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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的首輔大人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唉,看來陸璟一直惦記著她做得新衣服呢。

    第28章 好顏色

    “三嫂說了,過幾天家里就要買布給大伙做冬衣了。”徐惠然避開了陸璟的目光,哪怕只是眼角的余光,她那點(diǎn)小心思最怕給陸璟看出來。

    陸璟修長(zhǎng)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按在發(fā)黃的書頁上,指甲在上面劃著。紙薄,一道淺淺的印就有了。

    “五郞,讀書要緊,明年二月轉(zhuǎn)眼就到?!毙旎萑粩[出了賢妻的款。

    “好。那就麻煩娘子坐在這里幫我磨墨水添茶吧?!标懎Z的眼角動(dòng)了動(dòng),似在嘲諷徐惠然剛才的話。

    徐惠然給自己挖了個(gè)坑,還掉里面了。就知道在陸璟跟前得小心說話,稍不留神就得給抓住。

    “我去把要給奶奶做得衣服拿來縫。”徐惠然故意這么說。

    “好?!标懎Z唇角蕩出了笑,“我等娘子過來。”

    等徐惠然走了,陸璟喝了一大口茶。剛才那兩聲“娘子”是他成婚后第二回喊,喊得時(shí)候就覺得喉嚨發(fā)干,不自然。伸起手摸了摸耳根子,有些熱。

    以前聽三位兄長(zhǎng)叫過,覺得喊“娘子”不難,新婚夜頭一回,澀澀的。這陣子跟徐惠然說話,總是免去了稱呼,今天如果不是徐惠然的那副“賢妻”口吻,他也喊不出來。

    陸璟又喝了口茶,喉嚨總算不干了。喊多了,應(yīng)該就好了。就像書多讀幾次,自然就通了。

    徐惠然回了屋,吸了口氣。剛才陸璟喊她“娘子”,她聽得真切,恍如回到前世和做鬼的日子。

    前世里,徐惠然聽到過陸璟各種聲調(diào)的“娘子”,有時(shí)都讓她誤認(rèn)為陸璟對(duì)她是有心的,直到投井的那刻,她才明白陸璟最愛的是他自己,他的錦緞前程。

    等做了鬼,徐惠然再聽到陸璟邊給她上著香、燒著紙,一邊深情款款喚著她“娘子”,就算陸璟把鑲滿珍珠的翟冠和錦繡鳳衣燒給她,也不能讓相信了。

    再聽陸璟的喊“娘子”,徐惠然已經(jīng)不會(huì)有任何反應(yīng)了。

    既然說了給老陸蔡氏做衣服,只能從開了箱子從嫁妝里挑塊綢子出來。上回說過要艷紅的,也是著著老陸蔡氏的喜好說。徐惠然喜歡淡雅,大紅色的綢料也就一塊。拿在手里掂了掂,終究還是得舍出去的。

    舍就是為了得,不舍怎么得。

    徐惠然把大紅的綢子放在針線蘿里面,拿到了書房。她把針線蘿放下來,那塊綢料在油燈下閃著光。

    徐惠然的唇角翹了翹,上世這塊綢料她給陸璟做了件直身,很招搖。陸璟穿上時(shí)是有幾分得意的,這個(gè)只有她看了出來。

    好看的顏色誰不喜歡,陸璟的目光已經(jīng)吸引了過來。這樣的顏色配上白晳的膚色才好看,配老陸蔡氏那張像蠟黃枯樹皮一般的臉,有些暴斂天物了。

    “茶沒了?!标懎Z知道徐惠然是故意這樣做給他看的。

    徐惠然目光一瞥,陸璟手邊的茶盞已經(jīng)見底了。

    她拿了茶盞去續(xù)了一杯,放到陸璟能夠到,又不會(huì)不小心碰灑了的地方。陸璟看書看到忘我處,手會(huì)亂動(dòng)。

    陸璟剛想指點(diǎn)茶盞放的地方,見徐惠然自然地放到了他要指的地方,微微一怔。她是怎么知道的?

