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tǒng)都快笑瘋了，連聲說：“張氏真是個寶藏女孩！愛了愛了！”

    “母親，你怎么能這么做？！”李元毓想起自己沒能降世就被親生母親害死的孩子，心如刀絞：“這是我的孩子，你的孫兒啊！”

    “我又不是沒孫兒，誰稀罕這個小娼婦生的？”張氏冷笑道：“看她這副sao浪模樣，孩子還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呢！偏你跟個癡呆兒似的，被這小娼婦糊弄的團團轉(zhuǎn)！”

    鬧成這個樣子，李元毓簡直是要瘋了，看看面色慘白，神情凄楚的阮梨，再看看自己死咬著不肯松口的母親，一時為難至極。

    太醫(yī)很快就到了，宮人們?nèi)雰?nèi)通傳，皇后說了聲“傳”，張氏眼珠子一轉(zhuǎn)，心里邊忽然冒出個主意來，卻跳腳道：“這小娼婦有什么好看的？叫她死了拉倒！”說完，就螞蚱似的，一顛一顛的跑到殿外去攔太醫(yī)。

    眾人心知她已經(jīng)是廢妃之身，皇帝大行之日，便是她的死期，倒也不想與之為難，就連皇后，也想著留下這個寶藏女孩，專門用來鉗制李元毓和阮梨，竟也沒人對她這般失禮的舉止說什么。

    “去把張氏拉開，”她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說：“吵吵鬧鬧的，像什么樣子。”

    宮人聞聲出去，不多時，便帶了太醫(yī)和面色不忿的張氏過來。

    賢妃一指癱在地上的阮梨，道：“徐太醫(yī)，你幫那位姑娘看看，她腹中胎兒可還安好？”

    徐太醫(yī)來之前就被宮人囑咐過，見里邊兒亂的不行，也不顯露訝色，道了聲“見諒”，便搭了阮梨的脈細探。

    阮梨心知紙是包不住火的，心頭不禁一個哆嗦，李元毓見狀，卻當她是嚇壞了，忙將她摟得更緊。

    徐太醫(yī)將手收回，眉頭便皺起來了，看著阮梨，道：“這位姑娘……并沒有身孕。”

    李元毓聽得臉色一變，張氏更是面籠寒霜，左右看看，拔了殿中插花的桃枝，攥在手里去抽阮梨臉：“小娼婦！滿口胡言，騙到你祖宗頭上來了！”

    李元毓呆愣幾瞬，阮梨已經(jīng)生生挨了幾下，他回過神來，護住阮梨，道：“阿梨，你又何必……”

    “我沒有法子啊三郎，”阮梨面頰劇痛，羞辱與身體的痛楚一起折磨著她，眼淚簌簌流下：“我不這么說，她們只怕當場就要把我打死?！?/br>
    “說了也沒逃脫得了，不還是挨了打？！”張氏洋洋得意道：“說什么有了身孕，誰稀罕你揣的那個小雜種，呸！”

    李元毓聽她說話這樣難聽，忍不住道：“母親！”

    “怎么，你又嫌棄我了，是不是？可我哪一句說的不是實話？！”

    張氏知道自己的死期，也知道自己這輩子沒福氣做皇太后了，那還有什么好忌諱的，嘴巴一咧，正要再罵幾句，卻聽徐太醫(yī)有些躊躇的道：“貴人誤會了，老臣之所以說這位姑娘沒有身孕，是因為她已然小產(chǎn)，落了胎……”

    話音落地，殿中為之一靜，阮梨原本就慘淡的面色更是白的嚇人。

    她如遭雷擊，掙扎著到了徐太醫(yī)面前，顫聲道：“我，我之前的確有身孕嗎？”

    徐太醫(yī)有些為難的看著她，道：“已經(jīng)沒有了……”

    怎么會這樣？

    自己之前真的有了身孕？

    那個孩子，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沒了。

    阮梨眼睫顫了幾下，終于合上了眼，淚珠源源不斷的從她眼里滾出來，她嘴唇動了幾下，忽然爆發(fā)出一陣痛哭。

    李元毓由喜轉(zhuǎn)怒，再由怒轉(zhuǎn)憂，情緒跟陀螺似的轉(zhuǎn)了會兒，終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他摟著阮梨，無力的道：“阿梨，你別這樣，我看了心疼啊……”

    張氏滿臉冷笑，只靜靜看著這一幕，其余人更沒有做聲。

    就這么過了半刻鐘，張氏像是欣賞夠了似的，走上前去，扒拉阮梨一下，道：“哭完了嗎？難受完了嗎？”

    李元毓實在是忍不住了，哽咽著責備道：“母親！你也是做過娘母親的人，為什么不能心疼一下阿梨呢？！”

