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他低下頭看她,高高的鼻梁在如玉臉龐上留下陰影,有種奇異的俊美。 姜婳微微一笑。 蕭決也笑了,大掌緊了緊,拇指在她嬌嫩的手背上搓了一下,牽著她繼續(xù)前行。 …… 姜澄還沒有醒來。 他上身光裸,小小的身子上插了十幾根金針,深入xue道,只露著一小截針尾。 姜婳知道這是針灸,也知道以百里春的醫(yī)術(shù),這針插得正中xue道,就算弟弟醒著也不會感覺到疼痛,更何況他還在昏迷,可她就是看得心疼。 她坐在他的床邊,不敢碰他,只靜靜地看著姜澄。 姜澄的眉頭無意識地皺著,顯然是不太舒服。 姜婳起身,對著百里春深深褔了一禮,“多謝百里先生救我弟弟性命。” 百里春嚇了一跳,連忙錯開身,這位可是太子爺?shù)男母螌氊?,他可不敢受她的禮。百里春還了一個揖禮,“您請放心,小公子無礙,約摸后天就醒來了?!毙姨潠|宮的藥材齊全,連很是罕見的一味都有,不然也不會這么順利。要不是他確實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毒,都要懷疑太子爺是早有準(zhǔn)備了。 姜婳一聽后天就能醒來,頓時放心了。她守著姜澄坐了一個時辰,燭火爆了一個燈花,她回過神來,這才驚覺夜色已深,而太子并未離去,靜靜地坐在一邊看著她。 “殿下!”姜婳慌忙起身,“我以為您已經(jīng)走了。” 蕭決道:“無妨,我正好沒事,陪婳婳坐會兒。” 姜婳很是歉疚,她在看著弟弟發(fā)呆,而他就耐心地等她?!暗钕拢股盍?,咱們……回去吧?” 蕭決點點頭,像來時那樣,牽著她的手離開了。 走到院中,蕭決突然停下了腳步,低頭問道:“謝珩就在隔壁,婳婳不去看看?” 姜婳一聽就知道他還在醋,當(dāng)初長寧侯府請了媒人上門,他可是直接就派人去殺謝珩了,哪會好意關(guān)心謝珩。 姜婳搖搖頭,“謝侯爺有百里先生照料就行,我去做什么,又不懂醫(yī)術(shù)?!?/br> “嗯,也對。”蕭決勾唇一笑,牽著她回了嘉溪殿。 …… 姜婳坐在靠窗的軟榻上,聽著凈房嘩啦嘩啦的水聲,心跳越來越快。 太子正在沐浴,按理她應(yīng)該進(jìn)去服侍的,可她實在是邁不開腳步,光是聽見水聲就已經(jīng)讓她羞得想一頭扎進(jìn)枕頭里,更別說進(jìn)去動手服侍他了。 凈房的門關(guān)著,蕭決并沒有讓她進(jìn)來的意思。 他此時沒法見她,他正在做的事也不能讓小姑娘看見。 寬大的浴桶中,蕭決背靠著桶壁,一手緊緊地握著浴桶邊緣,他仰著頭,俊臉上泛著紅暈,眼眸微閉,眉頭皺起,似是歡愉又似是痛苦。 要不是他余毒未清,與她歡好的話會對她的身體不利,他怎么會在小姑娘進(jìn)東宮的第一天躲在這里自瀆? 原本他應(yīng)該抱著心心念念肖想了許久的小姑娘,肆意溫存,被翻紅浪的。 現(xiàn)在這多余的精力只能自己釋放,不然,他估計今晚會格外煎熬,香香軟軟的小姑娘睡在他的懷里,又確確實實是他的女人,他卻只能看不能吃,簡直是酷刑折磨。 水波一圈圈蕩開,水花躍過浴桶邊緣,落在了地上,蕭決卻始終沒能解決問題。 今晚似乎格外興奮…… 蕭決停下手,平息了一下呼吸,喚道:“婳婳!” 姜婳渾身一個激靈,她站起身,原地轉(zhuǎn)了幾圈,走三步退兩步,磨蹭了許久才走到凈房門口,細(xì)白的手指按在門上,卻終是沒有勇氣推開,姜婳顫聲問道:“殿下,您……您在喚我嗎?” “嗯?!崩锩?zhèn)鱽硎挍Q低沉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姜婳覺得那聲音無比暗啞,似乎在壓抑著什么,“婳婳,你背過《中庸》《大學(xué)》什么的嗎?” 一聽不是叫自己進(jìn)去服侍,姜婳松了口氣,“背過的,殿下問哪一篇?”這些在她小時候住在京都時,父親就手把手教過她的。后來去了江南,弟弟開蒙后,她生恐弟弟發(fā)問自己答不上來,特意又重新學(xué)起。 “不拘哪篇,隨便挑上幾篇背給我聽聽,要連著背,我不喊停不許停。” 姜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勤勉好學(xué)沐浴時也不放松,還是想要考較自己的功課?