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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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了個地址,是個幽靜的高檔飯館,燕瑯跟沈卓風(fēng)說了一聲,直接開車過去,進(jìn)門之后就見到了瘦削了好些的錢春玲,見他們倆來了,她笑著打了聲招呼。 “我跟羅建良離婚了,這事兒你知道吧?”吃飯的時候,錢春玲這么說了一句。 燕瑯點點頭,說:“聽說了。” 錢春玲輕輕嘆一口氣,說:“我從娘家搬出去了,現(xiàn)在一個人在外邊住。” 燕瑯楞了一下,就聽她繼續(xù)說:“這跟我娘家人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要的,他們也都成家了,我老是留在那兒算怎么回事?” 錢春玲神情里帶著點感慨,還有些凄涼:“我不后悔離婚,也不后悔跟羅建良那個王八蛋撕破臉,就是一個人回到家里,看屋子里空蕩蕩的,也沒個說話的人,覺得有點難受……” 燕瑯聽得不忍,溫和勸道:“您還年輕呢,得往后看,不能拘泥于前邊那些事啊?!?/br> 錢春玲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下去之后,辣的淚流滿面:“小謝啊,我就是覺得憋屈,我憋屈,你跟你mama也憋屈,將近二十年啊,都被那娘倆給霍霍了,我心里恨啊!” 燕瑯陪著她說了幾個小時,最后看她醉了,又叫沈卓風(fēng)幫著把人給送到了她現(xiàn)在住處。 或許是因為這一晚的傾訴,她跟錢春玲漸漸的熟絡(luò)了起來,燕瑯是個爽快人,錢春玲也一樣,兩人性情相投,最后也成了朋友,時不時的聚在一起吃個飯,說說話。 過年之前燕瑯往謝雨寧跟謝歡的老家去了一趟,到墳前去拜祭過后,才啟程返回燕京。 沈老夫人知道之后就說小兒子:“你也是,怎么也不知道跟過去拜祭,叫小謝一個人回去,多不好?!?/br> 沈卓風(fēng)也覺得遺憾,解釋說:“小謝離開之前,沒告訴我是去拜祭她mama的?!?/br> 沈老夫人聽得眉頭一皺,扒拉他一下,說:“你們倆處的怎么樣了?有提過結(jié)婚的事嗎?” 沈卓風(fēng)說:“小謝還年輕,不急?!?/br> 沈老夫人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么,看兒子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又給咽下去了:“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看著來吧,我是管不了了。” 沈卓風(fēng)就笑,說:“您放心,我們倆有分寸的?!?/br> 燕瑯在燕京參與了幾次競標(biāo),買下了好幾塊地皮,還有一塊地王,倒手之后就是近億的利潤,她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購置了一座小四合院,修葺之后舒舒服服的住了進(jìn)去。 二十九那天沈卓風(fēng)打電話給她,說:“我去接你,到這邊來過年好嗎?” 屋里邊鋪了地暖,暖意融融,燕瑯穿一件襯衫,圍著米色披巾,端著酒杯十分閑適:“還是不了,名不正言不順的像什么樣子?替我問候你爸爸mama。” 羅建良沒打電話,但是專門開車到她家門口去蹲守,見了人之后,趕忙湊上去,說:“小歡,跟爸爸回家吧,你奶奶包了餃子,就等你回去呢!” “看見了嗎?”燕瑯一指自己身后的四合院,說:“這才是我家。” 