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jié)
所以程芝說人不好買,要照顧孩子自然是選女人的,可是這邊的女人還真的不好買的。 說到底造成這樣后果的,就是這些相鄰之間的械斗,福州百姓好斗,有時候兩個街之間的人都能打起來,可能為了田地、為了水源,甚至有些只是因為一些口角之爭。 嚴(yán)舒錦想到了杜先生提到的一件事:“蒲縣有個浪子幫,那個幫的都是一些游手好閑的,經(jīng)常被人請去打架?!?/br> 程芝不知道為何嚴(yán)舒錦提到這件事,聞言只是說道:“公主準(zhǔn)備處理這個浪子幫?” “還沒想好。”嚴(yán)舒錦趴在桌子上,說道:“總歸要一件件解決。” 程芝也不再問了,那個浪子幫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都是混混,那邊需要打架就可以雇他們,有些村子的青壯年不夠,就會出錢雇他們來幫忙,如果浪子幫有人死了,村子里是要出棺材和一些補償?shù)?,不過補償并不多。 嚴(yán)舒錦嘆了口氣,臉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看著程芝說道:“就是因為這些事情,所以他們格外看重男丁,每年冬天的時候,男丁都可以去族里領(lǐng)米rou的,如果沒有男丁就領(lǐng)不到這些的?!?/br> 福州這邊的百姓也不富裕,領(lǐng)的米rou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而且家中沒有男丁是要被欺負的,有些甚至?xí)粖Z走土地,連生存都是一個問題。 “長久以來的觀念,很難改?!眹?yán)舒錦皺著眉頭,說道:“而且女戶在這邊怕是實行不了。” 因為男女力量上的差異,真的打起來,女子怎么樣都是吃虧的。 程芝問道:“公主有什么辦法嗎?” 嚴(yán)舒錦微微垂眸:“先雇幾個人幫著照顧孩子吧?!?/br> 程芝應(yīng)了下來。 嚴(yán)舒錦猶豫了許久說道:“我想先開個秀坊?!?/br> 程芝聞言思索了一下說道:“公主的意思是先給這邊的女子找個賺錢的門路?” “對?!庇行┑胤絿?yán)舒錦可以雷厲風(fēng)行,可是有些卻只能潛移默化了,嚴(yán)舒錦苦笑了一下說道:“程jiejie,哪怕我現(xiàn)在站出來,說給女子尋一條路讓她們可以立女戶,你覺得福州的女子會覺得神志不清還是會聽我的?” 程芝抿了下唇,不用去問她也知道必定是前者的。 嚴(yán)舒錦看向程芝說道:“秀坊只招女子,只要讓這邊的人意識到女子能賺更多的錢,不說女子的地位,起碼在溺死女嬰之前,也會猶豫一下是直接賣到慈幼院還是等養(yǎng)大一些讓其到秀坊干活?!?/br> “除了秀坊以外,我想著還有其它的,不過我手上的銀錢也不夠?!眹?yán)舒錦緩緩?fù)鲁鲆豢跉猓骸斑€有港口沒有修繕呢?!?/br> 程芝說道:“只是公主想過東西的銷路嗎?” 嚴(yán)舒錦為難的正是這里,如果海運開始了,那些這些東西自然不愁銷路,可是如今卻有些為難,光把東西運出去都是一筆開銷,那些繡品或者布料一類的,又能賣多少錢呢?要是賣的貴了,旁人還不如直接買江南那邊的,何必要買福州這邊的。 程芝想了下說道:“其實不管是繡品還是綢緞這類比較貴重的,我們是比不得江南那邊和一些老牌的秀坊的?!?/br> 嚴(yán)舒錦知道程芝說的是大實話:“既然爭不過,那就不爭,繡品就算了,不如直接做成衣。” 程芝看向嚴(yán)舒錦。 “都只用普通料子,做的結(jié)實一些?!