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亦點頭：“行，收到了，下周八點五十下課，我看誰敢早走?！?/br>
    “不不不不不……”

    “還有，不要把我拉進(jìn)你們班群，任何問題課上解決，除了你們張老師，我這里不支持任何形式的課后輔導(dǎo)?！闭f著，鐘亦特地朝王寺恒晃了晃手里的手機(jī)，當(dāng)著他的面就把他微信刪了，道，“包括床上輔導(dǎo)?！?/br>
    眾人：“噗——”

    完全沒想到自己后腳就被公開處刑的王寺恒：“……”

    但最絕的不是這個，最絕的是處刑完了鐘亦還要鞭尸，他就對小孩氣定神閑地教導(dǎo)道：“你給我備注酒店房號，不如直接給我備注尺寸來的更有吸引力。”

    這誰頂?shù)米“?，教室里一干人頓時就笑翻了，鐘亦口吻稀松平常得最后王寺恒自己都沒忍住，也跟著傻樂了起來。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先前營造的距離感全打破了，分寸把握的剛剛好。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學(xué)生敢開口跟鐘亦開玩笑了：“那萬一有急事找您怎么辦？”

    鐘亦：“你們平時也把你們那么高個子的張老師當(dāng)擺設(shè)嗎？”

    這話一出，眾人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鐘老師您和我們老張認(rèn)識?。俊?/br>
    鐘亦勾唇：“認(rèn)識啊?！?/br>
    不僅認(rèn)識，還認(rèn)識挺深入。

    “那鐘老師你的意思就是說能給咱張老師課后輔導(dǎo)唄！”這幫學(xué)生前腳還話都說不利索，后腳一個兩個就敢起哄了，都嚷嚷著讓鐘亦好好輔導(dǎo)輔導(dǎo)他們老張。

    但鐘亦像是還嫌教室里不夠熱鬧，挑眉便向張行止投去了揶揄的目光，優(yōu)哉游哉火上澆了把油：“你們張老師那么厲害，哪還需要我輔導(dǎo)?！?/br>
    此話一出，教室里立時口哨四起，但張行止卻是看懂了，這人望過來想告訴他的其實是學(xué)生到底還是學(xué)生，隨便幾句帶顏色的玩笑就哄來一片沒心沒肺地稱兄道弟。

    短短幾節(jié)課下來，鐘亦的段位張行止都看在眼里，這人一句自我介紹沒用就讓學(xué)生對他又敬又愛，不敢輕視半毫，但實情卻是在場沒一個人知道他的職業(yè)、年齡，甚至師出何方，包括他自己。

    像是同樣看穿了他想法，鐘亦勾著唇角便強(qiáng)調(diào)道：“我是說真的，你們張老師很厲害，各個方面?！?/br>
    眾人還沒來得及為最后那耐人尋味的四個字尖叫，就聽鐘亦又道：“比如我可能再活一輩子也拿不到‘熱流大師’的稱號?！?/br>
    一時間，教室里的嬉鬧嘎然而止，就連張行止本人都愣住了，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王寺恒吶吶開口：“老師你是不是弄錯了……”

    他們老張是參加熱流進(jìn)了前十很厲害沒錯，但也……

    “當(dāng)然前十也很厲害了啊老張?！蓖跛潞阙s緊對張行止打補(bǔ)丁，“我不是說一定要‘熱流大師’才……”

    “你們姜院長說的不算，聽我的?！贝驍嗤跛潞愕脑挘娨嗑瓦@么直勾勾地望著張行止，“或者你們可以問問你們張老師，信誰。”

    頂著滿教室的注目禮，張行止自己都是亂的，畢竟他是親自參加完頒獎全程才回來的，按理應(yīng)該沒人比他更清楚最后的結(jié)果，但鐘亦就是評委之一，他的話……

    不等他想完，鐘亦便看了眼手機(jī)上的時間道：“應(yīng)該差不多了?！?/br>
    張行止：什么差不……

    “滋滋滋——”

