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喜歡? 徐霆舟琢磨這個單詞的意思,其實一開始他對她的確是只有虧欠和補(bǔ)償,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應(yīng)該還是有一些喜歡的。 雖然還不足以到愛的程度。 他的沉默無疑又是插在戚星胸口上的一把刀。 她垂眸,語氣十分疲憊的說:“你走吧。” 徐霆舟知道她需要時間來想一想,他點頭說:“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給我電話?!?/br> 戚星沒回他,等他離開臥室,從玄關(guān)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她才閉上眼如同一灘稀泥一樣倒在床上。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過去的,昏天暗地的噩夢一個連著一個,她在噩夢里又哭又叫,可就是醒不來,哭得渾身都疼,終于疼昏過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來已經(jīng)在病房,因為睜開眼就看見一身白色制服的醫(yī)生,呼吸里還有那種醫(yī)院特有的氣味。 “我怎么了?”一開口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嚇人,喉嚨也像是被刀子劃過一樣疼得她直吸冷氣。 剛放下一疊化驗報告單的醫(yī)生瞥了她一眼,說:“急性胃穿孔,吐了很多血你完全沒印象?” 胃穿孔?吐血? 戚星茫然的搖頭,她只記得在夢里都覺得渾身發(fā)疼,并不知道自己吐血的事。 還有,是誰送她來醫(yī)院的? 徐霆舟那時候明明走了,難道后來他又回來了? “你注意管理好自己的情緒不要激動,免得又吐血。”醫(yī)生說完就離開了。 戚星覺得喉嚨發(fā)干想喝水,剛費盡力氣坐起來,病房門就開了,走進(jìn)來一道身影,是一個年輕女孩。 女孩見她坐了起來馬上跑過來說:“徐太太您想拿什么告訴我,我來拿?!?/br> “你是誰?” “哦,我是徐先生請來照顧您的護(hù)工,我叫高月。” 戚星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著醫(yī)院的護(hù)工服。 她聽高月說徐先生,果然是徐霆舟去而復(fù)返送她來醫(yī)院的。 “我想喝水?!?/br> “可是廖醫(yī)生吩咐過您現(xiàn)在還不能喝水,如果覺得渴,只能用棉棒醮水洗洗口腔?!?/br> “那不用了。”戚星閉上眼重新躺回去。 “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她問。 “晚上七點二十。” 戚星一愣——她居然昏睡了這么久? “徐太太,徐先生說他這幾天出差,等他回來再來醫(yī)院看您。” 戚星恍若未聞,沒有回應(yīng)。 她每天在醫(yī)院打點滴,渾渾噩噩連平安夜和圣誕節(jié)都忘了,高月送她一個平安果她才想起來。 到第三天她終于可以進(jìn)食清淡的軟質(zhì)飲食。高月照著醫(yī)生給的藥方給她熬了養(yǎng)胃護(hù)胃的藥粥,味道奇苦,戚星一聞到那氣味就覺得難以下咽。 可為了身體著想,她還是硬著頭皮吃了一些。 第四天傍晚戚星正半躺在病床上發(fā)呆,聽見敲門聲,抬頭就看見推門而入的賀郡驍,穿著棕色皮上衣和淺藍(lán)色仔褲,略長的劉海偏向一側(cè),與平時溫潤的樣子有點不一樣,多了一分桀驁不羈。 他帶了一束鮮花,走進(jìn)來和戚星對視了一眼,把花放在矮柜上,放柔了聲音問她:“好些了么?” 戚星聽他的語氣仿佛兩人之間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似的,還是當(dāng)初情意綿綿的熱戀情侶,不免覺得諷刺。 “你怎么知道我在醫(yī)院?”她問。 賀郡驍瞥一眼一旁的高月,后者意會,起身走了出去。 賀郡驍這才說:“我中午回了趟祖屋,意外聽到我外公和徐霆舟通電話說的。” 他望著瘦了許多的戚星,心疼地想去觸摸她蒼白的臉龐,手都伸出去了,最終卻又收了回來。 他說:“他把所有事都告訴你了?” 戚星垂眸:“我問你,當(dāng)初我告訴你我懷孕的事,后來每隔一周我的銀行卡里就會多一筆錢,那些錢是你打到我卡里的還是徐霆舟?” 賀郡驍并不知道這回事,他搖搖頭說:“不是我。” 不是他,那就是徐霆舟。 戚星攥緊拳頭,很努力才克制住激動的情緒。 她想起醫(yī)生的叮囑,她不能再病倒,她要盡快好起來,想想看怎么才能擺脫和徐霆舟的婚姻,徹底離開他們一家人。 只是她心里還有一些疑問。 “車禍那天你不是開車走了嗎?為什么后來送我去醫(yī)院的是你?”她問他。 “我車開得很慢,我透過后視鏡看到你追來,有一剎那想停車,可是沒等我停車你就沖向了車流?!?/br> 那一瞬間他的心跳都停擺了,他聽見車子發(fā)出的碰撞聲,下車狂奔過去就看見倒在血泊中的戚星,那時他真是悔得心肝俱碎。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你救了我一命?”戚星嘲諷的問他。 賀郡驍望著她,忽然問她:“徐霆舟沒告訴你他也在車禍中受傷的事?” 