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阿瑜她……” 靜云和槐兒九兒,一下子都跪在了地上,廷茂媳婦兒見瞞不住了,跪在床邊拉著她的手哭:“小姑姑,您別激動,您聽我慢慢的跟您說,阿瑜姑姑她去的很安詳,沒受什么罪……” 廷茂媳婦兒話還沒說完,就見蘇玉容握著拳頭捶打著心口,哭的聲嘶力竭:“我就知道,阿瑜這么久不來看我一定是病了,一定是病了呀,我真是糊涂,我怎么就老糊涂了不知道去看看她,現(xiàn)在她走了,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沒見到呀!阿瑜!” “阿瑜陪了我一輩子呀,陪著我……受委屈,掉眼淚一輩子呀……我,我……咳咳……”蘇玉容哭的喘不過氣,忽然就咳了起來,不停的咳,一張青灰色的臉,生生給憋紅了! 廷茂媳婦兒一見情況不對勁,尖叫著大喊:“快去讓大夫過來!小姑姑喘不過氣了!” “咳咳……”蘇玉容用力的咳著,仿佛有人掐著她的脖子,她痛苦又難受,雙眼怔的老大,渾濁的眼球上布滿了血絲,雙手緊緊抓著被角。遙遙看著,雙眼紅到滴血的,滿含慌亂,不停沖她大叫的封于修。 我要死了,我要解脫了,我要去見爹娘,去見大哥,去見阿瑜了…… 我解脫了封于修,終于解脫了,來生,永生,咱們都不要相見,不要做夫妻了,太痛苦了真的。 跟你做夫妻,太痛苦了…… “小姑姑!” “老夫人!” 凄厲悲傷的哭聲,響徹封家大宅,大雪像是鵝毛一樣飄下來,將天地間一切丑陋都遮蓋下來,變?yōu)橄删场?/br> 半個月后,封于修睜著一雙空洞的眼,望著對面那張空曠的床,嘴唇無聲的動著:蘇玉容,你不來打我,其實挺枯燥,挺無聊的……你要是還在這兒就好了…… 房門外,傳來了細(xì)碎的腳步聲,封遠懷兩兄弟的妻子走了進來。 她們終于騰出了時間,商量著處理了伺候他的一眾丫鬟,看著床上的老頭子,陳氏嫌棄的輕哼著:“若是你一早將爵位給了我相公,那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fā)生了!如今老婆子死了,你兩個兒子也流放涼州,生死不知,我得兒子也成了廢人,你也別想自在的躺在床上活命!” “從今日起,不會有人再伺候你,給你端水送飯,你就一個人躺在這兒,慢慢等死吧!” 封于修依舊怔怔的盯著對面的床,仿佛沒聽見剛才的人說了什么。 一天又一天,屋子里沒有人來過,天亮過天又黑,四周寂靜的可怕。他清楚的感覺到口渴,很餓,能聞見從自己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臭味兒,他覺得自己的身下一定爛了,雖然他感覺不到疼。 又過了兩天,他虛弱的睜不開眼,頭很痛,肚子也很痛,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就對著那張床無聲的動動唇:蘇玉容,我馬上就可以下去見你了,我挺開心,你呢? 一定不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關(guān)于女主圣母,被刺處理這件事,在我當(dāng)時寫作的角度來看,蘇玉容身體已經(jīng)不堪重負(fù),根本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管這些事,去痛恨那些人了。 這跟當(dāng)初她費心籌謀,收拾那兩個庶子的時候不一樣,那時候她精氣神好著呢。 有時候我也想迎合你們的喜好來寫,但有些時候我覺得我想表達的東西,我也不愿意改變初衷。 所以不說了…… 第30章 蘇玉容是被窗子外面樹上的鳥兒叫聲吵醒的,她心里還在疑惑,如今寒冬臘月,大雪飄揚,窗外的樹上怎么還會有這樣靈巧的鳥叫聲? 想著,便睜開了眼,可入目,卻是滿眼的紅。 紅…… 怎么是紅……當(dāng)年新婚過后,幾十年來自己的床帳一直是青色,為何會是紅? 不對……她為何醒了? 她記得很清楚,自己聽到了阿瑜的死訊,大哭一場后來上不來氣就死了……想到此,她的心忽然砰砰的跳起來,就這么躺在床上,緩緩的伸出自己的手。 “怎么會……”蘇玉容驚恐的瞪大雙眼,看著自己伸出來的手,白嫩修長,鮮嫩健康,幾乎是一瞬間,她猛然從床上折起身子,下意識的摸摸臉,摸摸身上。 “怎么會這樣……”她腦袋里一團亂,掀開大紅色的喜被下了床,三兩步走到了鏡子前,一看就看到了鏡子里,自己年輕時的臉! 她瞬間用雙手緊緊按著臉,使勁的揉,鏡子里的人,隨著她的動作也在動…… 蘇玉容一雙眼慌張又茫然的看向四周,確定這就是自己的房間,可當(dāng)她目光落在那貼了喜字的窗戶上時,她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想起來了,這房間……這房間的模樣,是她和封于修新婚時的模樣! 新婚……不,不…… 蘇玉容不敢相信,一步步的后退,茫然無措的跌坐在床上,雙眼含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喃喃的低聲哭泣起來:“不可能……怎么有這么奇怪的事,一定是夢……是夢……” 她已經(jīng)死了怎么會活過來,又重新嫁給了封于修,不可能! 她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和那個男人有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就算是做夢也不行! 她慌亂的躺回床上,拉過被子蓋起來,試圖將這個荒謬的夢睡過去,可珠簾外,伴隨房門吱呀一聲輕響,一個年輕熟悉的聲音輕聲喊著:“少夫人,您醒了嗎?” 少夫人……不…… 蘇玉容緊緊攥著被子,雙眼含淚的看著珠簾外那個越走越近的身影,她看著那一身淺綠衣衫的女子,抬手挑開珠簾,笑著走近她,坐在了床邊,她渾身都在顫抖,張了口卻發(fā)不出聲音來:阿瑜…… 阿瑜坐在床邊,看著小姐那雙含淚的眼睜的老大,不禁疑惑的問:“小姐,您怎么這樣看我?哪里不舒服嗎?” 說著,伸出手來探探蘇玉容的額頭,奇怪道:“沒發(fā)熱呀。” 蘇玉容心跳加速的看著她,雙眼酸澀,伸出手拽著她的,感覺觸手一片細(xì)膩溫?zé)?,才知道這不是夢,這是真的阿瑜……她居然又回到了新婚時…… 阿瑜還好好的,爹和大哥都還好好的,她該歡喜的,可是…… 她居然又嫁給封于修了,老天為何要這么殘忍? “小姐?”阿瑜看著蘇玉容還在哭,不禁嘆口氣:“小姐別哭了,奴婢知道你是后悔和姑爺吵嘴了,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總不能再叫那柳氏奉一次妾室茶吧?那也太給她臉了!” “您別擔(dān)心,這才新婚呢,姑爺不會真的同您置氣,等晌午時候,奴婢讓廚房多做幾個姑爺愛吃的菜,然后奴婢親自去請姑爺過來,您再說兩句軟話,姑爺差不多也能消氣了。” 蘇玉容認(rèn)真的看著阿瑜,年輕的面龐如同記憶里一樣的好看,一樣為了她的事情憂思籌謀,想方設(shè)法的從中修復(fù)她和封于修的感情。 她的好阿瑜,永遠都在為她著想。 可為什么……又回來了,為何不能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呢,為何非要這樣? 難道老天,覺得她上輩子,吃的苦,流的淚還不夠多,所以要讓她再經(jīng)歷一遍嗎? 不!別做夢了! 既然又要活一世,這一次,她再也不會給封于修傷害自己的機會! 聽阿瑜的話,這是新婚第五天,昨天柳氏來敬妾室茶,她不喝摔了茶盞,和封于修剛吵了一架。 前世封于修和她吵架后,三四天都沒過來,后來還是婆母將他罵了一頓,他才來的,還是板著臉?biāo)啦磺樵傅臉幼印?/br> 哼,不情愿正好,這一世她也絕對不會再傻傻的守在封家大宅一輩子了! 他愛怎么寵柳氏,生孩子,她都無所謂,反正這一世,她絕不奉陪! “小姐,你今天怎么看起來呆呆的?” 阿瑜一句話,將她神思拉攏回來,她擦擦眼淚坐起來,沖她笑著搖搖頭:“我沒事,就是覺得這些紅紅的東西太刺眼了,就讓人來摘了吧。” 阿瑜還未開口,就聽見珠簾外傳來一聲驚呼:“小姐,可不能胡來,這喜慶可要掛足一個月才能摘呢,不然不吉利?!?/br> 說話的是阿云,她另一個陪嫁丫頭,前世跟著她在封家呆了三年后,就遠嫁了,后來再沒見過。如今一見,她也是自己記憶里的樣子,容貌親切的很,但她性子雖然活潑,可有時候她的話著實多了些,有點吵耳朵。 