眹?yán)舒錦說道:“價錢也不用太高,而且只是粗布、細布這類的,再加上做衣服,這些前期的花費都比刺繡綢緞這類的要低,還有被褥這些的。” “可是賣給誰?”程芝說道:“普通人家都是買了布料回家自己做的,特別是被褥這些東西,會有人想要買成品嗎?” 嚴(yán)舒錦也是靈光一閃:“既然這邊男子女子少的話,有多少男子會做這些東西?除此之外,我是想要賣到西北那樣的地方?!?/br> 程芝看向嚴(yán)舒錦問道:“公主是想賣給那邊的士兵?” 嚴(yán)舒錦猶豫了下,說道:“我想直接賣到軍營。” “可是朝廷每年都會給他們……”程芝話沒有說完,就停了下來問道:“公主是想著,直接賣給朝廷?” 嚴(yán)舒錦開始也覺得自己異想天開,只是真的往這邊想了又覺得可行:“對,比如每年這些東西送到西北朝廷需要花費一萬兩白銀,我可以便宜一些,也算是給伯父省錢省事了。” 程芝覺得如果真的能這樣的話,倒也是一條路子,只是不確定朝廷會不會同意,畢竟每年的這些軍需品牽扯的利益很多。 嚴(yán)舒錦咬唇,坐直了腰說道:“這可是給我伯父省錢?!?/br> 程芝依舊覺得不容易,可是明白這件事要是談下來了,對福州來說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而且公主,怕是陛下會壓價?!?/br> 嚴(yán)舒錦深吸了口氣,說道:“只要不讓我賠錢就行,畢竟這些事情主要是想著給那些女子尋另一種可能,而且這也只是前期,等到海船這些弄好了,才是賺錢的時候?!?/br> 程芝說道:“那要不要先請幾位女先生,刺繡這些都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選了人先學(xué)著?” 嚴(yán)舒錦點了點頭。 “只是萬一學(xué)會了,她們不干活了怎么辦?”程芝有些猶豫,說道:“到時候那些商人來了,出了更高的價錢呢?” 嚴(yán)舒錦笑了下說道:“商人沒有傻得,就算這些人學(xué)會了,能和江南、京城等地的繡娘比嗎?何必冒著得罪我的風(fēng)險來挖我的人?” 程芝聞言笑了下,是她想的有些多了。 嚴(yán)舒錦緩緩?fù)鲁鲆豢跉?,心中卻思量著這封信要怎么給嚴(yán)帝寫,她知道嚴(yán)帝其實也缺錢,而且國庫也不富裕,最重要的是,嚴(yán)舒錦覺得嚴(yán)帝也是知道每年的軍需,其中怕是大半都富裕了別人的腰包,既然都是賺錢,還不如給她賺,起碼她不會以次充好。 除此之外還有怎么把東西送過去,嚴(yán)舒錦手上也沒信得過的商行,這件事要是交給親兵,就有些大材小用了,而且走商路這點,怕是親兵也不如那些經(jīng)驗豐富的腳夫了。 如果直接雇傭福州的人呢? 嚴(yán)舒錦想著各種可能,不過這幾個月是不可能了,如果快的話,嚴(yán)帝也答應(yīng)的話,說不得入冬之前就能賺上一筆錢了。 第211章 磐石包子很危險 這些事情嚴(yán)舒錦還要和杜先生商量, 畢竟韓景和孫橋這幾日都不在家中, 而能商量的人也就剩下了杜先生。 按照兩個人先前的打算,知府的位置是給了張拓, 而程季桐跟在張拓的身邊,程家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而且杜先生也提前與家里提了,本來永福公主是想讓程季桐當(dāng)知府的,反而是杜先生自己拒絕了。 程家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 杜先生還私下與兄長談過,只說福州是開始而不是結(jié)束的地方。 