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老婆比我還有錢[重生]、他們都說我老公一窮二白[穿書]、皇室秘聞[穿書]、美食不及你可口、嫁給男主的隱富哥哥、庶女翻身致富記、哦,基本cao作[電競(jìng)]、我不同意這門親事、你好,文物鑒定師、霸王與嬌花
“下臣恭迎皇后、長(zhǎng)公主殿下?!?/br> 秦止?jié)捎H自出迎,溫皇后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那張光線晦暗的大床,平了平心氣,甚而笑了笑道:“這深更半夜,司徒怎會(huì)出現(xiàn)在內(nèi)宮之中?” “稟皇后,是官家傳召下臣到此,奉詔寫旨?!鼻刂?jié)啥读硕兑滦?,將墨跡猶新的帛書雙手奉上。 溫皇后接過那帛書,長(zhǎng)公主蕭鑒也湊頭來看。她將帛書一目十行地掠過,最后微微地凝住,“太后聽政?” “是。”秦止?jié)傻皖^。 “老太后已近七十了,還不讓她好好休息么?”溫皇后和和氣氣地道,一旁長(zhǎng)公主也跟著笑起來:“別說,母后近日,還真是有些老糊涂了,連她弘訓(xùn)宮里的幾個(gè)下人都治不了,還讓她輔佐新主治天下么?” 溫皇后抬手止住了長(zhǎng)公主的話頭,微微低下身,對(duì)秦止?jié)蓧旱土嗣佳?,指著帛書上的文字誠懇地道:“司徒您看,官家的意思,是說弘訓(xùn)宮的太后么?還是說,之后新立的太后?” 之后新立的太后…… 秦止?jié)纱鬼聪虿瘯?,看見的卻仿佛是殿外陳列的兵馬,招展著溫氏的旗幟。半晌,他道:“下臣只是照錄官家玉言,并不知具體所指?!?/br> 溫皇后笑道:“也是。我們還是問官家吧?!闭f著,她便吩咐道,“來人,將官家這道遺詔,好生謄抄一遍,加蓋大璽?!?/br> 也不知她從何處找來的文吏,很快將遺詔謄清,她先交給秦止?jié)勺x了一遍:“司徒您看,可有錯(cuò)處?” “太后聽政”四字,改成了“兩宮太后聽政”。 秦止?jié)赏艘谎叟赃叞О星械乜拗男钯F人。這兩個(gè)字添得妙,既免了外人口舌,又能順理成章地大權(quán)在握……秦止?jié)晒砉笆值溃骸皼]有錯(cuò)處。” 溫皇后便又捧著那詔旨,走到了那御床前。 輕紗簾幕將蕭鏡的表情籠在莫測(cè)的陰影之中,慘白無神的模樣看去有些恐怖,但溫皇后卻并不害怕,反而還笑了,將那帛書挨近他身前,柔聲道:“陛下,您看看,對(duì)不對(duì)?” 蕭鏡到底看了還是沒有看,誰也不知道。 他張著口,卻只有無力的喘息,伴著間斷的嘶啞咳嗽。 溫皇后優(yōu)雅地將那帛書輕輕卷起,遞給了身后人,道:“官家御準(zhǔn)了。” 蕭鏡那渙散的目光終于合攏,看住了她。 溫皇后伏下了身,輕輕地對(duì)著他的耳朵呼了一口氣:“很快,你就能見到你的阿芷了。”她輕輕柔柔地笑了,“真是可惜啊,她死得太早,留你在人間等了這么多年。可她若是不死,你又哪里能有如今?” 蕭鏡顯然是聽懂了,他的雙目突然大張,幾乎要裂出眼眶! “為了讓你當(dāng)上皇帝,我什么都敢做?!睖鼗屎蟮男θ萑彳浫绱猴L(fēng),“明明我才是為你犧牲最多的人,你可不能只記得她,卻忘了我呀——阿鏡?!?/br> “啊——”蕭鏡嘶聲叫著,竟突然直起身子,像是用盡畢生力氣往溫皇后身上一撲!溫皇后駭了一跳立即后退,蕭鏡伸出的五指便在她臉頰上抓下了五道血痕,俄而力竭氣盡,身子整個(gè)軟軟地倒在了床上! 那么絕望的一擊,看起來卻不過是個(gè)垂死的笑話。 溫皇后捂著臉,含著淚,轉(zhuǎn)過身,對(duì)跪了一地的眾人哀哀地道:“官家,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先緩一緩,某眠也需要緩一緩t t三次元特別忙,掉了萬字以后需要趕緊存稿……下次更新在周二! 第26章 世間多暗室 麟慶十四年三月十七, 皇帝蕭鏡崩于嘉福殿, 謚號(hào)武。武皇帝舊為平昌王, 作戰(zhàn)勇猛, 身先士卒, 多年征討西陲、北境,后在淮南溫氏、扶風(fēng)秦氏輔佐下即位為帝, 十四年間,雖然外患不斷,到底內(nèi)亂不生, 王土乂安,有興平之象。 三月十九, 中常侍王全、太子少傅夏冰到東宮來召皇太子入宮。 