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在地扣住手腕摩挲兩下，問道：“能把這部片子送給我嗎？”

    說完他自己也嚇了一跳：“雖然有些冒昧，但……我真的很喜歡它。”

    “看出來了?！鼻f延挑了挑眉，問，“為什么？”

    謝寧抿了抿唇，一時心亂如麻。

    他知道這樣的要求有點唐突，但他真的……

    莊延又問：“你是同性戀嗎？”

    謝寧猛地回頭看他。

    過了一會兒，他點頭：“對，我是。”

    莊延看他的眸色更深沉了幾分。

    謝寧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抱歉，這個要求是我過分了?！?/br>
    就在他沮喪時，莊延已經(jīng)走到放映機前把光碟取出，然后又回到謝寧面前：“伸手?！?/br>
    謝寧：“？”

    莊延把光碟放到他手中，輕笑道：“我可以送你。但是，總不能白拿吧？”

    謝寧：“我再幫你畫一幅畫？”

    莊延搖頭：“我要你那么多畫做什么？”

    謝寧睜大眼睛看他：“那……”

    莊延問：“答應我一個要求怎么樣？”

    謝寧看著他的目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莊延笑出聲來：“我還沒說什么要求，你就應了下來，不怕被我賣了？”

    謝寧喝了口水，說：“販賣人口是違法的。”

    莊延被嗆了一下。

    他看著謝寧紅潤的臉，呼吸加深，心底生出幾分捉弄的心態(tài)。

    下一秒，他的手掐住謝寧的臉，捏了捏：“手感挺好的?！?/br>
    謝寧的臉更加紅了：“你……”

    “兔子先生，”莊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什么要求都隨便我提？”

    被這么看著，那種讓人腿軟的壓迫感又降臨了。

    謝寧忍不住想，不就是一張光碟嗎！大不了就不要了，他還能提什么過分的要求！

    莊延看他耳尖通紅的樣子，心情爆好，終于不再逗他了。

    “那我就提了，我這兩天能去你家蹭飯嗎？”

    第七章 我有約了

    手機響鈴的時候，謝寧正提著個小籃子在菜市場買菜。

    家里其實還有些食材，但謝寧想起莊延那股挑剔勁，怕他嫌棄菜不夠新鮮，干脆趁白天沒什么事的時候來菜市場看看。

    他昨晚回家后查了下莊延給他的《變心》，網(wǎng)上的消息太少，別說國內買不到光碟，在國外也沒多少人有。

    莊延給他的那份稱得上絕版，他自覺虧欠了莊延，手藝又比不上陳姨，只能在食材上下點工夫。

    菜市場人聲鼎沸，嚴溪在電話那頭大聲吼了半天，都被周圍喧鬧的聲音蓋了過去。

    謝寧只得從人群中擠出去，找了個偏僻安靜的地方，才聽清嚴溪的聲音。

    “湖濱別墅住得怎么樣？房子那么大，一個人住會不會太孤單，那兒離市中心也有段距離，要不你還是搬來我家，你一個人我實在放心不下?！?/br>
    謝寧怕他聽不清，提高了音量：“住得挺好的，我能適應，安安靜靜的，很適合我畫畫?！?/br>
    嚴溪聽了反倒嘆氣：“你這樣子我更擔心，跟個世外高人似的，把自己封閉起來。人總是要和外界交流的，親朋好友、鄰里鄰親，日子不能一個人過?！?/br>
    謝寧想了想，安慰他：“也不是沒有交流，有個鄰居，還挺……”

    他想了一下形容詞，說：“人還挺有意思的，就是性子有點怪?！?/br>
    嚴溪驚訝：“這么快就見過鄰居了？那人靠譜嗎？你們怎么認識的？”

    又問：“性子怎么怪了，比你還怪嗎？”

    謝寧笑了：“你怎么這么多問題?！?/br>
    嚴溪：“我這不是關心你嘛?！?/br>
    謝寧把他和莊延的事三言兩語交代給嚴溪，嚴溪聽了皺眉：“這么說你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讓他上門蹭飯了？”

    謝寧說：“他不像是壞人?！?/br>
    嚴溪嚴肅道：“不懷好意的人哪能一眼就讓你看出來?！?/br>
    話雖如此，他也沒干涉謝寧的交友，謝寧能走出去和人交流，他還是挺開心的。

    嚴溪心下寬慰，也有興致聊起了八卦：“你知道不，這兩天大家都在議論莊延?！?/br>
    “莊延？”謝寧眨了眨眼，“他怎么了？”

    嚴溪嘖了一聲：“他回國時間也不短了，大家都想見上一面，結果全都鎩羽而歸，至今沒人能把他給約出來，別的不說，這架子擺得還挺大的，誰的面子都不給?！?/br>
    謝寧說：“可能他也比較忙？”

    “誰知道呢。”嚴溪幸災樂禍道，“我聽說徐清也去找過他，你猜怎么，他連面也沒見到?！?/br>
    謝寧搬家之后就沒再受到過徐清的sao擾，這會已經(jīng)把人拋到腦后了，聽嚴溪提起還愣了一下。

    嚴溪又說：“你說徐清這人到底什么意思，前幾天還在糾纏你，這會又朝莊延獻殷勤去了。”

    謝寧反倒松了一口氣：“他別來煩我，挺好的。”

