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芊原本并未將這桑葚膏看得多珍貴，不過是烏發(fā)的偏方罷了，桑葚和黑芝麻雙管齊下比起單獨(dú)一種更是見效快。卻沒想到有白發(fā)之人如此看中，想了一想也是，在穿越前的現(xiàn)代那么多人都按時染發(fā)，外貌上可以年輕個十來歲。心思一動，當(dāng)下仍將那一百文推還給張二娘：“其他人怎么能和張二娘比？別人的錢能收，您的萬萬不能。若是您喝了有效倒是托您和其他人給說項(xiàng)說項(xiàng)?！?/br>
    張二娘也是個爽快人，聽杜芊芊如此說，便不再來回推讓了：“那這兩罐我就收下了，承了你的情。這東西，你們年輕姑娘是不知道，別說要托我去說項(xiàng)去，只要有效，多的是人想要，姑娘放心，你擎等著有人拿銀子來買吧?！?/br>
    這算是說到杜芊芊心里去了，原本還在想著眼瞅著快要八月底了，黃桃成熟季也快結(jié)束了，得想別的出路，這個芝麻桑葚膏愈發(fā)連其中最重要的一味原料都不需花錢。

    說完來意拿了桑葚膏，張二娘便要回家做飯去，杜芊芊和季桂月都十分熱情地讓櫻子留下來吃飯，櫻子本人也想留下來，張二娘無法、囑咐了櫻子幾句就帶著桑葚膏回了家。

    一頓飯吃得櫻子大呼過癮，“芊芊，你這魚怎么弄的？又滑又嫩，太好吃了！”杜大山和季桂月倆人很喜歡這個圓圓臉的可愛姑娘，不停招呼櫻子多吃點(diǎn)。

    酸菜酸爽濃烈、湯汁濃郁鮮亮，在經(jīng)常食欲不振的暑熱天里幾個人硬是多吃了兩碗飯。吃完了飯，怕吃了辛辣的上火，杜芊芊特地用幾顆蘋果和梨子，加了少許冰糖燉了蘋果梨水。櫻子端起了透明狀略濃稠的甜水時舒坦地都瞇起了眼。

    午飯后送了櫻子，杜芊芊便盤算了起來，既然桑葚膏有可能給家里多筆進(jìn)項(xiàng)，那就得趁著還沒下市前多采些，另外，要拿來賣錢，效果就必須要更好才行，心里盤算著要再加些黃精與何首烏。

    季桂月聽杜芊芊說要去摘桑葚做桑葚膏，便要和杜芊芊一起去，安安睡在搖籃里，與搖籃一起放在杜大山旁邊，這樣杜大山干活兒的時候還能看著點(diǎn)孩子。可是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一來木匠的活兒難免有木屑，怕嗆著孩子或迷了孩子的眼，二來萬一安安鬧起來杜大山也無法分身照顧，因此雖然打算著兩人多摘些，但季桂月還是留下來照看安安。

    那山腰處十來株桑葚樹被杜芊芊已經(jīng)摘了好些，估摸著還有四五株沒摘。算了算量，大約還能再做二十瓶，若是再多找?guī)字晟］貥渚秃昧?，有了梨子產(chǎn)生的果膠，再蠟封或者水封，這東西很經(jīng)放，半年是不成問題的。若能再找到幾處就好了，趕著這小半月的時間搶在桑葚下市前摘了，做了桑葚膏賣了也是一筆不錯的收入。

    一邊往山里的方向走，杜芊芊一邊算著賬，不妨間打眼看見回村的路上走過來一個人，穿著尋常的青布衣衫，身形挺拔高挑，不是裴華還能是誰？身后背著個皂色包袱，不知里面裝了些什么。

    杜芊芊有幾日沒見著裴華了，忽又想到嫂子之前說的話，原本算著錢的雀躍心情略沉了沉，不過須臾的時間也就平復(fù)了。

    幾句話的功夫倆人便遇著了，杜芊芊正打算打聲招呼便忙自己的去，裴華卻先開了口：“芊芊妹子?！?/br>
    “裴華哥。”杜芊芊略仰頭笑了笑。

    “這是去做什么？太陽還挺大的?！?/br>
    “去摘些桑葚去。之前做給嫂子的烏發(fā)膏似乎還受歡迎，我想著趕緊再摘些多做幾瓶，也是一筆收入。”語氣里有著藏不住的小興奮。

