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她晚上出門前換了一身便裝,吩咐寶燕帶足了銀兩,請帛堯一道溜出楊府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驚雷10瓶;平淡6瓶;尼姑庵的饅頭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52章 清早,這個時候皇上早讀的時間應(yīng)該過了,皇后步入養(yǎng)心門,在檐下對常永貴道:“皇上在忙么?!?/br> “娘娘,”常永貴躬身笑著回話:“皇上今天興致不錯,在西暖閣的書房練字哪,奴才給您通傳一聲?” “去罷。” 等候了一會兒,常永貴返回來,“皇后娘娘,皇上宣您進去?!?/br> 皇后點點頭,由雙蘭扶著進了西暖閣內(nèi)的長春書屋,皇上正站在長案前,聚精會神地筆下龍飛鳳舞書寫“靜中見得天機妙,閑里回觀世路難”兩行字,寫罷最后一個字,他的目光轉(zhuǎn)向皇后:“過了年,皇后的臨盆之期將至,何苦還這樣走動?!?/br> 說著,扶她坐到了旁邊的位置,而后回到桌案前,將其中一張宣紙拿起來仔細地觀摩。 即便是剛進門,隔著幾丈遠,皇后都覺出皇上的心情著實不錯。 這半年,永壽宮明著是受懲治禁足之苦,可圣上打著親自審訊的名義,隔三差五擺駕永壽宮,傍晚去,日出歸,明罰暗賞,后宮里哪個看不出來。 那件事情也不知是從哪一個晚上開始,皇上漸變了態(tài)度,提起永壽宮也不再雷霆震怒,誰提起如嬪的過錯,也總是有一搭沒一搭聽著,過后往往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讓人瞧不清皇上的態(tài)度。 只有一點,皇上這半年來的心情,明顯一天比一天好。養(yǎng)心殿的宮人們傳出來話說,尤其皇上每去審問永壽宮后,出來便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就連奴才們犯了錯,也都輕縱了過去。 “皇上?!?/br> 皇后落座,微微調(diào)整了氣息:“正是因為臨盆之期將至,有些皇室的污點拖得太久,臣妾身為大清的皇后,守著祖宗家法,不得不過來一趟。” “永壽宮不明來歷的一胎,眼見著也快瓜熟蒂落了罷?;噬线@些日子一直避著臣妾,對外也一直是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后宮流言蜚語紛傳,臣妾不得不管?!?/br> “流言蜚語?” “大清皇室的血脈不容許玷污,皇上?!?/br> 皇上將筆放回原位置,完全將視線轉(zhuǎn)到皇后這邊,他挑眉道:“皇后原來說的是這件事。” “朕不是下令處置了如嬪,將她禁足永壽宮?!彼麑⑿埣毤毜劁伝亻L案上。 皇后黯下目光,這些日子,永壽宮的奴才以各種由頭陸陸續(xù)續(xù)暗地里調(diào)了回去,后宮里哪個不知道是為著伺候如嬪的,還有飲食起居,堪比妃位的份例,這半年來皇上到后宮才幾次?加起來都不夠永壽宮的零頭。 皇上說了那句話,和皇后彼此自然是心照不宣,繡玥終于憶及了是在何時被動的手腳,竟然是那一晚的湯藥,他親手灌進去的湯藥! 借他的手,來害他的孩子! 他之所以數(shù)個月來隱忍不發(fā),就是讓底下的人暗中順著線索去查,當日參與配制湯藥的太醫(yī)和經(jīng)手的幾個奴才,一個一個都要查干凈! 只等繡玥的孩子平安生下來,但凡是牽涉其中的人,全部定其罪,誅其九族! “皇上?” 皇后在位上坐著,隱隱瞧著皇上的臉色變了,“皇上您怎么了?” “沒什么。”皇上搖頭,“皇后今日的來意朕知道了,皇后即將臨盆,后宮的事無心管顧,自然有諴妃、吉嬪和淳嬪為你看著,后宮若有是非不能平,便是諴妃她無用,皇后與其來勸朕,不如回去知會諴妃一聲,她若是連平息風波的本事都沒有,朕便收了她的六宮之權(quán)?!?