    張氏壓根兒就不理她，硬是把阮梨扒拉出來，說：“哭完了的話，就聽我說！跟男人睡幾回就懷孩子，你以為這種運氣誰都有？！我看你這張臉，就知道是個不下蛋的雞，詐你一回，果然如此！怎么樣，失去骨rou至親的滋味，好受嗎？！”

    阮梨從失去骨rou的悲慟之中回過神來，怔楞道：“你，你騙我的？”

    她驀然轉(zhuǎn)頭，去看徐太醫(yī)：“我其實沒有懷孕？！”

    張氏擋住了阮梨的視線。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咬牙切齒道：“只是一個可能存在的孩子，就叫你難受成這樣，你舅舅是我看著長大的，幾十年??！他死了，你可知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即便如此，你還是袒護著這個小娼婦！”

    李元毓被她說的一陣難過，心下歉然，想寬慰母親，又不想犧牲阮梨，左右為難，愁的想要禿頭。

    阮梨卻只盯著張氏，目光希冀道：“我并沒有懷孕，是不是？那些話是你為了叫我難受，才故意叫太醫(yī)說的？”

    張氏翻了個白眼兒給她，皮笑rou不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為了叫你后半生寢食難安，才故意編出這么一個謊話來騙你說你曾經(jīng)有過身孕？”

    阮梨：“……”

    李元毓：“……”

    燕瑯跟其余人也驚了。

    “可以，”系統(tǒng)說：“寶藏女孩很有相聲演員的潛質(zhì)，可以去抽煙喝酒燙頭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腫么回事，我越寫越喜歡張氏了！

    ps：明天重歸主線~

    第81章 干掉渣男當皇帝9

    皇后雖然打著叫張氏鉗制李元毓和阮梨的主意，卻也沒想到她能交出這樣一份完美的答卷，見她以一己之力把那倆人噴了個半身不遂，居然有點同情起阮梨了。

    “太子?！彼雎暼纠钤埂?/br>
    李元毓心頭一跳，知道皇后這是要做最后的決定了，與阮梨交握著的手稍稍用力，加以暗示，二人勉強跪直身子，道：“是，兒臣在。”

    皇后目光復雜的看著他，道：“你可知錯？”

    李元毓忙頓首道：“兒臣有罪，對不住父皇和母后的教導……”

    他知道皇后想聽什么，說完這話，便歉然的去看燕瑯，滿臉內(nèi)疚道：“也對不住太子妃……”

    “好，總算你還沒昏了頭?！被屎蠊挥行M意了，微微頷首，道：“阮氏女出身低賤，這也就罷了，你若是喜歡，帶進宮也沒什么，可你以妾為妻，枉顧禮法，又因為她而忽略自身安危，接連兩月，偷偷出宮去看她，本宮便容不得！此事鬧的夠難看了，今日當著滿宮妃嬪的面，必須有個交代！”

    眾人聽得心下一凜，忙正襟危坐，張氏也探頭過去，目光灼灼的看著皇后，等待最后的裁決。

    皇后略微抬手，便有宮人送了白綾過來，她神情端肅，道：“阮氏女狐媚惑主，罪不容誅，即刻縊殺！”

    張氏聽得面露笑意，難掩歡喜，東宮妃妾們也暗松口氣，李元毓與阮梨卻齊齊變了臉色。

    “母后，使不得！”李元毓話音落地，皇后神情便隨之染上一層陰翳，她點點頭，冷笑道：“太子，你還沒登基呢，倒拿起天子的譜兒了！”

    這話說的太重，李元毓承受不得，附身叩首，額頭磕在地毯上悶悶作響：“兒臣知道此事壞了規(guī)矩，只是終究不能看著阿梨赴死，在江南的時候，她救過兒臣的性命，對兒臣有恩，現(xiàn)下將她處死，卻叫世人怎么看待兒臣？望請母后開恩，寬恕阿梨性命——兒臣求您了！”

    燕瑯冷眼旁觀，還抽空跟系統(tǒng)說：“要換成原書劇情，這段兒會不會又虐又甜？阮梨吃了這么大的苦，慘成這樣，但李元毓也頂著這么大的壓力，誓死維護她?！?/br>
    “應該是吧，”系統(tǒng)仔細想了想，不禁咋舌道：“哇，真的！站在女主角度去想，我們這些看戲的好惡毒哦！”

    燕瑯忍不住笑了，笑完之后，卻整了衣衫，起身去求情道：“母后，太子也是情之所至，現(xiàn)下更已經(jīng)知錯，您就別生氣了。”

    李元毓聽得一怔，心下實在是感動，不禁動容道：“阿蕤，你……”

    這件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畢竟只是涉及后宮內(nèi)帷，罵幾句沒什么，但若說是廢立儲君，那便有些過了。

