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一碗稀粥,兩口青菜,很快,她的小臉兒和腰身,就rou眼可見地瘦了下去。 顧九娘對此甚是滿意,但又怕唐嫵瘦沒了女子的本錢,所以,她還會在每日晚上涂些油在她的胸臀上。 不得不說,唐嫵被顧九娘養(yǎng)的是真的誘人,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一抬眸,無風(fēng)亦有暗香徐來。 就這樣一幅身子,往男人懷里一倒,吹一口氣,怎有人會不為她折腰? 顧九娘的葷話向來多,她還曾打趣唐嫵道:“就我們嫵兒這幅欹枕釵橫鬢亂的模樣,哪怕是和尚見了,也是要還俗的喲!” 很快,就到了五月。 顧九娘前腳把出閣宴的消息放出去,后腳就有不少人來送了禮金。 唐嫵躲在屏風(fēng)后,頭一次聽到了承安伯的名字。 她雙拳緊握,眼淚大滴大滴地流。 只是可惜,竟無一人憐惜…… 出閣宴那日,她一舞驚艷了四座,臺下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當(dāng)蒲扇從她臉前挪開的那一刻,她便聽到了四周接連不斷的加價聲。 顧九娘看著漫天飛舞的銀票,笑的紅光滿面。 細(xì)雨一連下了好些天,她是在一場暴雨中被抬進承安伯府的。 她還是,被賣出去了。 她本以為她能心安理得地去接受這一切,可頭夜,仍是嚇破了膽子。 因為她死命不從,所以她挨了第一個巴掌…… 也許是這一巴掌太過真切,唐嫵的身子驀地一沉,立即睜開了眼睛。 還好,是夢。 她抬手摸了摸臉頰,一臉的淚水。 郢王向來淺眠,她一動,他就醒了。 他下意識地用長臂攬過她的身子,低聲道:“今日醒的怎么這般早?” 這兩個人本就貼的夠近了,但唐嫵硬是又往他懷里拱了拱。 好似非要嚴(yán)絲合縫不可。 這孩子氣的舉動惹的郢王低低笑出聲來,他從被窩兒里捧起她的臉,這才發(fā)現(xiàn)…… 這么還哭上了? 唐嫵的小鼻子抽了抽,看起來可憐極了,淚珠子不斷,他越拍她的背脊,她仿佛越崩潰。 后來他實在沒了法子,只能低頭去吻她,一下一下,輕柔又討好,繾綣著nongnong的愛意與憐惜。 過了良久,她才鎮(zhèn)靜下來。 “夢見什么了?嗯?” 唐嫵趴在他的胸膛上嗚咽道:“夢里……夢里你沒有來,我被發(fā)賣了……” 聽到這話,郢王整個人一怔。 他抬手撫了撫她的長發(fā),語氣沉沉道:“別怕,夢都是反的?!?nbsp;唐嫵被他養(yǎng)的越來越嬌氣,這樣一句類似“多喝熱水”的話,顯然是哄不好她。 他思索了片刻,握住了她的小手,與她十指相扣,然后低聲在她耳邊道:“今日,我為你作一幅畫可好?” 一聽這話,唐嫵果然抬起了頭來。 “殿下今日哪都不去?”說這話時,唐嫵的眼睛真是亮晶晶的,這耀眼奪目的程度,賽過盛夏的繁星點點,也賽過正午的陽光爍爍。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唐嫵知道自己是睡不著了,于是連忙下地,開始梳妝打扮,漱口,洗臉,盤頭,更衣。 全程足足用了一個時辰。 郢王那頭的墨都磨好了,她才緩緩?fù)崎_了書房的門。 她連忙繞過屏風(fēng),端坐在了一個圓凳之上。 郢王坐在桌案前,迅速地攤開一張宣紙,然后用鎮(zhèn)紙壓住邊角,緩緩開始落筆。 他本以為這會兒她總該會老實些,卻不想,他每次抬頭,這妖精都用眼睛勾他。 他兀自搖頭,實在拿她沒轍,后來干脆不抬頭了。 這作畫之人連頭都不抬了,唐嫵自然是生氣的。 半響,她干脆起了身子走到了他身邊。 她剛想質(zhì)問他為何要捉弄自己,就看著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美人圖。 唐嫵看見的一瞬間都呆住了。 這樣好的畫工,她真真是頭回見。 “這哪里是畫,這分明是銅鏡!”唐嫵在一旁驚呼道。 他含笑看著她,問了她一句是否喜歡。 