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完狠，小哥倆牽著手就跑了。

    卞海濤如同被人抽了鞭子一樣，說不出的憋屈難受。以前只是想起來覺得難受遺憾，姜琳下鄉(xiāng)見不到他會思念她對他的迷戀、她的美貌。這會兒近在眼前，她卻對他冷若冰霜，視若仇敵。

    看來她怪他，恨他，連兒子都教唆著仇視他。

    這樣是不是說明，其實她心里還惦記他？只是因愛生恨？

    當然，他的理智永遠在線，他雖然稀罕她的美貌，留戀過去的溫情，可他也清楚，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前途第一，有了權勢財富，還怕她不投入自己的懷抱嗎？

    他想了想，決定去一趟軍區(qū)醫(yī)院，方澄霞在軍區(qū)醫(yī)院當護士長，之前他生病兩人接觸過，他很明顯感覺到她的好感。雖然孟依依警告他，不要去招惹方澄霞，他卻想試試，他要給自己多一條路。

    姜琳回去就開始收拾搬家。

    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幾個小伙子一趟都不夠搬的。

    姜琳先去那邊看了看，真的是一座不小的院子，比徐愛梅家后來分的那套還大呢。

    兩進的院子，這院子全是紅磚紅瓦，結(jié)實堅固，明亮寬敞，真的相當不錯。兩排全是朝南的正房，前排三間大房子，后面的帶著兩個小耳房，沒有廂房，但是在外院西南角有兩個小房間，是簡單浴室和廁所。

    因為沒有廂房，所以里外倆院子都不小，正好給閆潤芝種花種菜。

    搬過來以后，姜琳一家住后院，前面就給方澄光等小年輕住。為了符合規(guī)定，除了他們?nèi)齻€，另外過來三個小伙子。

    姜琳前后勘察了一下，對程如山道：“山哥，咱們壘炕和鍋灶唄?！?/br>
    住平房沒有炕和鍋灶，她真的不習慣，她在鄉(xiāng)下居然睡服了大炕，寬敞硬實，睡著又熱乎，腰背也不疼。而且程蘊之和閆潤芝老兩口身體不好，睡炕有利于他們的身體。

    在軍區(qū)這里，要壘炕、壘鍋灶更方便，有人、有磚石水泥，小伙子們一起聽指揮，一天就能搞定。

    其實這邊的平房一開始都是有炕有鍋灶的，都留著煙道煙囪呢。目前一半人也在使用，只是有些人不善維護或者追求時髦想睡床買板材家具，好漂亮，生怕煙熏火燎弄壞，就開始拋棄炕。

    方澄光去軍需處開物資批條，程如山去運輸處找狄處長要車，一群今日沒任務的青年跟著去省城的建材廠拉磚石水泥，順便弄點麥草。

    而姜琳已經(jīng)把炕和鍋灶的構(gòu)架研究得透透的，規(guī)劃好圖紙，知道如何壘最美觀、最堅固、最安全。

    比如她家的堂屋一定要留鍋灶，做飯也能生火燒炕，而南邊單身漢們的宿舍，只需要炕不需要鍋灶，但是可以壘一個壁爐，冬天燒炕，也能燒水，這樣不需要生爐子，更加干凈安全。

    上午拉建材，下午就壘炕和鍋灶，順便還讓電工來把院子、屋里的電線檢查維修一邊，該換的電線燈泡都換上。另外還給大寶小寶的書桌上方扯一根新的，免得小哥倆學習的地方太黑。

    姜琳忙得腳不沾地，還要給人們燒水，監(jiān)督細節(jié)，就這樣她也留意到匡國美在門口徘徊。

    姜琳出去看看，戒備地看了一眼，“你想干嘛？”

    匡國美：“我走我的路關你什么事兒？”

    “你走路就走路，來來回回在我家門口走是什么意思？”

    “我樂意！”

    “我懷疑你圖謀不軌！”姜琳才不信她吃飽了撐的來自己家門口溜達呢。這大院那么大的地方不去，非要在我家門口溜達？

    匡國美從門里能看到一些青年的身影進進出出，里面應該沒有卞海濤。

    她想找姜琳理論一下大寶打她兒子的事兒，又有些猶豫。因為昨晚卞海濤跟她發(fā)脾氣，讓她不要當著孩子的面胡說八道，這是在軍區(qū)大院不是在她娘家。她口無遮攔亂說話，鬧出什么到時候一家人跟著沒臉。

