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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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櫻子和張正生還有杜大山他們早已經(jīng)過來,一人兩碗端了過去,幾個人空著肚子忙了半天,此時(shí)早已經(jīng)饑腸轆轆,一齊聚在一個小方桌上熱乎乎地吃餛飩、吸面條。 不管是包餛飩、下面條還是煮鹵煮,方寸之間就成了自己的江湖,一顆小小的餛飩、幾縷順滑的面條、數(shù)片吸滿了湯汁的肺頭,慰貼著來來往往過路人的胃。 一鍋鹵煮賣光,早市還沒結(jié)束呢,六個人坐著吃著就不斷有人來打聽。 “哎呀,瞧這架勢已經(jīng)賣光了?” “剛聽說就過來了,沒啦?” “你們這也太少了!” …… 陸陸續(xù)續(xù)好幾波人過來問,南子娘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當(dāng)鋪?zhàn)永习宓纳矸?,都笑臉相迎,一一解釋之后囑咐眾人明兒個早上來,還是這里老地方云云。 下水鹵煮同餛飩還有面條不一樣,后兩者可以一直做一直下,備足了餛飩皮兒、rou餡兒或者面條,基本要多少碗有多少碗。 “大娘,你看這么快一大鍋就賣光了,我想著打明兒個起預(yù)備兩鍋吧?!倍跑奋烦灾Q飩建議道,與其說是嚼餛飩,不如說是喝餛飩,小餛飩里頭rou餡很少,更像是點(diǎn)綴,但是薄而通透的餛飩皮兒里頭都是大骨湯的湯水,夾著辛辣的胡椒粒兒和香菜碎,飄了油亮亮勾人食欲的辣油,杜芊芊忙了半日,一喝一口滿足,巴適地幾乎瞇了眼睛。 其余幾人都贊同杜芊芊的提議,畢竟這是第一天,試試水,到底能賣多少大家心里都沒底,但是看今兒這情形,可著滿大街打聽,賣餛飩面條的,沒有十家也有八家,有賃了門面的,有這種挑子的,但是下水鹵煮,還真是獨(dú)此一家,不過短短一個早市的功夫已經(jīng)打開了名氣,便宜好吃管飽,兩鍋應(yīng)該問題不大。 再三感謝、再三挽留杜芊芊他們四人中午吃頓飯?jiān)倩?,但是張正生的果子卻不能等,因此南子和他娘直將四人送到城門外老遠(yuǎn)才挑了空架子回家。 忐忐忑忑出門,歡歡喜喜回家,說的就是南子母子倆。 一鍋鹵煮滿打滿算本錢大概五十文,下水倒還真在其次,主要是蘸料和那十三位中草藥,南子娘將第三層抽屜拉開,里頭或新或舊的銅板壘了好幾層,一枚一枚數(shù)了,共一百零六文。這其中還不包括拿出去買餛飩和面條的十幾枚,也就是說幾盞茶的功夫就凈賺了七十文! 第296章 精打細(xì)算 七十文,一名壯勞力一天也只能賺個二十文左右,娘兒倆互相看了看,猶自不相信,又足足數(shù)了兩遍方罷,將那些冰涼涼的銅板摸得帶了余溫,明兒開始就是兩鍋,豈不就是一天一百四十文?這一個月下來足有四兩,南子娘就算是洗衣服洗一整年也掙不了這老些。 “南子啊,芊芊姑娘這次是幫了我們大忙了啊,這人情咱們得還吶。”