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應(yīng)對有度

    李氏的三兒子李康跟著丫鬟剛一進(jìn)屋，李曼的眼睛登時就亮了亮。

    果然生得出挑。穿著一件茄色的皮襖，束了腰，足蹬一雙青緞的小朝靴，全身并無半分紅、粉艷色，但因很好地遺傳了李氏的白皮膚和眼型，眼角微微上挑著，標(biāo)準(zhǔn)的鳳眼，薄唇劍眉，天生一段風(fēng)流，不過眼神卻不邪不魅，中和了那股嗔視而有情的神態(tài)。

    屋里這些夫人們很是見過世面的，不過這樣的長相，她們見了也無不夸贊，“你家這個哥兒生得是好！”

    “康兒，快給諸位夫人請安?！眱鹤雍芙o自己長臉，李氏自然高興，從欒夫人起，一一給她介紹在座的這些夫人。

    李康一一拜年請安，進(jìn)退也很有度，欒夫人瞧了也心內(nèi)暗自點頭，李曼挨著她坐，這會子自己這個外甥女兒有些扭捏卻又忍不住偷著抬眼瞧的舉動，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看來這次十有八九應(yīng)該有戲了。

    “這位是欒夫人的外甥女兒，小曼姑娘。”李氏最后介紹到李曼，“成日家說嘴你嫁出門的jiejie生得好，我就說你眼皮子淺，真正生得好的在這兒呢！”

    李康微微一笑，“是我見識少了。”明明話里是在夸人家妹子漂亮，可態(tài)度卻絲毫不見輕浮諂媚，右手成拳頭，左手包住，用最為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規(guī)規(guī)矩矩給李曼拜了一個年。

    所以說事情得分人，一樣的規(guī)矩拜年，若是換了吳文博來做，李曼必定會覺得他呆頭呆腦愈發(fā)無趣了，但是李康這么微一鞠躬，她兩頰迅速飛起一層粉色，忙也站起身來，不抱拳，左手壓著右手福了福身，也以同樣標(biāo)準(zhǔn)的拜年姿勢回了個禮。

    眾位夫人都是過來人，瞧著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是看對眼了，欒夫人終于可以歇歇了，這兩三個月，欒夫人為李曼的親事cao多少心，即便是欒縣丞也未必有這幾位夫人知道的清楚。

    自然的，因著李曼的關(guān)系，眾人心里都暗自將李康和裴華這兩個長相俊俏的后生進(jìn)行一番比較。這兩人，雖則都生得不錯，但風(fēng)格全然迥異。

    裴華自從受傷后，這屋里除了李曼，其余人等都再沒見過他，印象中，仍然是古銅色的皮膚，和眼前皮膚比姑娘家還細(xì)潤潔白的李康截然不同，體型也不一樣，裴華因為有功夫所以更加孔武有力，若是仲春或者夏日時節(jié)穿的衣裳單薄了，能隱約看出藏于衣衫之下的肌rou線條，這是李康沒有的，但他身材纖長卻也并不弱柳迎風(fēng)的羸弱。

    最大的不同在于氣質(zhì)。裴華的俊秀帶了分正氣，而李康則更偏向于艷若桃花的俏，倒也分不出誰更好看，都是難得的俊后生，比不出誰優(yōu)誰劣來。

    “你今年多大啦？”

    “過完年十七了?！?/br>
    “聽你娘說你做木談生意？小小年紀(jì)真有出息！”

    “不懂的東西還多著，慢慢學(xué)罷了?！?/br>
    這些夫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問李康問題，笑盈盈的，生的好看就是種天然的優(yōu)勢，李康的木炭生意雖經(jīng)營的還可以，但在這些夫人眼里并不是很夠瞧的，眼下這么熱絡(luò)的交談，除了賣欒夫人的面子，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李康相貌好，漂亮孩子誰都稀罕。

    欒夫人聽他這樣應(yīng)對自如，談吐有度，更滿意了，“這話是了，謙受益滿招損，你能這么想，很好?！?/br>
    “多謝夫人教誨，晚輩都記著了?！?/br>
    俊秀的臉蛋一板一眼的說這些平日里李曼最膩煩的客套話，卻也不討人厭，李曼聽著倒還順耳起來，嘴角自己都不自覺地噙著笑。

    欒夫人有意考考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李氏所說，那樣的勤于正事，“咱們剛還在聽你娘說你外出的那些趣事兒，不過我倒是更想聽聽這木炭有什么講究，你上頭兩個哥哥也沒涉足木炭這一行當(dāng)，你怎么卻想到要做這個營生？”

