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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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亦的太陽xue又開始疼了,嗓音艱澀道:“你別告訴我你現(xiàn)在要跳……” “看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闭f完,張行止連個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給鐘亦,腳下一個輕盈的踮起前推就下去了,連上躍俯沖都不需要,就連剛剛那個停頓都是留給鐘亦的。 看似短短幾米的距離,鐘亦依舊被失重感折磨的胸口直發(fā)悶,恨不得把一秒的時間過成一整天,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落地時,張行止腳底砸到土坡上的聲音很小,幾個錯步便借著俯沖的力道順著陡坡向下,然后在那截平路上嘎然而止,鐘亦感覺那些葉子幾乎就貼在他臉上,冰冰涼涼的,還有點(diǎn)癢。 他能很清晰地感覺出張行止說話時胸腔的震顫:“你猜我們爬的這座山海拔多少。” 鐘亦腦子都是木的,明顯還沒緩過神:“多少……” “1356米。”話音間,除了張行止微微起伏的胸膛,其他一點(diǎn)看不出剛剛做過什么激烈運(yùn)動,道,“去掉休息時間,我們爬了四個半小時。” 他們九點(diǎn)從大巴車上修整好下來,中午吃飯原地休息了一個小時,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diǎn)半。 鐘亦沒明白張行止突然之間說這個是要做什么,嘴里吶吶應(yīng)著,和張行止那雙近在咫尺的深眸對視時,只覺得自己幾乎要被吸進(jìn)去。 張行止:“你猜我們現(xiàn)在海拔多少?!?/br> 鐘亦下意識便動了動喉結(jié),啞然道:“……多少?!?/br> 張行止:“1113米?!?/br> 饒是有了心理準(zhǔn)備,鐘亦一雙鳳眸也鮮少地瞪圓了。 張行止就看著他,繼續(xù)用自己平緩的嗓音陳述事實:“加上在水泥路上走的時間,我們下來用了十分鐘不到。” 鐘亦:“!” 直面這樣精準(zhǔn)的數(shù)據(jù)對比,鐘亦徹底震撼了,他現(xiàn)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傻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抱著自己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男人。 然后聽到他對自己說:“把樹葉撩開?!?/br> “樹葉……嗎?”說話的同時,鐘亦手上下意識就照辦了。 但等他扭頭順著自己撩開的枝葉向外看,才第一眼,講話從不帶臟的鐘老師就破天荒的罵了一嗓子“cao”,要不是張行止抱他抱的夠緊,他一點(diǎn)不懷疑自己能從張行止懷里嚇得蹦出去。 看清身下空無一物的萬丈懸崖,就是鐘亦那顆向來強(qiáng)大的心臟也直接停跳了,摟在張行止脖子上的胳膊差點(diǎn)沒把人勒死,在他懷里立時僵成了秤砣。 要早知道一片枝杈之隔外面就是斷崖,鐘亦剛剛說什么都不可能在這里跟張行止討論那么久的什么鬼海拔。 鐘亦當(dāng)時就崩潰了,腦袋緊緊地埋到張行止后頸處,不帶臟已經(jīng)不足以描述他的心情了:“張行止我cao你媽,快把老子放下來!” 同一時間,遠(yuǎn)在海拔相隔兩百多米、左道山山頂?shù)姆柯?,也正對著爬到他腦袋上企圖摘果子的李江吼:“李江我cao你媽,快從老子身上下來!” 結(jié)果李江不僅沒下來,還黏在他肩膀上道:“你都害我快掛科了,借我墊一下怎么了,不過路啊,你真的沒聽到鐘老師的聲音嗎?” “老子都要被你壓耳鳴了,還聽得到個毛?。 