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太子頂著傷離開時,他心中便堵得厲害,尤其是他那些指責(zé),一句句恍若一根刺,扎入了心底,盡管清楚太子對他納妃的事頗有意見,皇上卻從未料到,他會說出那樣一番話。 皇上當(dāng)時便有些喘不過氣,若非太后去了,連忙命人喂了藥,只怕一時半會兒都好不了。當(dāng)天晚上他就又夢到了年輕時候的事,夢到了與皇后成親時,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他明明發(fā)誓要護她一生,誰料她卻早早便走了。 皇后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一個女子,他最初之所以對登上帝位那么執(zhí)著,便是想給予她至高無上的恩寵,想與她攜手共享大好河山,明明最初的一切打算都包含著她,誰料卻因權(quán)力迷失了自我。 當(dāng)年母后為他張羅著納側(cè)妃時,他雖然問過皇后的意見,卻從未想過她的溫順體貼不過是一種心酸的妥協(xié),就因為她表現(xiàn)的很寬容,也從未有反對的意思,他就不曾想過這會成為她心中的一根刺,時不時就要扎她一下,攪得她疲憊不堪。 他出身皇家,接受的教育從來都不是兒女情長,盡管深愛著皇后,他也未曾有過獨守她一人的念頭,哪怕在他看來后宮那些妃子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大多數(shù)不過是鞏固權(quán)力的工具,他也從未想過對于一個愛他的女人來說,眼睜睜看著他與旁的女人親熱會是怎樣的折磨?所以哪怕她成了皇后,他們兒子成了太子,他也甚少在她臉上見到發(fā)自真心的笑容了。 午夜夢回時,他曾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能讓她繼續(xù)留在身邊,哪怕當(dāng)初不讓他納妃,他也是同意的,可是她卻已經(jīng)走了,事實就是這么殘酷,他再懊悔也于事無補。 太子是她留給他的全部,也是他堅持至今的念想,他只想在有生之年為他鋪好路。說他偏心也好,對不起其他人也罷,他已經(jīng)辜負(fù)了皇后,便只想給太子最好的。 他知道太子對他有怨恨,卻從未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感受的這么深刻?;噬弦灰怪g,又老了幾歲。雖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太子,見他排斥到這個地步,他也有些疲憊。甚至不清楚這樣的堅持究竟是不是為他好。 他心底甚至冒出一個念頭,如果可以讓他開心些,應(yīng)了他又何妨?總歸不過是一樁親事,他已經(jīng)辜負(fù)了皇后,為何還要讓太子活在壓抑中?他最愛的便是他們兩個,若是為了江山社稷,又要葬送他的幸福,他這個皇上當(dāng)?shù)倪€有什么意思?趁他身體還可以再支撐一段時間,他完全可以為他掃清障礙。 升起這個念頭后,皇上才有種看破一切的暢快。 太子并不知道因為他的一番話,皇上的心態(tài)有所轉(zhuǎn)變,可是他已經(jīng)給南嶺王下了請他們一家人入京的旨意,不少人肯定猜了出來他是有意為穆欣和太子賜婚,若是這個時候突然將阿黎指給太子,便徹底將她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上,清楚太子不愿意看到這一幕,皇上打算將賜婚的事往后壓一壓,干脆先在京城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好男兒,到時候先將穆欣的親事定下來。 