    裴華看著杜芊芊白皙的臉蛋比之前剛來之時圓潤了些，鼻尖上沁出幾滴細(xì)細(xì)的汗珠，雙側(cè)臉頰被曬得紅紅的，大太陽下臉上的透明毫毛都幾乎清晰可見，想著先前在杜家吃罐頭那次桌上湃著的新鮮荷花，許是杜芊芊的這個習(xí)慣，現(xiàn)在身上也帶著淡淡的果香，在高溫蒸騰下很是清爽好聞，整個人簡直就像顆水靈靈的水蜜桃。細(xì)想了下，還沒見過杜芊芊愁眉苦臉過，哪怕家里困難地都快沒米下鍋了，仍是彎著月牙眼笑瞇瞇地、用自己瘦弱的肩膀硬是幫家里扛過了難關(guān)。

    “咳，你嫂子現(xiàn)在還吃藥嗎？”一直盯著人家姑娘瞧，略撇過臉，裴華趕緊問了句掩飾難得的臉紅。

    “家里就剩兩副藥了，喝完就不用再去配了。大夫說已大好了，注意些營養(yǎng)就可以了?！?/br>
    見裴華只是側(cè)著臉略點(diǎn)了下頭，杜芊芊急著去采桑葚便告辭：“裴華哥，那我去了?！?/br>
    裴華在衙門里連著忙了小半個月，今兒才有空回家一趟輪著歇上兩日。想了想，“我今兒下午左右無事，同你一起去吧，有些高枝的地方你也不好采?！?/br>
    杜芊芊笑著搖了頭婉拒：“不用了裴華哥，你忙了幾日趕緊歇了去吧。太高的地方我不摘就是了。”說著不等裴華再開口便揮了揮手告辭就走了。

    裴華無法，便也徑直回家不提。

    夏日爬山過程自然是累的，但一路上郁郁蔥蔥，深綠的樹木顏色濃郁得仿佛要滴下翠汁來，生機(jī)勃勃到肆意。杜芊芊挑著樹蔭多的地方走著，吸著樹木散發(fā)出的負(fù)氧離子，清新得簡直猶如被洗了一遍肺。

    走至上次摘桑樹的地方，桑葉極大、比手掌還大出一小圈，長得非常茂盛，猶如綠色大傘般罩著整個樹干。桑葚果子成串成串地掛在枝頭，紅得發(fā)紫紫得發(fā)黑，已經(jīng)熟透。陽光雨水都充足，結(jié)出的桑葚果細(xì)長飽滿似馬奶子葡萄，杜芊芊走了一路已口渴得不行，立馬上前摘了一把，就著旁邊的小溪水略洗了洗，酸甜可口又解渴，一口氣吃了兩把。

    剛剛爬山路上還在感慨“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地小清新著，現(xiàn)在杜芊芊看著滿樹的桑葚果子兩只眼里就差倒映出孔方兄了。

    第19章 又見狼狽

    上次摘了許多，現(xiàn)下就四五顆桑樹不曾摘了，不過也填滿了杜芊芊身后的竹簍。也管不得擠壓出的桑葚汁會弄臟衣服了，杜芊芊略壓了壓簍子里略冒了頭的桑葚果子，盡量多裝些回去。用來作果膠防腐劑的梨子眼瞅著沒地兒放了，杜芊芊將簍子在地上放穩(wěn)，隨手從四五米外摘了一整片棕樹葉扇，左右各撕下六七片葉子留到最后編籃子的把手，剩下的葉子沿著本身的豁口一一撕開，接著從左側(cè)開始三根葉子像姑娘編辮子一樣編葉子，編一扎長左右，然后不斷加入一根接著編直到所有葉片都編進(jìn)去，最后一根與之前第一根結(jié)成圓形，一圈圈編完前略留一小股，與最先特意撕下的六七片仍然三股辮方法編成把手，這樣一個小籃子就編好了，這還是看杜大山做了個小的逗安安玩，覺得新鮮有趣兒就學(xué)了下，沒想到今兒個就派上了用場。