狈柯酚X得自己真是瘋了才會答應(yīng)這個孫子騎他腦袋上。 李江昂著腦袋接信號接收的很認(rèn)真:“但我真的覺得我聽到了,鐘老師先是罵了一聲‘cao’,然后又罵了一聲‘cao你媽’?!?/br> 房路:“…………” 房路扶著樹人都要廢了:“cao你清醒一點(diǎn)!這都是老子罵你的!李江我cao你媽,聽見了嗎,快給你爹滾下來?。?!” 第65章 張行止的腳尖距斷崖只有一掌寬的距離,鐘亦抱著他罵歸罵,實際卻是連力都不敢隨便使,就生怕張行止一個沒站穩(wěn),把他們兩個人全晃下去了。 張行止順從轉(zhuǎn)身把鐘亦放下,鐘亦腳崴了不能亂動,只能顫顫巍巍地扶在他胳膊上,看著張行止背后那些重新合攏的枝杈還有些后怕,一顆心臟狂跳不止。 原本這人抱著自己過來的路上鐘亦就猜到了,他上午讓左師傅改道提前來左道山,多半是從那個時候就計劃好要找個景色好點(diǎn)的地方,給自己說兩句服軟的話消消昨天晚上的氣,但鐘亦是真沒想通這人道歉就道歉,現(xiàn)在這么嚇唬他算是怎么回事,剛剛那一眼下去真實夠他記一輩子。 鐘亦揉著胸口便瞪道:“你好歹給我打點(diǎn)預(yù)防針啊……” 但也不知道張行止是哪來的自信,眼下見他生氣竟然還敢笑,問他:“刺激嗎?” “哈?”鐘亦現(xiàn)在就感覺要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就是張行止瘋了。 哪想到這人緊跟著一波直球就過來了:“還生我氣嗎?” 鐘亦:“?” 你阿奶就是這么教你哄人的?鐘亦這回是真的希望把張行止的腦袋打開,看看里面到底都裝了些什么了。 結(jié)果張行止見他這樣,卻像是得到了答案一樣,低頭看向他微微點(diǎn)在地上的腳踝問:“不扶我站得穩(wěn)嗎?” 說實話,鐘亦已經(jīng)徹底摸不準(zhǔn)張行止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了,眼下聽到這人問,他下意識就答了:“站得穩(wěn)。” “確定?”張行止說著還朝他腿上暗示了一眼。 鐘亦瞬間會意,頓時就惱了,盯著張行止一字一頓地強(qiáng)調(diào)道:“我確定,我沒腿軟。” “好,等我一下。”說完張行止就放開人竄到旁邊的樹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再回來時,手里搬著一塊表面還算平整的石頭放到鐘亦腳邊,體積不大不小正好夠鐘亦一個人坐,安置完人,自己便徑直在石頭邊蹲了下來。 鐘亦正想問他帶自己來這里干什么,就在一個抬頭后被眼前忽然開闊的光景驚著了。 先前站著的時候光顧著平復(fù)心跳去了,現(xiàn)在矮身坐下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些茂密的枝杈只擋住了上面,現(xiàn)在他這個高度正正好能直接看到斷崖外面,那些形態(tài)各異的高聳山峰一覽無余,只一眼,鐘亦就看出了玄機(jī)。 “這兩座就是……你先前路上給他們說的情人峰嗎?”鐘亦錯愕地看著眼前兩座一高一矮挨在一起,只有頂端一小段由山上枝蔓相連、神似情人接吻的山峰。 “嗯?!睆埿兄固志统吷蠋鬃椒逯噶诉^去,“那邊是童子峰,最后面是烏紗峰,情人峰和童子峰挨得近,云縣有新婚夫妻第二天一起爬左道山求子的風(fēng)俗。” 張行止每指一座,鐘亦就順著看過去一座,錯落有致擺在跟前的幾座山竟是正正好全都正面朝他們,看的很清楚。 童子峰像是一個圓滾滾的小孩坐在地上的樣子,至于烏紗峰,鐘亦最開始一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哪兩個字,但這會兒一看就明白了,山頂那一部分山形和樹叢就像是一頂烏紗帽。 張行止:“等孩子滿十歲的時候,一家三口還會爬一次左道山拜烏紗峰,寓意孩子長大以后飛黃騰達(dá)?!?