阿黎并不知道皇上已經(jīng)有了為她跟太子賜婚的念頭,這個時候沈曦已經(jīng)開始著手為她挑選如意郎君了。 受阿黎上次退親的影響,沈曦這次挑選時,格外看重男方的家世和長輩的性情,挑挑揀揀總算選出兩個出來,一個是武康伯府的嫡次子,一個是秦府的嫡長子,這兩人家世簡單,父母皆是好品行。 非要去挑缺點,也不是沒有,一個只是嫡次子,阿黎嫁過去后,無須掌管中饋,萬一以后的嫂夫人是個事多的,以阿黎的性子難免要吃虧,另一個雖是嫡長子,人也優(yōu)秀,相貌卻生的一般,沈曦總覺得配阿黎還是差了些,可是一時之間,她又找不出更合適的。 沈曦思考了片刻,便打算先讓阿黎相看一下,關(guān)鍵還是要看她的想法,若是喜歡就不說旁的了,若是不喜歡,再為她重新挑選不遲。 沈曦一向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有了這個想法后,便跟府里的老夫人商量了一下,老夫人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他們?nèi)觋柡罡淇挡缒赀€有姻親在身,關(guān)系本就比旁的府近一些,老夫人便直接將武康伯府府里的老太太請了過來,仔細(xì)商量了一下相看的事。 沒過多久,阿黎便收到了jiejie的信,讓她做好心理準(zhǔn)備,說明日便有人帶著那位嫡次子去護國寺上香,讓兩人遠(yuǎn)遠(yuǎn)見上一面。 阿黎當(dāng)時便愣了,不知道jiejie怎么突然又著急起她的親事了?不是說要慢慢來嗎?她才剛退親,現(xiàn)在就開始相看,是不是有些早? 竹溪園內(nèi)。知道沈曦打算讓阿黎相看野男人時,太子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周身的氣息也有些冷,真當(dāng)他是死的么? 第35章 阿黎要相親! 相看時,女方這邊一般需要年長的女眷領(lǐng)著,沈曦有孕在身,不方便多跑,考慮到二夫人還要照顧沈烈,也沒心情管這事,沈曦便給舅母去了一封信,想讓她幫著照看一下。 之前聽聞阿黎退親時,方氏便惋惜不已,見又要給阿黎說親了她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武康伯府的嫡次子她自然有印象,生得倒是龍章鳳姿,就是不知性情如何,盡管清楚沈曦肯定提前打聽過,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當(dāng)天晚上,便將兒子喊了過來。 陸令辰仍舊一身黑衣,他身姿修長,面容冷俊,明明尚未及冠,五官卻已經(jīng)褪去了少年的稚氣,因為在御林軍歷練了一段時間,整個人又沉穩(wěn)了幾分,單瞧外表都是讓人贊口不絕的存在,偏偏又才華橫溢,文武雙全,不知遭了多少少年郎的嫉恨。 他一直是家里的驕傲,可比陸憐憐省心多了。方氏幾乎沒為他cao過心。望見他,方氏臉上率先多了一抹溫柔的笑。 陸令辰先問了聲好,才在她的示意下坐了下來,“娘喚孩兒何事?” 方氏性情溫婉,說起話也不疾不徐的,“娘想向你打聽一個人?!?/br> 武康伯府的嫡次子,名喚沈時,他之前跟陸令辰一樣,也在國子監(jiān)讀書,兩人算是同窗。見娘問起了他,陸令辰便以為她是有意替meimei相看。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沈時氣宇軒昂,又有逸群之才,品行才學(xué)俱是上等,人也成熟穩(wěn)重,但是與meimei……他記得沈時在國子監(jiān)時,便不喜話多之人,偏偏meimei又是個小話嘮。 “娘是要給憐憐相看?” 方氏搖頭,“不是?!?/br> “不是就行,憐憐性格外向,脾氣又有些火爆,得找個脾氣好,可以包容她的才行?!?