    徐惠然走到了一邊,把大紅的綢料一抖,像彩霞一樣飄了起來又落了下,平鋪在邊上的木床上。

    含了口水噴了上去,綢子濕了也服帖了。徐惠然拿起剪刀就剪,陸家人的尺寸她太熟了,不用畫線就能裁了下去。

    陸璟扭過身來看著,眼睛里面微微露出驚訝和佩服。他不會(huì)裁衣,卻知道畫線??煽葱旎萑贿@樣都能裁,忍不住想看是不是穿上合身。看著徐惠然要裁好了,陸璟轉(zhuǎn)回了身。

    昨日去看過了地,杜阿福報(bào)了一串的農(nóng)具。陸家有現(xiàn)成的,可徐惠然不愿意去跟陸源開口借,寧可買新的。

    買這個(gè)只能杜阿福去。蠶姐卻不放心,總怕杜阿福拿著錢就跑了。

    吃過早飯后,蠶姐來徐惠然這拿銀子,眼睛還老從窗里往外望,看站在后院天井那的杜阿福。

    徐惠然打開了箱子,拿出了一小塊銀子來,看了眼陸家給的花不出去的寶鈔,壓箱底了。

    蠶姐接了銀子,放到了汗巾里,緊緊扎好:“五奶奶,你放心好了,銀子不會(huì)丟的。”看到寶鈔,拿了一疊,“我拿去試試,說不定就用了?!?/br>
    徐惠然看著笑,嘴里遺囑了句:“注意些?!彼嫦敫黄鹑?,見見市面也好。

    可她不能,陸李氏和老陸蔡氏都不會(huì)同意的。

    蠶姐跟杜阿福去集市買農(nóng)具了。杜阿福每買一件農(nóng)具,蠶姐都要來講一番價(jià)。蠶姐講了幾句價(jià),賣農(nóng)具的脾氣大了:“不賣了,不賣了,不懂就別來搗亂?!?/br>
    杜阿福的臉紅了,似乎成了他不懂,沖著蠶姐低吼了聲:“把錢給人家?!蹦闷疝r(nóng)具就走。

    賣得人急了要追杜阿福,再一看蠶姐,拉住了蠶姐:“付錢了,不然我要報(bào)官了。”

    蠶姐掏出寶鈔:“給你,給你,急什么?!?/br>
    “你就坑我,看看,哪有用這個(gè)付錢的?!辟u農(nóng)具的叫了起來,“誰都知道這個(gè)寫著一兩銀子的寶鈔連半兩銀子銀子也不值,這不是坑我嗎?把她送去見官?!?/br>
    邊上的全圍了上來,罵著蠶姐:“小姑娘看著不錯(cuò),怎么能干這么騙人的事。不知道要么拿布來換,要么拿銀子來,你拿這幾張破紙來騙人,算什么!”

    蠶姐又嚇又怕要哭了:“我哪里有,我沒有的……”

    還有幾個(gè)干脆伸手就來打蠶姐,推著蠶姐,順手把蠶姐的汗巾也給拿走了。

    蠶姐“哇……”哭了,想搶回汗巾又搶不回來,給夾在人群里,跑也跑不去。那些人抓蠶姐的頭發(fā),掐蠶姐,又打又罵的。

    杜阿福幾步回來,把人一推,好幾個(gè)沒站穩(wěn)給推到一邊去,跌在了地上。圍著蠶姐的人散了開去,瞪著杜阿福:“做什么?你是什么人,這么兇?”