    皇后見她如此言說，暗覺心疼——有幾個女人發(fā)現(xiàn)丈夫在外邊養(yǎng)了外室，還把那外室當妻子看待之后，還能如此心平氣和？

    若換了她，怎么也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皇后嘆口氣，說：“你這又是何苦?！?/br>
    “夫妻一體，哪里能真的分開？”燕瑯善解人意道：“殿下有殿下的難處。”

    皇后抬手去指了指她，卻沒說出什么來，轉(zhuǎn)向李元毓，道：“有阿蕤這樣的賢妻，你還有什么不知足的，這些年來，她幫你cao持宮務，孝敬尊長，顧看幾個孩子，可出過什么差錯？你宮里邊有孕的妃嬪，但凡的懷了的就能生下來，就能養(yǎng)大，你以為這胸襟度量，是誰都有的？”

    李元毓舉目去看妻子，卻見她也正看著自己，四目相對之后，向自己微微一笑。

    他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歉疚，再想起自己從前針對郭家所做的打算，以及登基之后再將她休棄的打算，忽然難受的要喘不上起來。

    “是兒臣的錯，”他向皇后道：“兒臣會善待阿蕤的，母后只管寬心。”

    皇后已經(jīng)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了，搖搖頭，道：“但愿吧。”

    有燕瑯這個最大的苦主求情，皇后也懶得再做計較，淡淡掃了阮梨一眼，道：“阮氏女可以不死，但也別指望再出宮去當什么正房娘子，從今以后，你就安安分分的呆在東宮，做個七品寶林?！?/br>
    “錄旨，”她看向一側(cè)女官，聲音凜然，傳到所有人耳朵里：“阮氏今日為寶林，明日亦是，即便將來太子登基，她也永遠是七品寶林！不分尊卑就想著攀高枝的，本宮便叫你在最底下呆一輩子！”

    阮梨木然的聽著她對自己的宣判，心頭酸澀發(fā)苦，禁不住落下淚來，皇后見不得她這副嬌嬌嬈嬈的模樣，皺眉道：“太子?！?/br>
    李元毓道：“是?！?/br>
    “你告訴她，”皇后冷冷道：“告訴她她在東宮，在你身邊，從此以后都是什么身份，是妻是妾?！?/br>
    李元毓喉嚨便跟被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幾經(jīng)躊躇，終于低聲道：“是七品寶林，是妾侍。”

    皇后重重一拍桌案：“高聲些，本宮聽不清楚！”

    李元毓覺得自己的尊嚴正在被踐踏，他心頭鈍痛，橫下心來，抬聲道：“是七品寶林，是妾侍！”

    “好，”皇后點一下頭，向阮梨道：“你聽見了？”

    阮梨覺得自己似乎已經(jīng)被踩到了泥里，從前呆在別院里，被人稱呼為夫人，與情郎夫妻情深的日子更是徐徐遠去。

    她是他的妾侍，永遠都是。

    她再也不可能與他并肩而行了。

    阮梨的心臟仿佛是被開了一個口子，鮮血肆無忌憚的噴濺出去，她艱難的俯下身，道：“聽見了。”

    皇后道：“太子說的話，你重復一遍。”

    阮梨嘴唇動了動，強忍著心酸道：“我是七品寶林，是殿下的……妾侍。”

    “太子，回到東宮之后，去寫一副字，也不多，就一行字：侍妾阮氏終身為寶林，不得進位。把它懸掛在阮氏屋里，叫她日日都能看見，也好有個警醒。”

    “阮氏，你父親雖是山匪，但畢竟也是生身之父，你若覺得自己是人而非牲畜，最好還是守三年孝，自然，你若是不愿，本宮也無話可說。”

    “今日鬧的夠難看了，但愿太子能長點教訓，”皇后神色冷凝，最后向李元毓道：“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本宮不希望阮氏那里有任何超過她身份規(guī)制的東西，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即刻打死了事。但愿你有些分寸，別做出叫大家都不高興的事情來?！?/br>
    李元毓大獲全敗，僵著臉，恭謹?shù)膽寺暎骸笆恰！?/br>
    皇后說了這么久，已然有些累了，正待叫眾人退下，目光卻在阮梨身上那件繡了牡丹的華美衣裙上停住了。

    “牡丹、鳳凰這類的圖樣，皇太后可用，本宮可用，太子妃也可用，你不配！”她語氣中難掩嫌惡：“扒掉她身上這件外裳?！?/br>
    阮梨接連遭遇了數(shù)個打擊，又受了三十杖，連跪都跪不動了，在眾人注目下被扒掉外裳后，眼睫便是低垂，直接暈死過去。

    皇后已經(jīng)懶得再理會她和李元毓，擺擺手，道：“成了，今日便到這兒，都退下吧?！?/br>
    眾人向她恭謹致禮，目送皇后搭著女官的手離去，又目光復雜的打量那對苦情鴛鴦一會兒，方才意猶未盡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