/br> 聽完他的話,方氏頓時緊張了起來,“難道他脾氣不好?” “也不是不好,每人都有所偏愛,沈兄雖是個光風(fēng)霽月般的人物,卻也有著文人的清高,自個性子便有些沉悶,也嫌話多之人偏于浮躁,若是娶個性情溫婉的,想必定能過得和和美美,既然不是給meimei,那是給誰?” 聽完這話,蔣氏心中總算松口氣,“人好就行,阿黎不是退親了嗎?你曦表姐有心讓阿黎同沈時相看一下,娘這不是不放心嗎?就想找你打聽一下?!?/br> 陸令辰微微一怔,在他心底,阿黎尚是個小姑娘,她跟林元碩定親時,陸令辰都覺得太早了,這才剛退親,竟然又開始相看了? 陸令辰:“表姐怎么如此著急?阿黎這般小,晚個一兩年再定也不遲。” 方氏不贊同道:“阿黎都十四了,再不急難道要跟你meimei一樣,都及笄了,還沒定親的意思嗎?再說現(xiàn)在只是相看一下,等到定親成親還有一段時間呢,到時也不小了,趕早不敢晚。” 陸令辰沉默了片刻,才道:“沈時人雖不錯卻只是嫡次子,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于阿黎來說,家世是不是太低了些?” “這倒不怕,姑娘家講究低嫁,有咱們跟你表姐照看著,低些也沒什么,只要他們性情相投,日子必然和美?!?/br> 話雖如此,陸令辰卻不太看好武康伯府,表妹年齡尚小便已經(jīng)是傾城之姿,她在外界幾乎沒怎么露過面,去年求親的人家都已經(jīng)快要踏破門檻了,若是露面的次數(shù)多起來,喜歡她的必然不會少。 武康伯府在京城眾貴族中卻只占一般,沈時再優(yōu)秀,也不是嫡長子,他哥哥各方面能力又很一般,武安伯府早晚要走下坡路,到時沈時未必能護住表妹。 表姐嫁的卻只是大皇子,太子才能一般還好說,他偏偏城府極深又謀略過人,當(dāng)今圣上又如此偏愛他,他登基的可能性極大,等他登上帝位,等待其他皇子的是什么下場還不好說。 陸令辰眉心緊蹙,“表姐還有中意的人家嗎?” “還有一個是秦府的嫡長子,秦茂榮?!?/br> 秦茂榮已經(jīng)及冠,如今是錦衣衛(wèi)副都督使,是個真正握有實權(quán)的人,祖父又官至閣老,阿黎嫁于他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陸令辰考慮的問題,沈曦自然也考慮了,在知道太子的心意前,其實她更看好的便是秦茂榮,沈時雖然優(yōu)秀,手中卻沒有實權(quán),終究還是差了一些。 然而比起秦茂榮,他的性格卻更適合阿黎,武康伯府又有男子除非無后,否則便不許納妾的傳統(tǒng)。他又是個上進的,假如給他時間,日后未必比不上秦茂榮。 現(xiàn)在她又知道了太子的心意。 自從嫁給大皇子后,她便一直留意著太子,他雖然手段狠厲,對太后卻再孝順不過,也是個極有原則的人,現(xiàn)如今他又對阿黎上了心,若是阿黎已經(jīng)嫁給了旁人,以他的品行根本做不出奪妻之事,就算日后是他登基為帝,對阿黎也會照料一二。 所以沈時的缺點也算不上什么缺點了。 在沈曦看來,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盡快為阿黎定親,若真嫁給了太子,她勢必被卷入爭權(quán)奪利的旋渦中,阿黎心性單純,又不懂人心險惡,讓她如何放心? 阿黎并不知jiejie和表哥的擔(dān)憂,小姑娘純粹為明日的相看而苦惱著,尤其是看到紫嫣拿著漂亮衣物過來時,她一張小臉紅成一片,軟糯的聲音帶著小小的堅持,“你拿來了我也不穿?!?/br> 她平日里穿慣了淺色系衣裙,那些個顏色艷麗的根本沒上過身,現(xiàn)在卻要因為相親而穿,只是想想都讓人覺得羞恥。 紫荊忍不住笑了笑,“這是紫嫣親手為姑娘做的,就等您相看時穿呢,您若不穿,她豈不是白忙活了?” 阿黎看了紫嫣一眼,果然在她臉上看到了可憐巴巴的神情,阿黎卻不上當(dāng),小聲道:“那我平日再穿,多穿幾次?!?/br> 紫荊失笑搖頭,“行吧,反正姑娘穿什么都很漂亮,也不用特意打扮,沈公子見了您,必然喜歡?!?