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第93章 女兒家的命 彭大爹和彭大娘在自己屋里,大兒子屋里傳來的聲響,就算是個半聾的都能聽到了,兩人都沒有去管一管的意思。 彭大爹手持一桿旱煙槍“吧嗒吧嗒”抽了兩口:“你去瞧瞧,鬧騰地一大家子睡不了安穩(wěn)覺。”煙斗里的煙葉吸得差不多了,彭大爹將煙斗往納得厚厚的鞋底子上敲了敲。 “甭管他,那娘們兒就欠收拾。白來的現(xiàn)銀不知道要去,整天喪著個臉瞧著就晦氣?!边呎f,彭大娘邊給彭大爹煙斗里添煙葉。 比不得城里那些有錢老爺,長桿的旱煙都是名貴竹材、木材做的,比如紫竹、淚點斑斑的湘妃竹,更甚者還有紅木、酸枝木,再考究聽說煙桿子上還會刻上絞絲雕花、煙嘴兒上鑲嵌了玉石瑪瑙,可終究怎么樣村里人都沒見過,村里莊稼漢都是一根短竹竿布做一煙袋插在腰間,不時就能吸上幾口解解乏。 彭大娘熟練地卷著煙葉,這些葉子都是晾曬、打捆和發(fā)酵了好幾次的,現(xiàn)如今都是干燥的黃褐色,揉碎了往煙斗里添。 添好了煙葉,彭大爹點了吸上一口:“太軟了?!?/br> 這煙草太硬就會嗆得慌,軟煙雖然不嗆人,但會帶著些草腥味兒,對于老煙桿來說,軟煙不夠勁兒,不過癮。 說著話,彭大壯房里打罵聲更大了,彭大爹又催了一次:“去讓他們安分歇了去,不管什么話明兒個再說?!?/br> 彭大娘不慌不忙地收拾土炕上的煙草葉:“你只管睡你的,上次那一兩銀子拿回來家里桌子上多了幾天的葷。不打這錢能要來?她娘家兄妹一月能掙咱一年的嚼用,又樂意給她,偏不要去,吃里扒外的東西,肚子又不爭氣?!?/br> 說著,憤憤地加大了手勁兒捻搓手里的長煙葉。 彭二壯屋里三口也還沒睡,彭二壯媳婦兒拍著兒子哄他睡覺,抿嘴兒笑道:“你那大哥又發(fā)酒瘋呢。” “咱們睡咱們的,我哥那脾氣是聽人勸的?”彭二壯不甚在意地回著,脫了衣服上炕。 “哎,你說,這次大嫂能聽你大哥的話回娘家再去弄些錢來么?” 田里送了大半日的土糞,彭二壯全身乏得緊,這會子老婆孩子熱炕頭,困意涌來,閉著眼道:“不知道,大嫂平日里瞧著話少性子軟,沒成想這次這么倔?!?/br> “哼,我看她還能硬氣幾天,我看大哥那也是沒厲害到點子上,那杜家眼看著發(fā)了財了,這兩次去拿回來的東西卻一次比一次少了?!?/br> 彭二壯沒搭腔,眼看著迷迷瞪瞪就要睡著了。他媳婦顯然還沒說盡興,聽著大房屋里摔摔打打、罵罵咧咧的聲響,越發(fā)得了意,推了推彭二壯:“上次那棒棒糖都沒拿回來一根,說是正好賣完了,害得咱兒子巴巴兒地在家里等著?!?/br> “下次大哥去估計就有了?!迸矶驯煌菩?,可一日的農活兒實在累人,仍是閉著眼答。 懷里的兒子這會子已經睡了,若是還醒著,聽見“棒棒糖”這三個字定會爬起來鬧騰著要吃。 看彭二壯累得答著話眼皮子都睜不開,鼓囊著抱怨:“你也是個傻的,大哥再懶,你也該拉著他一同去,自己屬傻狍子的,讓人往狠了用?!?/br> “我就說你眼皮子淺,咱家地不少,年底那些多剩的糧食賣的錢還不是你和娘分了?