羅建良正準(zhǔn)備再說句什么,她臉上已經(jīng)笑了,嘴唇一彎,說:“滾!” 羅建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燕瑯還以為他是放棄了,出門去辦了點事,等晚上回去的時候,就聽院子里有人說話,進(jìn)去一看,血壓立即就上去了。 羅建良來了,而且還捎帶著一個羅老太,娘倆正滿院子里貼大紅福字,整的跟農(nóng)家樂似的。 她看一眼站在不遠(yuǎn)的保安,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去收拾東西,你被開除了?!比缓笏鍪痔犭娫?,撥了個號碼過去。 羅建良發(fā)現(xiàn)她回來了,笑呵呵的說:“小歡回來了?你不愿意回家,那我們就直接過來了,山不來就我,我就來就山嘛?!?/br> 羅老太也說:“你這孩子,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燕瑯指了指滿院大紅色的福字,說:“這是什么?” 羅建良看她臉色不好,聲音也低了點:“大過年的,添添喜氣。” 燕瑯說:“我mama是今年初沒的,年都沒過,你們在這兒貼紅福字?你怎么不在耳朵里插倆爆竹放著玩?給我記著,等你們倆死了,我到你們墳頭上去放《好日子》!” 羅建良愣住了:“小歡,我……” 外邊兒有警車聲傳來,燕瑯及時的抬一下手,止住了他的話頭:“別說了,我不想聽,私闖民宅,二位到警察局去過年吧,我就不陪你們了,再也不見!” 第246章 我全家都是奇葩16 羅建良娘倆被帶走了,雖然知道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未必會被拘留十五天,但起碼這會兒燕瑯心里邊兒那口氣是順了。 那倆人被帶走之后,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燕瑯關(guān)上門,又把他們倆貼的福字撕了丟進(jìn)垃圾桶。 院子里種了一棵楊樹,上邊還被掛了個中國結(jié),燕瑯進(jìn)屋了才看見,實在是覺得扎眼,搬了個凳子準(zhǔn)備踩著摘,旁邊卻伸過來一只手,稍微一抬,幫她給取下來了。 天氣有點冷,沈卓風(fēng)圍著一條駝色圍巾,豐神俊朗的站在她旁邊,低問道:“沒事兒吧?包餃子了沒有?” 燕瑯從他手里接過那個中國結(jié)丟進(jìn)垃圾桶,說:“氣也氣飽了!” 沈卓風(fēng)聽得笑了,一手?jǐn)堊∷难?,另一只手示意了一下提著的食盒:“我?guī)砹?,進(jìn)屋去煮?!?/br> 燕瑯嘆一口氣,問他說:“什么餡兒的?” “包了兩種,一份是白菜豬rou的,另一份是韭菜蝦仁的,”沈卓風(fēng)說:“不知道你喜歡那種,就一起帶來了?!?/br> 天色已經(jīng)黑了,門外的路燈不約而同的亮了起來,光線溫暖而柔和,叫燕瑯的心緒也不覺溫軟下去。 兩人一起進(jìn)了屋,她幫著沈卓風(fēng)把外套掛起來:“今天過年,你不回家了?” “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來陪陪你,”沈卓風(fēng)卷起襯衫的袖子進(jìn)了廚房,說:“山不來就我,我就來就山啊。” 這話羅建良前不久才說過,燕瑯聽得頭疼,抬腳在他腿上踢了下,說:“別跟我說這句話,我謝謝你了?!?/br> 沈卓風(fēng)疑惑的挑了挑眉,回頭看她一眼,忽然明白過來了:“撞詞了?” 燕瑯扶著額頭說:“嗯?!?/br> 然后他就笑了,往鍋里倒了水,燒開之后慢慢把餃子下進(jìn)去,邊下邊說:“仔細(xì)想想,我跟家人一起過年的時候也不多,小時候倒是還好,后來念了軍校,就沒那么多空閑,再后來經(jīng)常任務(wù)在外,就更難聚在一起了,這兩年才好點……”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白而長,骨節(jié)分明,即便是拿著筷子攪弄鍋里邊的餃子,也有種別樣的美。 