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郁鋮點點頭:“其實從去年開始, 梅花州全州的軍警基本上都由他來調(diào)控了。” 于懷庸之所以權(quán)勢熏天, 主要也在這里, 京城都是他的地盤。 郁鋮大概猜出了他的憂慮,便說:“殿下不用太過擔(dān)心,以后如何不知道, 但眼下他肯定是安分的?!?/br> 因為如今民眾紛紛猜測下毒的幕后真兇,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于懷庸。他這人雖然狂放不羈,但身在高位, 也沒有辦法完全不顧及民意和輿論。在這種時候,他自然不敢太過放肆。 其實仔細(xì)想一想這件事的受益者, 于懷庸排不到第一去,但凡有點政治頭腦的人都應(yīng)該第一個去懷疑菊芋島的趙準(zhǔn)??墒怯趹延蛊饺绽锏膰虖垰庋孀屓颂^印象深刻, 遇到這種陰毒的事,大家伙腦海里第一個懷疑的人, 還是他。 于懷庸這兩天確實非常惱火。 他在小玫瑰宮的時候就聽于文軒說過這些事了,出了宮以后, 更是看到鋪天蓋地的對他的懷疑,甚至有些不怕死的民眾,大晚上的往他府邸的墻上潑大糞,他昨天夜里還抓了好幾個,全都關(guān)起來了。 這一會兒他站在百花寺大門口,威風(fēng)凜凜地瞅了瞅那些在排隊的民眾。 下午有一場公開的祝禱活動,要在主殿進(jìn)行,除了皇室成員以外,還邀請了許多民眾參加,這些排隊的,就是等會要進(jìn)場和皇室成員一同祝禱的人。那些人看見他,眼神都有些畏懼和敵視。有一個小孩子,看到他獨眼龍的兇相,直接嚇哭了。 他這輩子是得不到什么愛戴了,要想坐穩(wěn)這個位置,只能讓這些人對他更畏懼。 民眾已經(jīng)在陸續(xù)進(jìn)場,每個人都經(jīng)過了嚴(yán)格的排查,于懷庸在門口抽了根煙,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是文良辰。 文良辰今日也穿了一身百服,淺灰色的,他很少穿這么素凈的顏色,以至于他一開始都沒看出來是他。 “大元帥?!蔽牧汲礁蛄苏泻簟?/br> 于懷庸噙著煙說:“你怎么來了?” “和其他人一樣,為我們的皇帝陛下祝禱啊。”文良辰笑盈盈地說。 他也是長頭發(fā),只是沒有陳醉的長,留了四個多月,也過肩了。和陳醉烏黑的頭發(fā)不一樣,他的頭發(fā)是栗色的,如果有太陽光一照,會更明顯。 “嗯,進(jìn)去吧?!?/br> “有好些天沒見元帥了,元帥最近可還好?”文良辰問。 “最近忙的很,過兩天閑下來了,再請你到我家里唱兩段?!庇趹延拐f:“怎么著,幾天不見,就想我了?” 文良辰說:“最近外頭有很多不利于元帥的傳言,元帥聽了可不要生氣?!?/br> “老子生什么氣,”于懷庸說:“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說什么說什么,只要見了老子乖乖地夾著尾巴,老子管他背后都說些什么!” 文良辰笑了笑說:“這話說的很是?!?/br> 他說完便跟著其他人進(jìn)寺廟里去了,于懷庸抽完了手頭的那根煙,見于文軒還在盯著文良辰的背影看。 他就伸出腳來蹬了一下于文軒的腿,于文軒回過頭來,笑了笑。 “什么時候喜歡上的?”他問。 于文軒笑著說:“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元帥,您覺不覺得,文良辰現(xiàn)在越來越有皇后殿下的范兒了?尤其是留了頭發(fā)以后?!?/br> 于懷庸說:“有么?” “依我看,他是知道您喜歡皇后殿下,故意模仿的吧,您怎么不把他收了,他替您辦事會更上心呀?!?/br> “你小子懂什么,”于懷庸背著手往寺里走:“你要是喜歡就上,他跟了你,不也能替我辦事?!?/br> “拿得下他的人,拿不下他的心。”于文軒說:“誰不知道他一心只有您呢。” “一個男人,還能跟你一輩子嘛,要什么心?!?/br> 都是玩物。 文良辰這樣的是,陳醉那樣的也是。 他現(xiàn)在對陳醉的興趣比以前還要大,明明滴酒未沾,卻像是那一日喝多了酒一樣,見著了陳醉,便想和他發(fā)生點什么。 以前的陳醉柔弱但高貴,征服這樣的人很有成就感,如今陳醉變了,性子剛強(qiáng)了許多,不變的卻依舊是讓人挪不開眼的美貌,征服這樣的男人,更有成就感。 他現(xiàn)在一想到陳醉,心就有點癢。 下午的這場祝禱活動才是重頭戲,請來的民眾有上百人之多,再加上寺廟里的僧人,滿滿站了一院子。陳醉作為皇后,站在最前面,緊接著便是趙潤夫婦等人。他其實對祝禱之事一竅不通,不過有蕭文園親自引導(dǎo),倒也沒出什么差錯,他身著白色衣袍,看起來俊美華貴,又有一種風(fēng)中春柳的身態(tài),這種矛盾的美讓他看起來格外迷人。 至少在兩個人心里是這樣的。 一個是于懷庸 一個就是郁鋮。 野的時候很野,可是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的時候,他又可以這樣莊重優(yōu)雅,一舉一動都盡顯皇室風(fēng)范。 同樣心里十分感慨的,還有蕭文園。 也就只有在這個時候,他說一句陳醉聽一句,像極了從前他們兩個的關(guān)系。 這一場祝禱活動一直舉行到傍晚時分,寺廟里的人又留了民眾和和皇室成員一起用餐,陳醉為了顧及形象,都沒吃飽。 