    尤其現(xiàn)在程如山和方澄光攪和在一起，也算有靠山，匡國美還編排姜琳狐貍精的話，那能撈到好？

    “你若是再這樣胡說八道，說些沒用卻專門得罪人的話，咱們趁早離婚！”一早卞海濤丟下這么句話就走了，把匡國美嚇得夠嗆。

    結(jié)婚一開始她還敢鬧鬧的，過了這些年她已經(jīng)不敢跟卞海濤鬧騰。

    但是她也不甘心，所以就到姜琳家門口來探頭探腦瞅瞅，瞅了半天沒瞅到卞海濤，她就放了心。

    “你別給自己貼金了，誰圖謀不軌你？你別圖謀不軌別人就行！”

    匡國美還想端起架子，找回對姜琳的優(yōu)越感。不過和姜琳面對面站著，她一點自信也沒有。

    她和姜琳曾經(jīng)是同校的同學，可姜琳本來就比她漂亮，現(xiàn)在大家都生了孩子，姜琳倆兒子，她一個，姜琳看著還像女學生，十八九歲的年紀，皮膚雪白嬌嫩，花兒一樣，自己卻像三十。

    曾經(jīng)自己就爸爸身份比她高，可現(xiàn)在姜琳考上省大，以后就是大學生，畢業(yè)后就是干部。

    自己呢？

    姜琳一來，卞海濤看她更不順眼，一會兒說她這年頭還把自己吃得那么粗，吃飯吧唧嘴巴太難看，一會兒說她整天什么也不干皮膚還那么粗糙，她多擦雪花膏他又嫌棄她搽什么劣質(zhì)雪花膏一股子味兒嗆鼻子……

    匡國美心里嫉妒又難過，總想使勁把姜琳比下去，卻不知道要怎么使勁。想想相貌身材沒的比了，考大學也沒的比，生兒子？

    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哪兒都不如姜琳，可她又不肯承認，要把自己酸死了。

    姜琳本來還想刺她幾句，讓她以后不要在自己家門口溜達膈應人，看她突然露出一副憤怒又無助的樣子，姜琳心里嘀咕一下，也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家去了。

    匡國美拿眼使勁瞅著她的背影，直到被影壁墻擋著看不見還不肯收回視線。

    水蛇腰！走路妖妖嬈嬈的，哪里是正派女人？

    其實姜琳忙起來風風火火的，就差像漢子一樣飛奔，只是因為身材好，加上她心酸嫉妒，怎么看都是浪。

    匡國美想了想，怎么都覺得和自家太近，以后卞海濤還不得和她有意無意地偶遇？

    這可不行！

    她立刻去找卞海濤，誰知道他不在辦公室，如果不是姜琳在家里壘炕，匡國美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去私會姜琳。

    她自己找著房管處，表示他們之前審批的樓上房間，現(xiàn)在就要搬過去。

    按照規(guī)定她家去樓上可以住兩室一廳帶廚房的，現(xiàn)在沒有正好兩室的，便分一室一廳另外加一套單間，挨著也很方便。

    房管處給了她鑰匙，讓她這幾天搬家，但是下面的平房要交回來，因為領導們開始過問房子的事兒。

    匡國美：“你放心，保管還回來。我可從來不耍賴占那個便宜?！?/br>
    比起自己男人私會姜琳的風險，她寧愿把房子交回去！她趁著下午卞海濤沒在家，立刻去找人幫忙搬家，把床、柜子、桌椅等先搬過去，另外零零碎碎的找個箱子裝上讓人給拉過去。

    她鄰居們都驚訝得很，紛紛問她，“你怎么突然搬家？”

    “想去住樓房了，住得高，望得遠，舒服！”匡國美表現(xiàn)得樂滋滋的，想著遠離姜琳簡直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姜琳聽來串門看搬家的鄰居們說卞副處家很巧地也今天搬家，她笑而不語，匡國美這樣果斷利索地搬家，免得以后頻頻沖突，她都有點欣賞。

    晚上吃過飯再忙一下，就徹底完工，只是剛壘好的炕不能睡，所以大家還是睡兩天宿舍再說。

    他們?nèi)ピ杼米酉戳嗽杌貋頊蕚渌X。

    大寶和小寶格外高興，一家人要團聚，而且今天上學卞英雄沒敢再挑釁他們，其他同學也都沒有為難他們，反而不少同學主動跟他們說話，請他們一起玩游戲、看畫冊。還有小朋友說要教他們打乒乓球羽毛球呢，他們也想一起玩兒。

    小寶爬到上鋪，“爸，明天就回家去接爺爺嫲嫲和文生嗎？”

    程如山用烘得熱乎乎的手巾幫姜琳擦頭發(fā)，“明天去送mama報到，等炕干了再接他們過來，現(xiàn)在沒地方睡?！?/br>
    大寶：“我們不去送mama嗎？”他得看看學校里有沒有壞女人想欺負mama，有沒有壞男人要勾搭mama，他不放心!