/br> 鐘亦有些咂舌,倒是真不太顧得上生氣了,因為這些明顯不是張行止為了哄他開心強(qiáng)行解讀,是確實長了眼睛都會覺得像的程度。 他一直知道中國的山國際聞名,每年都會吸引很多外國游客。幾乎所有景區(qū)為了造勢,都會給各種山硬掰上一個名字和寓意,云縣自然也不例外,但等他自己親眼看見了,還是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鐘亦忽然想起什么般眨了眨眼:“我怎么感覺這里好像比上面那個觀景臺觀景位置還好?” 剛剛在山頂?shù)臅r候他瞟了幾眼,可能是海拔差異的緣故,上面的觀景臺看這幾座山偏俯視,但這個地方就正正好,連距離都莫名在視覺上拉近了不少,栩栩如生就在眼前。 張行止頓了一下,然后對他的猜想表達(dá)了肯定:“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br> 鐘亦立時失笑出聲:“你把那幫孩子留在上面?zhèn)髡f是最佳觀景點(diǎn)的地方,結(jié)果自己跑到了真正的最佳觀景點(diǎn)?真是很像老實人會干的事哦?” 張行止斂下的眼眸里也閃過幾絲笑:“我只能保證你一個人的安全。” 末了,蹲在他旁邊問:“這個距離還會怕嗎?” 鐘亦緩緩看了眼跟前大概也就自己一腿長的距離,然后仔細(xì)感受了一下自己平靜無波的內(nèi)心才回答:“這樣還好?!?/br> 他覺得因為自己這兩天已經(jīng)快被張行止鍛煉出來了,任誰騰在半空朝下看了剛剛那一眼,再看現(xiàn)在的距離都會覺得安全無比吧。 “但,不要再給我搞這種事情了?!辩娨嗾f著就點(diǎn)上了張行止結(jié)實的肩膀警告道,“我也沒比梁思禮小多少,心臟真受不了?!?/br> “十歲。”張行止,“你們差了十歲,你跟我只差五歲?!?/br> 聞著這醋味,鐘亦不禁側(cè)目:“這也能酸?” 連梁思禮今年四十三都記在心里,一看就沒少做功課。 “不過這樣算算,你跟梁思禮就差了十五歲啊?!闭f著,鐘亦匪夷所思地對跟前人打量了兩眼,“是氣質(zhì)問題嗎?雖然我是跟你差的比較少,但總感覺你年紀(jì)好小,我跟梁思禮才是一輩人?!?/br> 但鐘亦也知道,撇開張行止退圈的兩年,dy這個名字在圈里站穩(wěn)腳少說也有五六年了,現(xiàn)在算算,張行止當(dāng)時其實也才二十歲,跟里奧一樣大。 鐘亦忍不住感慨:“二十歲的時候,我還在影視公司實習(xí)吧?!?/br> 迎著眼前視野開闊的重巒疊嶂,鐘亦揚(yáng)著唇角笑的既柔和又坦誠:“我們阿也太年輕了,年少有為哦,很讓人羨慕?!?/br> 聽到這里,蹲身邊和他一起看外面的張行止才出聲:“運(yùn)氣而已。” 對于極限運(yùn)動來說,確實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實力,加上百分之一的運(yùn)氣,但往往起決定性作用的,也就是那百分之一的運(yùn)氣,游走在死亡邊緣的救命稻草。 張行止:“極限運(yùn)動的時候腦子里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可以一戰(zhàn)成名,不像你們,要被別人承認(rèn)很難?!?/br> 鐘亦樂了:“哪有你這樣比的,起碼我們出了差錯無非是賠點(diǎn)錢,再不濟(jì)破個產(chǎn),努努力找個重頭再來的機(jī)會也不算特別難,你們要是失誤,就是十八年后再見了吧。” “不一樣,很多時候我們一旦開始了就只有兩條路,不是生,就是死,唯一能打折扣的地方就是半途知難而退,等下次準(zhǔn)備好了再來?!睆埿兄沟?,“就像讀書是最簡單的事一樣,考試永遠(yuǎn)有滿分作為‘好’的天花板,但你們的‘好’是沒有邊界的,能做多好,全憑實實在在的堅持和努力?!?/br> 沒有上限的事永遠(yuǎn)是最難的。 