    一時間，所有人都將目光鎖定到了張行止桌前的手機(jī)上。

    張行止看到來電顯示的第一秒遲疑了，因為這竟然是通國際電話。

    “坐著接吧?！辩娨嘈Φ?，“我不會把你趕出去的。”

    張行止一頓，照辦了。

    然后全班人都豎起耳朵聽起了墻角，天知道當(dāng)他們聽到第一個英文單詞從張行止嘴巴里蹦出來的時候有多震撼。

    “wc老張口語這么強(qiáng)”

    “別說口語，我連他英語這么好都不知道”

    “我也，我以為他就看得懂跟攝影相關(guān)的專有名詞”

    “要不是最近沖四級，我肯定半句話都聽不懂”

    其實這通電話很短，但任誰都能看出這通電話給張行止帶來的一定是重磅消息，因為他們老張沒聽那頭說兩句就猛然看向了他們的新老師。

    “各位，我有了一個了不得的猜想……”

    等張行止電話掛斷，鐘亦就望著他眨了眨眼，眸里滿是笑意，像是在問他：這回信我了嗎？

    但這件事實在過于匪夷所思，張行止想了好半晌都沒想通，那個擰著眉頭沉默的勁簡直要把邊上一干還等著八卦的學(xué)生急死。

    作為班長，王寺恒首先發(fā)了聲：“老張，什么情況?。俊?/br>
    張行止默默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頒獎名單上把我的名字漏掉了，其實我也是‘熱流大師’……”

    眾人：“？”

    王寺恒努力琢磨了一下這個低級得跟熱流一點不配套的烏龍：“是……弄錯了？還是漏掉了？”

    張行止：“……漏掉了?！?/br>
    眾人傻眼：“那今年……”

    “今年有四個‘熱流大師’?！睆埿兄拐f完便將目光再次投向了講臺上的人，鐘亦卻沒再看他，只笑吟吟扔下一句，“還有十分鐘就到八點了，我這里才收到五張照片，剩下的人是都不想要分了嗎？”

    眾人聞言立馬呈鳥獸狀散開，繼續(xù)開始死命扒圖，留下還在疑惑里無法回神的張行止一個人在原地。

    熱流國際攝影大賽兩年一屆，從1979年舉辦至今，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屆四位“熱流大師”的情況。

    雖然這個cao作確實過分兒戲，但如果對方是鐘亦的話……

    望著此刻穩(wěn)坐高臺的人，張行止?jié)M腦子都是這人該不會真的因為自己在床上伺候地舒服了，額外把他的名字加進(jìn)去了吧……

    第9章

    臨到下課學(xué)生們跟他道別，張行止也沒想明白這件事。

    幾乎是教室一空，鐘亦便從講臺板凳上站起了身，好笑道：“我像是那種人嗎？”

    又一次被看穿心思的張行止：“不像……”

    “那你糾結(jié)什么，安安心心把‘熱流大師’抱回家不就好了?！辩娨鄟砩险n除了帶了個人，就只剩他手里的手機(jī)了，這會兒什么都不用收拾，起身就能走，他看著從座位走過來的人勾唇道，“沒想到這就又碰上了啊張老師，感覺以后在任何地方再碰到你，我應(yīng)該都不會驚訝了?！?/br>
    但其實鐘亦也就是面上笑的絲毫不漏，隨著某巨人的靠近，眼見他身高就要不夠用了，腳下墊著一個講臺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夠上人家“凈身高”。

    看著眼前人，張行止找了好一會兒詞才擠出干巴巴的兩個字：“……你好?！?/br>
    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如此正式的打招呼卻是第一次。

    但那人卻是嗤笑著掃了眼自己的下半身，像是聽到了多稀罕的兩個字，再次反手敲了敲他留在黑板上的郵箱：“本來不想找你，但既然又碰到了，那就把體檢報告發(fā)來?！?/br>
    鐘亦自覺自己話音里的潛臺詞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結(jié)果人家是怎么說的。

