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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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抓著蘇湛的胳膊問,蘇湛自豪的點頭,蘇梨左右看看,把蘇湛抱到僻靜一點的地方:“剛剛那個捏面人的叔叔你也看見了嗎?” “看見啦,他臉上生了好多痦子,一點都不好看?!?/br> 蘇湛搖頭晃腦的說,蘇梨抿唇,她了解蘇湛,所以她能輕易看穿蘇湛的小把戲。 蘇湛是故意拖住她的,他見到陸戟了。 就在剛剛,在這繁華的京都大街上,在九五之尊的眼皮子底下! 身為鎮(zhèn)邊大將軍,沒有圣諭皇命,不得擅離職守,這是死令,可陸戟現(xiàn)在違反了,這罪名遠比斬殺糧運使的罪名要大得多,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只有死路一條。 蘇梨的后背一陣陣發(fā)涼,臉色也凝重得可怕,蘇湛被她感染得斂了笑,有些不安,胖乎乎的小手在蘇梨臉頰戳了下。 “娘親,你……你不要生氣,我剛剛的確看見……” “阿湛!”蘇梨急切的打斷蘇湛:“你做得很對,剛剛的事,不管誰問你,你見到的都是那個臉上長滿痦子的叔叔!” “娘親,我……真的做得對嗎?”蘇湛猶豫,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兒,他很多人都更知道軍令如山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頂天立地的父親違反軍令了,很嚴(yán)重的那種,重到可以殺頭。 “嗯!你沒做錯!”蘇梨捧著蘇湛的臉肯定,仍心有余悸,急促的呼吸還沒緩過來。 陸戟不會無緣無故冒著殺頭的危險到京中來,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重大的事讓他不得不離開邊關(guān)。 到底是什么事?發(fā)生了這樣的事為什么沒有人上報朝廷? 蘇梨急速的想著,手心微微冒出冷汗。 “蘇小少爺,你在哪里?蘇小少爺……” 聽見呼喊,蘇湛興奮地揮手:“我在這里!” 話落,幾個穿著短打、個子高大的人匆匆趕來,在他們之后,跟著穿著灰色長衫的陸國公。 蘇湛怎么會和陸國公在一起?? 蘇梨詫異,抱著蘇湛行禮:“民女拜見陸國公!” “不必不必!”陸嘯急切的說,銳利的眼眸迅速掃過蘇梨和蘇湛,見蘇湛一身狼狽,手上還帶了傷,大手一揮:“先去醫(yī)館治傷!” “……” 一行人形成兩堵不可撼動的人墻將蘇梨和蘇湛護送到醫(yī)館,今兒是元宵,醫(yī)館的大夫都回去和家人團圓了,只有伙計留守著,陸嘯信不過伙計,讓人給了銀子,自己親自抓了藥碾成粉給蘇湛敷上。 “小湛,痛不痛啊?要是痛的話就跟爺爺說,爺爺再輕點?!?/br> “……”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蘇梨絕不相信馳騁沙場的陸國公會用這么溫柔的語氣跟別人說話。 “不痛,爹說男子漢流汗流血不流淚!” 蘇湛勇敢的說,小臉平靜,黑亮的眼睛眨巴著,一點水汽都沒有,陸嘯聽他這么說,當(dāng)即橫了眼:“胡說!你還這么小,你爹怎么能跟你說這種混賬話?” “我爹說,小時候他爹就是這么教他的,那我爹的爹說的也是混賬話嗎?” 陸嘯:“……” 蘇梨:“……” 氣氛一度十分微妙,蘇梨輕咳兩聲:“阿湛,不許這么跟陸爺爺說話!” 蘇梨低斥,陸嘯回頭很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低頭在蘇湛手上纏了一層紗布。 “謝謝陸爺爺?!?/br> 蘇湛乖巧道謝,陸嘯嗯了一聲算是回答,過了一會兒,醫(yī)館門口一陣哭鬧,一個綠衣丫鬟跌跌撞撞跑進來,看見蘇湛安好無虞,腿一軟跪在地上:“嗚嗚,小少爺,幸好你沒事,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奴婢一定會被夫人打死的,嗚嗚嗚……” 丫鬟是真的嚇壞了,蘇湛聽話又聰明,平時出去玩都沒什么事,誰曾想今天才剛出門,她去給蘇湛買小吃,回頭就看見幾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堵了馬車把蘇湛帶走了,丫鬟嚇得一路哭一路追,也是到現(xiàn)在才知道這幾個男人是陸國公的手下。 “行了,別哭了,小孩子陽氣弱,大過節(jié)別哭著給他添晦氣!”陸嘯不滿的呵斥,他其實并沒有要兇小丫鬟的意思,只是在軍營待久了,語氣總是生硬帶著股子塞北的冷厲。 綠衣丫鬟嚇得打了個嗝兒,眼角墜著顆淚珠都不敢眨眼睛,怕一眨眼淚就掉下來。 “嗯,別哭了,我沒事的?!?/br> 蘇湛拍著丫鬟的肩膀有模有樣的安撫,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逗得人想發(fā)笑,丫鬟一時哭笑不得。 陸嘯又看了蘇梨一眼,分明是有話要說。 蘇梨隱隱察覺到他要說什么,暗暗嘆了口氣,沖那丫鬟到:“時間不早了,先帶小少爺回府休息吧,以后仔細些,別再看丟了。” “是,多謝三小姐!” 丫鬟連忙道謝,蘇湛聞聲眼巴巴的看向蘇梨:“娘親,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呢?!?/br> “過幾日得空了再說,今日先回家去?!?/br> 蘇梨堅持,蘇湛有些失望,卻也能感受到蘇梨與陸嘯之間的暗流涌動,他點點頭看向陸嘯,一臉真誠:“陸爺爺,我娘親對我和爹都很好,雖然我爹不在這里,但你不許兇我娘親,不然我和……我長大以后會替我娘親報仇的!。” 蘇湛本想說自己和爹都會替娘親報仇,但想到自己爹已經(jīng)‘死了’,便急急的改了口。 哼!報仇?就你這小胳膊小腿兒的樣子還跟老子提報仇? 陸嘯在心里冷哼,面上一片嚴(yán)肅:“行了,我陸家的男人,從來不會欺負女人,別婆婆mama了,快走!” 蘇梨:“……” 陸國公,您和孩子他爹說話的方式還真是……一模一樣! 蘇湛第一次被人說婆婆mama頓時覺得傷了顏面,當(dāng)即挺直背脊,昂著小胸脯帶著綠衣丫鬟離開。 等蘇湛走了,陸嘯一個眼神,手下的人便把藥堂伙計也攆出去,四處把守著,形成一個靜謐安全的空間。 “說說吧?!?/br> 陸嘯抬抬下巴說,好似對所有的事都已了如指掌,一般審訊也都是這樣詐犯人口供的,蘇梨并不慌亂,從容反問:“國公大人想聽什么?” 陸嘯掀眸,眼神似無形薄刃寸寸扎在蘇梨身上,不曾見血,卻實打?qū)嵉脑?,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蘇梨卻還咬著牙忍著。 片刻后,陸嘯收了那股子嗜血狠戾的威壓,唇角勾起笑,常年冷鉤似的眼角也染上一分暖意:“這小崽子,和那臭小子小時候一模一樣,連說話的調(diào)調(diào)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真以為老子老眼昏花認不出來了?” 陸嘯的語氣有些得意,一方面是知道自己有這么大個孫子開心,另一方面是因為蘇湛的聰明討喜。 這孩子被教養(yǎng)得很好,聰明勁兒有,正義感也不少,是棵好苗子,以后做什么定然都是極有出息的。 “請國公大人恕罪,阿梨貿(mào)然回京,還未探清京中局勢,是以未讓阿湛與國公大人爺孫相認。” 話說到這個份上,蘇梨也沒有再找借口搪塞遮掩蘇湛的身份,索性大大方方承認。 陸嘯臉上的笑意未減,抬手指了指她:“老夫?qū)δ氵@個小女娃也有所耳聞,知道你有些不同,沒曾想你竟如此有能耐,倒是叫老夫刮目相看!” “國公大人謬贊!” 蘇梨回答,語氣不卑不亢,不曾因為五年前那些流言蜚語而自慚形穢,陸嘯滿意的點點頭:“骨頭不軟,倒是與那臭小子的驢脾氣有幾分相似?!?/br> 陸嘯說著敲敲桌子,從袖袋里摸出一塊銀鎖遞到蘇梨面前。 那銀鎖是特別打制的,鎖做得極精致,上面刻的不是元寶什么的,而是一只鴛鴦,蘇梨會畫畫,一眼就看出鎖上刻的是只鴛鴦。 鴛鴦向來成雙,這鎖自然也是兩個。 蘇梨五年前見過另一個,那是陸戟唯一隨身攜帶的東西,后來,他再也沒戴過那個鎖。 “這是臭小子的娘讓人打的,是一對,一個在臭小子身上,這一個……” “國公大人,這個我不能要!”