不過背誦文章可比進(jìn)去服侍他容易多了,姜婳沒有猶豫,挑了一篇熟悉的開始背誦。 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江南特有的甜,那甜順著門縫進(jìn)了凈房,直鉆到蕭決的心尖。 小姑娘的聲音包裹著他,蕭決的動作漸漸加快…… 第73章 姜婳背到第四篇的時候,凈房的門打開,蕭決出來了。 她飛快地瞄了一眼。 雪白的寢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大片光潔健壯的胸膛,雙腿修長筆直,因為有些水汽沒有擦干,寢衣粘在腿上,變得有些透明,那衣下的肌膚顯得很是緊致有力。 姜婳的臉紅了,慌亂地偏向一邊。 蕭決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牽著她走向拔步床。 姜婳的心怦怦直跳,腿也有些發(fā)軟。腳下不知道被什么絆了一下,她猛地朝前栽去。 “呀——”一聲驚呼,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已經(jīng)到了蕭決的懷里。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邁開大步,幾下走到床邊,將她放在床上,將她身上的蜜蠟黃繡玉蘭的襦裙拉開。 “殿下,我……”姜婳盯著他修長靈活的手指,臉熱得快要冒煙。 蕭決手指不停,很快就將她的襦裙脫了下來,隨手扔到一邊,“婳婳難道是穿著外衣睡的?” 姜婳低著頭不敢看他。 蕭決拉過被子將她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揉了揉她烏黑柔軟的長發(fā),“睡吧。” 帳簾放下,眼前頓時變得朦朧。 姜婳睜著眼睛,一顆心吊得高高的。 太子卻始終沒有動作。 “您……您睡著了嗎?”過了許久,姜婳輕聲問道。 “還沒?!笔挍Q伸出胳膊,將她摟在懷里,“婳婳怎么了,換了地方睡不著嗎?” 姜婳一滯:“……” 不正常的分明是他吧?可她絕對問不出“你為什么不碰我”這樣的話來,想了想,只好轉(zhuǎn)移話題,“殿下,我覺得行刺我和弟弟的人,應(yīng)該是夏思瑤派的?!?/br> “嗯,那攔著婳婳馬車行刺的殺手是太后的人,不過確實是夏思瑤挑撥起來的?!?/br> “您知道?那與殺手糾纏的高個男子……”姜婳驚訝地抬起頭,朦朧的光線下,只能看到他堅毅的下巴。 “那高個男子是我派去的。我偶然得知了太后的計劃,想要阻止來著,沒想到遇見謝珩,被他攪和了?!笔挍Q輕聲解釋,順便再抹黑一把謝珩。 姜婳的臉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平穩(wěn)強(qiáng)勁的心跳。 原來,他在默默地保護(hù)她嗎?即使她和他劃清界限,即使她并不知道那幫忙的人是他派去的,他還是會出手幫她。 “殿下,我恨太后?!彼呀?jīng)不想知道太后為什么要派殺手對付自己和弟弟了,反正,太后、長公主、夏思瑤祖孫三人都是一丘之貉,她們都曾經(jīng)出手對付過自己,不管夏思瑤出于什么目的挑撥了太后,都不重要了。剛回京都她并沒有惹到夏思瑤的時候,夏思瑤也多次試圖毀掉她來著。 “婳婳別急?!笔挍Q的大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安撫道:“太后在宮中經(jīng)營多年,我雖然在慈安宮里安插了眼線,可是想立刻要她的性命也不容易,弄不好反而打草驚蛇陷自己于被動。婳婳耐心等等好不好,我保證,將來讓婳婳有手刃仇人的機(jī)會?!?/br> 他重生以來才兩年,太后卻苦心經(jīng)營了多年,他不得不謹(jǐn)慎些。 前世,就是因為他不小心著了羅問蝶的道,昏迷了一日,東宮大亂,她腹中的孩子才被害沒了。 沒了姜府的家人,又沒了腹中的孩子,她失去了一切羈絆,才會那么決絕地離開他。 重來一次,他絕對不允許她受到傷害。 他想給她最尊貴的身份,想讓她母儀天下,可必須是在太后倒臺之后。在那之前,他不能讓她成為太后的目標(biāo)。