/br> “可是皇上......” “皇后不必多言,一切等皇后和如嬪的孩子平安生下再做定奪。” 皇上說到此處,笑了一聲:“如嬪的產(chǎn)期跟皇后相近,如前番太醫(yī)脈案所斷,那繡玥她的身孕豈非有是十一個月,簡直荒唐?!?/br> “這明顯被迫延長胎兒在腹中停留的時間,豈非就是藥物所致!她們是算計著,朕斷不會容許孽種降生,卻沒料到繡玥會拖到足月生產(chǎn)!” “皇后,朕問你,你來養(yǎng)心殿之前,聽過誰的耳邊風?想來,有些人已經(jīng)安耐不住了罷!” “朕不是昏君。可是后宮總有些人,把朕當成昏君看待!” “臣妾......” 皇后有幾分心虛,皇上是已經(jīng)查出了什么?還是皇上的話里,對她也有所指...... 她起初是懷疑,不信如嬪腹中孩兒非皇帝親生,可當時在圓明園被那一幕嫉恨沖昏了頭腦,被數(shù)年來壓制不下的酸意所左右,秀貴人的所作所為,她的確有不可推卸、推波助瀾的責任。 “皇上......” 原來您和如嬪是一條心,將她這個正妻推卻在心門之外,糊里糊涂被當成了外人。 事到如今,皇后垂下目光,有氣無力著道:“皇上的話,臣妾聽明白了,一切的事,但憑皇上來做主罷?!?/br> 她伸出手,示意雙蘭扶自己起來,而后慢慢向著門口緩步走去。 臨到門口的時候,皇后頓住腳步,她轉(zhuǎn)過頭:“皇上……皇上放心,后宮不只是有如嬪跟您一條心,臣妾作為皇上的正妻,當與皇上同心同德。” 秀貴人,自有她自己的因果報應(yīng)。 皇后踏出正殿,雙蘭在旁小心攙扶著,她望望天,“娘娘,快走罷,瞧這天氣,來的時候還是晴天,這會兒陰沉沉的,不知道要下雨還是下雪呢?!?/br> 皇后仰起頭,看著烏蒙蒙的天空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應(yīng)該是一場很大的暴風雪,要來了。 七日后,嘉慶十年二月初八,如嬪平安誕下了皇八女,當晚子時,皇后生皇四子愛新覺羅·綿忻。 宮中時隔十年間,才一齊迎來了兩個孩子的降生,皇帝在養(yǎng)心殿內(nèi)龍顏大悅,紫禁城內(nèi)張燈結(jié)彩,一時間皇宮歡歌喜宴接連不斷。 啟祥宮內(nèi),與各宮殿的氣氛卻是格格不入。鈕祜祿秀瑤開始整晚整晚地睡不好覺,白日里無論見到誰,都是一副膽顫心驚的樣子。 “她連孩子都生下來了……脈案和記檔的日子都不對,圣上還承認她是皇家的骨血……” 從前,她在啟祥宮受主位簡嬪的欺壓,忍氣吞聲度日,簡嬪在窮途末路之時,奔走于各宮中掙扎求存,她在西偏殿冷眼旁觀,眼看著簡嬪一步步走入絕路。 如今,換作她是主位,那東偏殿的榮貴人,是否也在暗暗如那般嘲笑著自己? “翠鳶!你聽見誰在笑?誰在笑!” “小主?”翠鳶趕緊跑過來,“小主又出現(xiàn)幻覺了嗎?自從永壽宮的孩子平安降生,您這一個月就不得安寧,奴婢要給您請?zhí)t(yī),您也不讓,再這樣下去,可怎么好啊?!?/br> “胡說!誰說她的孩子生得下來?她怎么可能生得下孩子!那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那分明就是一道催命符,是鈕祜祿繡玥想來要我的命!” “小主!”翠鳶嚇得連忙去擋住她,“小主隔墻有耳,可不敢這樣說呀,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萬一傳出去,會牽連到老爺和夫人還有善府滿門的!” “啟祥宮秀貴人何在?” “砰砰砰!”外面響起聲音,“傳皇上口諭,啟祥宮秀貴人出來接旨!” 宣旨的御前太監(jiān)沒有好臉色,這榮貴人都出來半天了,代掌一宮主位的秀貴人居然如此傲慢無禮。 “公公,”翠鳶先出了門,對宣旨的公公笑道:“我家小主近日身體不適,萬望二位公公海涵?!?/br> 說著,從衣裳里掏出了些銀子塞進前來的公公手中。 