    “嫂子，嫂子，快來接我一把！”杜芊芊還沒到院門口便實(shí)在走不動了，喘著氣站著高聲叫了兩聲嫂子。季桂月出門一看，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只見杜芊芊已將身后的簍子卸了下來放在身側(cè)，滿滿一簍子的桑葚果子，冒尖出快小半頭的高度，另一側(cè)是個新鮮棕樹葉籃子，里面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袄孀?，個頭都有拳頭大，一籃子里塞了有二十來個，再瞅杜芊芊滿身是汗，正手撐著膝蓋低著頭哈氣呢，后背洇了一大片紫色的桑葚汁，右手上也勒出了一條紅紅的勒痕。這么滿滿兩大簍東西一路走下山可不要累壞了么。

    季桂月趕緊走上前去，雖然心疼妹子，嘴里卻不饒人：“這么大個人了，做事沒個分寸，山上長的東西難道還能長了腿跑了不成？做什么這么急吼吼一氣背下來？滿身泥猴似的！”

    姑嫂倆正說笑著，不妨身后也傳來聲輕笑，轉(zhuǎn)頭看是李曼并裴華站在裴家院門口，杜芊芊心里暗自嘆了口氣：“為什么每次遇見他倆我都這么沒形象??？”

    李曼瞅著杜芊芊笑道：“芊芊妹子，你這是做什么去了？”雖然也是個鄉(xiāng)下姑娘，但顯然李曼是不同的，農(nóng)活自不必說從不用她下地干活兒的，十指不沾陽春水，也就學(xué)一學(xué)女紅，動動針線。如今看到杜芊芊這狼狽樣兒，心下說不出的優(yōu)越感，剛剛在屋里聽到杜芊芊在外面叫嫂子幫忙，正為送的酒裴華不要倆人有些不愉快，又看裴華的樣子有點(diǎn)想要起身去搭把手，還挺不痛快，出來一看杜芊芊滿身臟，問話口氣里都帶著輕松。

    “我去山上摘了些果子。”杜芊芊實(shí)在太累了，不想多說，答完便招呼嫂子幫她拎了桑葚，自己拿了裝著梨子的籃子。

    李曼不等拒絕，也不等裴華有什么反應(yīng)，走上前替李曼拎了籃子，“芊芊妹子，你看你這一身的汗，肯定累壞了。我?guī)湍懔嗷厝?。?/br>
    說完轉(zhuǎn)頭瞅著裴華笑道：“裴華哥，你也回去吧?！?/br>
    裴華剛想伸手接過李曼手里的籃子，李曼輕輕讓了一下：“裴華哥，你也累了幾天了，快回屋歇歇吧。”

    杜芊芊四肢都是又酸又痛的，只想趕緊回去洗一洗躺著歇會兒，也不看裴華和李曼在那里拉扯推讓，便抬腿進(jìn)了自家院門。

    季桂月見狀便順手要一起連同桑葚拿進(jìn)家門：“不用麻煩了，這都到家門口了，就這么兩步路著實(shí)不累人的，給我吧?！?/br>
    “哎呀，桂月嫂子，我?guī)湍懔噙M(jìn)去，沒事兒的?！崩盥詧?jiān)持要送進(jìn)去，季桂月無法，便也跟著杜芊芊進(jìn)了門。

    “裴華哥，你回屋吧，我?guī)凸鹪律┳影堰@籃子梨送進(jìn)去?！崩盥f完也跟在季桂月身后進(jìn)了杜家。

    裴華下午原本去了杜大山家，杜大山交了一批桌椅，質(zhì)量很不錯，錢掌柜的很滿意，越發(fā)托裴華囑咐杜大山再多打幾套竹制酒具。閑聊時，季桂月笑談道自家妹子每日里忙還不夠，看到張二娘聞名來求烏發(fā)膏，趕著去摘桑葚，還嫌山上桑葚樹不夠多。