鐘亦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把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說的這么簡單,他有些氣笑了:“你這胡扯突然讓我想起了七年前的事,當(dāng)時我比你現(xiàn)在還小兩歲,頂多算個潛力股?!?/br> 如果人家硬要把他怎么樣,鐘亦一點(diǎn)辦法沒有,就算有梁思禮護(hù)著,也不可能時時刻刻把他別在腰帶上過,所以鐘亦為了讓他們不敢動自己,總會在吃完虧以后想盡一切辦法報復(fù)回去。 鐘亦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可能是我真的太記仇了,就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要報復(fù)?!?/br> 在這方面,他的履歷一點(diǎn)不比那些正兒八經(jīng)的影視盤子差。 “我們這個行當(dāng)其實就是看著風(fēng)光點(diǎn),外行人感覺拍電視劇、拍電影好像很厲害,但其實幾乎人人都是騙子,吃悶虧是必修課?!辩娨?,“然后有一次我是真的氣瘋了,第一次那么生氣,就鐵了心要那個人一輩子都不想再聽見我的名字?!?/br> 到這里,張行止已經(jīng)大概確定鐘亦現(xiàn)在說的,是那件跟“阻斷藥”掛鉤的事了,但他依然沒有多問,只是靜靜地聽。 “可能是缺德事干多了,有經(jīng)驗了,當(dāng)時想好怎么報復(fù)他,真的就是一眨眼的事?!辩娨鄻返?,“結(jié)果后來我報復(fù)完了還覺得不夠爽,就跑去跟人放狠話。” “說什么了?” “說總有一天,我會做到‘從此往后,再怎么走都是下坡路’這句話,讓他以后晚上最好少出門?!闭f到這里,鐘亦自己都把自己逗笑了,想不通自己當(dāng)時怎么能這么狂。 張行止卻忽然道:“我爸媽留給我的信很適合你?!?/br> “嗯?” “信里就寫了一句話,英語?!睆埿兄梗皐hat does not kill me, makes me stronger.” 那些殺不死我的東西,只會使我更強(qiáng)大。 鐘亦微微挑眉,心說還挺應(yīng)景:“尼采嗎?” “是,《善惡的彼岸》。”張行止蹲在他身邊道,“尼采覺得不能忍受極致痛苦的人,就無法擁有極致的快樂,他把這個比作爬山,離山頂越近,就越累,呼吸也越困難,但山頂?shù)娘L(fēng)景是最好的?!?/br> 鐘亦反駁的很快:“尼采把叔本華引為知己,但叔本華主張求生欲愈強(qiáng)者,其痛苦則愈烈,想要擺脫這些痛苦的方法是清心寡欲?!?/br> “沒,尼采只贊同叔本華前半句?!睆埿兄挂稽c(diǎn)沒上鐘亦的當(dāng),道,“尼采覺得想要幸福卻害怕不幸的人,是沒有明白不幸是幸福的前提。想要幸福,就必須接受不幸,不想接受,就不該奢求幸福,拋棄欲望是懦夫的行為?!?/br> 這回就是鐘亦都忍不住意外了,看他:“你很喜歡看書?” 張行止還是那三個字:“談不上,只是以前電子設(shè)備沒有現(xiàn)在普及,山里待著也沒什么事做,就看點(diǎn)雜書,我阿奶喜歡看書。” “尼采、叔本華可不是雜書?!辩娨嘈α耍f的很中肯,“見過你阿奶才知道,究竟什么樣的人才能把你教成這樣,你阿奶很厲害?!?/br> “但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夸我和我阿奶,鐘亦。”說著,張行止腳下一扭便對著鐘亦單膝著地,跪在他面前,“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應(yīng)該怎么給你解釋我只是沒有跟人說那些的習(xí)慣,不是故意隱瞞什么讓你誤會,但我后來發(fā)現(xiàn)我只是聽別人說多了,把自己框進(jìn)去了。” 鐘亦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