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fā)，眉毛一挑，問道：“怎么，你希望我不穿？”

    我看著他，一時間愣神了。

    他伸出手指彈了一下我的腦門，淡淡地笑著，“怎么，我剃了胡子就不認(rèn)識了？”我看著那手指，那么纖長，分明比我的還漂亮。

    “沒有沒有沒有?！蔽翌^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然后紅著臉轉(zhuǎn)身要走。

    “可是你臉上寫著期待兩個字??！”他抓住我的后領(lǐng)子，像拎小狗一樣拎著我。

    我立刻捂著臉看著他，岔開話題道：“話說你為什么一天洗兩次澡！剛剛我回來的時候不是才洗過?！?/br>
    “你做的飯一股燒焦的味道，我可不想帶著這個味道睡覺，會做噩夢的。”他無所謂地說著，隨手把毛巾扔到我頭上，然后進了房間。

    我很不知廉恥地聞到了毛巾上的香味，就是他身上那種淡淡的清冽的香氣。我暗罵自己是個變態(tài)便跑了。

    回到樓上，我長舒一口氣，心臟卻還跳個不停，剛剛那一幕不停地在腦中浮現(xiàn)，我看到了他剃光胡茬的臉。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是有那么點俊秀的感覺。曾經(jīng)沒精神，感覺略微臟兮兮的臉現(xiàn)在變得干凈，棱骨分明，而且那精致的五官上掛著一抹壞笑，成熟中還帶著幾分孩子氣。

    “沒想到，大叔刮了胡子真的變帥氣了，至少年輕了八歲，我居然才發(fā)現(xiàn)，眼鏡度數(shù)該換換了?！蔽易匝宰哉Z著，平復(fù)一下心情，準(zhǔn)備洗洗涮涮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我靠著我堅強地毅力從被窩里爬起來，都收拾好后到準(zhǔn)備一樓的咖啡店吃了個早餐。

    我站在點餐處，望了望點餐單，然后扶了扶我那比啤酒瓶底還沉的眼睛，問了句：“你這有豆?jié){沒？”

    “你要的對面賣包子的地方有，這里只有咖啡?！蹦莻€魔咒般的聲音忽然在我頭頂想起，我恨恨地回頭，想用眼神殺死他。

    結(jié)果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一臉嫌棄地用手指戳著我的臉把我的頭轉(zhuǎn)了回去，然后淡淡地說道：“一杯熱可可，一杯瑪奇朵，謝謝?！?/br>
    我一聽忽然兩眼放光，又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謝謝社長大人?！?/br>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淡淡道：“謝什么，兩杯都是我的?！?/br>
    我：“……”

    “李社長的口味一直不變呢！”美女店員插話道，她看著李佐佑滿眼的喜歡。

    李佐佑沖她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我夾在兩人眉目傳情之間，覺得好礙事，然后從旁邊擠出來，哼了一聲準(zhǔn)備走。

    剛剛走出兩步，領(lǐng)子就被李佐佑拽住了，他一用力給我拖了回來。我抬眼，幽怨地看著他，反問道：“難道讓我看著你喝完嗎？”

    他看了看如喪家犬的我，然后從容地說道：“這主意不錯。”

    我嘴賤，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怎么對自己也這么賤。

    “這位大叔，如果等你喝完，對面賣包子的就收攤了，你讓我喝西北風(fēng)呀！”

    “給我們家的中華田園犬來杯瑪奇朵?！彼粗琅陠T微微一笑。店員聽著這叱咤風(fēng)云的稱謂居然嘲諷地笑了。

    “……中華……田園犬……”

    我們喝完后從咖啡店里走出來，我望了望對面的包子鋪，又哀愿地看了看我們社長大人冰冷的臉，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叔，你一早上喝兩杯水，不胃脹嗎？”

    他懶得搭理我，拎著我的領(lǐng)子往樓上走去，邊走還邊命令道：“不許看著人家的包子流口水?！?/br>
    我：“……”

