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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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佛珠撞動的當(dāng)啷聲,僧人柔和地輕嘆。 “娘子還不懂嗎?” “娘子瞞著家人離家,非但給家人造成了困擾,還給寺中諸位同修都造成了麻煩?!?/br> “親人見不到娘子定會擔(dān)憂,而娘子扮做男人潛入山寺的事,一旦宣揚出去,定會為山寺,為娘子,為高家,招來無數(shù)流言蜚語。” 他唇淡而薄,說這話時,微微揚起看似溫和慈悲實則冰冷譏誚,“高娘子你一意孤行,可有考慮過他人的感受?” 惜翠一怔。 他低眉,低眉時,很是恭謙,宛如佛陀座下最謙卑的弟子。但口中吐露的話語卻銳利如刀。 如果面前是一個真正的十五歲的姑娘,恐怕會被他割得遍體鱗傷。 但惜翠不是。 她心頭只緩緩升騰起一種“果然如此”的念頭。 衛(wèi)檀生在責(zé)怪她連累了吳懷翡受傷。 書中,也曾經(jīng)有一個衛(wèi)檀生與高騫爭執(zhí)的情節(jié),起因也是高騫沒有保護好吳懷翡。 衛(wèi)檀生很在乎女主,如果是因為昨天這事而生她的氣,也實屬常情。 惜翠垂下眼睫。 一個十五歲的姑娘,面對這種指責(zé),會是什么反應(yīng)? 衛(wèi)檀生在看著她。 她的鎮(zhèn)靜在這種情況下顯得十分古怪。 沐浴在衛(wèi)檀生的視線下,惜翠轉(zhuǎn)過臉,望向了桌案上跳動的燭焰,看上去好像是因為衛(wèi)檀生的話在怔愣愣地出神。 直到眼球一陣酸澀,終于泛出了生理性地淚花,惜翠這才收回目光,抬起眼。 就像一個不堪受指責(zé)的年輕姑娘,唇瓣在輕輕發(fā)抖,眼角也在流淚。 “此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br> 對面沒有動靜。 眼淚一淌下來,接下來就容易許多。 惜翠望著桌案上的淚痕,低低地說,“小師父若不說,那就不會有人知道?!?/br> 他靜靜地看著她流淚。 看著淚水順著她的臉頰一滴滴地滑落,被燭火一照,散發(fā)著些晶瑩的微光。 衛(wèi)檀生心頭微微一動,紺青色的眼中流光一轉(zhuǎn)。 “娘子為何要哭?” 他原本有些冷淡的眼眸,倒映著躍動的燭火,竟添了幾分古怪的綺麗。 “紙包不住火。我既然能看出來,日后定也有其他人能看出來。我能幫娘子瞞得了一時,卻不能幫娘子瞞得了一世。此時下山,對娘子并無害處。” “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惜翠反問,“還是因為吳娘子?因為我昨夜連累了吳娘子,小師父才讓我下山。” “是。”衛(wèi)檀生垂眸撫了撫手旁的白瓷茶杯,出乎意料地坦誠。 “娘子如今年歲幾何?”他狀似無意地反問。 “十五?!?/br> “十五歲的年紀,也該懂事了?!?/br> 他半闔雙眸,復(fù)又睜開眼,那雙綺麗的眼眸含著些居高臨下的意味,吐出的話語非但沒有因為她的眼淚,而刻意放得輕柔,反倒愈加冷漠鋒銳。 “我并非有意?!毕Т涿虼?。 “我也相信娘子無意?!?/br> “但若不是娘子,怎會生出昨日諸多事端,因為娘子任性妄為,昨日已連累了吳娘子?!?/br> 衛(wèi)檀生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柔情似水,又含著淡淡的冰冷的譴責(zé)之意,甚至是無來由的惡意。 “你為何還不懂?” 惜翠攥緊了手指。 燭火明明滅滅中,衛(wèi)檀生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在明的一面,當(dāng)真貌若慈悲溫和的小菩薩。 在暗的一面,卻宛若修羅餓鬼。 光潤丹暉的唇,用最綺麗柔情的話語,吐出削骨割rou的利刃。 