南子娘盯著那些溫?zé)岬你~板,喃喃道,被即將到來的財(cái)富驚著了,杜芊芊昨兒個才來同自己說了這么一嘴,南子娘起初是有些不確定的,但是人家閨女一番好意,又說得入情入理,南子娘想著大不了滿破陪了個駱駝架子錢罷了,沒成想今兒個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開了張賺了錢,以前一枚銅板恨不得掰成兩瓣兒花,就這么省著用娘倆買個安身立命的小屋子都是奢望,可眼瞅著不過再有半年光景,一進(jìn)的院子都能買得起了。 南子使勁兒搓了搓臉,幸福來得太突然,有點(diǎn)不真實(shí)感,“娘,咱們這就掙上錢了?您以后再也不用整日里手泡水里洗衣服了?!” 說著,又要伸手去將那一百來枚銅板再數(shù)上一遍,南子娘沒攔他,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樂呵呵瞅著自己兒子將那一枚枚摸得發(fā)亮的銅板又仔仔細(xì)細(xì)過了一次。 “咱們今年過年得給芊芊妹子送份大禮!”南子說著將雙臂夸張地伸到最極限,幾乎跳將起來。 南子娘點(diǎn)點(diǎn)頭,“是這個理兒,今兒來幫忙的人,咱們都得好好謝謝人家。”說著,又從口袋里拿出了錢掌柜的一兩銀子,“錢掌柜那里咱們也得表表心意。” “還有核哨妹子他們!”南子得意忘形,直接叫出了自己給櫻子起的外號。 南子娘想了想,疑惑道:“核哨妹子?誰???” “嗨呀,娘,就是那個櫻子?!?/br> “你這孩子,怎么好端端給人家姑娘起這么個諢名兒?”南子娘責(zé)怪了一句自己兒子,想起來今兒櫻子的所作所為,笑不離嘴,“這閨女也挺有意思,雖說做飯干活兒是真不行,但是耐不住可人疼的,精怪地很?!?/br> 聽到自己娘說櫻子可人疼,南子就想到裴華和杜芊芊同他開的那個玩笑,禁不住耳根就有些泛紅,掩飾地?fù)狭藫舷掳停骸坝猩犊扇颂鄣?,嘴饞得很,又傻乎乎的?!?/br> “你這小子咋回事兒?人家大老遠(yuǎn)跑來幫忙,吃你啥了???就說人家饞……”南子娘說著,突然想到早上聽到那么一耳朵那閨女叫了南子“鴨蛋兄”,誰還不是少男少女花兒一般的年紀(jì)過來的?南子娘立刻就覺得這里頭似乎有些名堂,“臭小子,你和那櫻子姑娘?” 南子的耳朵根更紅了,那股可疑的紅云一直爬到了眼角,語氣也更激動,矢口否認(rèn):“娘,你想哪兒去了?沒有的事兒!” 這可不是欲蓋彌彰么,南子娘看見南子竭力的反駁,更瞧出些東西來了,不過自己兒子臉紅脖子粗的,只笑呵呵:“啥沒什么?。磕镞€沒說啥事兒呢?!?/br> 說完就去洗刷鍋碗筷子去了,留下原地百口莫辯的南子,“不是……哎,娘,你聽我說……真沒啥啊……您老聽我說呀!” 一入冬,家家戶戶都會免不了地儲存大白菜,莊稼人都是自家地里出的,哪怕是白菜幫子、掉下來的菜葉子都不舍得仍,家里貧寒些的人家儲地更多,家里沒菜下飯了,一碗腌辣白菜就能對付一頓,通常會有上百斤之多,因?yàn)槎判∏圻@陣子突然的強(qiáng)硬,不管打罵都死活不回娘家打秋風(fēng)的行為,讓彭家?guī)卓谌硕际謵阑?,因此彭家今年腌白菜的任?wù)都懲罰性地壓在了杜小芹一人身上。 一百來斤的大白菜馱到堂屋屋檐下,順著墻根一溜兒碼好晾著,等到外頭那層菜幫子吹透吹干了,再垛到一起,形成一座青白相間的白菜山。 “霜菘雪韭冰蘆菔,暖炕煤爐香豆熟”,聽著就極有食欲,這里的“菘”就是大白菜,霜菘顧名思義就是經(jīng)了霜的大白菜,白菜本身口味相對其他食材是平淡的,但正因?yàn)樽陨砜诖宓?,且莖葉厚實(shí)、鮮嫩多汁,幾乎可以和任何食材搭配,特別是在經(jīng)歷了霜降之后,鮮美度直線上升,耐風(fēng)霜、易儲藏,窮人家捉襟見肘的時(shí)候就可以靠著大白菜度過難熬的一冬。 杜小芹雖然沒有杜芊芊兩世為人的好手藝,但到底也有個給人做廚的爺爺,比起其他人來,廚藝還是要高上一截的。 因?yàn)榘俅?,所以熬、炒、溜、燒、涼拌、做湯、包餃子,大白菜樣樣都行?/br> 彭大娘和彭二壯媳婦兒那是百般挑刺兒,所以杜小芹做菜時(shí)候比尋常也更加經(jīng)心,挑了個頭大且粗壯的來,這些青菜葉rou厚又瓷實(shí),菜幫子也比較長,韌性也更大些,特別適合用來做醋溜白菜。 要不說勞動人民的智慧無窮,在與生活的斗智斗勇中,積累了無數(shù)寶貴的經(jīng)驗(yàn),剛摘下來的這些個大顆白菜是不適合剛摘了就拿了來醋溜的,因?yàn)椴藥妥娱L就有些拉嗓子眼兒,要用那些已經(jīng)儲藏了一陣子的,葉rou里的纖維就會變得細(xì)嫩好嚼得多。 杜小芹已經(jīng)被生活磨礪地很會精打細(xì)算過日子了,去窖里取了幾大顆白菜,中間一刀兩斷,菜頭的部分留著做青菜湯菜幫子就用來做醋溜白菜,而菜幫子一層一層剝開之后順著中間豎著拿刀劃開;白菜心是最金貴的部分,做醋溜或者熬湯可惜了,于是留著拌了吃。 切幫子時(shí)候小心用刀斜著削成片兒狀,這樣可以節(jié)省炸時(shí)候用的油量,也更入味兒,切得很仔細(xì),每一片上都有半塊菜幫子帶著一些菜葉子,這樣口感才能一致,火候也更好把握,吃進(jìn)嘴里每片都柔嫩好嚼。 白菜吃油不多,加上杜小芹小心的切片手法,用的就更少了,眼瞅著那油被白菜吃了進(jìn)去,再又慢慢溢了出來,過了油的白菜是半透明的微黃色,嫩葉邊兒上還微微有一點(diǎn)焦,哪怕是這么點(diǎn)子剩下的油,杜小芹也舍不得浪費(fèi),幾?;ń?,“滋啦”扔進(jìn)油里,就得了花椒油,能去了白菜里的臊氣、也讓口感更香。 第297章 臉上沒光兜里沒錢 地頭的花椒又麻又香,色兒很正,味道實(shí)在得緊,最后再滴上幾滴香油,一盤白菜幫子亮油油,淡卻不薄,品相那叫個漂亮。 接著,杜小芹將白菜心切成絲,加了兩勺用野山楂加了糖微火熬的膏,紅得透亮,酸甜又爽口。 買塊豆腐,擱在廚房窗臺上一夜過來就都地硬邦邦,這冰凍后的豆腐內(nèi)里就會有無數(shù)大小不一的小孔,有的互相連通,有的閉合,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儲水容器”,放進(jìn)湯頭里頭煮就會十分好吃,因?yàn)槔镱^這些小孔會吸飽了湯汁,但是豆制品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澀口,所以杜小芹預(yù)先用開水汆燙了一遍去了澀味。 