    到了樓上，他翻了些文件，然后淡淡地說著：“今天要去找前副社長好好聊聊天。”

    我見狀，立刻收拾東西穿好大衣，準(zhǔn)備跟他出發(fā)。他正準(zhǔn)備開門出去，上下打量站在門口的我，然后一臉無奈地說道：“陶熙橙，和我出門千萬別帶這都快成妖的綠色圍巾，不然我真的會開除你?！蔽乙宦?，立刻摘下來，扔到沙發(fā)上，然后一臉認(rèn)真地答道：“摘除完畢?！?/br>
    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開門出去了，我作為他的田園犬，不，是打雜的立刻狗腿般跟了上去。

    樓下麗薩早已開著車等候多時，我們坐上車，便開始了一天的辛苦工作。

    第6章 偶遇

    麗薩沒有直接把車開到西餐廳而是按照李佐佑的指示，去了很多地方。我們見了些比我還小幾歲的年輕人，還去了市內(nèi)最有名的高中，找到了一個班主任，他打聽了些馮楚楚的事然后就又出發(fā)了，到西餐廳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了。

    麗薩把我們送到餐廳便開車走了，我跟在佐佑身后，進了餐廳。一進去，我便看到了令我極為尷尬的場景，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呀。最前面那一桌是馬嘉和他的阿姨在有說有笑地吃著不知道是晚餐還午餐的飯。

    隔著啤酒瓶底一樣厚的眼鏡，我清楚地看到了那個阿姨看到了我卻裝沒看到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了那天被潑紅酒的恥辱，如果可以真想報復(fù)，可是介于我是個身負(fù)外債的娃，我也只能裝沒看見，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鼻子有點酸酸的。那個惡心的馬嘉，居然笑的那么開心。

    就在我還在死死地盯著他們時，我的眼鏡忽然被人拿了下來。我慌了一下，然后就聽到李佐佑的聲音：“眼鏡是不是太重了，我?guī)湍隳弥?。”我仰起頭看他，卻只能看到個模糊的輪廓，而此刻他的聲音也像我眼中的畫面一樣，被柔化了。

    由于眼睛六百度近視，在這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我只能跟在他后面往前走，結(jié)果他一停，我就撞他的背上了，而他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淡定地問服務(wù)生：“我和你們店長已經(jīng)預(yù)約好了，你帶我去見他?！?/br>
    服務(wù)生讓前臺打電話詢問，之后便同意帶我們進去。走進電梯，他便把眼鏡舉到我面前，什么都沒說，我默默地接過眼鏡重新戴上了。

    電梯里，我站在他后面，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這么高，我的頭頂剛剛到他的肩膀，之前好像并沒有認(rèn)真看過他。

    “怎么，迷上我了？”他如魔咒般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偷看他，他怎么知道，我一歪頭，發(fā)現(xiàn)電梯里四周如鏡，然后默默地低下頭，喃喃道：“誰會看上一個大叔呀?！?/br>
    “熙橙呀，”他剛想說什么，電梯門開了，我立刻推了推他賠笑道：“社長大人，我們到了，先辦事吧！”

    走進周德山的辦公室，我看到一個頭發(fā)幾乎白了的老爺爺，我看著他如此慈眉目善，怎么會干出挪用公款的事，況且能開得起這么大的西餐廳，也不會缺錢吧。

    他邀請我們坐下，他的助理給我們一人倒了杯咖啡，便出去了，老爺爺微微一笑，先開口問道：“李先生是為了貴公司的事來的嗎？不知道我能幫你什么？”

    “我現(xiàn)在是一家偵探事務(wù)所的社長，這次來是有些問題想向你問一下?！弊粲右槐菊?jīng)地答道。

    “關(guān)于the one的？”周德山輕松的語氣漸漸變得嚴(yán)肅。

    “嗯?！?/br>
    “那我沒什么可以告訴你的了，如果沒什么事就請回吧！”周德山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