    張行止：“我是第一次?！?/br>
    鐘亦一頓：“……什么？”

    “我是第一次?！睆埿兄沟皖^看著他又重復(fù)了一遍，“我沒病?！?/br>
    “……？”鐘亦望向男人的眼里滿是難以置信，發(fā)覺確實是從這人臉上找不出半分作假才緩緩開了口，“那你先前一聲不吭就跟我上了床？”

    張行止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給出了句長一個字的答復(fù)：“嗯?！?/br>
    鐘亦：“………………”

    氣氛有一秒的凝固，鐘亦越想當(dāng)時的狀況越覺見鬼，他竟然跟個沒經(jīng)驗的人玩的那么開心……

    這事震撼的鐘亦扶著后頸又緩了好半晌才說出話，慢吞吞道：“雖然第一次不等于沒病，但既然是第一次，體檢報告就不用發(fā)我了?！?/br>
    張行止：“為什么？”

    “因為沒有下次了。”說完，鐘亦便扭身朝教室外邁開了步子。

    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雛，張行止留在原地消化了好幾秒，才理解過來鐘亦先前讓他發(fā)體檢報告，是打算發(fā)展長期床伴關(guān)系的意思。

    于是鐘亦沒走幾步便聽那人沉悶地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在此之前他連一絲腳步都沒聽到。

    “為什么？”

    張行止還是這三個字，為什么聽說他是第一次就不要他了？經(jīng)過這三節(jié)課，張行止直覺先前鐘亦對自己表達(dá)的喜歡不假。

    但鐘亦并不回答，而是岔開話題問：“車在停車場嗎？”

    張行止：“……在。”

    “帶路吧，送我回去?！闭Ｑ鄣墓し?，鐘亦便已恢復(fù)了稀松平常的口吻，就好像先前的對話完全沒發(fā)生過。

    張行止：“好。”

    他看不到身前人的表情，但對方不欲多言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從教室去停車場，一路沉默。

    張行止猶豫再三，還是克制不住地想要追問原因，關(guān)于熱流，也關(guān)于第一次。

    可他正要出聲，就因著鐘亦拉開后車門的動作改了口：“為什么不坐前面？”

    鐘亦挑眉，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你很希望我坐你旁邊？”

    張行止就一瞬不瞬地盯在眼前這張漂亮的臉上，嗓音很沉：“如果你不愿……”

    “算了，你想我坐就坐吧?！辈坏热苏f完，忽然改變主意的鐘亦便意味不明一聲笑，如他所愿繞到了副駕駛，“是性格關(guān)系嗎，張老師平時對別人也都這么照顧？永遠(yuǎn)順著人說話？”

    說著，鐘亦站在門前，望著對面怔愣的男人不咸不淡補(bǔ)上了一句：“所以第一次也沒有拒絕我？”

    張行止想說不是，但那頭鐘亦“啪”一聲便合上車門坐進(jìn)了車?yán)?，明顯就沒打算聽他的答案。

    等張行止跟進(jìn)去再準(zhǔn)備開口，鐘亦已然打起了哈欠，然后緊跟著他的手機(jī)就響了。

    接起電話，鐘亦說的是英語，聲音懶懶的：“喂？”

    “嗯，剛結(jié)束?！?/br>
    “你們幫不了我，我自然得想別的辦法。”

    “雖然現(xiàn)在預(yù)算是放開了，但感覺要從朱迪手里搶倫納德還是難度不小，你幫我問著試試看吧?！?/br>
    張行止上次還只聽到了一個熟人的名字，這次一下來了倆，看來電話那頭正是剛剛跟他通過電話的奧斯塔那。

    關(guān)心倫納德檔期的，不是拍片就是拍片，張行止這才初步肯定了鐘亦的職業(yè)是制片人，看他性格地位，應(yīng)該還是挺厲害的那種。

    張行止正想著，就聽鐘亦忽然對電話那頭點了他的名：“嗯知道，事實上他現(xiàn)在就在我旁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