他只想將她攏在羽翼之下,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讓誰都發(fā)現(xiàn)不了。 …… 黑暗中,姜婳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她知道他與太后不合,才會毫不顧忌地說出“我恨太后”的話。 可他卻告訴了她這么多的秘密,甚至還答應(yīng)會讓她手刃仇人。 “殿下,您對二皇子是怎么看的?” 蕭決哼了一聲,“小傻子一個?!?/br> “對于當(dāng)年的事……”姜婳有心告訴他從桑桑的話語中推測到的事,卻又覺得說出桑桑的身份會背叛桑桑,她斟酌了一下,“殿下,我從一個人旁敲側(cè)擊的話語中,覺得當(dāng)年的事可能都是太后的陰謀?!?/br> “哦?怎么說?” 姜婳輕聲道:“都說淑妃害了先皇后,可您比二皇子大半歲,先皇后臨產(chǎn)之際,淑妃腹中的胎兒才三個月,應(yīng)該看不出男女吧?為了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就去害皇后,如果說是為了太子之位,也太過牽強(qiáng)了。” 蕭決點頭,“沒錯,就算存心奪嫡,也應(yīng)該確實生下皇子再說?!?/br> 姜婳又道:“假如淑妃野心勃勃,想著只要害了皇后,她就算生了公主,將來還能再生皇子。可她這么大的野心,怎么就不小心點兒呢,輕易就暴露了。你看看她的結(jié)局,自己身死還株連了家人,最終得到好處的人,可并不是她?!?/br> 姜婳不知道當(dāng)年的細(xì)節(jié),蕭決卻是知道的,“從淑妃的宮中,搜出了母后所中之毒?!彼托σ宦?,“那盛著毒|藥的小瓷瓶,就藏在她梳妝臺最下層的角落里?!?/br> 黑暗中,蕭決的眸中滿是嘲諷,這件事根本經(jīng)不起推敲。就像姜婳所言,野心勃勃的淑妃怎么就不小心點兒呢,害了皇后的毒|藥竟然就放在梳妝臺中,分明就是被人栽贓的。 “就像婳婳所說,最后得了好處的,可不是被認(rèn)定為兇手的淑妃?!彼拇笳圃诮獘O背上輕輕撫摸,“太后的胃口被養(yǎng)大了。父皇對她尊崇有加,她還想更上一層樓。當(dāng)時太醫(yī)已經(jīng)斷言,母后的腹中是個男胎?!?/br> 蕭決的聲音幽涼,“皇后生下的嫡長子,想必將來也是太子。母后與她不合,若我登基,她是討不到好處的。倒不如謀其未兆,一箭雙雕,既害了不肯聽她話的皇后和腹中的嫡長子,又能估計重施,將下一任皇帝撫養(yǎng)在身邊。即便到時候淑妃生下的是公主,她也不虧,再尋找下一個目標(biāo)就是了,反正宮中還有其他的妃嬪。” 他的話與姜婳的推測不謀而合。 姜婳是從桑桑的只言片語中得到的消息,“殿下,您只從推測……就知道這么多了?” “有推測,也有一些間接的來源?!笔挍Q輕聲道:“當(dāng)年的事情發(fā)生后,宮中很是清洗了一番,稍微沾點兒邊的宮人都被換掉了,母后和淑妃宮中的內(nèi)侍宮女更是一個不留?!?/br> 他頓了一下,“可事情發(fā)生過,總會有些蛛絲馬跡。比如,淑妃其實是個溫順膽小的人,她不敢忤逆太后,卻與母后更為交好,兩人從來沒有因為爭寵紅過臉?!?/br> 這些倒是姜婳從未聽過的,她想了想,“如果淑妃是這樣的人,絕不會鋌而走險去害皇后?!?/br> 這件事顯而易見,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兒。 姜婳只覺得太后實在可恨,害了她的母親,害了蕭決的母親,害了二皇子的母親,害了桑桑的父母。 她身邊的幾個人,都被太后害盡了。還有二皇子,簡直是認(rèn)賊做親。 她磨了磨牙,“殿下,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是不是就沒有辦法揭發(fā)當(dāng)年的事了?” 蕭決在她背上拍了拍,“人證肯定是有的。事情發(fā)生后,太后宮中的人也換掉了些,可她身邊貼身服侍的幾個,卻并沒有離開,這些年死的死走的走,還剩下一個魏嬤嬤?!?/br> 姜婳一點就透,“魏嬤嬤肯定知道太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