戚星沒有溫度的笑了下:“不就是跟蹤我遭到報應(yīng)了?” 賀郡驍若有所思的蹙眉:“看來他沒告訴你車禍真相,其實真正救了你的人是他。他為了救你,開車沖進(jìn)車流成功阻止了沖向你的車輛,險些把命給丟了。” 戚星震驚的瞠大眼,她其實一直不明白徐霆舟為什么會傷得那么重,原來是這樣…… 可是那晚她問他,他卻沒說。 “沒想到他連這種可以博取你好感的事情都沒告訴你,早知道我就讓你繼續(xù)誤會,你對他誤會越深,我和你復(fù)合的機(jī)會越大?!辟R郡驍說。 戚星面無表情:“你別癡人做夢了,就算我和他分開了,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尤其是在我知道這一切真相以后,我恨你還來不及?!?/br> “你這樣對我不公平,我什么都沒做,只是不該對你隱瞞。” “我不想聽你解釋,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戚星下逐客令。 賀郡驍看了她好一會,直到她神色漸漸露出不耐煩,他才終于說:“那你好好消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用了,你明天再來我也不會見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賀郡驍大概是真的刺激到了,神色黯然的走出病房。 戚星痛苦的把臉埋入被子里,這些天她努力不去想那些事,就怕自己激動起來再次吐血,可是賀郡驍?shù)某霈F(xiàn)讓她再也無法忽略內(nèi)心時時刻刻如同針扎一樣的感受。 那些無處訴說的痛憋在心里她都快撐不下去了,可是她僅有的兩個閨蜜一個正在陪母親治療中,一個正懷著孕,她誰也不能找,只能憋在心里。 隔天賀郡驍果然沒再來,晚上她透過窗外看到半空中流光溢彩的煙花,怔了怔才想起馬上就快要到陽歷新年了。 “徐太太,您的電話在響?!备咴潞鋈徽f了句。 戚星收回視線,高月已經(jīng)拿起她的手機(jī)遞過來。 她接過,見是喬遇,想起那日徐霆舟說喬遇剛接手城東的項目就出了人命,也不知道處理得怎么樣了。 “喂?” “你最近好么?”喬遇問她,不知道是不是戚星的錯覺,她覺得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落寞。 “還好?!彼f,又問:“你呢?我聽……聽他說城東的項目出了狀況,處理好了嗎?” “沒事,那人沒死,責(zé)任也在鬧事那方,和我沒關(guān)系?!?/br> “那就好。伯父好嗎?” “還好,現(xiàn)在偶爾會聯(lián)系老朋友出去打打球?!彼D了頓,又問:“明晚有沒有時間出來一起吃頓飯聊一聊?” 戚星還要后天才能出院,所以她說:“后天吧,后天我給你電話?!?/br> “好?!?/br> 掛了電話她又繼續(xù)發(fā)呆,高月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睡下了。 她躺下去,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時聽見有對話聲,后來就又安靜了,她也沒在意,以為是高月在小聲講電話。 出院這天上午高月給她辦好出院手續(xù),她打完點滴剛拔掉針頭,就聽高月喊了聲‘徐先生’。 她身子一僵,也沒抬頭,只壓抑著心頭翻滾的思緒,強(qiáng)裝鎮(zhèn)定。 徐霆舟等護(hù)士和高月都離開病房,徑直走到病床邊,黑眸凝著面色比之前紅潤少許的戚星,聲音很是溫和的說:“我來接你回家。” 戚星覺得‘家’這個字眼格外的刺耳,忍不住譏笑:“哪個家?你家還是我家?” 徐霆舟知道她還在氣頭上,這就是為什么他連著好幾天都不在她清醒的時候出現(xiàn)的原因。 其實他并不是去出差,而是怕他出現(xiàn)會刺激她,才故意找的借口。 “你如果不想回別墅,可以暫時先住在公寓,等你氣消了再說?!?/br> “等我氣消了?”戚星終于忍不住抬頭來看他,杏眸惡狠狠地:“你以為我只是在和你鬧別扭嗎?還是你以為我就那么好騙好欺負(fù),你給我一刀后摸摸我的頭說幾句服軟的話我就氣消了?” 她話剛落又馬上補(bǔ)充一句:“不對,你連服軟的話都沒說過。” 徐霆舟若有所思,狀似很認(rèn)真的問她:“你想聽什么服軟的話?我錯了?對不起?還是我喜歡你?” 戚星認(rèn)為他在敷衍,滿腔怒火難以遏制:“我不需要!你留著說給別的女人聽吧,我不稀罕!” 徐霆舟微蹙眉:“沒有別的女人,只有你?!?/br> 戚星笑得很冷:“那我是不是應(yīng)該感到榮幸?你走吧,我不敢勞你大駕?!?/br> 不想再多說,她從病床上下來,去柜子里拿了自己的衣服進(jìn)浴室換好,出來時徐霆舟已經(jīng)不在病房里了。 她捂住心臟的位置,不知道為什么那里難受得要命,像是缺失了一塊,莫名其妙的疼。 她沒去想其中緣由,也不敢去想,拿好自己的東西走出病房。 從醫(yī)院出來她在路邊攔車,還沒招手就有一輛車開過來。 她認(rèn)出是徐霆舟的車,才后知后覺原來他并沒有離開,只是在這兒守株待兔。 她冷下臉轉(zhuǎn)身就走。 徐霆舟停下車,追上來二話不說摟過她抱起來,她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就被他近乎野蠻地塞入了副駕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