如今程家的當(dāng)家是杜先生的兄長, 他雖然氣幼弟不吭不響離家多年,可是心中還是相信弟弟的話的, 而且永福公主把慈幼院的事情交給了程芝手上,程芝在請示過后, 也帶著幾個程家人一起在折騰這些事情。 不過嚴(yán)舒錦也透露過一件事, 讓程家人多看一些關(guān)于港口、碼頭和海運的事情,甚至規(guī)劃的位置也告訴了程家人, 讓程家人在旁人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在那附近多買一些地。 嚴(yán)舒錦雖然沒有買地,卻讓韓景也買了不少, 不過那些都是先放在袁姨的名下的。 而全縣知縣叫李商金, 如今已經(jīng)四十了,會選擇他也是嚴(yán)舒錦和杜先生商量后的結(jié)果,李商金早些年在家中讀書, 后來在一次打斗中,他的父親沒有了,因為家中有他這個男丁在,日子也不算難熬,只是沒多久母親就被逼著改嫁了。 李商金就帶著meimei過日子,可惜后來一場病meimei也沒有了,最讓李商金難過的是,李商金的母親改嫁后,生下了一個女嬰,而改嫁的那家不算富裕,當(dāng)著李商金母親的面,婆婆直接把那個女嬰給摔死了。 這還不算完,在沒多久李商金的母親再次懷孕,本來剛生完孩子她的身體就不好,這次早產(chǎn)又生下了一個女嬰,李商金的母親在知道是女嬰后,就緊緊抱著孩子,不愿意松開。 那家人只覺得晦氣,又覺得倒霉,他們家愿意花錢娶個寡婦,自然是看在李商金母親當(dāng)初一下子就給前夫生下兒子這點,如今接連兩個女嬰,老一輩都說這是因為女嬰戀母,必須讓女孩怕了,不敢再投胎才能有男丁。 李商金母親的婆婆就硬奪了那個女嬰,把她塞進了灶臺里活活悶死了。 如此一來,李商金的母親瘋了,趁著這家人不在意,用褲腰帶把自己吊死在了門口。 因為李商金成績好,族里人倒是愿意出錢供李商金念書,而且這也是規(guī)矩,畢竟那些成年男人出去為族里爭東西拼命,也怕自己的家小沒人照看,李商金在念完書后,給人當(dāng)過先生又經(jīng)過商,到外面走過,等戰(zhàn)亂了又回到了福州,教族里的孩子識字。 嚴(yán)舒錦會選他,倒不是說他多出色,而是他家中有兩女一兒,不像是別的人家,對女孩很不重視,他家不算富裕,可是兩個女兒都是讀書識字的,不過都嫁到了外面。 按照嚴(yán)舒錦的看法,想要當(dāng)知縣,起碼要是個人,而李商金不知道是因為母親的事情還是因為出去見了世面,并沒有做讓嚴(yán)舒錦無法忍受的事情。 除此之外漳縣的知縣是譚家人,單名一個佐字,他對海運沒有發(fā)表太多的意見,卻著重寫了關(guān)于碼頭的一些問題。 而向宏和葛崢這兩個人,直接被嚴(yán)舒錦安排到了公主府,跟在她身邊。 葛家和向家雖然比不得當(dāng)初的潘家,卻也是不差的,剩下的人也各有安排。 其實這些安排都顯得有些兒戲的,只是如今嚴(yán)舒錦手邊缺人,而福州自前朝開始都不太受朝廷管理,而現(xiàn)在又是嚴(yán)舒錦的封地,也沒有人會質(zhì)疑什么的。 不過嚴(yán)舒錦也要寫信給朝廷說一聲,只是告知而不是詢問他們的意見。 嚴(yán)舒錦見了他們幾人一面,直言道:“張拓和李商金身邊,我是要安排人保護的,譚佐你就自便?!?/br> 倒不是嚴(yán)舒錦厚此薄彼,而是張拓本就是孫橋的屬下,他要去當(dāng)知府,身邊也不能沒個人,要不然做什么都不方便,最主要的是嚴(yán)舒錦害怕人暗害他。 李商金雖然有族人,可是他們族人也沒多少,真要是打個群架還行,旁的是不行的,所以安排人護著他,也是為了他著想,也就是譚佐,他家本就是福州豪強,不管是安排人保護還是跟著輔佐也都能安排人。 