    程如山：“不用你們，我去送就行。你們只管自己讀書。”

    大寶：“可是老師講的我們都會了啊。”

    “會了也要上學，這是學校的紀律。”程如山不客氣地拒絕。

    大寶：“好吧?！?/br>
    小寶就朝著姜琳撒嬌：“琳琳，你想不想我們陪你去啊？”

    姜琳笑了笑：“等你們休息，mama帶你們?nèi)W校玩兒，現(xiàn)在不行。學生就要遵守學校的紀律，mama以后也要遵守?！?/br>
    大寶小寶感覺和mama一起上學很神奇，雖然不在一個學校，可是上學哎，mama也和他們一起，坐在教室里，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手背在后面，坐得筆直，聽老師在講臺上講課。

    然后跟著老師一起念書？

    想想就覺得好好玩兒啊。

    第二天，程如山托方澄光或者何亮，他們中午誰有空就接一下大寶小寶去食堂吃飯。

    何亮搶著道：“澄光可能得去相親，我去接。”

    方澄光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要去相親？我是去打靶訓練。”

    何亮嘿嘿一笑，對小哥倆道：“中午我去接你們啊?！?/br>
    大寶小寶跟他道謝，擺擺手就跑去上學。

    方澄光說借摩托車給程如山和姜琳，姜琳道：“不要，我們今天坐公共汽車去，熟悉一下，以后我坐汽車來回也方便?！?/br>
    他們坐2路汽車，從軍區(qū)大院站一直坐到省大，這時候車速慢，車次少，所以上班下班時間車上很擠。

    姜琳力氣大，她根本不怕擠公交，這會兒不趕時間，車上也還好，人多卻不至于擁擠。

    姜琳率先上車買票，然后領著他往后去。程如山默默地跟著她，覺得媳婦兒真的是文能考大學，武能鋪磚瓦，他想表現(xiàn)都沒機會。

    等有個座位，姜琳歡快地朝他笑：“累了吧，快坐下！”

    個子那么高，把周圍人襯得非常有壓力，沒看幾個青年拼命地躲著他嘛。

    程如山：“……”

    姜琳不容分說拉著他讓他坐下。

    程如山順勢伸手一抱，習慣性地想讓她坐自己腿上，嚇得姜琳趕緊摁住他的肩膀，嗔了他一眼，低聲道：“注意影響?！?/br>
    第65章 驚艷省大

    他們在省大站下車，走幾分鐘就到正門口。

    省大創(chuàng)立于上個世紀九十年代, 是繼京師大學之后的第二所國立大學, 其醫(yī)學、建筑、哲學、生命基因等專業(yè)全國有名。校舍幾經(jīng)戰(zhàn)火洗禮，如今只保留了校址和幾座古舊建筑, 其他多半都是后來幾經(jīng)修繕以及加蓋的。

    中西結(jié)合風格的大門非常氣派，上面有流暢華麗的線條，如鳳凰振翅欲飛。

    校門口人來人往，豎著指示牌, 告訴新生報到的路線, 也有老生在門口迎接新生，這些老生都是之前通過舉薦入學的工農(nóng)兵學員。

    姜琳和程如山進了校門, 在主干道的兩旁擺著一些桌椅, 是迎接新生報名的地方, 他們就走過去。

    程如山個子高，兩邊看一眼，就找到建筑專業(yè)的地盤，他回手牽姜琳的手, 卻發(fā)現(xiàn)媳婦兒不見了——不是不見, 而是被一群學生給圍住。

    “同學, 你是77屆的嗎？什么專業(yè)的？”

    “同學，你是應屆生吧。真年輕！”

    77屆的考生從十六歲到三十多, 年齡跨度很大, 甚至還有為了參加高考改低年齡的, 母子、父子、師生同校的情況都有。

    來報到的多半都是二十好幾的, 二十以下的比例都小。

    所以他們看姜琳這么年輕漂亮，頓時就圍著她問個不停，尤其那些未婚的，兩眼發(fā)光。因為有規(guī)定，結(jié)婚的可以參加高考上學，但是未婚的就不允許在讀書期間結(jié)婚，當然不阻止戀愛可以畢業(yè)后結(jié)婚。這規(guī)定導致有年紀大些的在高考之前或者拿到錄取書的時候，就趕緊結(jié)婚，這種情況就是鉆空子，學校不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