/br> 阿黎捂著耳朵不想聽,“你不要說了?!?/br> “好好好,奴婢不說了,姑娘今日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br> 見她果真不說了,阿黎才放下捂著耳朵的手,躺到床上后,她卻有些睡不著,因為不想過早嫁人,聽說jiejie又讓她相看時,她心底其實是排斥的,只不過她向來乖巧慣了,也不懂如何拒絕,想著萬一相看成功,估計用不了太久便要定親成親,阿黎便有些心慌。 她從小失去了母親,爹爹走的又早,哪怕沈曦事事以她為重,因為祖母不喜歡她,她仍舊打小便體會到了什么叫人走茶涼,jiejie出嫁后,她一個人過得更是小心翼翼,在汝陽侯府尚且如此,出嫁后,要待在一個陌生的府邸,單是想想阿黎就有些怕。 她不止一次地嫌棄過自己膽小怯懦,也嫌棄自己遠(yuǎn)不如jiejie堅強,可是再嫌棄也沒能讓她強大些,她只能忍著不哭。 阿黎怕的睡不著,小姑娘年齡小,身體也不是很強壯,后半夜便有些撐不住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她整個人很沒安全感,小小的縮成了一團,像極了剛出生的小奶貓。 早晨紫荊過來喊她起床時,都有些不忍吵她,干脆又讓她睡了會兒,直到時間不早了,才將她喊醒。 阿黎乖乖爬了起來,還頗有心機地選了一件自己認(rèn)為最難看的衣裙,白色偏寡淡,希望自己穿上可以顯得丑一些,如果對方?jīng)]有相看上就好了。 殊不知她穿白色衣裙時,不僅不難看,還宛若剛剛盛開的梔子花,美得活像小仙女。她沒有休息好,精神便有些倦怠,紫嫣特意為她選了個紅寶石耳墜,又為她涂了一層口脂,清純中帶著嬌媚,漂亮得幾乎讓人移不開目光。 阿黎剛吃過素齋,便見舅母來了,阿黎連忙迎了出去。方氏不是一個人來的,知道她來護國寺是要為阿黎相看后,陸憐憐活像一個小無賴,不管方氏怎么反對,她硬是追了上來。 方氏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又叮囑道:“等會兒我?guī)О⒗璩鋈r,你不許亂跑,就在潛心苑好好呆著,讓我知道你跑了出去,就讓你爹狠狠收拾你?!?/br> 陸憐憐吐了吐舌,“知道啦,知道啦?!?/br> 陸憐憐有些興奮,圍著阿黎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快讓我看看怎么打扮的?怎么只是涂了口脂?不過你長得漂亮,就算不上妝也有不上妝的好,瞧這小臉嫩的,都能捏出水來?!闭f完還捏了一把。 方氏戳了戳她的腦袋,“行了,你快別添亂了,阿黎讓舅母好好瞧瞧,怎么沒穿新衣?” 見小姑娘臉頰微紅,她也沒勉強,“緊張嗎?” 阿黎自然是緊張的,不過跟昨晚比起來,整個人好了許多,她現(xiàn)在頗有種聽天由命的感覺,總歸是要嫁,嫁給誰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反正她都不認(rèn)識,一個個又都是jiejie精心為她挑選的,總歸差不了。 懷著這種心情,阿黎便坦然了許多。 方氏過來時,身邊跟了好幾個丫鬟,其中有兩個留在寺廟門口,兩個府已經(jīng)商量好了,等沈時到時,她便帶著阿黎去假山附近,那兒種了不少花朵,還有供人休息的涼亭。她帶著阿黎便在那兒佯裝休息,沈公子打那兒經(jīng)過時,方氏可以與他說上兩句話,讓兩人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 方氏來的早,見沈時遲遲沒有來,也沒太著急,一直到約定的時間,見他還沒有現(xiàn)身,她的眉頭才微微蹙了起來。 陸憐憐神情也有些難看,“怎么回事?不是約好了時間嗎?難不成要放我們鴿子?” 第36章 被太子調(diào)戲了! 