四目交匯,唐嫵嬌滴滴地靠了過去,“殿下畫的這般好,那我也給殿下畫一幅吧!” 他挑眉看著她道:“真的?” 唐嫵重重點頭,“千真萬確。” 很快,這兩人就交換了位置。 唐嫵先是像他那樣鋪平了紙,然后又不動生色地拿起了筆,姿勢優(yōu)雅端莊,一看就是學(xué)過的。 郢王看著面前的小人兒,來來回回地低頭抬頭,郢王的嘴角不禁出現(xiàn)了一絲笑意。 他本是想用一幅畫討她開心,倒是沒想到今日還能得一份她的丹青。 郢王下意識地挺了挺背。 須臾過后,唐嫵落下了筆,勾起嘴角道:“好了!” 他微微揚起眉,迅速走到她身邊,低頭一看,不由得氣笑了。 虧他端坐了這般久! 她畫的,竟然是他身后的花瓶。 郢王一把拉過她的身子,給她摁到了桌上,惡狠狠道:“膽子肥了?戲弄我?嗯?” 唐嫵在他懷里咯咯地笑,好像把剛剛憋著的,一口氣都笑了出來。 她不單單怕癢,耳根子還敏感,郢王為了懲罰她,一邊用拇指摩挲著她的腰,一邊附下身在她耳邊呼氣。 沒一會兒,唐嫵舉雙手就告饒了,為了讓他消氣,還嬌著嗓子喊了一聲好哥哥。 靡靡之音,讓人心生旖念。 轉(zhuǎn)瞬,郢王就對著她那張小嘴吻了下去,起初唐嫵還矜持了一下,柔聲細(xì)語地說,這是書房重地不該這樣。 但很快,就迎來了那人戲謔的目光。 她什么膽子,他會不清楚? 不到片刻的功夫,桌案上的筆墨紙硯就接二連三地掉在了地上。 動情時,他咬著她的耳垂道:“嫵兒,我們再要一個孩子?!?/br> 第94章 一生 宋睿。 郢王府的長子,是在隔年冬日里出生的。 那日是臘月初八,大雪紛飛。 天色還未大亮,唐嫵就被下腹的抽疼弄地猛然醒了過來,她察覺出不對,立馬就捂著肚子朝枕邊喊了一聲,“殿下,我好像,要生了?!?/br> 很快,楊嬤嬤就帶著唐嫵到了銅陵閣。 這時穩(wěn)婆和太醫(yī)已經(jīng)都到了。 郢王坐在屏風(fēng)后頭,聽著里面撕心裂肺的叫聲,不禁眉頭緊皺,手里來來回回地搓著佛珠,眼里布滿了焦急。 他本以為她這胎,會和生長寧一樣順利,卻沒想到,這次她差點兒沒把命搭上。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產(chǎn)婆哆哆嗦嗦地跪到了他面前,“啟稟殿下,王妃胎位不正……好像是,難……難產(chǎn)了?!?/br> 這話音一落,郢王的臉色大變,手指微微顫抖,眸中涌出了層層疊疊的驚慌與無措。 郢王殿下寵愛嬌妻,滿京城人盡皆知,倘若不是情況甚危,誰敢硬著頭皮說難產(chǎn)二字? 許太醫(yī)緩緩走上前,再三猶豫下,還是問出了那句:殿下,保大還是保小? 說來,這已是他第二次在眾人面前大動肝火,第一次,是她被細(xì)作掠走的那日。 他抬手拂去了桌上托盤,“轟”地一聲掀到了地上,杯盞噼里啪啦地碎了滿地,嚇的太醫(yī)和穩(wěn)婆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郢王到底是天家的人,盛怒滔天的時候,哪里還會管別人的死活,在他說出“保王妃”的那一刻,許太醫(yī)就知道,若是王妃的命保不住,他們今日,便誰也別想出郢王府了。 等再入產(chǎn)房的時候,郢王不顧他人阻攔,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他捧著她的手,渾身都在抖,唐嫵第一次瞧見這個驕傲矜貴的男人落淚的模樣。 她叫他出去,不許進來,不許看見她這番樣子。 他頷首未應(yīng),過了良久,才從喉嚨里艱難地溢出了一句話,“嫵兒,你別丟下我?!?/br> 唐嫵眼眶充血,張了張嘴,無聲對他說了一句,好。 這一天一夜過的尤為漫長,長到產(chǎn)婆大喊恭喜殿下喜得麟兒,唐嫵都沒聽著。 女子產(chǎn)中大出血最為致命,要不是保命的藥湯一碗接著一碗地灌,哪還能聽到母子平安這四個字? 太醫(yī)和穩(wěn)婆全都嚇的丟了魂。 夜里,他親自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