    六七歲起便跟著爹上山打獵，許多人不曾去、不敢去的山林深處裴華都很熟悉，山里西南角上有二十來株的野桑樹，每年開花結(jié)果，果子掉了一地，除了偶爾飛過的鳥啄食，還沒人去采過，也正因?yàn)槿绱?，那片地十分肥沃，桑葚個頂個得又大又亮又甜，肥美異常。

    本打算等杜芊芊回來告訴她，明兒領(lǐng)她去摘，誰知見了面也沒來得及說，待要追進(jìn)去又想著她累得夠嗆，便作罷，晚點(diǎn)再去說也使得。

    只和李曼略道了句謝，囑咐了嫂子一聲，杜芊芊便打了水進(jìn)屋洗了個澡，躺在西屋炕上睡了黑甜一覺，醒了直覺神清氣爽，連季桂月何時送李曼走的都不知道。

    看點(diǎn)也該去櫻子家摘桃兒去了，推門一看，季桂月已經(jīng)將桑葚和梨子洗干凈晾干了，待囑咐一聲去櫻子家，卻只在堂屋里找到了抱著安安的杜大山，“哥，嫂子呢？”

    “你嫂子見你睡得那般香，自個兒去張二娘家買桃兒去了?！倍糯笊捷p拍著安安，笑著對著自己妹子解釋：“你再睡會兒吧，我下午索性歇個半日，桃兒回來我同你嫂子收拾就好了?！?/br>
    “我已經(jīng)睡飽啦！”杜芊芊湊上前去逗弄自己的小侄兒，安安現(xiàn)在會爬會翻身了，還會偶爾冒出幾個模糊的發(fā)音，杜芊芊便每天得空就去教他說“姑姑”這兩個字。

    正逗著，季桂月和櫻子進(jìn)了院門了，櫻子一眼瞅見杜芊芊醒了在堂屋呢，立馬親昵地一路跑過去：“芊芊，你醒啦，我特意早些來，早點(diǎn)幫忙洗好桃兒呢！”

    一看見櫻子，杜芊芊也跟著笑了起來，季桂月跟在后面打趣：“倆愛笑的姑娘湊一塊兒了，你倆到一塊兒，再不干別的，嘰嘰喳喳個沒完?！?/br>
    張二娘拿了杜芊芊的兩罐子烏發(fā)膏，心里總是過意不去，因此特意讓櫻子帶過好些自家種的各色水果，滿滿一跨籃，讓櫻子帶話“雖不值錢，但長得極好，好歹嘗嘗”。

    第20章 烏梅湯

    一頓忙活，明日要送的桃兒都忙完了，吃了晚飯，杜芊芊和哥嫂侄兒坐在院子里納涼歇息的空兒，算了算手里攢了有兩吊多了，想著明日送桃兒得去藥材鋪買些黃精和何首烏，這樣效果更好、也更能賣得上價錢，口碑出去了，好歹每年都是一筆固定收入，又想著黃桃下市也就這十來天了，得再想其他出路，最好是能長期不受季節(jié)限制的，正左思右想著又一眼瞥見櫻子送來的許多水果，想著這么多吃不完擺放著壞了可惜了了。

    裴華進(jìn)門的時候就看見杜芊芊正表情嚴(yán)肅地沉思呢，不由覺得有趣，杜大山搬來個凳子讓裴華坐下，又端來了芊芊用櫻子送來的果子做的烏梅茶，杜大山笑說：“兄弟，不是我夸口，真真兒不錯，我妹子說去濕氣最好，你喝來試試。”

    煮時杜芊芊還特意加了幾朵干白菊、幾瓣陳皮。茶湯明潤透徹，口感清涼，裴華喝了一大口，嘴角上揚(yáng)、帶著贊賞的意味，同杜大山夸到：“好茶?！?/br>
    見裴華如此捧場，杜芊芊也樂了：“裴華哥，這茶可比之前涼茶更費(fèi)功夫，算你有口福?！迸崛A聽聞，居然難得開起了玩笑，作出怕別人搶了似的樣子連連喝了好幾口，一時間一院子的笑聲。

