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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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見面,兩人的表情都有些意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只無聲的對視。 “嗝~” 蘇梨打了個飽嗝兒,最終劃破沉默。 陸戟走近了些,目光輕柔的落在蘇梨身上,良久開口問了一句:“回來了?” “嗯?!?/br> 接下來又是沉默。 蘇梨不大喜歡這樣的氛圍,主動找話題:“阿湛還好嗎?” “嗯,在學(xué)堂念書,很聽話?!标戧f完覺得太寡淡又加了一句:“他很想你?!?/br> “我也挺想他的,之前要走沒提前告訴他,他應(yīng)該很生我的氣吧?!?/br> “沒有?!?/br> 陸戟搖頭,再往前一步,想把蘇梨看得更仔細一些,楚懷安從旁邊斜插進來,擋在兩人中間。 他剛洗完澡,頭發(fā)還是濕的,帶著一身水汽,徹底粉碎了蘇梨和陸戟之間的詭異氣氛。 “手上拿的是什么?”楚懷安一本正經(jīng)的問,把話題帶到正事上來,陸戟從蘇梨身上收回目光,把羊皮卷遞給楚懷安:“顧炤讓人從京城快馬加鞭送來的地圖和兵力部署?!?/br> 顧炤在忽韃身邊待了五年,論對忽韃的了解,整個遠昭恐怕都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有了這東西自是錦上添花,楚懷安略加思索,拉著蘇梨和陸戟一起回了營帳。 蘇梨還撐得難受,不由開口:“你們談?wù)挛乙矌筒簧鲜裁疵Γ梦覔蔚秒y受,讓我自己在外面轉(zhuǎn)一會兒消消食行不行?” “在這里待著?!背寻矐B(tài)度強硬,見蘇梨皺眉,又補了一句:“一會兒我陪你?!?/br> “……” 霸道!過分! 蘇梨腹誹,卻也不好腆著臉發(fā)脾氣,只撐著腰在營帳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楚懷安和陸戟的心性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竟然絲毫不受蘇梨影響,攤開羊皮卷就自顧自的討論起來。 “胡地和這里中間橫著一條數(shù)十里的荒漠,這是一條天然的防御線,荒漠地勢平坦,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若是在這里遇襲,傷亡會很大,我建議先有小股兵馬進城攪亂城中防守,然后再大舉進攻?!?/br> “攻完這里,我打算以這里為第二據(jù)點,分四路深入進攻,忽韃愿降便降,不愿降的話我也不打算留他的活口?!?/br> 楚懷安指著地圖上的忽倫王宮說,陸戟掀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終沒有多說什么。 蘇梨一邊走著一邊聽著他們的話解乏,想到之前在石洞發(fā)生的事,不自覺開口:“之前我被關(guān)進一個石洞,那里有一個巨大狹長的溝壑,看情況應(yīng)該是胡人的兵器煉造庫,有一天我聽見有異動,像是他們在大規(guī)模運送武器,是不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們有了準備?” “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在哪兒嗎?他們打造的武器是什么樣的?還有其他信息嗎?”陸戟一連串的發(fā)問,蘇梨被問得有點懵,楚懷安放下羊皮卷走到蘇梨面前,頭也沒回道:“時辰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說完不再管陸戟,拉著蘇梨走出營帳。 楚懷安走得急,蘇梨不得不小跑著跟上,吸了兩口氣連忙開口:“別走這么快,一會兒容易肚子痛。” 楚懷安停下,大掌很自然地貼到蘇梨腹部揉了一下:“難受?” “現(xiàn)在沒有,就這樣慢慢走就好了?!?/br> 蘇梨說著推開他的手,軍營里人來人往的,讓人看見多容易引起誤會,不知道怕是會以為她懷孕了! 知道蘇梨不好意思,楚懷安倒也規(guī)矩,沒再動手動腳,陪著蘇梨溫吞吞往前走,有將士遠遠地看見他們,立刻兔子一樣躲得遠遠的,蘇梨不由失笑:“他們看上去好像都很怕你?!?/br> “嗯?!?/br> 楚懷安平靜的承認,蘇梨還是不喜歡他成天繃著臉裝老成的樣子,湊過去逗他:“你剛進軍營的時候是不是被他們欺負了?不然現(xiàn)在怎么這么嚴肅?” 蘇梨本來是開玩笑的,沒想到楚懷安竟然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她會想到這一層,蘇梨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逍遙侯,雖然老侯爺去得早,可先帝和太后早年對他是極寵溺的,他是在京都可以橫著走的小霸王,聲名遠播,突然空降到驃騎軍里,定然會有很多人不服管束的。 面對質(zhì)疑和爭議,他都是怎么處理的? 只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在軍中樹立威信? 他擔(dān)心她過得不好,她享受著他的關(guān)懷,卻忽略了他過得好不好。 喉嚨像哽了一團棉花一樣難受,蘇梨發(fā)不出聲音,只怔怔的看著楚懷安。 楚懷安被她看得有些無措,抬手揉了揉她水潤的眼角:“放心,我不會兇你的?!?