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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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邊緣往下看,一樓的靈堂狼藉不堪,陳三平砸在一口棺材上,本來就是薄棺,砸了個粉碎。他和一具尸體滾落在一起,看著嚇人。 我來不及多想,掙扎著爬起來,翻箱倒柜終于找到一把剪子。我過去把三個女人身上的繩子都剪掉,把她們嘴里的東西都吐出去。 她們?nèi)齻€都認(rèn)識我,嘴一咧嚎啕大哭。 我咳嗽了幾聲:“別哭了!趕緊出去,這里留不得,出去以后報警。” 最小的老三挽著我的胳膊不松開,我哪有心思和她肌膚相親,任由她摟著。我們先去了里屋,拿了手機(jī),張宏他老婆報了警。 我催促她們趕緊走。這間屋子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事情也反常,先出去再說。 她們?nèi)齻€還不忘套上外裝。從二樓出來,我們到了一樓,大廳充滿臭味,一聞就倒胃,這是尸臭。 尸體一開始都封在棺里,不覺得怎么樣,現(xiàn)在棺材打破,這股味就出來了。 “你們父母過世都一個禮拜了,為什么不火化?”我捂著鼻子問。 張宏他老婆抽泣著說:“俺老公不讓?!?/br> “誰,張宏?”我問。 他老婆哭著點頭:“老公說了,按照規(guī)矩,尸體應(yīng)該停放一周。這些棺材和靈堂都是他找來布置的?!?/br> “姐夫還給了很多喪葬費(fèi),那就聽他的唄?!弊钚〉睦先吐曊f。 “先出去再說,味兒太大了?!蔽?guī)е齻€女人要從后院出去,忽然靈堂里傳來異響。我順手打開了大廳的燈,等看過去,我們幾個都傻了。 陳三平竟然在地上緩緩動著。我張大了嘴,這小子生命力也太頑強(qiáng)了吧,摔成這樣,居然沒出什么問題,還想站起來。 陳三平扶著另一口棺材,腳下打滑,站了幾次,終于站起來。他滿頭滿臉都是血,慢慢在地上蹭著,向我們幾個人走過來。 我?guī)е齻€女人趕緊從前院跑出去,剛到外面,就聽警報聲響,開來一輛110警車。 “誰報的警?”有警察從車上下來問。 警車的警報聲吸引了很多乘涼的村民和游客。 張宏他老婆伸手說:“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我們家闖進(jìn)一個極度危險的分子,搶劫了財物,還想……還想輕薄我們姐仨……”她嗚嗚又哭起來。 眾人看向屋子,門開了,在燈光中陳三平慢慢悠悠走出來。他穿著鄉(xiāng)間務(wù)農(nóng)的衣服,身上都是血,加上長得魁梧,那模樣一看就是常年作案的悍匪級人物。 警察也有點驚慌,沖著他喊:“這位同志請蹲在原地,雙手抱頭!我們要帶你回局里調(diào)查?!?/br> 陳三平站在門口,垂著頭,一動不動,像是沒聽到警察的喊聲。 這么多人站在院子門口,看著里面的他,現(xiàn)場鴉雀無聲,靜的落根針都能聽見。 警察又喊了一聲,陳三平還是沒有動。 這次110出警就來了兩個小警察,兩人商量了一下,準(zhǔn)備進(jìn)院實施抓捕。警察這邊剛有所動作,陳三平忽然轉(zhuǎn)過身,慢慢進(jìn)了屋子,隨后里面響起腳步聲。 警察一驚:“往哪跑!”跟著追進(jìn)去。 一大群看熱鬧的人,情不自禁也要往里沖。張宏他老婆大喊:“干什么,干什么,這是我們家!” 她把我們幾個拉進(jìn)院子里,然后鎖上院門??礋狒[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院子進(jìn)不去,就繞著彎追過去看。 我趕緊交待:“你們姐仨留在這里不要動,我過去看看怎么回事?!?/br> 老三緊緊抓著我的胳膊:“不行,我跟你去!”她不和我商量,直接拉著手,拽著我一起進(jìn)了屋子。 一樓大廳亮著燈,空空蕩蕩,警察和陳三平都不在了,顯然都追了出去。 我忍著惡臭,和她走到靈堂中央。被砸破棺材的是這家的老父親,老頭的尸體落在一片狼藉里。 我有些感嘆,這老頭一輩子窩囊,是妻管嚴(yán)。