    裴華說了山里西南角上還有二十來株的野桑樹時，杜芊芊眼睛都亮了。二十來株！那可得做個百十來瓶！

    “那就煩勞裴華哥明兒給我們帶路了。哥，明兒你能不能同我一起去？”杜芊芊迫不及待地央著杜大山，杜大山連連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季桂月在一旁也調(diào)侃道：“我家這妹子提到賺銀子，那是兩眼都放光！”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又感嘆道：“也虧了我家妹子，我這身體才能好這么快，我這頭發(fā)就是活招牌，張二娘那兒保管不出一個月也給你道謝來。你們明兒只管去，家里有我呢?！?/br>
    本來裴華未曾注意到季桂月的頭發(fā)，只是聽杜大山夫妻倆提到杜芊芊在尋桑葚樹便過來告訴她，現(xiàn)在一提，便留神觀察了下，發(fā)現(xiàn)的確比之前好了許多，印象里自打桂月嫂子生了病，頭上便有些花白，臉色也十分蠟黃，不過兩個月左右的光景，就恢復(fù)如初，甚至比生病前還要?dú)馍t潤。想來自打杜芊芊來了之后，大山哥家的確變化十分大，不僅干凈清爽了，空氣也干燥好聞，每日里一到飯點(diǎn)，那廚房里的香味簡直勾人。

    裴華低頭喝著爽口的烏梅湯嘴角，噙笑聽著杜芊芊條理分明地安排：“明兒一早我送完罐頭還得去買幾味藥材，順便買些好菜，裴華哥也過來吃，吃完咱們一起出發(fā)?！?/br>
    聽見點(diǎn)到了自己的名，裴華抬了頭看著杜芊芊點(diǎn)頭應(yīng)了，接著便起身告辭要回去。季桂月忙叫住人，喚了杜芊芊讓妹子把余下的烏梅湯都裝了：“裴華兄弟別嫌棄，帶回去給裴大娘和柱子他們嘗嘗。”

    裴華很是知道自家老娘和嫂子平時沒少來要東西，經(jīng)常在他耳邊絮叨著“隔壁也太不省事了”、“小氣得很”以及“昨日不過去要些甜食就給臉子瞧”之類的抱怨，聽季桂月這話，臉上有些發(fā)熱，待要推辭不要，杜芊芊已經(jīng)笑盈盈地從廚房里走了出來，遞過來一只竹筒壺。

    拿著沉甸甸的竹筒壺到了家，裴大娘接了，撇嘴道：“真是有事有人無事無人，你去了才給得痛快！”嘴里這么說著，手里卻不閑著，先倒了一碗給寶貝孫子：“柱子，快過來，喝了睡覺！”

    嘴里仍不停：“我說你也是實(shí)心眼子，別的也就罷了，小曼姑娘今兒送來的花雕，可是縣丞大老爺喝的，你也不要！可不是傻了？”

    聽了這話，裴華心下頓時煩躁起來：“娘，我囑咐過多少次了？別收小曼妹子的東西，若推辭不了，給銀子也使得，無功不受祿，明兒您老趕緊把錢送去。”

    “你小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自打你爹去了，這三年里頭小曼姑娘對咱們家可不薄，村長家千金，又有個當(dāng)縣丞的姨夫，可著咱們村找，誰能越過她去？”裴大娘對兒子的不開竅十分得惱怒。

    見自己的娘又開始嘮叨這幾句已經(jīng)聽得耳朵起繭子的話，估計(jì)接下來就要開始翻舊賬，抱怨自己曾經(jīng)委婉拒絕李曼的事兒，裴華覺得剛剛的好心情已蕩然無存，趕緊離了堂屋，打水洗漱不提。

    第二日天有些陰，杜芊芊擔(dān)心若是下了雨，下午便無法進(jìn)山采桑葚了，裴華哥下次有空估計(jì)桑葚都落光了，幸好只是陰天并沒有下雨。

    送了個把月的罐頭，杜芊芊早已對路很熟悉了，和張正生也混熟了，因此櫻子這半個來月沒有一同去了。將驢車趕至和盛門口，張正生同店里伙計(jì)幫忙卸完罐頭，杜芊芊笑盈盈地謝過張正生，又道：“正生哥，我送完罐頭先去買些東西，你那兒不用趕，我買好之后去尋你。”