白菜頭加上汆燙過后的凍豆腐,再抓了一把粉條兒,做了一鍋,雖然廉價(jià)不起眼,但是鮮美異常,等著湯煮沸的空兒,映著鍋底燒得正旺的火舌,杜小芹就想到以前爺爺還在世、自己還沒嫁到彭家之時(shí),雖然也清貧,但爺爺總是會在白菜湯里頭汆上幾個小rou丸子進(jìn)去,自己和芊芊就端了碗來守在湯鍋旁邊,往往湯還沒端上桌,幾個rou丸子就被爺爺分給姐妹倆吃了。 記憶里那時(shí)的美味、氛圍仍然鮮明,可惜已是物是人非,若是能再過上幾天那樣的日子該多好啊,杜小芹怔忪地想著,旁邊鍋里已經(jīng)咕嘟冒泡了。 妞子跑了進(jìn)來,一頭扎到杜小芹懷里,有些害怕的樣子,杜小芹抬頭一看,彭大壯兇神惡煞地已經(jīng)跟了過來,“小丫頭片子,一個破罐子當(dāng)個寶貝似的,藏的那么緊我還以為是什么好東西?!闭f著,又含混不清地咒罵了幾聲“他娘的”之類。 三天前去杜家被南子打落了一顆牙,因?yàn)槟樕蠜]光兜里沒錢,去了牛二他們那兒也只有被奚落取笑的份兒,彭大壯這幾天就一直窩在家里,整日里氣鼓鼓,瞧這里不順眼,看那里也不如意,一天到晚罵罵咧咧,真是個鬼見愁,其他人還好些,彭大壯也不敢怎么著,就苦了杜小芹娘兒倆了,簡直就是彭大壯的撒氣包。 上次杜芊芊送妞子的一小罐麥芽糖,妞子再怎么小心翼翼省著吃也都吃光了,最后內(nèi)壁上沾著的實(shí)在用棒子挑不出來了,硬是用涼白開沖了好幾遍,直到一丁點(diǎn)兒甜味都沒了方罷,那小瓷罐子也是當(dāng)個寶貝一樣收著,正巧剛剛被彭大壯瞅見她拿在手里,那小瓷瓶子還挺精致,就以為是什么好東西就伸手去拿,妞子生怕他給摔碎了,怯生生護(hù)著瓶子:“爹,這是個空瓶子,里頭啥也沒有?!?/br> 從妞子出生長大這么大,就沒有給她買過啥零嘴兒,這瓷瓶子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杜家給的,彭大壯立馬想到上次被他偷著賣了的那種雪花啥糖,這肯定是娘兒倆給偷藏起來的!立馬來了精神,“嘖,快給爹瞅瞅!”態(tài)度迫切且堅(jiān)決。 妞子其實(shí)心里很怕,但是還是堅(jiān)持著:“爹,真的是個空的,不信,你瞅!”說著,將瓶口朝下,使勁兒上下晃動以示自己沒有撒謊。 彭大壯見妞子護(hù)食的樣兒,更認(rèn)為其中有詐,那瓶口一定有啥東西塞住了,“你給我拿過來,爹看了是個空的就還給你?!?/br> “爹,真的空的!真的!”妞子仍然倒拿著瓶子使勁兒上下?lián)u,因?yàn)橹焙途o張連帶著恐懼,手都有點(diǎn)兒抖。 終于,彭大壯本就不多的耐心耗盡了,上前去一把搶過來妞子手里的瓶子,一個堂堂七尺來高的漢子動手去奪自己小閨女的東西,這畫面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笑,但妞子可笑不出來,她小心翼翼地瞅著自己的爹,希望他證實(shí)了不過是個空瓶子之后能還給她。 妞子不知道的是,彭大壯是滿懷著希望去拿的,結(jié)果拿到手里,立馬瞇縫起一只眼睛,用另一只湊近了瓶口去瞧,咦?!還沒有塞子啥的,接著瓶口朝下一倒,他媽的,還真是個空瓶子! 失望過后帶來的憤怒,加上最近的憋屈,再看看被自己嚇得發(fā)抖的妞子,一股暴戾之氣胸中涌起,抬起手,“啪”的一聲清脆,將瓶子砸了個粉碎,“沒出息的東西!