鍋里邊的蒸汽慢慢的潤濕了廚房,燕瑯倚在墻上,輕輕說:“一家人只要有心,聚在一起就是過年,沒必要拘泥于這一個時間?!?/br> 沈卓風(fēng)聽她話里意思,心下微動:“一個人不會覺得孤單嗎?” “不會,”燕瑯神情淡淡,搖頭說:“人本來就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br> 鍋里邊的餃子翻滾起來,沈卓風(fēng)用筷子攪了幾下,沒急著蓋鍋,而是到她面前去低下頭,溫柔中帶著幾分撫慰的親了親她的臉。 他的嘴唇是軟的,溫?zé)岬模劢薏吝^她的面頰,燕瑯忍不住笑了。 沈卓風(fēng)這才重新回到煮餃子的鍋前,說:“去拿盤子,要出鍋了?!?/br> 餃子裝了兩盤,燕瑯又去拿了瓶紅酒,兩人相對而坐把餃子吃完,酒也喝了,就依偎在一起看春晚。 電視機(jī)是彩色的,就是尺寸小點,春晚上的節(jié)目也帶著記憶的泛黃感。 燕瑯枕著沈卓風(fēng)的腿看了會兒,屋子里邊暖氣又熱,十點多就開始打哈欠,等到十一點的時候,就合上眼睡著了。 沈卓風(fēng)把她抱到房間里安頓好,自己卻也沒急著去睡,在邊上守到了十二點,才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小謝,新年快樂?!?/br> …… 燕瑯這個春節(jié)過得平靜而溫馨,許家村那邊兒卻是人情慘淡,冷清的一批。 許老太跟王菊芳進(jìn)了監(jiān)獄,這兩三年里是回不來了,許招娣跑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現(xiàn)在都沒個信兒,許盼娣又嫁到齊家去了,家里邊一下子少了四個人,不冷清才怪呢。 往常年這個時候,包餃子都是王菊芳跟許招娣的活兒,現(xiàn)在那倆人都不在了,家里就許大柱跟許來娣、許光宗三個人,他們哪有個能做飯的人? 許大柱是男人,下廚房是要被人笑話的,許來娣跟許光宗都是寶貝疙瘩,之前上邊還有jiejie在,哪里會做這些事呢。 大過年的,村里邊張燈結(jié)彩,闊綽些的人家還專門從集上買了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門前,瞅著就覺得喜氣,等餃子出了鍋,外邊鞭炮一放,年味兒就源源不斷的涌出來了。 許家這邊是冷水寒灶,許大柱弄了點白面,千辛萬苦的和了和,好歹搟了點面條出來,放在鍋里邊一煮,也算是年夜飯了。 爺仨沉默著把飯吃飯,許光宗說:“爹,咱們啥時候去放鞭???” 許大柱悶頭在抽旱煙,大半晌過去,才沉聲說了句:“都去睡吧,今年不放了?!?/br> 這地方就是這么個風(fēng)俗,家里有喪事的過年不放鞭,許家雖然沒死人,但兩個進(jìn)了監(jiān)獄,一個生死不知,再放鞭也不說那么回事。 許光宗是許老太和王菊芳的寶貝疙瘩,許大柱雖然也疼兒子,但卻不會像是那婆媳倆一樣無限度的溺愛他,這么過了大半年日子,他也算是被磨平了心性,看許大柱不說話,就老老實實的閉上嘴,等許來娣收拾完桌子,就自己回房去睡了。 許家冷清,齊家那邊氣氛也不好。 許盼娣被許大柱送到齊家之后,齊老太就覺得奇怪,到許家村一打聽,就知道許老太跟王菊芳蹲監(jiān)獄的事兒了。 許盼娣的娘跟奶都進(jìn)了那種地方,多丟人現(xiàn)眼啊,齊家怎么能有這種媳婦?回到家之后,她就攆許盼娣走。 許家那會兒亂的不像樣子,許大柱再好的脾性都得冒火,齊老太連拖帶拽的把許盼娣弄回去,坐在許家門口大鬧不休,許大柱二話不說,從屋里找了把菜刀就沖出去了。 