齡考中解元后，在府里的地位比二哥都高，父親有時(shí)候都聽他的，母親也教導(dǎo)她要對(duì)著張居齡禮貌一點(diǎn)。說什么今時(shí)不同往日了。

    “為什么要見他？”顧晗要不是顧忌著亭子里的各府貴女，她搭理都不會(huì)搭理張居思。瞞著父母、家人去見一個(gè)外男，還真是膽大包天……

    “什么為什么？”張居思驕縱慣了，還嘴的話順口就來：“我想見就見，礙著你了？”

    張居齡攬著顧晗的肩往府門外走，邊走邊和安嚒嚒說道：“多找?guī)讉€(gè)人，帶著四小姐，路上但凡反抗，用帕子堵著嘴?！?/br>
    “你敢！”張居思急了，不由地叫囂道。

    張居齡看都不看她。

    顧晗都驚了，這么簡單、粗暴的嗎？

    安嚒嚒應(yīng)是，屈身給張居齡行了禮，揮手叫過幾個(gè)丫頭、婆子，架著張居思就跟上了張居齡，低聲懇求：“我的好小姐，聽三少爺?shù)脑挵?，別再鬧了。再鬧下去，您的名譽(yù)就毀了。這一次見不到世子爺不要緊，還有下次呢？”她哄道：“奴婢們真要用帕子堵著您的嘴，又不好看……來來往往的人，您的臉往哪里放？”

    “嚒嚒?！睆埦铀记铇O了，也不敢嚷了，怕真的被堵上帕子。她的眼淚直往下落：“我不過是想和世子爺見一面，說幾句話，怎么就關(guān)系到名聲了？況且還是他給了我請(qǐng)?zhí)模乙膊凰闼阶詠硪娝??！?/br>
    安嚒嚒嘆氣，又解釋不明白，“您就聽奴婢一次？好不好？總會(huì)有再見面的機(jī)會(huì)?！彼男〗氵@樣的脾性是不行的，回去得立馬和夫人說，必須要好好教養(yǎng)了……她心里一有想法，也不再和張居思說什么了，只吩咐丫頭、婆子們走快些。

    張居思被簇?fù)碇罀昝摬婚_她們，眼淚流的更多了。

    顧晗和張居齡同乘一輛馬車，安嚒嚒則去了張居思的那一輛、也方便看管她。

    “夫君，四meimei……”

    顧晗才開口，就被張居齡打斷了：“不用理她，和這樣的人論不出什么長短的，多教訓(xùn)幾次就好了。”

    顧晗：“……”

    第58章

    馬蹄聲踢踏踢踏的，很是穩(wěn)當(dāng)。

    張居齡看了一眼頗為目瞪口呆的妻子, 手臂一伸, 把她摟在了懷里, 輕聲說道：“有我在, 你放心?！?/br>
    一句話沒頭沒尾的, 顧晗卻聽懂了。他說的是方才張居思頂撞她的事情吧。心里突然就一暖。

    她側(cè)望著張居齡線條優(yōu)美的下巴。原來這就是被人護(hù)著的感覺啊。安心又踏實(shí)。

    她笑了笑, 不由地：“謝謝你。”

    “傻瓜。”張居齡吻吻她的額頭，“我是你夫君，咱們夫妻是一體的，客氣話不許再說了。”

    顧晗“嗯”了一聲, 臉紅紅的。

    馬車停在了張府大門前, 眾人走下來，往王氏的桂花苑去。

    張居思已經(jīng)不哭了，只是眼睛紅腫著，一臉的生人勿近和冷漠。

    這時(shí)候差不多是午時(shí)，陽光逐漸地?zé)崞饋? 空氣像是被凝住了。

    王氏剛處理完內(nèi)院的事宜，管事嚒嚒和大丫頭接連不斷地出了正廳，見到張居齡他們, 屈身行了禮。

    張居思不等小丫頭進(jìn)去通傳, 便直接沖了進(jìn)去, 抱著王氏就開始哭。一旁的綠蝶正在給王氏捶肩, 都僵住了, 手停在半空, 不知道該怎么做。隨后張居齡和顧晗也進(jìn)來了。

    綠蝶就屈身退了出去，三少爺、三少夫人、四小姐都來了……她連說話的身份都沒有。

    “我的兒，出什么事情了……別一直哭，快給母親說說?！蓖跏先ダ瓘埦铀嫉氖?，又讓喜兒搬了杌子讓她坐下。

    “給母親請(qǐng)安?！睆埦育g、顧晗給王氏行禮。

    王氏顧著心疼女孩兒，頭也沒有抬，只擺手讓他們起來。

    張居思一直哭，問什么都不說，王氏急出了一身汗，轉(zhuǎn)身就去看顧晗：“老三媳婦兒，你和思姐兒一起去的定遠(yuǎn)侯府賞花，你來說，她到底是怎么了？”女孩兒哭的她心都碎了。