果然,阿云將洗臉?biāo)旁谝慌跃烷_始說:“更何況昨日您才和姑爺吵了嘴,今日就讓摘了這喜慶,這不擺明了要和姑爺置氣?先不說姑爺怎么想,單單柳氏那個小賤人,怕是都高興的想出來放炮竹,咱們可不能讓那小賤人得意了去!” 前世蘇玉容,早就習(xí)慣了身邊的丫頭都是少話穩(wěn)重的,也習(xí)慣了耳根清凈,如今阿云這個丫頭話這么多,她還真是有點受不了,可也知道這個丫頭也是向著自己,也不忍心斥責(zé),就笑笑看著她:“今兒這喜慶我是摘定了,你不叫人來動手,我親自動手!” 阿云一看小姐這么堅持,生氣的撅著嘴,也不敢再反駁了,轉(zhuǎn)身出去招呼丫頭進來。 阿瑜看著蘇玉容一臉嚴(yán)肅的那個樣子,忽然有些疑惑,“小姐……您這是,再和姑爺置氣嗎?”這樣豈不是便宜了柳氏?姑爺什么時候才能消氣?這日子以后還怎么過?才剛新婚就這么鬧…… 蘇玉容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只看著她笑笑:“放心,我有分寸。” 同一時間,前院書房里,封于修立于窗前,正傻眼看著窗外的竹林翠綠。 金為匆匆跑進來,隔著窗子跟他說:“公子,少夫人那邊,正在叫人摘紅綢呢……”您不去看看? 摘紅綢……蘇玉容……她果真也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都重生了,這下熱鬧了。 糖呢,一定會有的。 虐呢,一定也會有的。 另,大家看個樂呵就行了,莫要太較真,這是小說,邏輯不嚴(yán)謹(jǐn),無法與正史相提并論。 還是那句話,不換男豬,不喜點叉。 愛你們呦。 第31章 封于修是夜半時,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情況不對的,他居然變成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一開始他也萬分的不可置信,直到狠狠咬了自己的舌頭,感覺到一股腥氣,他這才接受了這個詭異的事實。 他大約知道自己的年紀(jì),但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日子,就推開門準(zhǔn)備出去看看,結(jié)果一看外院布置,腳步硬生生停留在屋檐下挪不動了,院子里,每一個燈籠上,都貼著喜字! 喜! 新婚! 他好像回到了和蘇玉容新婚的時候! 那一瞬,封于修說不出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感覺,震驚?狂喜?憂慮?總之,什么都有。 夜風(fēng)冷冷的吹著他,讓他神思清醒了一些,他回到屋里,靠在椅子里,看著書桌上擺著的那本兵書,想起了這是蘇玉容為了柳氏敬茶,和自己爭吵的那一夜。 一想到這兒,他煩躁的捏著眉心,老天爺為何要這樣?非要他在這個尷尬的時候回來?就不能早兩天,在新婚之夜讓他回來嗎?現(xiàn)在好了,重活一世,他和蘇玉容還是夫妻,他們又在新婚的時候吵架…… 可下一瞬,他又想到一個嚴(yán)重的問題,既然他回來了,那蘇玉容搞不好也會回來! 前世蘇玉容那么痛恨自己,這一次如果她記得那些事情,即便是如今成婚了,木已成舟,她怕是也要想盡辦法,和自己和離的! 所以……如果她真的回來了,要順著她的意思,和離嗎? 前世,他最后躺在床上那段日子,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心里清楚,那一生他是對不起蘇玉容的,她死的委屈。 可和離……真的要和離嗎? 一想到這里,他眼神就有點別扭,和離……可是很麻煩的事情……還會同時毀掉他和蘇玉容兩個人,兩個家的名聲,實在,不太劃算呀…… 于是他無恥的想著,反正木已成舟了,反正他經(jīng)過以前那些事兒,也不是那么討厭蘇玉容了,若是忍忍她那些驕縱的小脾氣,這日子還是可以好好過下去的,沒必要非鬧的和離,讓全京城人看笑話…… 畢竟,就算是和離了,以后他也要再娶一個不了解的女人,萬一那個女人比蘇玉容驕縱,比蘇玉容不可理喻呢?所以,還不如和蘇玉容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