他覺得自己既然坐在皇后的這個位子上,也不能一味由著自己的喜惡,份內(nèi)該做好的事,還是應(yīng)該做好,不但要做好,還是盡量利用每一次機(jī)會,提升一下自己在大眾心中的好感。 皇室成員和普通民眾是分開吃的,他從座位上起來,秋華以為他要回去休息,便過來幫他拉了椅子,他笑了笑,說:“我去那邊看看?!?/br> 秋華愣了一下,便緊緊跟著他朝民眾走去。那些人正在吃飯,見他來了,便都停下了手里的筷子,紛紛站了起來。 “我來看看你們都吃的什么,你們坐,繼續(xù)吃你們的。”他說著便蹲了下來,看著一個和小公主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笑著說:“番薯好吃么?” 那男孩子手里拿著啃了一半的番薯,大概有些怕生,也不說話。他mama略有些局促地將他撈了過來,笑著說:“好吃,好吃?!?/br> “幾歲了?” “三歲半了?!?/br> “和我們家趙和差不多年紀(jì)呢。”陳醉笑著說:“正是可愛的時候?!?/br> 他表現(xiàn)的已經(jīng)盡可能親民了,不過他看這些民眾對他都有些戒備,眼神里還有些好奇,大概在他們的固有印象里,他這個男皇后不應(yīng)該這么平易近人,應(yīng)該是個奇葩。 陳醉在他們中間走了一圈,還和一位老奶奶握了手,聊了幾句家常,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旁邊其他皇室宗親看他的眼神都頗值得玩味,大概沒想到他這么會作秀。就連對面的那些民眾也在偷偷打量他。他敢說,雖然這些民眾心里最愛戴的人可能是趙潤,但最感興趣的,肯定還是他這個男皇后。 希望他今天的這番作秀能有點用,這些人出去以后,也能說幾句他的好話。 陳醉只觀察了一下趙潤夫婦的神色,見他們倆臉上并沒有異樣,便也懶得管其他人怎么看了。 可能是如今他的嘴巴吃慣了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吃寺廟的素齋他覺得一點味道也沒有,不大有胃口,便起身離了席,打算回去休息。 這邊條件還是壓艱苦一些,不能洗澡,只準(zhǔn)備了些熱水給他們洗漱。夜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正是冷的時候,寺廟后院本就清凈,老松參天遮住了天,黑朧朧的更顯陰冷。他剛洗漱完,就看見門口好像有人,他立即開口問說:“誰?” “我?!?/br> 郁鋮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秋華正在鋪床,聞言也回頭看了一眼。 郁鋮進(jìn)了房間,四下里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你怎么也吃這么快?”陳醉問。 郁鋮“嗯”了一聲,說:“我來看看。” “坐一會?” “不了,殿下早點休息吧?!庇翡呎f。 “天色還早,我還睡不著。你留下來陪我聊聊天吧。”陳醉說。 秋華鋪好了床,看了陳醉一眼,陳醉便說:“你先去休息吧,這里有郁鋮就夠了。” 郁鋮嘴唇動了一下,見秋華便悄無聲息地退出去了,還帶上了房門。 房間里便只剩下他們兩個。 其實看到陳醉起身回房的時候,要不要跟過來,郁鋮是做過些許心理斗爭的,坐在那里想了好一會,鬼使神差還是跟了過來。他的心情也反映到了實際行動上,他站在燈光底下,眉眼有些緊。 陳醉已經(jīng)脫了外套,說:“白天覺得還好,晚上感覺也太冷了?!?/br> “嗯?!?/br> “郁鋮,你是不是有點怕我?”陳醉笑著說。 郁鋮搖搖頭,陳醉這樣笑,他竟有些畏懼,因為陳醉這樣的時候,總是要捉弄他,而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又不知所措,心里又有一股不服輸?shù)臎_動,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有些什么想法,光是這樣心懷雜念的站在這里,他就微微硬了,心跳也不再平靜。 心里似乎是清楚的,被捕獵的人,卻仿佛才是個真正的捕獵者,等著獵物入網(wǎng)來。 第二十五章 “我又不會吃了你?!标愖碚f:“除非……” 他笑了笑, 說:“除非我吃你的時候, 你不反抗?!?/br> 郁鋮卻問說:“你想吃什么?” 陳醉本來要調(diào)戲他,聽到他這樣反問,倒是愣了一下。 他笑了笑, 看著郁鋮說:“你說我想吃什么?” 郁鋮的心跳有些快,臉色卻更堅毅,緊抿著嘴唇, 看向陳醉。 燈光下剛洗漱過的陳醉臉上似乎還帶著水光, 額發(fā)也有點潮濕, 顯得頭發(fā)更黑, 皮膚更白,那一雙眼睛卻很有神采,放肆又好看。 “我不知道。”他說。 陳醉聽了就又笑, 伸手撫上他的胸膛。 外頭刮著冷風(fēng),秋華的房間在隔壁,走到房門口的時候, 她又停了下來,最后在廂房前站定。 她有一種要給陳醉放哨的感覺。 她剛覺得有些冷, 就看見有人走過來了。 借著夜色,她隱約看到了對方戴的眼罩, 心里一驚,便站直了身體。 于懷庸叼著一支煙, 兩只手在褲兜里插著,徑直走到了她跟前。 “于大元帥?!鼻锶A屈膝行禮。 于懷庸笑了笑, 說:“皇后在屋里吧?” “殿下已經(jīng)準(zhǔn)別休息了?!鼻锶A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