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未成年文盲與披薩
書沐白頎長的身影走在前面,灰色的圍巾長長的,從背上垂下來一條,末尾還有流蘇,隨著他的走動一抖一抖。 看起來真溫暖呀…… 她想著,默默地當(dāng)他的小尾巴。 天空還在飄著細(xì)碎的白雪,看起來如夢似幻,富有天然的浪漫氣息,但是溫度可不那么浪漫。 兩個人來到停車場,已經(jīng)渾身都是寒意。 書沐白拍掉肩頭落上的微不可見的雪花,用車鑰匙打開車門。 這是一輛吉普,巨大的輪胎在雪地中看著就很有安全感。 錢小果立刻跳上車,抖抖身子,搓了搓手。 “你回程的機(jī)票已經(jīng)過期了,但大使館會盡量幫你改簽,如果無法改簽,會直接幫你買下一班回中國的機(jī)票?!睍灏滓贿厗榆囎?,一邊說。 “嗯,謝謝!”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然后就沒了聲息。 書沐白在轉(zhuǎn)過一個街區(qū),等一個老太太過馬路的當(dāng)口,偏頭看了看她。 尖巧的下巴,鼻頭微紅,看起來是凍的,還是…… “別害怕了,就當(dāng)做了個噩夢?!彼斐龃笫郑谒樆亩贪l(fā)上摸了摸,又縮回來,繼續(xù)開車。 措不及防被摸頭殺的錢小果,微微抬起頭,拿圓溜溜的眼珠子去觀察這位大使館派來的天使。 略顯剛毅的下巴,輪廓分明的線條到下顎處變得柔和,一雙上揚的星眸,閃爍著點點微光。 天使長著一張英俊的東方臉,秀色可餐。 “我沒在害怕。”她輕聲說,“我只是餓到?jīng)]力氣了?!?/br> 剛說完,她的肚子就很應(yīng)景地叫了一聲響的,羽絨服都擋不住那繞梁的音階。 從凌晨醒來到去警局,到中午從警局出來,五六個小時的時間,攤上大事,語言不通,錢小果緊張得連水都喝不下。 現(xiàn)在陡然放松下來,她才發(fā)現(xiàn)肚子餓到不行。 他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又按捺住。 “想吃什么?”清朗好聽的聲音。 錢小果睜著一雙圓眼睛,小鹿一樣,期盼地問道:“你請?” 書沐白點了點頭。 她的眼睛瞬間發(fā)亮:“我要吃披薩!” 十幾分鐘后,高大的吉普在一間超市旁邊的餐廳停了下來。 餐廳的玻璃外墻貼滿了紅紅綠綠的圣誕元素,門前佇立著一棵掛滿七彩裝飾的圣誕樹,高度直沖餐廳最為標(biāo)志性的巨大招牌——。 錢小果下車,默默扁了扁嘴,嘟囔道:“憑什么都出國了我還要吃金拱門呀,人家想吃披薩?!?/br> 她的小聲嘟囔被書沐白聽在耳里,他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就直接打開玻璃門,走進(jìn)了溫暖的快餐店。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ay……” 撲面而來的不止有暖氣,還有悅耳的圣誕音樂,往來的服務(wù)員頭上都帶著閃著彩燈的圣誕帽,節(jié)日的氣息濃郁到讓人想忽視都不行。 錢小果左顧右盼了一下,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陳設(shè)跟國內(nèi)的金拱門沒有任何不同,瞬間親切許多。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午餐的餐點,餐廳內(nèi)沒有多少人,點餐不需要排隊。 接待他們的金發(fā)小哥似乎跟書沐白認(rèn)識,跟他打招呼的同時看了看跟在他旁邊的小掛件,調(diào)笑了一句什么。 書沐白擺擺手,回了一句英文。 錢小果表示半個字都沒聽懂…… “9英寸你吃得完嗎?” 在她茫然的時候,書沐白低頭問她。 她聞言仰頭看他,眼睛里面是小狗似的天真無邪。 “9英寸?” 什么東西9英寸? 沒等她回答,他已經(jīng)又對著金發(fā)小哥又說了一串英文,然后掏出錢夾買單。 咦?這就點完單了? 花花綠綠的鈔票出去,換回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兩杯可樂和一個漢堡一包薯條。 書沐白隨手端起托盤。 “走吧?!?/br> “嗯,哦……”錢小果想問這么少的東西兩個人夠吃嗎,但書沐白沒給她說話的空間,她只能茫然跟上。 一米五八的小個子,穿著五厘米的增高雪地靴,跟在他一米八多的大高個后面,就像一條小尾巴。 直到在餐廳的二人座上坐定,錢小果還在回憶他之前是不是說過要請她吃飯,還是她太餓了的幻覺。 還是說,他只打算請她喝可樂? 這可不行呀,空腹喝可樂會胖的! 可是不喝又好餓。 她心里在想什么全都寫在臉上,特別是瞪著可樂的那仇大苦深,萬分糾結(jié)的神態(tài),讓人忍俊不禁。 “呵……” 書沐白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拿過吸管插進(jìn)一杯可樂里,遞給她,又把薯條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吃點薯條墊墊肚子,披薩要等一會?!?/br> 錢小果的眼睛瞬間瞪大,盛滿了驚訝:“麥當(dāng)勞有披薩?” 