蘇梨推辭,在陸嘯不解的目光中低聲解釋:“國公大人,我……不是阿湛的生母?!?/br> “那他的生母呢?”陸嘯輕聲問,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悲戚,已經(jīng)猜到幾分,蘇梨如實相告:“沒了?!?/br> 沒了,就是不在了,這個世上再看不到這個人,聽不到這個人的聲音。 陸嘯一生見過無數(shù)生死,這顆心本應(yīng)早已硬如鐵石,如今聽見這個消息卻還是控制不住的難過。 國公府很大,可很少有人可以讓他說說知心話。 他看著蘇梨,想起某些悠遠模糊的舊事。 “臭小子的娘也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那時我在邊關(guān)戰(zhàn)事正急,她在京里染了重病,我回來時,她墳頭草都長了快一人高了?!?/br> 談起早亡的發(fā)妻,陸嘯的眼眶很快紅了,向來挺直的背脊也出現(xiàn)一絲佝僂,這個鐵骨錚錚的男人,此生所有的柔情都給了那位早亡的佳人。 “臭小子不記得他娘長什么樣,現(xiàn)在他兒子又是這樣……” 陸嘯說著哽咽起來,當(dāng)年少痛失愛妻這樣的事發(fā)生在自己的骨rou身上,總是要比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更加殘忍。 “將軍把阿湛教得很好,阿湛這些年過得很快樂!” 蘇梨干巴巴的安慰,除了這個,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還能說些什么。 想到蘇湛,陸嘯的悲痛輕了一些,他抬手揉揉眼睛,將還沒來得及成形的淚意拭去,片刻后又恢復(fù)到平日沉靜嚴(yán)肅的國公形象。 像多年前在戰(zhàn)場上接到愛妻死訊,一瞬間的悲傷之后,又繼續(xù)上陣殺敵。 他們這樣的人,注定不能像旁人那樣恣意快活。 平復(fù)了情緒,陸嘯復(fù)又看向蘇梨:“說說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叫你回京以后,不入國公府,反而讓我的嫡親孫兒入了你蘇家的祖籍?” 陸嘯這話問得很平靜,并沒有對蘇湛入了蘇家祖籍的事生氣,只是想知道這背后的隱情。 一語中的,蘇梨無可隱瞞,噗通一聲在陸嘯面前跪下,重重的磕了個頭:“請國公大人恕罪,民女回京,是為包庇斬殺糧運使的兇犯!” 陸嘯此人光明磊落,向來以‘上對得起皇天后土,下對得起君王百姓’為準(zhǔn)則,以他的性子,就算是獨子犯下大錯,他也能大義滅親,所以蘇梨回京以后沒敢立刻找陸嘯據(jù)實相告。 聽完蘇梨的話,陸嘯有好半晌沒說話,他的表情由震驚到了悟,到最后化為無盡的蒼涼。 “那個臭小子……斬殺了糧運使?” 陸嘯說得很慢,中間還停頓了一下,他完全無法想象,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會干出這樣糊涂的事。 蘇梨有些不忍心,還是硬著頭皮回答:“是!” “這個臭小子,還真是給老子長臉了!”陸嘯低笑,笑里滿是無賴悲愴。 他很清楚自己兒子的脾氣,若不是被逼急了眼,斷然不會做出斬殺朝廷命官這種事。 他也很清楚朝廷律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無論出于怎樣的理由,斬殺糧運使,是重罪,就算他們父子倆所有的戰(zhàn)功加起來,也抵不了這一宗罪。 因為這朝中會逮著這條罪名要陸戟性命的人太多了…… “朝中有人貪污軍餉,去年雪災(zāi),邊關(guān)暴動,將軍上了折子請陛下?lián)芸钯c災(zāi),賑災(zāi)款遲遲未到,將軍用軍糧安撫百姓,糧運使送來的冬糧卻比平時還減少了一半!軍中尚且不夠吃,更遑論邊關(guān)百姓?” 蘇梨急切的說出原因,她沒有說的是邊關(guān)暴動,軍中將士一日只吃一餐,她沒說那個糧運使的態(tài)度有多囂張跋扈,她也沒說糧運使運來那一半冬糧里,摻了多少發(fā)霉腐壞的爛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