    “木炭，小至炊事、取暖，大到銅鐵冶煉，乃至雕塑制墨，缺它不可?！逼鋵嵾@時候的墓葬形制也同木炭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但是李康不是個傻瓜，大過年的在這種場合提及這種忌諱的字眼，因此直接略過不提，“雖是為賺錢，但也關(guān)乎民生?！?/br>
    哎呦，這小伙兒有前途，不說別的，甭管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過問了句怎么做起木炭生意，卻一下子將談話拔高到了這么個高度，欒夫人，包括其他幾位都如是想。

    這種話非常容易聽起來讓人覺得有假大空之嫌，李康很聰明，他立刻往下說道：“炭，燒木留性，寒月供燃火取暖者，不煙不焰，可貴也。炭從木材里來，卻也不是完全燃燒，燃燒之后還保留著自身原本的木之特性，實乃一項技術(shù)活?！?/br>
    宕開一步，李康含著笑娓娓道來，同在座的夫人們耐心科普：“燒炭這活兒能往回追溯到商周時期?！?/br>
    一句話，讓在座的人都微微倒吸了一口氣，原來冬日里日日見的木炭竟也有那么久的歷史了？這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夫人們自然對這些不了解了，這次連帶著李曼也聽進(jìn)去了，農(nóng)活兒她懂，可是這些她卻一點也不內(nèi)行了，只知道木炭想用就有了，燒就是了，沒成想也有這許多的學(xué)問，再加上說的人是李康，對著那張臉，就是他也和他娘一樣，說什么采蘑菇之類，李曼也會覺得很有趣。

    看到大家如此捧場，李康繼續(xù)道：“木炭易燃又耐燒，又特別方便貯存和運(yùn)輸，青銅、鐵器、陶瓷和釀酒都是炭火冶煉而來?！?/br>
    這句話很好地佐證了剛剛自己所說的“關(guān)乎民生”，這種說話技巧大約也是從李氏那里言傳身教而來。

    欒夫人點點頭，“這么一說還果真如此，不過聽你娘說你上一趟去了孤城，那里只知道竹子多，怎么？那里也盛產(chǎn)木炭？”

    “凡山林無煤處，當(dāng)?shù)氐腻懝窬拗駸苫鹉?，孤城盛產(chǎn)竹林，那里的炭火質(zhì)量也十分不錯。”李康解釋道。

    第397章 送禮清單

    在這次正月宴席上，李康以出色的外貌、得體的談吐以及上進(jìn)的態(tài)度成功贏得了滿桌人的好評，更甭說原本就外貌協(xié)會的李曼了，她之所以一直對裴華還放不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之前相看的那幾個加起來也沒一個裴華帶的出去，真同那幾個成了，豈不活打了臉了？

    這次終于遂了她的意思找了個不輸裴華的，李曼很慶幸之前沒有聽家里人的話，迫于他們的壓力從了吳文博，否則非得腸子悔青了。

    消息傳到李曼父母那里，也是高興地了不得，閨女的親事是老兩口心頭的重?fù)?dān)，這兩三個月一直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裴家那里后來是死命看著才沒又去惹出更大的笑話，若不是看在自家權(quán)勢的份兒上，村里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不定怎么排揎呢，反正等小曼嫁到縣里，也聽不著那些閑話，個人過個人的罷了。

    村長夫婦倆定了心事，想起閨女的婚事倒也兀自發(fā)笑，李曼和李康，裴華和杜芊芊這兩對敢自有趣，官場和生意場，這兩對都各有分工，只不過男女掉了個個兒而已，真真兒是前輩子的孽緣，要不是出現(xiàn)了個外貌和裴華不相上下的李康，不知道小曼還得誤到什么時候。

    李氏那里自然巴不得早些看日子、下帖子將婚事定了為好，李康更是隔三差五就送東送西過來府上，交際手腕了得，欒縣丞府邸從上到下不過半個月的光景已經(jīng)被他打點地妥妥帖帖，無不夸贊。

    送的東西很考究，并不是說東西很名貴，而是難得。

    太過名貴欒縣丞夫婦不會放心收下，否則觀感不好，但也不能上不了臺面，李康的難得二字就體現(xiàn)在這里。

    南方的檳榔，本地并沒有種植的，李康分別用朱漆盤和瓷樽送了來，上頭呈了三四種檳榔，鹽水檳榔經(jīng)過十來道工序的處理，上頭結(jié)了一層鹽霜，嚼之微澀帶咸；糊涂檳榔口感最妙，焦而脆，上下牙齒輕咬就碎；與之成為另一個極端的，是檳榔面兒，檳榔被研磨成極細(xì)的粉末兒，為了防止受潮就必須得放在帶蓋兒的瓷樽梨；棗兒檳榔，顧名思義，色澤棕潤殷紅，同樹上剛成熟的紅棗兒一般，因為泡在大顆大顆的冰糖粒兒里頭一同蒸過，口味甘如飴，這種檳榔沒有其他種類那么嗆的口感和氣味，最容易為外地人接受，因此也是欒縣丞最喜愛的，閑來無事銜了一顆，倒也清爽提神。