    “馮楚楚。你的外孫女。”李佐佑一邊說著，一邊從公文包里翻出一個檔案袋。

    周德山一聽，動作遲疑了一下，又坐了下來。

    李佐佑拿出里面的一疊照片，和一些文件，然后看著周德山認(rèn)真地說道：“你的外孫女，馮楚楚，父母在車禍中去世，一直是你派人負(fù)責(zé)照顧的，可是兩個月前突然被接到美國讀書，問了她的朋友和學(xué)校老師，辦理手續(xù)的人，不是你，是曲莉莉的助手，彭玉?！?/br>
    周德山顫抖地拿起手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楚楚……”

    “你沒想到社長夫人會背著你，動用她的關(guān)系帶走了你的外孫女，雖然我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但是，我想她應(yīng)該利用馮楚楚要挾你讓出副董事的位置吧？是這樣嗎？”

    周德山抬起疲憊的雙眼，看了看他，痛心疾首地點了點頭，說道：“她和王立興是多年的夫妻，可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一直沒有給更多的她公司的股份，她便開始覬覦我的位置，想要我持有的股份，之前她和我商量讓我以年紀(jì)大為由退休，把副董事的位置讓給她，然后她給我一筆錢，我沒同意，我和王立興一路打拼奮斗了半輩子才創(chuàng)下的品牌怎么能輕易放棄，可是沒想到，她居然打起了我外孫女的主意，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您奮斗了這么些年，曲莉莉也是知道您什么都不需要也什么都不怕，所以才找到了你的軟肋，您沒了女兒，如果再失去這外孫女，即使把兇手繩之以法您也沒了活下去的希望，她的手段又高明又狠毒。”

    “所以，我迫于無奈，只能同意了，可是她還是要我交出我所有的股份，這是我奮斗了一輩子的東西，我還要留給我的外孫女呢！她見我不同意，居然在我的賬目里做了手腳……”

    “所以，你的銀行卡里多了錢，被人一舉報你就成了挪用公款的人，然后他們在股東大會上逼你交出公司的股份。介于你和董事長的交情，你沒有被公司起訴，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李佐佑緊鎖著眉頭，補充道。

    “不是因為和王立興的交情，而是曲莉莉在法務(wù)部下了命令，才免了官司。他知道我挪用公款，就再也不見我了?！?/br>
    “大叔，我們不要給曲莉莉調(diào)查了！這樣的人活該！”我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心里恨透了那個曲莉莉，居然利用人心。

    “額……這位是……？”周德山注意到我的用詞，好奇地看著李佐佑。

    “這是我閨女?！彼患偎妓鞯卮鸬馈?/br>
    周德山無奈，笑了笑，“你們年輕就是好呀！”

    “曲莉莉……”李佐佑像沒聽到一樣，繼續(xù)擰著眉頭思索著。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周德山看著他，眼中略有疑惑。

    “?。]什么?！彼忂^神來，應(yīng)道，“周德山先生，現(xiàn)在dream公司缺個董事會秘書室室長，你看你有沒有意向！”

    dream公司是一家大型綜合購物中心，在市內(nèi)很有名，甚至比the one公司更有名氣，幾年前被傳過公司內(nèi)部商業(yè)斗爭的新聞，但是也沒影響其在市場上勢如破竹的競爭力。

    “這個……”

    “現(xiàn)在不急，再過一陣或許你就想去了呢！”李佐佑一邊笑著說道，一邊整理東西，準(zhǔn)備走。

    周德山聽著，附和著笑了笑。兩人握了握手，然后我們便離開了。我們從六樓搭上電梯，結(jié)果到四樓那天煞的情侶如陰魂不散般出現(xiàn)在電梯門外，開門的瞬間，我看見阿姨挽著馬嘉的胳膊，兩人在說著耳邊話，一副甜蜜的樣子。阿姨看到我，嘴角露出一副嘲諷的笑容，拉著馬嘉走進了電梯，馬嘉看著我略微尷尬，但還是進了電梯。