第31章 餓鬼(衛(wèi)檀生) 她在哭。 眼淚不多,但無不顯露出面前少女的驚慌與無措來。 衛(wèi)檀生指尖輕輕劃過杯面,呼吸霎時放得很慢,臉上依舊沒露出什么多明顯的神情起伏。 其實,一開始,他并不在乎這所謂的“高郎君”。 總是頻繁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自以為偽裝得天衣無縫,實際上拙劣而蹩腳。 因為他不在意,所以衛(wèi)檀生也沒有興致在她身上多浪費時間。 他很少有什么喜歡或是厭惡的人,大部分人在他眼中無異于草木,能真正引動他愛恨的人很少。 至于吳懷翡,于他而言,則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衛(wèi)檀生還記得他第一次碰見吳懷翡的時候。 正是是在山下仁安藥坊中。 她很好看。 踏入藥坊,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就這么覺得。 吳懷翡的容貌,即使在佳人如云的京城也絲毫不遜色,反倒是別有一番清甜質(zhì)樸的氣息。 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身著一襲綠色的襦裙,修長白皙的脖頸掩映在綠紗下,衣襟袖口都好似沾染上了藥香。 當(dāng)真像晶瑩剔透的翡翠,使人見之忘俗。 她言語和軟,忙著為病人診治,并未留意到他。 衛(wèi)檀生不由得為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好感而略感詫異。 隨即,便感到了驚奇與困惑。 他或許是喜歡她的。 談不上愛。 他確實對她心存些好感。 他不是很抗拒這種感覺,相反,他很好奇。 吳懷翡就像是一株白茶。 “開花不與眾芳期,先得江梅破白時?!?/br> 耐冬,堅韌。 他見到她,心神都很暢快。 他就像在照料山茶一樣,有意照顧她,利用自己的人脈為她引薦,使她能在京中打開自己的天地。 夜間風(fēng)雨驟,他也會擔(dān)心會不會打落這一朵脆弱的山茶。 他不允許旁人攀折這枝茶花,他想讓她靜靜地在自己面前盛開。 偏偏,高騫出現(xiàn)在了他眼前。 緊接著,是這個所謂的“高郎君”。 他本來不曾在意她,因為不在意,她所做的一切,其實他并未放在心上。 但后來,他覺得她礙眼。 她已經(jīng)打擾到他和他的花了,卻還不自知。 更何況,她還傷到了他精心照顧的花兒。 他向來最厭惡那些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就像當(dāng)初那個山匪。 拜入了善禪師門下后,他沒有再殺生,為他找到了另一種紓解欲望的法子。 山寺中,經(jīng)常有信眾跪在佛前,祈求菩薩憐憫,他為他們說法,聽他們訴說內(nèi)心的凄楚。 死物畢竟是死物,哪有人來得鮮活有趣。 比起看那些畜生,衛(wèi)檀生更喜歡看到人痛苦的模樣。 他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們的痛苦,看似慈悲地勸慰他們,實際上內(nèi)心含著冰冷的諷意,嘲諷他們?yōu)檫@些所謂的煩惱而執(zhí)迷不悟。 衛(wèi)宗林給了他一副好樣貌,使得他們一見面便對他頗有好感。 倘若他們知道了眼前這位慈悲的僧人,實際上因為他們的痛苦,而高興得正在發(fā)抖,想來都會大吃一驚。 這比殺生更讓他著迷,他們需要他幫忙解脫。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樹下說法的佛陀。 只不過,他是披著佛陀皮的餓鬼。 經(jīng)書中曾言,餓鬼喉如針孔大小,吞吃食物,如同吞吃火炭,肚如火燒。 他就像餓鬼一樣,貪婪地汲取著別人的痛苦。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