一個空瓶子拿手里翻來覆器地瞧,害得老子白高興一場!” 妞子敢怒不敢言,心疼地看著地上的碎瓶子,彭大壯覺著自己也能作威作福呵斥別人,哪怕這對象不過是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閨女,心里倒爽快了些,猶覺得不過癮,又順腳踩了那瓶渣子幾下,結(jié)果碎瓶渣刺地他腳心鉆心地疼。 一瞧彭大壯齜牙咧嘴要吃人的表情,妞子立馬扭身就往廚房里跑,尋求自己娘的庇護(hù),彭大壯咧著嘴跟在后頭,于是有了剛剛那一幕。 看彭大壯不依不饒、對著妞子磨拳霍霍的樣兒,杜小芹知道他這是氣急了,將爐火熄滅準(zhǔn)備盛湯,成功用一句話就輕輕松松熄滅了彭大壯的怒火:“今兒下午我?guī)фぷ踊靥四锛?,今晚就住那兒不回來了?!?/br> 秒變臉,上一刻還恨不得毒打妞子一頓的彭大壯,立刻一改挺得筆直氣勢洶洶罵人的樣子,小幅度彎了,湊到杜小芹跟前兒:“是不放心小姨子的親事吧?我就說你這做jiejie不可能真忍心放著不管,其實(shí)為這事兒我也是日夜懸心吶,好端端一個姑娘要嫁了瘸了腿的殘廢……” 聽到彭大壯“我也日夜懸心”這幾個字,杜小芹忍無可忍地抬頭瞅了彭大壯一眼,眼神里的譏諷明晃晃的,刺地彭大壯心里的那股氣怒氣又要往上竄,不過有錢的就是大爺,想到杜小芹和妞子明兒個大包小包、肥雞野鴨子地往回拿,什么火氣也都煙消云散了,“你們姐妹好好說說話,你也正好勸勸她,手里那些個買賣和銀子,嫁個殘廢虧不虧?。 ?/br> 杜小芹忙著盛湯、盛飯,彭大壯喜得在旁邊殷勤小心地幫忙端飯進(jìn)堂屋,妞子這才松了一直緊聳著的肩膀,知道自己躲過了一頓打。 第298章 白菜三吃 醋溜白菜、涼拌白菜心還有白菜豆腐粉絲湯,不見什么葷腥,但味道的確是沒得說的,幾顆窖里的大白菜能變著花樣做出三道菜,已是極難得的了。 饒是如此,彭大娘仍然雞蛋里挑骨頭,用筷子撥了撥白菜心,面色不虞,“都啥呀這是?敢情你在廚房里乒乒乓乓忙活了半天,就弄了這么一桌子和尚菜出來?” 彭二壯媳婦兒趁機(jī)挑唆:“就是啊,娘你看看這醋溜白菜,瞧著就油津津的?幾片爛白菜幫子倒要二兩油去配?嘖,嫂子,你娘家兄妹是發(fā)了財(cái)了,做飯做菜大手大腳,你可不能將這習(xí)氣學(xué)了來。” 說完,還不忘朝著彭大壯搓火:“大哥,你可別生大嫂的氣,你臉上的青紫雖然好些了,可嘴里的傷還沒好透呢,就用這么些辣子……” 涼拌白菜心里頭野山楂熬的膏,一片透亮的紅,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食材模樣,彭二壯媳婦兒光打眼兒一瞅還以為是辣椒醬,自以為捏住了杜小芹的錯處,挑撥了這幾日一肚子火氣的彭大壯去打老婆,自己又有熱鬧好瞧。 誰料還不等杜小芹自己辯駁,彭大壯已經(jīng)瞪圓了眼,“說啥呢?誰他娘的嘴里的傷沒好透!老子嘴里好得很!” 彭二壯媳婦兒一下子撞槍口上去了,戳中了彭大壯的心病,畢竟被人打落了一顆牙說話都有些漏風(fēng)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況且自己他媽的又不是小孩兒,牙掉了還能再長出來,有什么傷能不能好這么一說?