書沐白看見她的表情,墨黑的眼底全是笑意,點頭:“恭喜你,吃到了美國最后幾家還賣pia的麥當(dāng)勞?!?/br> pia! 有披薩吃,錢小果瞬間滿血復(fù)活,拿過可樂就先吸了一口,接著毫不氣地開始吃他推過來的薯條。 “你少吃點,不然披薩太大怕你吃不完?!睍灏滋嵝阉?。 “怎么會,9寸而已,沒問題的!” 錢小果可不管那些,薯條被她嚼得嘎嘣脆響,咕咚咕咚又是一大口可樂下去。 爽! pia姍姍來遲的時候,她覺得喝了半杯可樂的自己已經(jīng)半飽了。 不過她還能吃! 松脆的披薩入嘴,有些燙口,她一邊呼茲呼茲,一邊啃下去一大塊,幸福到眼睛都瞇了起來。 原本又大又圓的眼睛瞇起的時候,兩顆黑葡萄被遮掩住,眼神變得慵懶。 “帥哥,謝謝你請我吃披薩?!背燥柡茸?,她拿著剩下的兩片披薩不緊不慢地啃,終于有心情主動找他嘮話。 “不氣,我叫書沐白?!彼裉斓诙巫晕医榻B,感嘆對面這個女孩子食量真大。 “嗯,書帥哥?!蹦弥_的錢小果眼神迷離,看誰都順眼,“你就像我手中的披薩一樣帥?!?/br> “然后你就能把我吃掉了嗎?”書沐白冷不丁接了一句。 錢小果怔了一下,然后眼睛慢慢瞪大。 她看著他微笑的俊臉,在心底默默思考在異國他鄉(xiāng)潦到一個本國帥哥的可能性…… 最后做了否定答案。 怎么可能,這人可是駐美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回國后就見不著了。 可能他是思鄉(xiāng)心切,所以見到像她這樣的美女就撩著玩吧,不然平時總對著金發(fā)碧眼的妹子難免寂寞。 嗯,肯定是這樣。 她不介意撩回去,反正今天過后隔著一個北冰洋,萍水相逢,要再見面的可能性幾乎為0。 這么想著,自動把自己歸類為美女的錢小果嘿嘿一笑,朝對面“寂寞的中國漢子”拋了個媚眼,說道。 “其實我比較希望你是我這杯可樂里面的冰塊?!?/br> “哦,為什么?”書沐白挑眉。 “那樣,我就可以慢慢調(diào)戲你了呀~”說著,她拿起吸管,稀里嘩啦攪了攪可樂杯。 外面冰天雪地,餐廳里面的冰塊發(fā)出脆響。 書沐白莫名的覺得有點冷。 錢小果也覺得有些尷尬。 人在尷尬的時候,轉(zhuǎn)移話題是本能。 她兩口吃掉手上的披薩,擦了擦手,隨手拿起披薩盤邊上的小馴鹿把玩,手指觸到的是橡膠的質(zhì)感,拿到鼻尖,聞到了淡淡的面包香。 “這是玩具嗎?”她彈了彈鹿角。 書沐白點頭:“嗯,服務(wù)員以為你是未成年人,所以送了你兒童玩具?!?/br> 錢小果:…… 老娘已經(jīng)成年了。 好吧,就當(dāng)是個紀(jì)念,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她這么想著,把小馴鹿放到桌上,指尖點了點它的鼻子,小馴鹿似乎不喜歡她的碰觸,頓時就斜著翻倒了,四只黑色的蹄子就像穿著黑色的襪子。 有點可愛。 書沐白喝了一口可樂,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東方面孔在美國顯小,之前在警察局也是,他們一開始認(rèn)為你在說謊,說你根本沒有1八歲,差點把你當(dāng)危險分子拘留?!?/br> 這句話被笑著說出來,殺傷力十足,錢小果一下子就激動了,聲音也抬高了些。 “我怎么沒有1八歲了!不要小看人好嗎!我兩個月前就滿1八了!” “哦?”書沐白的星眸滑過她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纖細(xì)的脖子,視線往下…… “看什么看!色狼!”她裹緊了根本看不出身材的羽絨服。 原來在警察局里面,那個黑嬸警察反問她的年齡,是在質(zhì)疑她,怪不得她當(dāng)時就覺得怪怪的,還被一個人丟在審訊室里。 ?。∫皇潜煌械睦蠋煾瑢W(xué)丟下,她怎么會遇到這么多事,現(xiàn)在想想真是氣死人了。 錢小果撅著嘴,朝書沐白伸出一只手:“你手機(jī)借我下,我要打個電話?!?/br> “你家人那邊大使館已經(jīng)幫你通知了,現(xiàn)在中國時間是半夜,你要打給誰?”書沐白一邊掏手機(jī)一邊問。 “打給……打給我那些沒良心的同學(xué)和老師呀!居然把我給弄丟了,我這么大一個人……” “你也知道你這么大一個人,還能走丟,你除了生氣,不應(yīng)該覺得丟臉嗎?” 書沐白把手機(jī)遞給她,聲音清朗好聽,說出來的話卻讓她更加生氣。 “我怎么知道他們會不管我就走了,還把我所有行李都帶走了,他們是覺得我的行李比我的人重要嗎?” 她氣鼓鼓地說著,小嘴都撅了起來。 這生氣的樣子,整的一個未成年小屁孩。 書沐白摸了摸鼻子,微微嘆氣:“要是想罵他們,回去當(dāng)面再罵也不遲?!?/br> “不行!我現(xiàn)在就要打過去罵一罵她們!不然我不爽!”錢小果十分堅持,心里面委屈得不行,嘴唇都撅了起來。 書沐白在心里面搖了搖頭,果然是個小孩。 他的手機(jī)是英文版,雖然錢小果看不懂大部分英文,但圖標(biāo)還是認(rèn)識的,與國內(nèi)的手機(jī)別無二致。 她拿著他的手機(jī),切到撥號界面,先按了個1,然后手就頓住了。 羅老師的電話是多少來著? 柯暖暖的電話……? 或者武奎…… d,她一個號碼都沒想起來!這年頭誰還用腦子記數(shù)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