閨女已經(jīng)給你們了,親事也是之前就定下的,現(xiàn)在好好的黃花閨女在你們家待了一宿你又要送回來?那我閨女以后還咋活? 還不如我先殺了你,再殺了我閨女,咱們死個干凈,也無謂誰欠誰了!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許大柱這么一放狠話,齊老太就軟了,委委屈屈的把許盼娣領(lǐng)回去,到了自家地盤之后,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行吧,他們家上趕著把閨女送過來,自己都輕賤自己閨女,那她就順著他們的意思來。 許盼娣算是開始了自己的苦日子,洗衣做飯當(dāng)牛做馬,片刻都不得閑。 這地方還沒有領(lǐng)結(jié)婚證的廣泛意識,兩家人辦了婚禮就算是結(jié)婚了,但這會兒許盼娣什么儀式都沒有就登了齊家們,這婚事到底算是成了還是沒成,還真是不好說。 這事兒齊老太是不怕的,反正他們家是兒子,怎么著都不吃虧,叫兩個年輕人圓了房,她一邊使喚著許盼娣干活,一邊催著趕快生孫子。 前世許招娣那么能忍,都沒能在齊老太手底下熬過去,更別說許盼娣了,更關(guān)鍵的是這日子難熬也算了,而且還看不見絲毫勝利的曙光,這樣天長日久的折磨之下,她迅速變得沉默寡言,人也瘦削下去。 今天過年,齊家也包了餃子,齊老太定的規(guī)矩就是先喝餃子湯再吃餃子,一家人喝了個六七分飽,然后才開始分吃加了一丁點rou餡的白菜餃子。 雖然風(fēng)雨坎坷,但終究是又過去了一年。 燕瑯的工廠已經(jīng)建起來了,各地招工也正如火如荼的進(jìn)行,過完年之后她跟沈卓風(fēng)一道去沈家拜訪之后,很快又進(jìn)入了工作的忙碌狀態(tài)。 羅建良跟羅老太還是不死心,時不時的送些東西過去,雖然見不到,但是膈應(yīng)人啊,燕瑯就想著得找個辦法把羅建良給弄走。 羅建良今年也四十多了,將近二十年的仕途走下來,小打小鬧肯定弄不下來,燕瑯托著下巴想了會兒,就把火力點轉(zhuǎn)到了羅老太身上。 這種重男輕女一心想生孫子的女人往往也會是一個出色的扶弟魔,就看羅老太那德行,她才不信羅家人屁股底下干干凈凈呢。 燕瑯今年還不到二十歲,幾年內(nèi)也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跟沈卓風(fēng)還是單純的男女關(guān)系,就止步于接吻,跟羅家的恩怨是自己的事情,跟沈家無關(guān),她一個字也沒跟沈卓風(fēng)起提過。 現(xiàn)在用了人家,那就是人情,一旦聯(lián)系的多了,將來事有意外,想掰扯開都難,這么簡單的道理,她不至于想不明白。 燕瑯叫人去調(diào)查羅老太的娘家人,這一查還真是查出問題來了。 羅老太的娘家弟弟開了家建筑公司,在行業(yè)內(nèi)名聲很臭,招標(biāo)一向不規(guī)矩,不僅有拖欠工資的情況,甚至有工人因為討要工資跟建筑公司方面的人進(jìn)行過械斗,而且還造成了三人去世,數(shù)人受傷的惡果。 燕瑯自己沒出面,叫人把這事兒捅到記者那兒去了,事后報紙媒體一宣傳,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她來管了。 這時候剛經(jīng)歷了市場轉(zhuǎn)型和國企改革,曾經(jīng)吃香的工人階級逐漸失去了往日的榮光,心里邊正不得勁兒呢,一下子鬧出這么個新聞,心里能舒服就怪了。 都是為國家做貢獻(xiàn)的人,現(xiàn)在工作沒了,還得受人欺負(fù),這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