這婆娘不存心磕磣他呢么。 外加一層想要刻意討好即將去娘家的杜小芹的心思,彭大壯將自己手里的那雙筷子,松松將筷子頭在桌面兒上磕了磕齊,朝著涼拌白菜心那道菜就夾了下去,特意夾了沾了一大塊山楂醬的,一閉眼往嘴里塞了進(jìn)去。 預(yù)想中的蜇疼并沒有出現(xiàn),酸甜的山楂醬配了清甜的白菜心還怪好吃的,彭大壯順勢又夾了一大筷子,“嗯,好吃。我就說你嫂子心細(xì),斷不能故意做辣的,你別只管老婆舌頭挑撥我倆?!?/br> 彭大壯雖然混不吝,但這并不意味著他真的有多傻,彭二壯媳婦兒心里頭那點(diǎn)子小九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過平常他自己也看老婆孩子嫌礙眼,別人一拱火他借坡下驢要打要罵,今兒個杜小芹要去立功了,彭大壯自然倒戈,倒弄得彭二壯媳婦兒面皮紫脹,十分難堪,彭二壯立刻護(hù)了自己媳婦兒:“大哥,俺媳婦兒也是為你好,既然這菜不是辣的,你就多吃些?!?/br> 說完,彭二壯還體貼地夾了一筷子涼拌白菜心到自己媳婦兒碗里:“你就是愛瞎cao心,大哥說這菜好吃,你也嘗嘗?!?/br> 彭二壯媳婦兒見自己男人這么護(hù)著自己,當(dāng)下難堪之色褪盡,抿嘴兒笑著咬了口碗里的白菜心,彭大壯算個什么東西,被他刺噠兩句只當(dāng)是被狗咬了一口,自己小兩口和和美美的才是最要緊。 同樣是自己男人幫了自己說話,不同于彭二壯媳婦兒心里的甜蜜,杜小芹內(nèi)心毫無波動,甚至有些作嘔,彭大壯心里什么盤算,杜小芹心里一清二楚,她一聲不吭,也往妞子碗里夾白菜心,三五顆大白菜,大部分都是菜葉子和菜幫子,嫩嫩的白菜心攏共就一小把,被彭大壯夾了兩大筷子,又被彭二壯夾了些給自己媳婦兒,盤子里頭剩的就沒多少了,彭二壯家的兒子不用愁營養(yǎng),每日里都有單獨(dú)的雞蛋加餐,或蒸或炒或煮,妞子可憐見的,伸筷子夾菜還得看家里這些大人的臉色。 杜小芹夾了一大筷子給妞子,堆在還沒動筷子的小米飯上冒了尖兒,這個尖兒就如同戳在彭大娘的心里,如鯁在喉,噎得她幾乎都咽不下飯去,她就覺著這大兒媳婦兒自打上次去了娘家回來之后就有些不一樣,具體哪里不一樣也說不上來,活兒嘛也是照做,偶爾罵她也低頭聽著,依然是以往逆來順受的窩囊樣兒,但是眉眼之間愣是多了些反骨,就比如今兒個,平時(shí)她哪里敢搶著在自己和她公爹之前去夾一桌子上最好的菜?! “妞子她娘,我和你公公還沒伸筷子呢,你倒好,搶著給丫頭夾了那么些,懂人事嗎?”彭大娘完全無視彭大壯和彭二壯媳婦兒碗里的,只盯著妞子碗里的白菜心,如同一根礙眼的刺,沉著聲冷了臉教訓(xùn)杜小芹。 彭大壯掀了掀眉毛,將那盤白菜心直接端到彭大娘面前,盤子里只剩下兩三根,其余只剩下紅亮的山楂膏湯,彭大壯隨意一放,山楂膏湯灑了些出來流到桌面而上,“多大點(diǎn)事兒?喏,剩下的都給您老,吃吧?!庇挚戳丝炊判∏勖虺梢粭l線的表情,繼續(xù)嘟囔,“再說了,這里頭的山楂還是妞子她娘自己去野地里摘回來的,給妞子吃幾口有啥的。” 彭家二老連同彭二壯夫妻倆都驚訝地看著彭大壯,就連妞子也覺著今天自己的爹怎么突然變了個人,還會站在自己娘這邊。 “你現(xiàn)在是越發(fā)會慣著你媳婦兒了,真真兒是見不得你這沒骨氣的樣兒!被灌了什么迷魂湯了你?哪有婆婆教訓(xùn)兒媳婦兒,你這個老爺們兒夾在中間算什么?”彭大娘氣不打一處來,“眼瞅著就臘八兒了,二壯他們包圓了打豆腐,家里的茶葉還有你爹的煙絲,你們呢?倒要爹娘和弟弟這二房養(yǎng)著你們大房三口人,還好意思挑五挑六兒的……” 彭大壯這下子來了底氣,筷子直接往桌上一扔,“娘,您老這意思,今年臘八兒咱們各房過各房的?那行啊,今兒個妞子娘回娘家,明兒個等她們娘兒倆回來,不管帶了啥回來,你們也別打主意。” 其余幾人立馬恍然大悟,難怪彭大壯今兒個一反常態(tài),原來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說服了杜小芹回娘家,瞧彭大壯得意洋洋的樣子,彭大娘氣得牙根兒癢癢,原來在這里等著呢,“成啊,你是打著這算盤呢?那咱們就來好好算算這筆賬?!?/br> 第299章 沒有蘆花的蘆花鞋 “每年的莊稼,你們大房可是一份力沒出,大壯,你要是這么說,那每日里的飯和菜,你是不是也得擱了筷子別吃了?”彭大娘自認(rèn)為對于這個好吃懶做的大兒子,她還是能拿捏得住的。 果然,得意洋洋的彭大壯立馬歇了菜,“哎呀,娘,都是一家人,兒子和你開玩笑呢,我大舅子和小姨子給的東西頭一份兒肯定是由著您挑啊,既然二壯他們打豆腐、買茶葉和煙絲,咱們大房自然更不能含糊了,是不?妞子她娘?!?/br> 彭大娘發(fā)現(xiàn)杜小芹那股子反骨又出現(xiàn)了,聽彭大壯近乎于討好的問話,杜小芹也不反駁,但也沒應(yīng)聲,只管夾了菜去給妞子下飯。 一桌子幾個人都緊盯著杜小芹,盼望她說上幾句表表態(tài),這次臘八兒就舒坦了,雞鴨魚rou、茶酒油醬、糖餌果品通通不在話下。若在以往,杜小芹早怯怯地囁嚅著含混答應(yīng)了,但是今兒的杜小芹愣是不松口,其他人也確實(shí)拿她沒辦法,不然一個弄不好,她反悔不去了,豈不是自家吃虧。 妞子覺得這頓飯?jiān)幃悩O了,娘給她夾了好多菜,爺爺、奶奶、二叔、二嬸兒居然全都沒罵自己和娘,笑瞇瞇地還讓自己多吃些,妞子受寵若驚到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過她現(xiàn)在也顧不得害怕,因?yàn)槎急桓吲d填滿了,下午就能同娘去小姨家住一晚上了,別說這些人對著她笑了,就是如同往常那樣惡狠狠瞪著她,她也不在意。 于是,原本杜大山他們擔(dān)心彭大壯吃了個大虧回去為難杜小芹母女,決定讓杜大山去彭家看看時(shí),杜小芹帶著妞子卻早一步到了。 此時(shí)杜芊芊剛讓杜大山給裴華和柱子送了野鴨子湯,柱子的腿已經(jīng)好了許多了,大夫說孩子骨頭長得快,最多再一個月就能下地活蹦亂跳了,而裴華也有好消息,每次去換藥,井大夫都點(diǎn)著頭欣慰地說“比上次好”,不過仍然沒有松口允許裴華下地。后日就是送貨的日子了,杜芊芊剛做好一半,就聽到院子里傳來妞子開心的叫聲:“小姨!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