    “好嘞，妹子，你只管逛去，我等著你就是了。”自己家孩子吃了杜芊芊多少好東西，張正生現(xiàn)在看杜芊芊如同自家妹子一般。

    隸書的“仁和藥鋪”的四字匾額掛在店堂正上方，堂內(nèi)有著藥材獨(dú)有的藥香味，干凈整潔。杜芊芊走進(jìn)去的時候，店內(nèi)的一位大概五十來歲的師傅，花白胡子老頭兒，清瘦矍鑠，約莫是這藥鋪的掌柜了，正在一旁看著個年輕小伙子照著個方子稱藥，一抬頭看到杜芊芊，“姑娘，你需要點(diǎn)什么？”

    “想買些黃精和何首烏，能不能拿點(diǎn)出來我看看？”

    “我們店里有雞頭黃精、姜形黃精和大黃精，不知姑娘要哪種？”

    杜芊芊倒是第一次聽說還有這講究，便細(xì)問了問：“不知這三種有什么分別？”

    “姜形黃精原植物是多花黃精，雞頭黃精原植物為普通黃精，而大黃精則為滇黃精。若論藥效，均是九蒸九曬，姜形黃精最佳，自然，價格也最高?！闭乒竦霓D(zhuǎn)身熟練地從分成一格一格的小抽屜里拿出了三種黃精給杜芊芊細(xì)瞧。

    第21章 晶瑩剔透的冰粉

    這三種若不說，杜芊芊都不怎么能從rou眼上看出有多少不同來，蒸曬之后基本都是墨黑色，只有少許棕黑色，油潤軟糯，品質(zhì)均不錯。見杜芊芊認(rèn)真觀察著黃精塊的肥厚、色澤以及斷面的角質(zhì)透明度，就知道杜芊芊也不是全然地不懂，于是接著介紹說：“姑娘，你若是平常使用，這雞頭黃精便很好，用于補(bǔ)腎益精、養(yǎng)血烏發(fā)方面的效果也并不弱于姜形黃精?！?/br>
    “掌柜貴姓？”杜芊芊見他說話和氣，并沒有因?yàn)樗莻€未及笄的小姑娘、穿得樸素就怠慢輕視。

    “免貴姓沈。”

    “沈掌柜，這雞頭黃精怎么賣？”

    “十克兩文?！?/br>
    杜芊芊算了算烏發(fā)膏的配伍比例，黑芝麻和桑葚的比例最高，其余兩樣差不多，167的樣子，“沈掌柜，雞頭黃精我要3斤，麻煩盡量給整塊的?！?/br>
    這數(shù)字說出來沈掌柜都驚了，這感情要熬著吃啊？要知道，這藥和豬rou基本同價了，這小姑娘說得倒是很是輕松。

    不過，到底是做了幾十年買賣的生意人，什么樣的主顧沒見過？沈掌柜雖是吃了一驚，但仍是利落地過了稱，包好。

    “沈掌柜，麻煩再給我看看何首烏。”

    拿出來的何首烏斷面黑褐色，內(nèi)有棕黑色且芯片，偶有反光亮澤，顯然屬于中上品。

    杜芊芊拿著幾片何首烏端詳了一會兒，便問價：“何首烏什么價？”

    “這位姑娘，何首烏便宜些，十克一文。”

    “這個也來3斤?！?/br>
    又是3斤？沈掌柜也見怪不怪了，稱了仔細(xì)包好。

    “姑娘，還有什么其他要看看的嗎？”

    “不用了，沈掌柜，麻煩算算攏共多少錢？”

    “黃精，3斤，三百文，何首烏，3斤，一百五十文。共四百五十文?！?/br>
    杜芊芊取出半吊錢，取下五十文，剩下的遞了過去，“沈掌柜，您數(shù)數(shù)。”

    “不錯，整好四百五十文?！鄙蛘乒袷樟隋X，讓那個年輕的伙計(jì)送杜芊芊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