死了以后也不安生,兩口棺材砸壞一口,偏偏就是他的。 我和老三一個抬頭一個抬腳,把老頭的尸體抬起來,搭放在尸床上。 小姨子過來拉著我的手,低聲說:“謝謝你。” “先出去吧,這里味兒太大。”我說。 我們兩個從后門出來,小姨子說:“我叫趙欣,恩人,還沒問你叫什么呢?!?/br> “我叫王強(qiáng)?!蔽艺f?,F(xiàn)在不是花前月下的時候,我舉目四望,看到一大群人奔向后山,有人喊:“殺人犯跑向神泉了。” 趙欣拉著我的手:“咱們也去看看?!?/br> 我們混進(jìn)人群,跟著眾人來到后山,那里正是小杏家村的風(fēng)水寶地,杏乳泉的泉眼所在。 周圍擠得人山人海,等我們好不容易擠進(jìn)去的時候,才看到陳三平已經(jīng)投河自盡了。尸體浮在水面上。 兩個小警察手足無措,正在用對講機(jī)聯(lián)系上面過來撈尸。 周圍人聲鼎沸,不少小杏家村的村民都唉聲嘆氣說:“前幾天,有人使壞污染泉眼,好不容易凈化干凈,現(xiàn)在又投河了一個人。咱們村這風(fēng)水是徹底破了?!?/br> 我看得很奇怪,潭水并不深,張宏曾經(jīng)下過這里,水面也就沒到他的脖子,陳三平的個頭比張宏高出差不多一頭去,人高馬大的,怎么就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溺死在水里?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秘密 在人群里看了一會兒熱鬧,來了幾輛警車。我告訴趙欣,讓她馬上回家,很可能警察要去做筆錄。趙欣拉著我的手,就是不放開,說我也是當(dāng)事人之一,救了她們姊妹三個,她還要給我送錦旗。 她說的也對,我也要去做筆錄,省得日后麻煩,要不然警察找到我們村去。 我們回到她們家,果然有警察在調(diào)研現(xiàn)場,那姐倆正在講述當(dāng)時的情況??次襾砹耍齻儼盐医辛诉^去,我跟警察講述了發(fā)生的事。不過我沒有提張宏,雖然我覺得此事跟他有關(guān)聯(lián),可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jù),能表明他參與到其中。 我告訴警察,死者叫陳三平,是我們村的一個果農(nóng),平時老實巴交的,不知道今晚這是什么了,中了什么邪病。警察很厲害,問我一個關(guān)鍵問題,陳三平平時談沒談起這姊妹三個。 我沒法撒謊,說道:“閑聊時候,他說起過,說要是能娶這幾個姐妹花就好了,祖墳都得冒青煙?!?/br> 我這句話算是把這件事蓋棺定論了,陳三平對西施農(nóng)家樂的姊妹三個早有覬覦之心,今晚可能是喝多了,色膽包天,竟然私闖民宅,欲圖不軌。幸虧我來的及時,臨危不亂,救下姐妹三人。 陳欣添油加醋,說我是救命恩人,還要給我送錦旗和感謝信哩。 錄完口供之后,我趕緊逃之夭夭,再不走陳欣的眼神都不對了,非要我留宿不可。我要今晚真住在她們家,那事情就變味了。 等回到村里,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我沒有回家,而是先去了張宏家里,今晚是他和陳三平一起出去的,他應(yīng)該是知道點什么。 張宏還沒有回來,院里院外黑著燈,大門緊鎖。 我翻墻進(jìn)去,進(jìn)到正堂,準(zhǔn)備死等他,直到他回來為止。 等了能有半個多小時,還沒回來,我掏出手機(jī)準(zhǔn)備打電話,想了想又把手機(jī)揣回去。我出了正堂,順走廊往里走。張宏不在家,正好可以看看他家里的情況。 我把燈打開,看到各個房間幾乎搬空,張宏做事很決絕,什么東西也沒留下。我來到后屋,發(fā)現(xiàn)有一扇門緊緊關(guān)著。 張宏家里正門都沒上鎖,里面的房間都能推開,偏偏這個腳門鎖得緊緊的。 我趴在門上,往里聽聽,什么聲音也沒有,可能是一間庫房。 我猶豫了一會兒,找來一根撬棍,把棍子別在鎖頭處,用力往外撬。撬了能有五六分鐘,頭上的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落,只聽“嘎達(dá)”一聲,鎖頭被撬斷。 