秀貴人隨后緩緩出來,兩個太監(jiān)見她臉上一臉憔悴之色,“罷了!” “咱家今日前來啟祥宮,是宣圣上的口諭,圣上有旨,儲秀宮和永壽宮的皇子和公主是近乎同一日出生,為著喜慶,三日后的三月初八是吉日,便擇同一日于皇后宮中辦小皇子和小公主的滿月宴。請啟祥宮的二位小主準時前往。” “那是自然?!睒s貴人先開口笑道:“后宮有這樣的喜事,嬪妾定要去恭賀皇上皇后,還有如嬪娘娘?!?/br> 自打種樹那件事過后,永壽宮給她求情,又得皇上寬待,想想從前跟著皇上十幾二十年,恭維皇后,依附諴妃,奔波勞碌終也只是一個地位低微的常在,現(xiàn)在如嬪在她眼里,就是一等一的大好人。 榮貴人樂呵呵地親送二位御前的公公出去,翠鳶在原地看著秀貴人:“小主,現(xiàn)在這時候,您就是裝,也得裝著歡喜呀,看如今皇上的態(tài)度,就是認定了永壽宮的孩子是他的,咱們還是謹慎著些罷,否則萬一牽扯出從前的事兒——” “怕什么!” 秀貴人的溫婉嫻雅,此刻全部褪了下去,浮上原本的兇光,“一不做二不休,都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與其惶惶不可終日,不如我與她做個了斷!” 從額娘將她母女二人趕出善府開始,她回來就是注定來討債的!從她第一次見鈕祜祿繡玥回善府,表哥看她那一個垂憐的眼神,她就知道,鈕祜祿繡玥和她是天敵,天生的敵人! 作者有話要說:修文從137章開始有劇情變動,已修完 第153章 三月初八,原本該是個春光明媚的好日子,這一天,卻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太陽半掩在幾塊烏壓壓的云層后面,蒙上灰蒙蒙的一片。 皇后在窗前,癡癡地瞧著天空中那片云彩。 “皇后娘娘!”雙蘭麻利地一路走進內(nèi)室,她臉上掛著笑,“四阿哥和八公主的滿月宴準備妥當,前殿嬪妃們都在等著了!皇后娘娘請快些出去罷,一會圣駕就會駕臨咱們儲秀宮?!?/br> “皇后娘娘?” 皇后從思緒中回過神,她這才轉(zhuǎn)過身,對著雙蘭道:“都來了么?!?/br> “連信貴人都來了呢,也都送了賀禮過來?!?/br> “永壽宮也來了么?!?/br> 說到永壽宮,雙蘭臉上的笑才減些,她垂下眼皮,“永壽宮那位,娘娘您還看不透么,定然是陪著圣駕一同前來了?!?/br> “說起來奴婢真是不服,娘娘您說您怎么就肯答應(yīng)皇上呢?皇后娘娘的四阿哥才是中宮嫡出皇子,四阿哥生辰的正日明明是二月初九,即便是同那永壽宮一前一后生產(chǎn),嫡庶尊卑有別,憑什么要中宮皇后遷就她一個病歪歪的女兒,將四阿哥的滿月宴挪前了一天!” 即便是將滿月宴設(shè)在了正宮,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皇后想著三日前在養(yǎng)心殿皇上的話,她垂眸,“別說了,隨本宮去前殿正殿罷?!?/br> 正殿里,諴妃為首,后宮的嬪妃們已經(jīng)早早來齊了,見到皇后,便都起了身,向皇后寒暄道喜。 諴妃嘖嘖了兩聲:“皇后娘娘出了月子,倒一點也看不出面容風姿有何變化,就跟沒生孩子似的,臣妾可真是嫉妒皇后娘娘呀?!?/br> 殿中的嬪妃們皆附和道:“皇后娘娘青春永駐,又為圣上誕下了登基后第一個嫡子,嬪妾們都羨慕皇后娘娘的好福氣。” 信貴人在座位上笑著哼了一聲,自顧地坐下端起茶杯。 她今天出來,可不是瞧這些虛情假意的女人說恭維話,她出來,純粹是因為……他會來。 皇后自落座后,便不住地打望著秀貴人。 秀貴人饒是再遲鈍,這會兒也收到了皇后娘娘的目光,她正不明所以,想要擠出個笑來站起身,卻聽得皇后在上位突道了一句:“沈太醫(yī)昨夜被皇上下旨發(fā)落進慎刑司了。” “聽說是因為不檢點,你們誰是由沈太醫(yī)一直照料身子的,去太醫(yī)院再另擇一位太醫(yī)仔細瞧瞧,這樣的人在身邊久了,總歸是禍患?!?/br> 秀貴人隱在袖中的手突然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