等過幾年家里分家,爹和娘當然是向著咱們了,那些地還不是咱家得大頭?” 這話不錯,上次那一兩銀子拿回來就給兒子添了件夾襖,彭二壯媳婦心理就平衡了好些,旁邊一大一小爺倆都睡著了,自己還在盤算著若是這次彭大壯去了杜小芹娘家再得了銀錢回來,這錢存起來,自己這一房手頭也能攢到四兩多銀子了。 彭大壯撒了一通酒瘋,杜小芹摟著妞子在炕上就是不吭聲,彭大壯本就有些醉了,摔打了一氣也累了,氣呼呼地囫圇脫了衣服,上炕不過幾個呼吸就睡著了。 外面深夜的寒風如利刃般不斷吹打著光禿禿的樹枝,發(fā)出略尖利刺耳的叫聲,映襯地大地之間更加空曠而落寞。 杜小芹摟著嚇得發(fā)抖的妞子望著窗外的清冷的大月亮,心灰意冷地想著:“不知這種日子何時才是個了頭?!?/br> 而連番幾次都是彭大壯一人去杜家,杜家人就知道杜小芹這是不愿意再來幫杜大山敲竹杠,可是誰不知道彭大壯那脾氣,也都為杜小芹和妞子在彭家的境遇擔心。 “哥、嫂子,你們說讓姐和那個彭大壯和離好不好?”早飯時杜芊芊提議道,若是和離了就可以徹底擺脫彭家那一大家子了。 “傻妹子,你快別瞎說。和離就這么容易?出一家進一家你以為輕松?何況還有了孩子了?!奔竟鹪逻B忙截住了杜芊芊后面的話,“這就是女兒家的命,這嫁人就同投胎一樣,大妹呀,她命不好,嫁給了那么個混不吝?!?/br> 季桂月說著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 “怎么就不容易了?大不了姐她就別嫁人了,同咱們住在一處,又有了妞子,多好呀?!?/br> 這下子,杜大山都覺得自家妹子一團孩子氣,將事情想得太過簡單,說是可以和離,可多少年下來也沒見過幾例。讓自家大妹和離、帶著妞子自己過,這事情杜大山和季桂月想都沒想過,對于他們而言簡直駭人聽聞。 見哥嫂都不支持自己,杜芊芊想著這觀念也不是一步就能扭轉過來的,哪怕是自己在的后世,提起“離婚”二字很多人還覺得丟人。 “可難道就讓姐和妞子這么受罪下去?”杜芊芊不死心。 杜大山最后夾了塊咸菜燉辣豆腐,就著喝了碗底的最后一大口粥,季桂月見幾個人都吃完了,站起身來收拾碗筷,勸杜芊芊:“你個姑娘家家的不懂,大妹她若是再生個男娃,就會好多了,咱們那些紅棗紅糖送過去不就是讓她把身子好好補補?他們家二房為什么就敢騎到大妹頭上,不就是生個了帶把兒的?” 就彭大壯那樣,還能對自己老婆孩子好起來?杜芊芊表示懷疑。 第94章 漤青柿子 送牛軋?zhí)墙o錢掌柜的第二天,張正生和櫻子下午就來了。 拐進了杜家住的這條土路,就和要去裴家的李曼順路了。按理說三個人同行,櫻子應該和李曼路上聊上幾句,可櫻子還記得上次拾柴火下山,李曼用一枚什么領扣故意炫耀,自己跟個二傻子似的伸長了脖子夠著看,心中有氣,也不和李曼招呼,只管拉著自家二哥的手臂快步往前走,倒是張正生在越過李曼的時候扭頭同她招呼了聲:“小曼姑娘?!?/br> 見櫻子這個態(tài)度,李曼當然也沒什么好臉色,自詡在吉安村的姑娘中是頂拔尖兒的,到哪里不是巴著她奉承?