    前面說蠶姐“騙子”的看杜阿福臉黑紅黑紅的,指著杜阿福:“剛才就是這個(gè)人沒付錢就拿走了農(nóng)具,他們是一伙的?!?/br>
    “一伙的呀,送官了,送官去了?!敝車亩己傲似饋?。

    這些人生意也不做了,就要推著杜阿福和蠶姐去見官。

    蠶姐急了:“是他們搶了我的錢,他們把我們買農(nóng)具的銀子給搶走了,寶鈔也給扯爛了?!?/br>
    杜阿福瞪著那些人:“把錢拿回來?!鄙先ゾ妥プ×速u農(nóng)具的衣領(lǐng),“交不交出來?”手里的拳頭舉了起來。

    賣農(nóng)具的尖叫了起來:“搶了我的農(nóng)具,不給錢,還誣陷偷錢了?!?/br>
    “這兩個(gè)就是騙子!”剛才還有些怕杜阿福的仗著人多,又圍了上來,對(duì)著杜阿福和蠶姐圍了上來,拳打腳踢。

    第29章 手扎了

    蠶姐沒打過架,可力氣也不小,前面挨打不還手是怕了。現(xiàn)在有杜阿福在邊上,也兩只手亂拍亂打,沒個(gè)章法。

    杜阿福牛性上來,抓起一個(gè)人,舉了起來。

    正揮著拳頭的一個(gè)個(gè)安靜了下來,退后了幾步,不知道杜阿福要做什么,緊張地瞪著杜阿福。

    人群里一個(gè)婦人沖了出來,對(duì)著杜阿福叫:“你放下我家男人!”又沖著自家男人說,“叉子爹……”

    杜阿福喘著氣,沒理婦人,不知道下面該做什么,只知道一件事,大吼了聲:“把錢拿回來!”

    提到錢,這些個(gè)賣農(nóng)具的聚在了一起,眼神閃爍,互相看著:“誰拿了你們的錢?你們看到哪個(gè)拿了?”

    “誰拿了你的錢?”杜阿福問蠶姐。

    蠶姐睜大了眼睛在人群里看,手指著:“他,她,他……就是他們!”她真說不準(zhǔn)是哪個(gè),瞧著哪個(gè)都是,哪個(gè)也都不是。

    剛才那樣亂,她又嚇壞了,怎么能指得出。

    給杜阿福舉著的叉子爹手腿不敢亂動(dòng),心要跳了出來,頭側(cè)過來,嘶啞著尖叫:“你們誰拿了錢,快還給人家,快還呀……”

    對(duì)方怕了,蠶姐的膽子又大了幾分,想起來徐禮曾經(jīng)是縣諭,那是官老爺呀。

    蠶姐頭一昂,把散下來的頭發(fā)往上一攏,手指著那些人:“我家老爺可是縣諭,再不說,把你們通通送官去,到時(shí)讓你們挨板子,吃巴掌!”

    百姓最怕的就是官,哪怕是沒品不入流的縣諭,只要吃了官家飯的都怕。這些人腳往后蹭了蹭。人群里有低聲嘀咕的:“誰拿了趕緊還給人家,賣完回家呢?!?/br>
    蠶姐的底氣又足了些:“誰拿了?”

    叉子爹更怕了,人家家老爺是當(dāng)官的,摔死了他也不用償命,幾乎哭著說:“誰拿的快還了。大哥,要不你先放我下來?大哥,求求你了……”

    “不能放他下來?!毙Q姐急著喊了聲。

    杜阿福點(diǎn)了點(diǎn)頭。

    “放他下來吧。這位大哥,我家男人重,你舉得累。”叉子?jì)屖謴堉?,像要接叉子爹下來似的?/br>
    “不累!”杜阿福把胳膊舉得又直了些。

    人群里有人說:“縣諭家的吳媽就是我們家親戚,怎么沒見過你們倆。這兩個(gè)怕是騙子。你們誰見到他們的錢了,倒是他們拿了人家種地的家伙就跑的?!?/br>
    “就是,把人放下來,放下來!不放下來,見官!”