秦束沒有跟去。按理,她應(yīng)當(dāng)陪同太子入宮承受遺詔, 但王全和夏冰卻并無召她的意思, 她只能留守東宮等待宣命。 然而第二日、第三日, 也如流水般滑過了。 第三日晚,她開始感到不對(duì)勁。 身邊只有阿搖陪著她, 入夜時(shí)分, 點(diǎn)起寢殿中的青玉九枝燈, 燈火重重疊疊將一室華麗陳設(shè)照映得宛如虛幻。白玉鎮(zhèn)輕壓著的軟紅氍毹上是冷掉的御膳,而秦束坐在緊閉的窗邊,一邊看書,手指一邊輕輕地敲擊著案幾。 這是她內(nèi)心焦慮時(shí)的習(xí)慣動(dòng)作。 阿搖出去想吩咐人來收拾膳盤,卻見外頭并無一個(gè)可使喚的奴婢在, 只有鐵甲銀盔的侍衛(wèi)。她低著頭慢慢蹩回來,輕聲道:“阿援已數(shù)日未回宮了?!?/br> “她被外頭攔住了。”秦束淡淡地道,“眼下這東宮,水潑不進(jìn)。” “那太子呢?”阿搖不明白,“太子該要即位了吧,這里的人怎么半點(diǎn)動(dòng)靜都沒有?” “太子就算即位了,我們也不知道。” 阿搖恨恨地一咬牙,“那個(gè)小兔崽子,也太不懂事?!?/br> “怪不到太子頭上?!鼻厥畔铝藭?,抬手揉了揉太陽xue,數(shù)日未眠的眼神中透出疲憊之色,“我父侯也是同受顧命的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能出這種事,說明對(duì)面來頭不小,父侯也不得不先虛與委蛇一番?!?/br> “來頭不小……”阿搖難得地聰明了一回,“難道是溫家?可是溫家,不是馬上要同咱們結(jié)親了嗎?” 秦束笑了,“二兄和溫玖?你且看看這門親事結(jié)得成結(jié)不成?!?/br> 阿搖道:“溫皇后得罪我們君侯,能有什么好處?” 秦束閉了閉眼,“能殺了我就是好處?!?/br> 阿搖頓時(shí)懂了。秦束之所以能做太子妃,是先帝一力促成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抗衡淮南溫氏在宮朝中的勢(shì)力。之前或許還要借著秦家助太子上位,眼下先帝已死,太子即位無懸念了,溫氏自然要卸磨殺驢。少了一個(gè)強(qiáng)勢(shì)的太子妃,以后再給太子安排后宮,用誰不行? 雖然眼下溫家尚不敢輕舉妄動(dòng),但只要拿住一個(gè)拖字訣,秦束困在東宮的時(shí)日一長(zhǎng),什么事都可以發(fā)生。 能殺了秦束就是好處。 阿搖心中微痛,再看向小娘子,卻只見后者臉上是淡而安靜的笑容。 也不知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小娘子,真像個(gè)謎團(tuán)一樣。 *** 三月廿二,皇太子蕭霂即皇帝位于太極殿,大赦天下,增文武位二等,賜鰥寡孤老帛。尊梁太后為太皇太后,稱弘訓(xùn)宮;溫皇后為皇太后,稱永寧宮;楊貴人為太后,稱永華宮。兩宮太后臨朝稱制,司徒秦止?jié)射浬袝拢俑迪谋w中書令,參輔朝政。 百官朝覲。 秦賜站在武將的班列之中,看見太子蕭霂在老宦官的牽引下行即位之禮。六歲的孩子穿上了一身明黃袞袍,十二旈冕,雖然壓得他步履蹣跚,卻無端端還是顯出幾分威嚴(yán)來。身邊的臣僚偶爾發(fā)出贊嘆之聲,伴隨著禮官的一聲聲唱喏,秦賜也不斷地行禮、起身、再行禮、再起身…… 沒有看見秦束。 她眼下身份仍只是東宮太子妃,必要等待正式敕令,才能抬入后宮。但秦賜抬眼向左側(cè)望去—— 司徒秦止?jié)烧驹诎嗔凶钋胺?,領(lǐng)百官朝賀,儀容端正,身姿典雅,好像根本不將他女兒的安危放在心上。 溫太后與楊太后兩人,隔著重簾,背靠深紅雕金的圍屏,漠然而坐。 為了遮住頰上的紅印子,溫太后臉上的脂粉涂得比尋常還厚幾層,看去活像一具美麗的尸體。 “看見那人了么?”她輕輕地道,“那個(gè)身材高大的胡人。” 楊太后驀地回神,“怎么?” 溫太后笑笑,“那是太子妃的人?!?/br> 楊太后倉促望了望四周,“怎么不見太子妃?” 溫太后抿唇而笑,不答話。 楊蕓其實(shí)是有些害怕她的。溫曉容的身上,有一股世家女渾然天成的傲慢,卻又包裹以柔和寧靜的偽裝,柔滑得讓人無從攻擊。