張正生被櫻子拽著回頭同她打招呼,李曼如同沒聽見一樣,仍昂了頭面無表情地往前走,日頭底下映得玫瑰紫比肩褂上的銀質領扣閃著明晃晃的光。 張正生鬧了個紅臉,不過同一個姑娘家也不好計較什么,櫻子見張正生碰了個釘子憤憤地回了頭、兩腮氣鼓鼓的,“哼”了一聲,拉著張正生走得更快了,嘴里小聲嘟囔著:“哥,別理她,有啥了不起的?!?/br> 不知道妹子何時同李曼鬧了別扭,小女孩兒們偶爾拌嘴慪氣也是有的,張正生只笑笑,由著櫻子拉著他快步走。 “芊芊!我來告訴你個好消息!”沒進院門櫻子就搶先嚷了起來,生怕這好消息被二哥先說了去。 拉著杜芊芊的手,幾個人還沒走到堂屋坐下,櫻子就竹筒倒豆子般都說完了:“錢掌柜讓你明日去,那牛軋?zhí)遣贿^兩日功夫賣個精光。還囑咐你那羊奶多預備些,可能養(yǎng)羊場那里奶還緊張?!?/br> 圓圓的臉蛋被寒風吹得紅紅的,櫻子笑嘻嘻地盯著杜芊芊等著表揚呢。 季桂月招呼著兄妹倆坐:“妹子,難為你一口氣囑咐完,快坐下,我給你們端茶去?!?/br> 張正生這時候才能插得上話,在一旁對杜芊芊解釋道:“本來錢掌柜是預備托裴華兄弟回來同你說,可衙門里忙著又不好意思讓他來回地跑,就特意讓伙計在雜貨鋪子那里等著我,當面同我講了。妹子,這兩日你沒去縣里是不知道,據那伙計說那三斤半的牛軋?zhí)窃诿垧T鋪子里,還沒來得及論顆散著賣,就被兩個大戶的管家分走了?!?/br> 三斤半?杜芊芊暗自笑道,看來錢掌柜真如自己所想,自己就吃了一斤半。 季桂月端著沏得滾滾的柿葉茶進屋,聽到這消息高興得合不攏嘴,讓張家兄妹嘗嘗這陣子家里幾口人最愛喝的茶。 “這柿葉茶是我家妹子特意挑了日子和時辰掐著點兒去山上采的,回來時候葉子上還托著露珠呢?!?/br> 堂屋里的爐子剛熄了沒多久,屋子里頭一點也不冷,條桌上此刻擺著的是一個泥色圓形平的小陶盤,上面擺了一小塊茶餅,看上去很不起眼但卻滿屋子清幽的淡淡茶香。 櫻子不忙著喝柿葉茶,去條桌那里看那個小陶盤和那小塊茶餅,羨慕道:“芊芊,這茶餅還能這么用?你心思真巧,真好聞。這是什么茶?” “普洱,這是生茶餅,本來就要放在通風的地方存儲,且又不能曬,我就想著放在堂屋里正好,過幾日換香的時候還能泡了喝?!倍跑奋芬沧呱锨叭?,耐心又仔細地解釋著。 櫻子站在那里使勁用鼻子嗅了嗅,滿臉的陶醉,杜芊芊也十分喜歡這茶香。 若是再來一本書,伴著茶香和書香,那才是享受,可到了這里別說書了,就連小冊子的影子都沒見到過,杜芊芊心里想著這就是人心吶,“得隴又望蜀”,不愁吃喝了就又想著別的了。 杜芊芊見櫻子使勁兒嗅著,也不甘落后,微彎了腰用手在小陶盤上方輕輕往鼻子那里扇著,又俏皮又可愛,和櫻子倆人嘰嘰咕咕笑個不停。 張正生見狀總算知道櫻子最近怎么開始搗鼓著在自己屋子里放各種的花啊草的,被虎子或者順子掐了或玩著扔了,還生氣。 “快過來喝茶,別放涼了?!奔竟鹪滦χ叽僦?/br> 杜芊芊忽然想起來,“正生哥、櫻子,你們喝著,我早上漤的青柿子,咱們正好陪著柿葉茶,原湯化原食!” 