    “見官就見官!”杜阿福舉著人就往縣衙走。

    叉子爹只覺得身子一旋,要掉來來,再一旋還是在杜阿福的頭頂上。他看不到人,就聽到人聲,眼淚嘩嘩往下流了。

    杜阿福舉著個(gè)人在前面走,邊上走個(gè)大姑娘蠶姐,后面跟了一串人。這下熱鬧大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跟著往縣衙去,浩浩蕩蕩成了一只挺長(zhǎng)的隊(duì)伍。

    中午,趁著先生去睡午覺,陸璜從鄉(xiāng)學(xué)里溜了出來。陸璜最近迷上了去一家茶館聽書。這家茶館里最近來了一對(duì)說書的父女,倒不是這對(duì)父女說書說得好。

    只是那個(gè)女兒長(zhǎng)得比較小巧依人,唱起來是鶯聲燕語,一雙眼睛老往陸璜的身上勾。這讓天天面對(duì)母夜叉陳冬梅的陸璜,實(shí)在是聽一回書暈暈蕩蕩的,就像在云間飄了一回。

    這對(duì)陸璜來說已經(jīng)是非常不容易了。要是讓陳冬梅知道,或者他岳家的人看到,陸璜都得挨頓打。

    所以陸璜來得路上就特別小心,唯恐給人瞧到了??蛇€是差點(diǎn)給陸璟撞到。

    陸璜有些好奇了,一向不逃課的陸璟怎么也逃課了,悄悄跟在了后面。瞧著陸璟到了縣城里,也沒去逛徐禮的書店,而是去了個(gè)綢料鋪?zhàn)印?/br>
    陸璜就笑,陸璟怕是有了相好的。這可更得好好看看了。若是這樣,少不得敲詐回,日后要是在先生那有事,就讓陸璟替自己擔(dān)待下。

    等陸璟從綢料鋪里出來,陸璜就進(jìn)去,抓了個(gè)伙計(jì)問:“剛才那位買了什么?”

    伙計(jì)一瞧是陸璜就笑了:“四少爺,你來給四奶奶買料子?”

    陸璜這才想起,這家綢料店他常來給陳冬梅買東西,哎喲,怎么這糊涂了。

    “是,是,給四奶奶買塊做裙子的。剛才我五弟買什么了?”陸璜眼睛往柜臺(tái)上擺的綢緞料掃了眼,陳冬梅那缺衣裳,倒是他才缺呢。

    “那是五少爺呀?!被镉?jì)笑了,指著柜臺(tái)上的綢料,“五少爺買了塊青布,又買了塊嬌紅色的綢。四少爺要買什么?這塊是新來的,四奶奶正好做一身?!被镉?jì)推薦起來。

    陸璜心里想著陸璟這是給五弟妹買的?不能呀,五弟妹的嫁妝料子還沒穿完呢,再說五弟也不像這樣的人。不是想好的,就是自己的。也沒聽伙計(jì)說什么,隨便點(diǎn)了頭。

    伙計(jì)的剪刀下得快,“滋啦……”就剪了下來:“我再多送你點(diǎn)盡頭,回頭四少爺可以做個(gè)扇套,荷包什么的?!?/br>
    陸璜一摸手里系的汗巾,想起來了,咧著嘴笑了:“今天出來的匆忙,沒帶銀子。不如以后再來買。”撒腿就跑。

    “四少爺還怕什么,您老丈人就在縣衙里坐著呢,哪天有空來把帳結(jié)了就成了?!被镉?jì)把包好的料子遞了過去,“四少爺拿好了?!?/br>
    陸璜看著那塊布料,苦著臉伸手去拿。外面的嘈雜人聲,有了借口,轉(zhuǎn)回了頭:“外面怎么了?”跑出了綢料店,抓了個(gè)人問,“出什么事了?”

    “哎喲,看到?jīng)]有那個(gè)男的這么舉著人去縣衙了,都說那一男一女是兩訛錢的騙子?!?/br>
    陸璜一看,那不是杜阿福和蠶姐呀。這熱鬧得看看,不顧伙計(jì)拿著綢料追出來。陸璜跟著去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