    李康觀察發(fā)現(xiàn)后，之后送來的檳榔就都是棗兒檳榔了，他還特地向欒縣丞介紹了檳榔的各種妙用，比如驅(qū)蟲效力尤佳，還能消水腫、止痢止瀉，聽得欒縣丞連連點頭，心里想的是若有如此多功效，倒可以想法子在本縣移植一些，也算是政績一樁了。

    如此這般想著，同李康之間的談話，客套虛詞少了不少，內(nèi)容言之有物起來。

    “……伙計都人手一把半月形的小刀，有主顧買了檳榔后幫著用小刀對開、四開或者六開切碎，用戥子稱好了就成。至于棗兒檳榔，味兒是最好的，柔韌帶甜，越嚼越香?！毕冉o欒縣丞戴了頂會品檳榔的高帽，“不知大人可曾聽過當(dāng)年王給事做的那首檳榔的詩？”

    欒縣丞來了興致，“哦？還有詩？不知是哪一句？”

    “端坐轎中吃檳榔?！崩羁嫡f著笑了笑，“據(jù)聞不僅他自己獨愛吃棗兒檳榔，就連他家小兒子也愛吃?！?/br>
    大人愛嚼檳榔常見，小孩兒卻沒怎么聽說，李康繼續(xù)道：“不為別的，那哥兒獨愛吃西瓜，西瓜吃多了又貪玩兒愛動，一肚子水亂晃蕩，好生難受，這時候含一粒兒棗兒檳榔，屏氣嚼兩口，沒一會兒，肚子里的食水就盡消了。”

    說得有趣，欒縣丞都掌不住笑起來。

    知道欒夫人是個愛花之人，那日更是請了一桌白菊宴，李康送了精致的一小盆，實大粒壯，嫩葉卷舒，花如芙蓉，葉片漸漸展花朵，顏色由淺而深，裊裊又婷婷極為可人，這種寒冷天氣尋覓得這樣一盆不常見的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欒夫人就有些過意不去。

    “夫人多慮了，這是檳榔那里順帶回來的?！崩羁得忉尩?，“雖這豆蔻花長得娉婷，香氣強(qiáng)烈，觀賞的價值倒還在其次，這種白豆蔻還可入藥，做香料，當(dāng)?shù)厝颂叵矊⑵渫瑱壚仆?，味更濃烈。夫人若是喜歡，下次再去便多帶些回來?！?/br>
    這么一說，欒夫人便無負(fù)擔(dān)地高興收下。

    而送給李曼的則是一色的新奇又不俗氣的小玩意兒，什么一整個竹子根摳的香盒兒、膠泥垛的風(fēng)爐，不似胭脂水粉那么膩歪，李曼收到后喜歡得了不得，心里對李康也愈發(fā)滿意，心中不免慶幸裴華受傷時自己的決絕，裴華雖然坯子長得好，可是論起生活情趣和對自己的用心，只怕他給李康提鞋都不配，原本心內(nèi)的懊悔和憤懣全都煙消云散，一掃而空。

    兩家都沒什么意見，年齡屬相都挺適合不犯沖，下帖子定日子應(yīng)該很快就會提到日程里來了，李曼心里著急程度并不比李氏小多少，這小半年在吉安村里受的種種悶氣和閑話，只待同李康成親那日便可一雪前恥，杜芊芊那么能嘚瑟，自以為眼下稱心如意了，到底也是越不過自己去的。

    而裴華，更別錯打了主意，以為離了他自己就找不到比他好的，他和杜芊芊再怎么也不過是村里的貨，兩只井底蛙罷了，越想越解氣，竟迫不及待想要早些完婚才好。

    還是欒縣丞勸了，“看人得看長遠(yuǎn)，這也才剛過完年，等上半年也不遲”云云，村長也是這么想，這才將這樁親事往后壓了壓，不然大概三四月份就完事兒了。

    李曼心里是不太樂意的，她不明白姨夫說的看一看，有什么好看的？姨夫自己也十分喜歡李康，每次他來了都相談甚歡的樣子，怎么卻還橫叉一杠，暗搓搓阻撓起來，不過也不敢違拗，只同欒夫人嘀咕：“姨媽，往后拖我是無所謂，只一點，若是拖到杜芊芊后頭，我鐵定是不依的！”