我用衣服下襟擦擦頭上的汗,把鎖頭拿下來,深吸口氣推開了門。 里面空間不大,不到十平米,地上放著桌子,四面墻上掛滿了照片。桌上有兩個通著電線的小臺燈,瓦數(shù)不大,仿的是蠟燭形狀,幽幽放著光。 我走到桌前,看到桌上還供奉著一尊玻璃缸,里面是鮮紅色的粘稠液體。 液體里浸泡著一個東西,黑糊糊的,看不出是什么。幽幽的光投射在它的身上,這個東西竟然還在隨著水流在慢慢旋轉(zhuǎn)。 等它轉(zhuǎn)過來時,正和我打了個面對面,我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是個捏得栩栩如生的小人兒。 我想起張宏曾經(jīng)捏制的黏土小人,難道他的手藝已精進(jìn)如斯,小人讓他捏得簡直跟真人差不多。 這個小人兒的臉有點面熟,我正待細(xì)看,這小人兒已經(jīng)隨著水流自轉(zhuǎn),臉轉(zhuǎn)了過去。我顫抖著手,端起桌上一盞臺燈。 黑暗中,光芒微微顫動,我看到在這玻璃缸下面,壓著一個古香古色的小冊子。 我心念一動,把玻璃缸移開,取出那小冊子。這么一翻,我腦子嗡了一下,如同晴天打了個霹靂,這小冊子竟然是《萬經(jīng)之經(jīng)》的原始法本! 這法本最開始被素班搶走,素班受了重傷遭到追殺,最后還是死了,法本也下落不明。沒想到居然在張宏手里。 這是怎么回事? 我努力把眼前兩個邏輯鏈聯(lián)系在一起,得出了唯一的可能,素班很可能是死在張宏的家里。 我翻動法本,這一看有點生氣,居然有人用紅色圓珠筆在法本里做了標(biāo)注,畫滿波浪線,從頭到尾,幾乎都畫過了。 能做這個的人,也只有張宏。他這是瞎畫的嗎,還是真的看懂了? 怎么可能,張宏哪來的那么大本事,居然可以看懂古緬甸語。 我正想著,玻璃缸里的小人兒又自轉(zhuǎn)了過來,臉朝著我。我仔細(xì)看上去,心里咯噔,小人兒的臉怎么捏得有點像素班呢?是不是心理作用,怎么越看越像? 小人兒又要自轉(zhuǎn)過去,我趕緊扭動玻璃缸,想讓它正臉對著我,好仔細(xì)地看。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你現(xiàn)在是真的隨便了?!?/br> 我回頭去看,門外站著一人,靠著門翹著腳,笑著看我。 是張宏!他回來了。 “張宏,你……”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張宏道:“強(qiáng)子,你行啊,今晚成全你了,做了一把英雄。” 我眨眨眼:“你指的是……你丈母娘家?你怎么知道的?” “陳三平到我丈母娘家,想要對那姐妹三個施暴,這件事轟動了十里八村,我再不知道就是個傻子?!睆埡暾f。 “不對。這件事是今晚才出的,怎么會傳的那么快?而且我看到你今晚和陳三平一起去的小杏家村。”我說。 張宏道:“我只不過領(lǐng)他去村里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他能干出如此禽獸的事情?!?/br> 我看著他的眼睛:“你能不能跟我發(fā)個誓,這件事跟你沒關(guān)系?” 張宏半晌沒說話,嘆口氣:“你也知道,學(xué)法術(shù)的人最不能干的,就是胡亂發(fā)誓。冥冥之中,誓言一出,說不定真的會靈驗。” “心里沒鬼你怕什么?!蔽艺f。 張宏走進(jìn)來,拍拍我的肩膀:“強(qiáng)子,咱倆是好兄弟,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不管出什么事你都不要問了,就當(dāng)從來沒發(fā)生過。好嗎?” “法本怎么會在你這?這是三舅的東西。”我說。 張宏有不舍之意,猶豫好半天,才說:“這東西就當(dāng)是我還給你的。你拿回去吧。” “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本來就是我們的?!蔽艺f:“張宏,是不是素班死在你這里?” “素班?”張宏有些慌張,他知道素班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