    “就怕他一邊對著莊延熱情，一邊又纏著你不放?！?/br>
    想想徐清的人品，說不定還真干得出來這種事。

    嚴溪也不太樂意在謝寧面前多提徐清，怕謝寧聽了糟心，他這次打電話也不純粹來閑扯的，當下談起了正事：“你上次說要轉影視原畫，我這兩天去問了下，影視市場近幾年上升大，不少原畫師都轉行過去，薪資也比游戲原畫高不少?！?/br>
    謝寧笑笑：“我不是為了那點錢?！?/br>
    “我知道，你缺啥都不缺錢?！?/br>
    謝家是做實體經(jīng)濟的，各個行業(yè)都有投資，底蘊深厚，屬于悶聲發(fā)大財那種，聲名不顯，但誰也不敢忽視，謝老爺子心疼小孫子，成年時就轉了集團10%的股份給他，雖然占比不多，每年的分紅都能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雖然都是原畫，影視原畫和游戲原畫還是有區(qū)別，游戲我還算是個業(yè)內，影視是真幫不上你什么忙，只能你自己摸索?！鼻皫滋熘x寧說要轉影視原畫，嚴溪就上了心，這會也打聽到不少消息。

    “你做游戲原畫，大多數(shù)都在辦公室或者家里待著畫就行，影視原畫不一樣，除了前期的概念設計，后期肯定要跟著劇組到處跑，跑到哪畫到哪，薪資高，工作也更累?！?/br>
    謝寧說要轉行，也不是只是說說，這些他都了解過：“我也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少爺，這點苦還是能吃的。”

    嚴溪開玩笑道：“你不是嬌生慣養(yǎng)，你是不食人間煙火。劇組拍攝的條件一般都不會太好，有些還要往山里頭跑，就算是演員也得吃苦，更別說幕后工作人員，你心里要做好準備。”

    謝寧聽完果然有些猶豫。

    嚴溪又道：“條件問題只是其次，我相信你能克服，但劇組這么大一群人，工作人員、演員、助理……亂七八糟加起來，少說也得百來人，你這性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謝寧皺起了眉，遲疑道：“我也不是導演，不會和這么多人打交道，最多和美術組還有主創(chuàng)人員交流多一點?！?/br>
    聽他這么說，嚴溪就知道他應該是下了決心，不再勸了：“別的我也幫不了你，不過我有個朋友，說認識業(yè)內的一位大師級別的人物，在影視原畫上造詣頗深，可以幫你聯(lián)系聯(lián)系?！?/br>
    在原畫這塊，國內能稱大師的不多，謝寧起了興趣，問：“誰？”

    嚴溪說了個名字：“楊睿?！?/br>
    “楊睿老師？”謝寧這會是真的吃驚了。

    楊睿在原畫設計屬于殿堂級的人物，國內拿過多個三金最佳美術指導，國際上，也憑借電影《人間芳華》在柏林國際電影節(jié)獲得銀熊獎。

    近幾年楊睿身體吃不消，沒辦法跟組，但也會給大劇組畫一些概念設計和氣氛圖。

    如今他受邀在美院擔任名譽教授，幾個關門弟子在各個劇組都是能擔重任的主美。

    謝寧馬上就存下了聯(lián)系方式，想著抽空要親自上門拜訪一趟。

    嚴溪雖然總是擔心他吃虧，像個老媽子似的管東管西，但謝寧真決定要做什么，嚴溪從不阻攔，反而處處給他鋪路。

    他對嚴溪更加感激，這會拿著電話，想說謝謝，又覺得太過生疏，只道：“你這兩天還在忙？什么時候有空請你吃頓飯?！?/br>
    嚴溪嘆氣：“這不快年末了，公司雖然不大，事情卻多得要死，也沒什么時間休息，只能聽聽八卦消遣消遣?！?/br>
    謝寧聽了好笑：“我就說你哪來這么多莊延的八卦?！?/br>
    “這你就錯怪我了?！眹老硎静槐冲?，“莊延的事可不是我八卦，他拒絕了太多人，大度些的還好，小心眼的，都說他裝清高端架子呢?！?/br>
    菜市場畢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兩人閑聊了幾句，掛了電話。

    嚴溪又琢磨了一陣兩人的對話，突然覺得那個藍鯨先生十分不對勁。

    他和謝寧才見了兩面，不但把謝寧拐回了家，還能上門蹭飯，藍鯨先生他不了解，但謝寧可從不是自來熟的性子。

    他對這事上了心，但最近實在太忙，只能先壓在心底，再觀察觀察。

    另一邊，謝寧把手機收好，發(fā)覺莊延這個名字最近好像在他生活里出現(xiàn)了太多次。

    先前他只是從徐清口中隱約聽到過幾次，也沒放在心上。

    然而這兩天，他和藍鯨先生爭論時談的是莊延的電影，和嚴溪閑聊時八卦的也是莊延。

    謝寧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這回卻難得對莊延起了興趣。

    莊延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被兩人同時記掛上的莊延這會心情卻不大好。

    他對齊銳說忙，不是客套，是真的忙。

    他回國后沒打算轉行業(yè)，還是繼續(xù)拍電影，但他原本的班底大部分都在國外，跟他回國的不多，這會新的劇本還沒啟動，在組建團隊的初始階段。

    不重要的崗位還好說，在國內重新招人就是了。

    最重要的攝影師和美術指導卻怎么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