    第398章 破五

    正月里悠閑自在好吃好喝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眨眼功夫就到了正月初五，俗稱破五。依照舊俗，要煮餑餑全家同吃。不過這個習(xí)俗一代代傳下來遠(yuǎn)沒有以前那般嚴(yán)格了。愛吃餑餑的人家會吃上兩三天，而有的不好這一口，不過這日里做飯時候放幾個鍋邊一熱，意思意思就成了。

    又說破五這日不宜做事，否則接下來的一整年遇事皆破敗。杜芊芊就挺疑惑，怎么才算沒做事？也沒個標(biāo)準(zhǔn)，總不能刷牙洗臉掃掃地也不成吧？她誠心誠意地發(fā)問，卻被季桂月一記無奈的白眼撅回來：“不過是讓你歇歇別去做那些勞心勞力的正經(jīng)事兒，怎么？明兒初六就要開始忙起來了，給你一天躲懶的機(jī)會你還窮嘰咯？”

    季桂月這是心疼自己的小姑子，自打來了自家這大半年光景，沒有一天是好生歇了的，剛歇了沒幾日，明兒又要開始忙了，芊芊卻好像坐不住了似的，巴不得有些事兒干才好。

    杜芊芊心里惦記著杜小芹母女，她深知妞子眼巴巴盼著杜大山去接她來的迫切心情，想著那么個小人成日在彭家被嚇得縮手縮腳的樣兒，著實得可憐，今兒破五，反正大家都圖忌諱不會辦什么要緊事兒，想來杜小芹母女應(yīng)該也該回來了，不過同杜大山提了提，兄妹倆一拍即合，杜大山這幾日也在琢磨這事兒呢，大腿一拍，去就得了！

    兄妹倆在屋里商量著呢，櫻子和阿青手挽著手來了，阿青手里端著個盤子，遠(yuǎn)遠(yuǎn)兒打眼一瞧像是個規(guī)規(guī)整整、方方正正的泥土塊兒。

    等倆人走進(jìn)了屋子才發(fā)現(xiàn)那是整塊的熏豆腐。

    “芊芊，沒想到曹松哥還有這一手呢！”櫻子搶在頭里把話說了，“你們都嘗嘗，可好吃了！”

    眾人都湊過來瞧，阿青就笑著解釋：“這是整塊兒還沒切的，等吃了再切成絲兒味道才最好?！?/br>
    豆腐絲杜芊芊并不陌生，不過眼前的這一塊灰里帶著淺褐色，既不像吃早茶下早酒的那種白白嫩嫩、勝雪欺霜的千絲，也不是茶干那樣的硬豆絲。

    顯然櫻子已經(jīng)嘗過且很喜歡，拼命地安利杜家眾人：“可好吃了！什么都不加，光這么切了吃就很好吃！”

    季桂月和杜大山卻認(rèn)識，倆人都點頭，“是好吃，不過如今這么做起來比普通豆腐麻煩多了，倒也好長時間沒吃過了。”

    阿青興興頭頭地送了來，當(dāng)然得給面兒了，杜芊芊立即切了些過來，就按照櫻子的說法，什么也沒加，空口吃，淡淡的煙熏加上豆香，質(zhì)地很勁道，越嚼越香，眾人都夸。

    而杜大山夫婦看到了這豆腐絲兒就憶起了當(dāng)年，還感慨說如今大家伙兒日子比先好過多了，也懶多了，這種東西如今都少見了。

    這話一聽，杜芊芊就不禁莞爾，原來不管什么時代，大家伙兒都流行說這種話啊，那些已經(jīng)過去了的時光才是最好的黃金年代。

    經(jīng)霜的大白菜心也切了絲，同這種豆腐絲兒加了麻油、醬油和米醋涼拌著吃，特別適合眼下的隆冬寒天。因此冬天必定生火盆之類，不管用的是柴火還是木炭，一冬下來，多多少少都會染些火氣，這時候來一盤這道菜，能降心火，比藥鋪子里頭賣的牛黃清心丸還管用。

    杜芊芊前世的記憶里都是空調(diào)暖氣，因此這種說法還真是頭一次聽說，這道菜也是頭一次見，很稀罕，“這是曹松哥做的？”