拾柴火時候櫻子和阿青每人幫忙扛下來二三十個青柿子,總共六十個多個青柿子,灶上的大鍋倒了小半鍋的熱水,估摸著往里面添涼水,看著差不多量的時候,用手試試,略有些燙手就把那些個青柿子一股腦兒倒進去,接著加熱水、兌涼水,仍是微微燙手的時候蓋上鍋蓋,多抱了幾大捧馬桑木壘在灶旁,不時加入灶里的火舌之中。 漤青柿子這活兒不復雜,難就難在保持火候,要一直保持水在稍微燙手這樣的熱度,溫度太高或太低都不行,而且沒有容錯率,一旦火候沒掌握好,一整鍋的柿子就全廢了。 不斷調整著灶里的柴火,熱了就往外抽幾根,涼了就往里添,如此反復,成了的時候一鍋的青柿子都轉成了紅彤彤的顏色,而原本清澈的井水卻成了深靛藍色,就像被那那最青藍色的布料染了色般,那些紅彤彤的小柿子此時就如同那一盞盞小燈籠擠擠擦擦在水里浮了又沉,瞧著十分熱鬧喜慶。 杜芊芊端了一大海碗來,柿子原有的澀味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脆甜,咬一口,嘎嘣脆,如同在嚼一顆脆生生的冰糖。 進堂屋前,杜芊芊已經送了兩顆進木匠房給杜大山,杜大山一口下去咬了半顆,邊嚼邊鋸著木頭,沁涼清甜。 堂屋里一時間此起彼伏的清脆咀嚼聲,把個安安饞的,兩只小手舉著、在空中直抓個不停,嘴里“啊!??!”地著急。 柿子這東西是涼性食物,小孩子腸胃比較嬌嫩,吃了容易拉肚子,因此沒有給安安吃,為了安撫他,季桂月連忙拿了個牛軋?zhí)欠潘掷铩?/br> 倒也好哄,不拘什么,只要好吃就成,安安舉著那顆牛軋?zhí)怯凶逃形秲旱啬ブ?、安靜了下來。 第95章 草木樨的清露 張正生和櫻子臨走時,杜芊芊給了他們二十個帶回去,還囑咐不能給虎子和順子多吃,另外還給了二十個讓他們順便路過阿青家時給阿青帶過去。 杜大山手里社學的活計基本忙完了,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盼著縣衙門里擇定吉日“破蒙”,杜芊芊第二日按錢掌柜的囑咐去縣里之前,正和哥嫂討論著這件事。 “這社學開起來,過兩三年安安就可以去讀書認字了?!奔竟鹪麓葠鄣孛嗣舶驳念^,櫻草色的棉衣襯的安安小臉雪白粉嫩,“咱們也不圖將來當舉人老爺,不當個睜眼兒瞎就行?!?/br> 杜大山也點頭道:“這話不錯,咱們都沒進過學堂,不怕小妹笑話,看人家讀書人寫字做對子的還真眼熱,咱安安趕上好時候了?!?/br> “咱們這日子越過越有盼頭,我還打聽了,一年大概一石重的麥子,咱們沒多少田,給銀子也是一樣?!奔竟鹪孪沧套痰卣f。 一家人圍坐在暖和和的堂屋里討論著以后的小日子。 到了錢掌柜那里,比上次棒棒糖試賣結束后定的量還大。都是經放的吃食,為了讓杜芊芊省些路上的顛簸,棒棒糖同牛軋?zhí)敲课迦找煌蛠恚\執(zhí)清X掌柜定了每次送二十五斤。 雖表面上仍笑盈盈地喝茶,可杜芊芊心里開始快速撥弄起小算盤珠子,每斤成本大概十八文,給錢掌柜的價是三十文一斤,每斤凈賺十二文,二十五斤就是三百文,一個月下來一兩八錢銀子,加上棒棒糖,一個月就是小六兩。 也許是腦內的算盤珠子打的“噼啪”之聲太大,錢掌柜笑瞇瞇地右手三兩根手指點了點桌面,“丫頭,可不止這個數(shù),這省城里的情形如何還未可知,說不準,過陣子你得把那個養(yǎng)羊場每日里的羊奶給全包了?!?