/br> 蘇梨低頭平復(fù)了下情緒,主動拉住他的手:“楚懷安,這一年多,你過得好嗎?” “不好。” 他說,坦然直接,蘇梨鼻尖一酸,有些想落淚,卻聽見他繼續(xù)道:“你不在我身邊,我怎么都過不好?!?/br> “……” 侯爺,我在很認真的跟你談心,你突然說情話撩人真的不算犯規(guī)嗎? 蘇梨抓起他的手細細觀察,以前他的手不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那也是修潤好看的,只有年少時習(xí)武留下來的一點薄繭,哪像如今,他一雙手上布滿了老繭,是常年習(xí)武練劍留下的。 陸戟練了二十來年,手上的繭也才比他厚一點,也不知道他這一年多對自己進行了怎樣嚴苛的訓(xùn)練才變成如今這樣。 蘇梨越看越覺得心疼,楚懷安被看得不自在起來,強行與她十指相扣,把手背在身后:“別看?!?/br> 手變得這么丑,有什么好看的。 這情形讓蘇梨想起當初她才回京的時候,莫名傻笑起來:“有什么不能看的,當初我的手生了凍瘡,難看成那樣,你不僅看,還讓我?guī)湍隳蠹绨蚰?!?/br> “……” 楚懷安臉色一僵,想起當初自己做得過分,手緊了緊:“以后我?guī)湍隳蠹绨?,捏一輩子!?/br> “……” 侯爺現(xiàn)在的情話真是隨口就來啊。 蘇梨暗嘆,努力說服自己習(xí)慣這樣的相處模式,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移話題:“剛剛怎么突然中斷議事了?是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br> 楚懷安飛快的回答,夜風(fēng)徐徐吹來,他把蘇梨往身邊帶了帶,攬進懷里:“你說的那個地方我會派人去查探,你不用管?!?/br> 家國大事,是七尺男兒該擔(dān)負起來的責(zé)任,她這么嬌小這么柔弱,乖乖待在他身后就好。 “楚懷安,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好有魅力!” 蘇梨由衷夸贊,眉眼彎彎,綻放出崇拜的光芒。 楚懷安喉嚨滾了滾,抬手覆上蘇梨的眼睛:“別這樣看著我?!?/br> “為什么?” 蘇梨疑惑,唇上一疼,被咬了一口:“因為我會覺得你在故意勾引我?!?/br> “……” 呸!才不是!我才不是那種人! 在外面轉(zhuǎn)了小半個時辰,胃里的東西總算是消化了些,蘇梨這才和楚懷安一起回去,一進去就聞到帳子里有股淺淡的藥香味兒。 繞過屏風(fēng),果然看見床邊放了一個木桶,木桶應(yīng)該是特制的,里面的藥水咕嚕咕嚕沸騰著,水汽蒸騰而上。 蘇梨一看就知道這是給她準備來熏蒸膝蓋的,不得不在心里感嘆一下岳煙動作的迅速。 蘇梨蹲在木桶旁邊研究了一番,坐到床上準備開始嘗試熏蒸,一抬頭看見楚懷安拿著一個黑色瓷瓶站在床邊,滿臉寫著躍躍欲試。 “……你要做什么?” “熏蒸之前,要先按摩一刻鐘,我?guī)湍??!?/br> 楚懷安說完坐到床邊,不由分說的把蘇梨的腿放到自己懷里,撩起褲腿。 “我自己來!” 蘇梨羞得面紅耳赤,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里才好,楚懷安不理她,從瓷瓶里倒了藥在掌心揉開就覆在蘇梨膝蓋上。 他掌心火熱,燙得蘇梨身子一抖,溢出一聲悶哼,眼睛都紅了,泛著盈盈的水光。 “疼?” 楚懷安問,手上動作越發(fā)輕柔,帶著誘哄的語氣低聲道:“別怕,我輕點?!?/br> 蘇梨咬著唇拉過被子擋住自己的臉,觸覺卻變得越發(fā)清晰起來,楚懷安的力道拿捏得比岳煙還好,粗糲的指腹在柔嫩的肌膚上游走,酥麻之后留下guntang的溫度,讓她整個身子都軟下來。 眼角浸出淚水,蘇梨有點想哭。 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人如此珍視呵護。 他的每一次按壓都好像落在她心上,讓她的心一遍又一遍為他悸動。 按摩完,楚懷安用帕子把膝蓋上還沒吸收完的藥水擦干凈,又從木桶里撈出一個吸收了滿滿藥汁的棉墊覆在蘇梨膝蓋上。 棉墊很燙,蘇梨被燙得瑟縮了一下,楚懷安忙按住她的腿不讓動:“一開始是有點燙,忍一忍,別怕。” 不知是太燙還是藥氣蒸入肌理,膝蓋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疼,蘇梨終是忍不住哭起來。 幸好有被子擋著,保全了她的自尊,避免過于尷尬。 “楚懷安,娶了我以后你會納妾嗎?” “不會。” “有比我更年輕漂亮善解人意的女子投懷送抱你也不動心嗎?” “不動?!?/br> “那……” 蘇梨還想問什么,楚懷安猛地把被子掀開,蘇梨一雙濕漉漉紅撲撲的眼睛頓時無處遁形。 對視片刻,蘇梨嗷嗚一聲想要滾到床里面去躲起來,被楚懷安眼疾手快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哭什么?” 楚懷安問,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 濕熱的液體浸濕指尖,把心臟也浸潤起來。 “膝蓋疼!” 蘇梨大聲說企圖掩飾自己的情緒,楚懷安沒有懷疑,低頭吻了吻她的眼角:“別哭。” 本來蘇梨的情緒都要平復(fù)了,他這么一說,不知道為什么觸動了蘇梨的心弦,反而更加委屈起來。 那些她曾經(jīng)覺得理所當然應(yīng)該背負在肩上的事,充斥在她胸腔,讓心臟和眼睛都變得酸脹,淚水控制不住的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