    我呆呆地杵在那里，一時間不知所措，兩個人視若無睹地走進來，我低下頭，不自覺地想往后退。

    忽然，李佐佑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拉，我?guī)缀跽麄€身體都撞進了他的懷里，頭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巴，我反射性地想后退，他卻摟住了我的腰不容我掙扎。

    我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他卻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看著前面，完全無視掉我和那兩個人，我的雙手緊張地握著拳頭抵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是我感覺到我瞳孔縮小，心跳加速，呼吸困難，緊張到雙眼一直盯著他長長的睫毛看，一動不敢動。

    我感覺時間格外的漫長，空氣凝結(jié)到整個電梯里靜得可以聽到我心臟跳動的聲音。

    “怎么，又迷上我了？”他依舊直視前方，嘴角微微上揚，輕聲問道。

    他呼出的氣體拂過我耳邊，我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叮咚。”電梯到了一樓。阿姨挽著馬嘉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由于我背對著兩人，所以，也沒看見馬嘉的表情。

    而我還在為幾秒前的話，空白中。李佐佑看都不看我一眼，抬起另一只手，用食指戳著我的眉心，略微嫌棄地推開我，然后把公文包放到我手里，他雙手往后一背走了出去，我立刻緩過神，揉了揉眉心跟了上去。

    跟在他身后，心臟還在不停地跳，我正好奇自己是不是精神錯亂時，他魔性的聲音再次響起。

    “陶熙橙，今天我給你的額外服務(wù)，要記賬呢？還是現(xiàn)在就結(jié)算呢？”他頭也不回地在前面邊走邊說。

    “額外服務(wù)？”我一頭霧水。

    他忽然停下腳步，說時遲那時快，我立刻收回了腳才沒撞上他。

    他看著我，眼里似乎寫著理所應(yīng)當(dāng)，并指了指剛剛抱過我的左胳膊，認(rèn)真地說道：“這只胳膊借一次，五百?！?/br>
    “……”我感覺流星砸到了我的頭上，我不得不吐血而亡。

    “要現(xiàn)在給錢嗎？”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

    我望著他，我不知道我的眼中還蘊藏什么情緒，也許早就被他雷得什么都不剩了。我默默地低下頭，從棉衣兜里翻了翻找出五塊錢，也一臉認(rèn)真地說道：“能講價嗎？就五塊了！”說完，把錢放到他的手里，木訥地從他身邊走過，開門出去了。

    李佐佑一個人佇立在西餐廳的中央，手中握著五塊錢，凌亂了。

    他剛剛出來，麗薩的車就開到了門口停了下來，就好像她早就等在了那里一樣，時時刻刻等著李佐佑。我們坐上車，便回了事務(wù)所。經(jīng)過今天的事，我決定再也不帶著厚重的眼鏡了，還是勤勞點帶隱形眼鏡吧！

    這一天又以我喪心病狂的廚藝和疲勞的身心結(jié)束了。

    第7章 偽裝

    自從開始調(diào)查王董事外遇已經(jīng)過去一周了，這天上午，曲莉莉又來了。

    她依舊穿的高貴艷麗，頂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坐在沙發(fā)上。一開口就是質(zhì)問：“李社長，我讓你調(diào)查的事情你有沒有在查，為什么現(xiàn)在一點消息都沒有？”

    佐佑最近沒刮胡子，胡茬又任性地長了出來，他穿著白襯衫，披著那件舊大衣坐在曲莉莉?qū)γ妫艿ǖ卮鸬溃骸白罱恼煞蛎刻於及磿r上下班，根本沒有外出私會等現(xiàn)象，若您說一定有，那就要再等等了?！?/br>
    “他越按時上下班才越奇怪，他曾經(jīng)不是這樣的?！鼻蚶蛑钡卣f道。

    我去端了兩杯咖啡過來，打算招待一下我們重要的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