意識(shí)到秦束不在此處很可能是出了事,楊蕓感到一無所依的不安,不由得又看向前方的小皇帝。 孩子正坐在御座上,大約是很無聊吧,踩不到地面的雙腿晃蕩著,也不知有沒有在聽王全宣讀的詔書。他的背后,像是拴著千萬條絲線,一舉一動(dòng),都在這殿堂下眾目睽睽的cao縱之中。 未過片刻,百官領(lǐng)命,山呼萬歲之后依序告退,楊太后這才看清了那個(gè)胡人。 確實(shí)很高大,在一眾文弱的漢人中間,他身材挺拔宛如淵停岳峙,此時(shí)正向簾后冷冷地掃來一眼。 那雙眼睛是灰色的,像無感情的天空。 溫太后突然出了聲:“攔住秦賜!” 身邊侍衛(wèi)立刻雜沓而出。 然而與此同時(shí),殿外竟也有一列執(zhí)刀兵士魚貫而入,正擋在那些侍衛(wèi)的面前! 溫太后驀地站了起來,“這是什么意思?!” 沒有人回答她。已無旁人的大殿中,空氣冷得像凝成了冰。 不過是瞬息間事,侍衛(wèi)被攔,秦賜便走得遠(yuǎn)了,而那一列兵士也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隨之往外行去。 溫曉容臉色慘白,轉(zhuǎn)頭看向楊蕓:“他這是帶兵入宮?這是要逼宮?!” 簾帷被虎虎地掀開,露出蕭霂一張愣神的臉:“母后,什么是逼宮?” “這不是逼宮?!睏钍|也被著實(shí)駭住,但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他帶的只是自己的親兵,按理,他也在大行皇帝遺詔之中,帶一隊(duì)親兵入宮,不過分……” “原來如此,是不過分?!睖貢匀葶y牙咬碎,反而帶出了笑,說出的話,也像是一句冷酷的反詰。 *** 退朝之際,秦止?jié)梢惨姷搅饲刭n帶入的那一隊(duì)親兵。 想起蕭鏡在遺詔中特特提到了此人,秦止?jié)刹挥傻糜侄嗫戳怂麅裳?。本來秦賜既姓了秦,便該認(rèn)自己為宗,但實(shí)際上卻很少前來親近,秦止?jié)蓪?duì)他的性情所知甚少,但料他必是聰明人。此刻,秦賜卻朝他迎上前來。 秦賜神色雖透著冷酷的陰鷙,但因身材高大,到底是凜然屹然的樣子,反壓得秦止?jié)商锰萌艘活^。 “太子妃為何不在?”秦賜盯著他。 秦止?jié)赏送闹?,招招手將他帶到殿外的白玉階下,石獅子旁邊的陰影里,“溫太后不許她出來,說是官家還未正式下詔,她的身份還不能定下?!闭f著說著,臉上透出憂慮的神色,“老夫雖是輔政大臣,若此刻為她出頭,卻難免為天下非議,說老夫以國為私……” “官家何時(shí)下詔?”秦賜只道。 秦止?jié)傻吐暤溃骸安缓谜f。官家年幼,溫太后定將他拘管得緊,旁人無從左右?!睆?fù)深深嘆口氣,“秦將軍是有心人,這話老夫也只同你說——當(dāng)前有老夫坐鎮(zhèn),溫太后雖不敢拿阿束怎樣,但怕就怕,夜長(zhǎng)夢(mèng)多啊……老夫身不自由,否則早已闖入東宮去接人了!阿束畢竟是老夫的骨rou……”說著說著,以袖掩面,竟似要擦淚一般。 “我知道了?!鼻刭n卻只是冷淡地回應(yīng)了一句,便往旁處走去了。秦止?jié)蔁o端有種受了氣的感覺,扭頭卻見秦賜在不遠(yuǎn)處追上了新升官的夏冰。 如今這事體,自己不好出面,但讓秦賜出面卻是絕佳的。這個(gè)胡兒,果真不蠢……亦是阿束未雨綢繆,做得一手好局啊。 秦止?jié)赊哿宿酆?,似乎很滿意地露出一個(gè)衰老的微笑。就像他自己說過的,阿束是他最喜歡的孩子啊。 *** 這一夜平靜如流水。 明明從不遠(yuǎn)的地方傳來了山呼萬歲的聲響,甚至在那嘈雜之中,還可以分辨出置酒作樂、觥籌交錯(cuò)的聲音,但不知為何,卻令這東宮的夜晚更加地冷寂了。 阿搖在反應(yīng)過來后,便心急如焚,秦束卻始終只是讀書。 她知道父侯尚不會(huì)就此放棄她,因?yàn)樽约簩?duì)父侯還有用處。只要有用處,就有底氣。 “阿搖,”她出聲喚,“坐下來吧,我們談會(huì)兒心?!?/br> 阿搖轉(zhuǎn)身,頗奇異地看著她道:“談心?” 秦束微笑,“是啊,談心?!闭f著,她斂袖,將燈盞中的燈芯又撥得亮了一些,火光將她鬢發(fā)如云而脊背挺直的影子優(yōu)雅地拓在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