    顧晗在張居齡的身后坐著，見王氏喊她，剛要起身卻被張居齡按下了，他慢慢地說道：“……四meimei沒有見到世子爺，不愿意回來，又吵又鬧的，我怕害了她的名聲，就強(qiáng)制性地帶回來了……”

    “嗯？”王氏聽懵了，過了一會(huì)，才問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思姐兒要去見哪個(gè)世子爺？”她怎么一點(diǎn)都沒有聽說。

    顧晗端著盞碗喝茶，聞言去看王氏，她的表情好像不大相信張居齡說的。其實(shí)，她心里一直奇怪，王氏的為人精明狠辣，也最注重女子的規(guī)矩和言行……怎么會(huì)教養(yǎng)出張居思這樣混不吝的主。前世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嫁了人還公然和婆婆吵架，在京都都傳成了笑柄。

    “四meimei知道的更清楚，母親問她便好?！睆埦育g看了眼張居思，彷佛很不經(jīng)意。

    張居思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不服氣道：“我說就我說，也讓母親給評(píng)評(píng)理?！?/br>
    一直低著頭的安嚒嚒嘴一抽。四小姐真是……不知道讓她怎么形容才好。這是什么光榮的事情嗎？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女兒去定遠(yuǎn)侯府賞花的請(qǐng)?zhí)鞘雷訝斖踔旅腥怂蛠淼?，我就想見他一面，說幾句話，當(dāng)面道個(gè)謝……結(jié)果到地方后，就一直沒有看見他，我就想著等一等……三哥和三嫂就非拉著我回來……”

    語氣楚楚可憐的，顧晗忍不住便去看她。她正拉著王氏的手撒嬌，小女孩的姿態(tài)十足。

    王氏的臉色卻陰沉下來，連張居齡為什么也在定遠(yuǎn)侯府都懶得問了，她抓住話里的重點(diǎn)，看著張居思：“你昨日不是說，請(qǐng)?zhí)菑幕厥绿幠玫膯幔俊?/br>
    張居思愣住了，她嘴一癟，很牽強(qiáng)地開口：“是從回事處拿的呀……是世子爺送給回事處的……”她以為說了這些，母親會(huì)更心疼自己呢，怎么都問些沒用的。

    她不大高興。

    明顯是在說謊話，顧晗低下了頭。

    王氏意識(shí)到了嚴(yán)重性，讓女孩兒在杌子上坐好，直接叫了安嚒嚒過來，問她：“你是一直伺侯著四小姐的，你來說。前因后果都必須說清楚?！?/br>
    安嚒嚒早存了讓夫人好好給四小姐立規(guī)矩的心思，先屈身行了禮，“……四小姐是在三少爺和三少夫人的宴席當(dāng)天遇到的世子爺，倆人還說了話……晚上的時(shí)候，就有前院的一個(gè)丫頭來了月襴堂，給四小姐送請(qǐng)?zhí)?。夏蕊姑娘也是知道的。”畢竟?dāng)天陪著的是夏蕊。

    夏蕊立即諾諾地站出來，應(yīng)了是。

    月襴堂是張居思的住所。

    “嚒嚒說的對(duì)，世子爺人十分好，又說話溫柔……”

    王氏聽的右眼皮直跳，還沒有等女孩兒說完話，便厲聲打斷了她：“閉嘴。是我縱的你，和外男私相授受的事情你都敢做了，傳出去如何了得……”她氣的直喘氣，和許嚒嚒說道：“你去前院找出送請(qǐng)?zhí)哪莻€(gè)丫頭，打一頓賣出府去?！?/br>
    “母親……”張居思從杌子上站起來，非常的不可思議：“您打她做什么，她又沒有什么錯(cuò)，您不能這樣做?！?/br>
    許嚒嚒應(yīng)是，勸張居思：“我的好小姐，您就聽夫人的吧。她幫著外男瞞著夫人送東西給您，自然就該打?！彼硇辛硕Y，退出去。

    張居思張了張嘴，沒吭聲。

    王氏頓了頓，不想讓老三夫妻倆過多的知道女孩兒不好的事情。她一輩子要強(qiáng)，只覺得丟臉，便和氣地和他們說：“……你們今天陪著思姐兒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br>
    張居齡和顧晗聽到這里，也沒什么可說的，起身應(yīng)是，告辭走了。

    站在門邊的丫頭及時(shí)地掀起簾子站在一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