如果嚴(yán)舒錦貿(mào)然安排人跟著,怕是譚家會多想,以為是安排了人去監(jiān)視他。 譚佐也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想清楚了,說道:“我家雖然人多,可是真正受過訓(xùn)練的倒是沒有,還請公主安排幾個人保護下我的安全。” 嚴(yán)舒錦看向譚佐,笑了下說道:“你知道你話中的意思嗎?” 除了譚佐外,向宏和葛崢此時也在,聽了譚佐的話,也覺得詫異。 譚佐早已和家中商量好了,此時說道:“譚家別的不多,就是人多,公主若是有需要,我譚家人愿意給公主當(dāng)馬前卒。” 向宏和葛崢臉色都變了。 嚴(yán)舒錦倒是笑了起來說道:“明日我設(shè)宴,若是你家老爺子有空,不若來吃個便飯?” 畢竟這些事情,譚佐就是個傳話的人,真正能當(dāng)家做主的是譚老爺子。 譚佐一口應(yīng)了下來。 向宏和葛崢心情也有些復(fù)雜,譚家雖不如他們兩家,可也是有頭有臉的,在他們家還準(zhǔn)備觀望猶豫的時候,譚家就已經(jīng)下手了。 嚴(yán)舒錦倒是沒有避著向宏和葛崢現(xiàn)在站隊的意思,只是說道:“漳縣和全縣這兩個地方民風(fēng)彪悍,你們到了以后想辦法拘束一下,告訴他們?nèi)绻l為了眼前利益,而再有傷亡的話,等海運開了,我就不允許誰到碼頭賺錢?!?/br> 這是嚴(yán)舒錦第一次明明確確提起海運的事情。 李商金問道:“公主是要建造船廠?” 畢竟海船和普通的船只是不一樣的,他們大多都是漁船。 嚴(yán)舒錦說道:“這是朝廷的事情,到時候海船這些都交由朝廷去管理,不過港口和碼頭這些是歸我的?!?/br> 如果嚴(yán)舒錦說的是這些都是她來cao辦,在座的眾人怕是還有些擔(dān)憂,畢竟海船和出海這些都是花費不菲的,永福公主再怎么說也只是一個公主,若是這些歸朝廷,而永福公主只管著港口…… 雖然海運的利益更大一些,可是港口和碼頭這些的收益也是長久更平穩(wěn)的,最重要的并不是說,永福公主不管這些,就不能弄船出海了。 而且永福公主為何提前與他們說這些。 譚佐看了眼向宏和葛崢,其實他們之間關(guān)系不算差,而且他們家既然決定要投靠永福公主,自然是要做出點事情的,聞言說道:“不知公主為何選了我們?nèi)???/br> 雖然譚佐是知縣,可是向宏和葛崢能直接跟在永福公主身邊,如果能選擇的話,譚佐到更希望和他們兩人換換,不過這個問題,譚佐可以問,而向宏和葛崢并不適合,所以譚佐也算是幫著向宏和葛崢問的,畢竟他們以后跟在永福公主身邊,譚佐也不愿意和人交惡,免得到時候給他添亂。 嚴(yán)舒錦笑了下說道:“福州這地兒不大不小,可是家族倒是不少,干凈的更少?!?/br> 譚佐有些尷尬。 “不過像潘家那樣的,也就那么一家?!眹?yán)舒錦說道:“所以潘家沒有了?!?/br> 這也算是解釋為什么嚴(yán)舒錦只動了潘家。 嚴(yán)舒錦接著說道:“你們?nèi)易龅氖虑椋膊凰愀蓛?,不過到底還有些良知,僅此而已?!?/br> 譚佐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可是又覺得很符合永福公主的性子。 向宏和葛崢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們本來以為是自己的才學(xué)比旁人強一些,永福公主也準(zhǔn)備拉攏一些人,這才選了他們。 嚴(yán)舒錦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們也都做了不少錯事,特別是向宏。”