    阿青抿著嘴微微地臉紅，點了點頭：“還是他奶奶教給他的。他說他也有兩三年時間沒做了，手生了，大伙兒將就著吃?！?/br>
    兩三年前？那時候曹松才多大？不過十三四罷了，比自己現(xiàn)在還小些，居然也能耐住性子磨豆子、做豆干，是個踏實肯干的性子，難怪當(dāng)初好幾家求親，曹松是這里頭長相最不起眼的，卻能被阿青選擇托付。

    季桂月愈發(fā)感慨：“怪道說貨比貨得扔！我總以為我們家大山在男人里頭，就算是個好的了，不打老婆、不罵老婆，活兒也勤快，可眼么前再看看曹松，真是還差了老大一截呦！”

    這話挺俏皮，但顯然是已婚的婦人們之間交談的語氣和口吻，阿青剛從大姑娘到小媳婦不過才小半個月的時間，身份的轉(zhuǎn)換還沒習(xí)慣，聽這話沒由來就覺得有些臊，趕緊轉(zhuǎn)換話題：“嫂子，我和櫻子剛進(jìn)屋時候聽見你們說去接人？去接誰?。俊?/br>
    季桂月就將事情說了一遍，阿青還沒來得及回答，櫻子就跳將起來：“哎呀，大山哥自己走著去多麻煩，我哥在家閑的發(fā)悶，還想著去果園子里轉(zhuǎn)轉(zhuǎn)，還被娘好一番叮囑，讓他今兒別往院子里跑瞎勤快，我這就回去叫他?！?/br>
    說風(fēng)便是雨的性子，手里捏著的豆腐絲兒往嘴里一扔就要回去叫人。

    杜大山又不好去拉她，示意杜芊芊將櫻子拉住，“妹子，大正月里的，就別折騰你哥了。離得也不遠(yuǎn)?！?/br>
    “大山哥，也不是光你一人坐，還有小芹姐和妞子呢，你走得不累，她們也該累了?！闭f完，櫻子咬著下唇略一思索，計上心來，拉了芊芊和阿青，“反正今兒也沒事兒，不如咱們一同去吧，我之前還答應(yīng)過妞子，若是你們忘記去接了，我也一準(zhǔn)去接，結(jié)果我一次也沒去過?！?/br>
    杜大山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拒絕，他是個頂怕麻煩別人的人，何況這大冷天的，讓這幾個丫頭頭頂寒風(fēng)一路吹過去，若是彭家人懂禮數(shù)能招待倒碗熱茶還罷了，就怕言語上有些不合，只怕一口熱水也喝不到，因此連口推辭。

    對于杜大山的這些顧慮，杜芊芊都明白，也覺得在理，可是櫻子興頭上卻偏偏要去，只說答應(yīng)了妞子就要做到，正鬧著，阿青卻也突然開口道：“大家就一起去吧，妞子見到我們這么多人一齊去接她，不定得多高興呢?！?/br>
    阿青雖然平日里是這三個里頭話最少、性子最內(nèi)向的，但是她只消這一句就說動了杜家兄妹。

    第399章 柱子的命門

    想著妞子這個年也不知道過得怎么樣，要是知道舅舅去接她卻沒接到，這幾日肯定很難熬，今兒個連櫻子和阿青都一同去，必定會樂壞了，況且破五，的確大家都閑著沒什么正事要忙，杜芊芊有些動心，正生哥和櫻子問題不大，都相處得這么熟了，的確只是一句話的事兒，但是阿青如今是新婚，要出行還是不像從前那般說走就走的。

    “阿青，你去的話，大娘他們？”

    阿青抿著嘴微微笑了：“沒事兒的，打聲招呼就成了?！?/br>
    “就是！剛剛我去阿青家，曹松哥他們還讓阿青多出門同咱們聚一聚，別悶在家里?！睓炎舆B忙作證，生怕杜大山他們還有什么顧慮。

    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只管將腳爐里頭的粗糠填滿點燃就成了。反正是接她們娘兒倆過來，可沒那些個好東西去填彭家人的肚子，也不需要準(zhǔn)備什么吃食。

    櫻子早蹦跳著出了門回家叫二哥，杜芊芊不僅自己扎好了頭巾，還取了季桂月的那條給阿青扎上。

    “這是打算去做什么？”裴華牽著柱子進(jìn)了門來，見杜芊芊這里收拾地整齊，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自從裴華能出入隨意走動之后，他就不再讓杜芊芊每日里辛苦端飯端菜了，都是自己來吃，煎藥也自己煎。但是自從南子帶來消息，等傷養(yǎng)好后就可以回衙門當(dāng)差，裴家婆媳倆就開始讓裴華別總吃人家的，畢竟還沒成婚呢，就是成婚了，也沒有自家不吃跑去女方家吃的道理，這不得讓村里人笑話嗎之類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