兩府已經(jīng)約好了時間,就算沈時再不想成親,也絕不會無緣無故來這么晚,何況武康伯府本就有與汝陽侯府結(jié)親的意思,在緊要關(guān)頭又豈會掉鏈子?莫非是被什么事絆住了?方氏等得焦急便讓身邊的丫鬟出去打探了一下。 沒過多久丫鬟就回來回話了,說武康伯府也急成了一團,至今沒找到他們二少爺。 一大早沈時的母親便去了他房里,想讓他盡早收拾一下到時提前出發(fā),誰料小廝卻苦著臉說二少昨個外出還沒有回來。 昨天晚上沈時往家里遞了消息,說是在外面與朋友研討一下顏振興的孤本,不回來吃晚飯,讓家人不要等他,還說可能會回來的晚一些,不過不會耽誤明日的事。 他打小便很好學(xué),也從未在外花天酒地過,顏振興的孤本又極其難得,見他是為了做學(xué)問,家人就沒再管他,吃過飯大家早早便休息了,根本沒料到他會一夜未歸。 見都早上了他還沒回來,他母親才有些著急,連忙讓小廝去催了催,沈時往家里捎消息時,提了一句兩人在醉香閣包了雅間,小廝便直接去了醉香閣,到了才發(fā)現(xiàn)里面根本沒有他們公子。 他又連忙找掌柜的打聽了一下。誰料他們昨晚便走了,掌柜還說他們少爺喝的醉醺醺的,出來時站都站不穩(wěn)。小廝當(dāng)時便有些傻眼,連忙打聽一下跟他一起喝酒的是誰,得知是戶部尚書家的李公子后,連忙去了李府,誰料李公子同樣不在家。 消息傳回武康伯府時,眾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時成熟而克制,長這么大喝醉酒的次數(shù)一個巴掌都數(shù)的過來,明知第二日要去護國寺,又豈會在這個關(guān)頭醉酒? 清楚醉香閣的掌柜不會無緣無故詐他們,府里的老太太焦心極了,連忙派了小廝趕緊去找,眼瞅著時間要到了,還沒找到人,這才趕緊給汝陽侯府和沈曦遞了話。 丫鬟進去通報時,沈曦正在陪顧旭玩游戲,她拿了一枚玉佩,讓他猜藏到了哪兒,小家伙猜了幾次猜不對,撅著嘴有些不高興,見這招沒用,就撲到了她懷里,小臉上嗖地一下綻放出一個討喜的笑。 沈曦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小臉,見丫鬟走了進來,才將他打發(fā)走,“什么事?” 聽完丫鬟的話,沈曦當(dāng)時便斂了笑,怕舅母著急,她讓紫芯專門跑了一趟,方氏身邊的丫鬟正是遇到了紫芯,這才這么快趕了回來。 一直快到午時,武康伯府的人才找到沈時,他跟李少爺正在一個不起眼的客棧蒙頭大睡,小廝將他晃醒時,他仍舊醉意未消,這次的相看自然泡湯了。 沈夫人氣的肝疼,少不得親自登門賠不是,回來后又將兒子狠狠數(shù)落了一番,沈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昨天打算回府時,碰巧遇到了李兄,得知他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本顏振興的孤本時,他當(dāng)時便有些走不動,前朝大儒,他最佩服的便是顏振興。 李兄邀請他一起去醉香閣探討時,他毫無抵抗力地應(yīng)了下來。隨后的記憶便有些混亂,李兄替他斟酒時,他推辭不過便喝了一杯。他的酒量一向好,平日里,一兩杯根本不至于喝醉,這次不知為何酒勁兒竟格外大,李兄再勸時,他已然有了醉意,不知不覺又是幾杯酒下肚,最后什么時候倒下的都不知道。 他以為是自己長久不飲酒,這才醉了,也沒有深想,母親罵他時,他羞愧地低下了頭,一句辯解都沒有,酒醒后便去汝陽侯府告了罪,他態(tài)度放的很低,兩府又有姻親,老夫人也不好為難他,便又重新約了時間。 這次沈時格外謹(jǐn)慎,呆在府里根本沒有外出,免得又失約,他小時候曾見過阿黎一次,隱約記得是個極其乖巧的小姑娘,見祖母將她夸的天下僅有,他對這次的相看其實很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