/br> 把杜芊芊高興地眼睛更彎更甜了,喝了口桌子上的草木樨清露,這草木樨花期開白色或者嫩黃色的小朵花,香氣馥郁,經過繁雜的工序蒸餾得的香液,十幾斤的花攏共才能得那銀色箋封的一小瓶,這東西顯見是個尊貴物兒,一盞滾水里只用挑上一小茶匙就香濃得了不得。 見杜芊芊捧著那盞草木樨清露兌的香茶很是稀罕,掉起了書袋子:“治肝胃氣,則有玫瑰花露;疏肝牙痛,早桂花露。丫頭,你要是喜歡,下次買辦伙計去省城,再給你帶兩瓶?!?/br> 又叫來了伙計,吩咐道:“將那剛開封的草木樨清露拿過來,給杜姑娘帶回家滿滿嘗?!?/br> 拿了來,只有兩三寸大小,一扎長都不到,上面蓋著螺絲蓋兒,瓶口小小的箋子上用蠅頭小楷寫了五個字“草木樨清露”。果然是個金貴的東西,看著就值錢得很,杜芊芊舉著邊仔細打量邊不免俗氣地想。 “錢掌柜,這清露瓶子可真好看,回去我都舍不得喝了?!倍跑奋凡[了左眼,只用右眼對著外面的日頭光線去瞧那瓶子里草木樨清露的清雅蜜色。 錢掌柜搖著頭笑著,到底是個小姑娘,平時談生意做買賣多老成,這會子倒看出來小女兒家的憨態(tài)來。 “丫頭,這東西再好也不過一兩銀子,日后發(fā)財了平日里當茶喝的日子也有呢?!?/br> 這話說得不錯,杜芊芊放下那個包裝精美的小瓶子,也笑著自己怎么也生出了“剖腹藏珠”的小家子脾氣來。 從錢掌柜那里告辭時候,杜芊芊也不急著去買羊奶,一斤羊奶能出二斤半的牛軋?zhí)?,一桶半的羊奶緊夠了,楊二叔那里再怎么也不缺那一桶半桶的量。 不過還是要去說一聲,畢竟是要長期去買了。來時就和正生哥商量好了,兩個人趕著驢車不過片刻就能趕到東郊楊二叔家。 但這養(yǎng)羊場還是多虧了朱南,上次去南子家,南子的娘還那么熱情招待了,囑咐又囑咐讓杜芊芊和張正生送貨就去坐坐,可一次也沒去過。 若是這生意做成了一點音訊也無,倒多少有點顯得有是有人、無事無人,杜芊芊特意帶了半斤牛軋?zhí)?,又去rou鋪子稱了兩斤肥rou較多的五花rou。 買完rou,那rou鋪掌柜用油紙包好了五花rou,二話沒說,又伸手撈了一葉豬肺作為添頭,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rou鋪掌柜的心里門兒清,不用說,這不好處理、也不知道咋吃的豬肺,杜姑娘準喜歡,這不,這小姑娘拎著那葉豬肺又樂呵地笑了。 到了南子家,門虛掩著。 張正生幫杜芊芊拎了豬肺,舉起另一只手在門上敲了敲:“大娘,在家嗎?” “哎,來了!”南子娘聲音從遠及近來到門前。 “吱呀”一聲門開了,卻看到南子娘身前圍著已經半濕的圍裙,兩只手裹在圍裙里擦著。熱情地將張正生和杜芊芊讓進屋里,又要倒茶又要生爐子給他們暖暖。 可張正生和杜芊芊的注意力都在外屋中央的兩個大木桶里,里面滿滿當當兩大桶的衣服,正洗到一半,許是外面太冷了,南子娘沒有在小院里洗,而是搬進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